第62章 赴宴
也是三皇子妃命不該絕,那麽兇險的傷,在宮裏各種好藥材用着,竟讓她挺了過來。
軒轅墨原本就想拉攏魏延祯,借着這個機會,更是直接讓人給兩人送了請帖,設了酒宴,以作答謝。
軒轅墨盛意拳拳,兩人也不好拒絕,當下便應邀下來,結伴去了三皇子府。
“你怎麽看?”去的路上,魏延祯看了一眼荊長安,問道。
荊長安打從上馬車,就沒停止吃東西,大有提前塞個肚飽的架勢:“這是他最後一次抛出橄榄枝,若是不接,那人就是徹底得罪了。”
“嗯。”這點魏延祯也心知肚明,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在意荊長安的想法:“所以,依你之見?”
“吊也吊差不多了,既然卻之不過,那便應下好了。”荊長安早就想好了。
“哦?”魏延祯挑眉:“可你之前不是說……”
荊長安放下果脯,對魏延祯眨了眨眼,表情無害,說話也淡淡的:“應下不過一個點頭,算不得什麽。”
意思就是假意投誠了。
魏延祯沉默須臾,問道:“長安,你……你想怎麽做?”
有些話不用太明白,一個眼神就懂。
荊長安跟魏延祯對視片刻,垂下眼睑:“血債血償。”
魏延祯頓了頓:“所以你才明知父王野心,還暗中推波助瀾麽?”
荊長安擡眼看向魏延祯。
魏延祯道:“內閣左相于志恒,前些日子府上失竊,丢失了一封極其重要的密信,而那密信,我在父王那裏看到過。”
Advertisement
而衆所周知,內閣左相乃是三皇子岳家。那封密信,關乎着三皇子和整個于家命脈,所以才慌得人狗急跳牆。
都說除夕夜一事是二皇子酒後喪智,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落人圈套而已。
一口氣解決掉太子跟二皇子,也就還剩個六皇子,但六皇子不顯山不露水,沒人會把他放在眼裏,所以在大家看來,三皇子已是板上釘釘穩贏局面。
盡管如此,但只要太子跟二皇子活着一天,三皇子就不可能掉以輕心,加上廢嫡立庶本就有違祖制,要力排衆議,少不得那些王侯支持,所以即便已經穩贏局面,軒轅墨依然有心拉攏魏延祯和瑞王府。
只是他千算萬算,卻唯獨不該小看六皇子。
想着這些,荊長安對魏延祯所問不置可否:“那封密信事關重大,他們狗急跳牆也不奇怪,不過我跟王爺雖然……但這一點上倒是想法一致,抛肉逗狗,窩裏鬥才有趣呢。”
“長安……”魏延祯看着荊長安,好一會兒才接着道:“我父王他,不是做帝王的那塊料,魏家上數三代,皆是忠烈良臣,瑞王這個封號乃是先輩血肉性命拼出來的,曾經也是門丁興旺,只是祖父那一輩戰亂不斷,傷的傷死的死,最後就剩下父王這麽一根獨苗,他這一輩子,也就守着這麽一個爵位,一度還險些連爵位不保,瑞王府一直處境尴尬,也是後來才好些的。”若非這一輩魏延祯舍得拼命,他們家早就名存實亡了,活着都不易,還哪來的底氣算計帝位?
魏延祯之前并不知道瑞王是這麽個心思,等知道的時候已經騎虎難下了,但這并不代表他就要順着瑞王的做法。對于荊長安亦是如此,荊長安想要報仇想要翻案他都支持,但冤有頭債有主,并不想荊長安徹底淪為被仇恨驅使的傀儡。
“長安。”見荊長安久久沉默不語,魏延祯嘆了口氣,拉過他的手緊緊握住:“王朝更疊,輕則腥風血雨,重則家國動蕩,最後苦的,終究還是黎民百姓。”
荊長安知道魏延祯想說什麽:“嗯,你所擔憂,我明白的。”頓了頓又道:“就像你說的,冤有頭債有主,我是恨不得也讓仇人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兒,但,我心中自有輕重……我沒那本事動搖國本,至于眼下局面,是與我們脫不了幹系,但就算沒有我們,也避免不了,皇位就那麽一個,自古以來,哪朝哪代不是兄弟阋牆手足相殘這麽過來的?”
魏延祯看着荊長安,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荊長安沒事人似的拿了果脯繼續吃:“天下得明主,方得長久盛世,反之,忠良枉死家國不寧,而縱觀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無一人能當這明君二字,所以我當初才會提議扶持六皇子。”
荊長安這話說的平淡,言語間卻藏着未訴的委屈。他自始至終,從來就沒想過要用亡國的代價來血洗江家的冤仇,他以為魏延祯應該懂他的,沒想到……
魏延祯也知道自己是誤會荊長安了,難免有些尴尬自責,握着荊長安的手捏了捏,滿是讨好之意。
荊長安理也未理,既不把手抽回,也不再多說,就在那沉默吃着,臉上表情冷淡,讓人看不透情緒,但魏延祯卻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長安……”魏延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荊長安生氣,忙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該猜疑你那些,我保證沒有下次,你,你別生氣了。”
荊長安瞥他一眼,繼續拿東西吃,不接茬。
等看魏延祯急得臉紅脖子粗就差抓耳撓腮了,荊長安這才一把拽了人衣領拉到面前,銜着果脯就怼到魏延祯嘴邊,強行給塞進了嘴,不待對方反應,扣住人後腦勺,就主動吻了起來。
這也是荊長安發洩不滿的方式之一,跟別人鬧情緒就大吵大鬧不一樣,跟不相幹的人,他情緒上頭直接動手下狠招,跟相愛之人,就是以吻堵嘴,不龇牙把人嘴唇咬破塊皮,絕不撒嘴消氣。
他這是豪邁了,魏延祯卻被吻的一臉懵,所幸反應快,不管三七二十一,摟住荊長安就反客為主奪了主權,不過也只是乍看猛烈,漸漸的就春風化雨溫柔缱绻了起來。
兩人吻了許久,直到荊長安快要喘不上氣,魏延祯這才把他放開。
額頭抵着荊長安的額頭:“還生氣麽?”
荊長安搖了搖頭。
“是我不好,說錯話了,你別氣了,嗯?”盡管荊長安搖頭,魏延祯還是不放心。
荊長安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不吭聲魏延祯就會一直不心安,無奈嘆了口氣:“不氣了。”
說話間,三皇子府到了,馬車停了下來,兩人當即收起旁的心思,對視一眼下了馬車。
三皇子府的管家早早便候在門口,見兩人從馬車上下來,當即便熱情相迎接待起來。
“見過魏将軍,荊大夫。”随即側身一打手勢:“三皇子特地備了酒宴,就等二位了,快快有請!”
兩人點了點頭,沒有停留,當即便跟着管家徑自進了大門,一路被領着穿廊過院,最後進了會客堂。
果真如管家所言,早就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而軒轅墨已經一身玄衣,坐在了桌前,擺好架勢,就等兩人赴宴了。
“臣見過三皇子!”
“小人荊長安,見過三皇子!”
兩人不愧是夫夫,便是行禮都一起,異口同聲好不默契。
饒是軒轅墨對兩人的關系一知半解,看着也忍不住挑了挑眉頭,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點點頭,便笑着讓人入了座。
“剛讓人備好酒菜,你們就到了,正正及時。”軒轅墨示意伺候的下人倒酒,随即端起面前的酒杯:“這大冷天的,一路過來挺凍的吧,來來來,這酒我特地讓人給燙過,喝一杯正好暖暖身子!”
兩人沒有拒絕,雙雙端起酒杯,敬了三皇子一下,便痛快一口飲盡。且不管這一出酒宴打的是什麽心思,卻不得不說,酒過咽喉,确實身心俱暖,溫的剛剛好,不燙又不涼,入口溫潤,暖沁心脾。
一杯酒下肚,軒轅墨笑了:“魏将軍果然性情中人,既然二位都幹了,那我這杯也幹了。”說罷舉了舉杯,随即一口飲盡,放下酒杯,便招呼道:“別愣着,吃菜吃菜!”
根本用不着自己動筷,自有伺候的下人添酒布菜。
魏延祯兩人客随主便,讓喝酒就喝酒讓吃菜就吃菜,反正軒轅墨不提,他們就揣着明白裝糊塗,只等對方自己開口。
但軒轅墨耐心很足,并沒有急着說那些,反而是真的狠狠感激了荊長安一番,甚至為了答謝他救回三皇子妃,還特地命人奉上了賞金,黃金百兩,算的上出手闊綽了。
明着是答謝荊長安,但實際為何三人都心知肚明,是以荊長安收或不收,便間接關系魏延祯的态度。
軒轅墨好整以暇地看着荊長安,嘴角帶着笑,但随着時間推移,那笑意便漸漸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眼神看似沒有變化,實則卻透着冷。
再看魏延祯,同樣含笑看着荊長安,溫柔,且篤定。
荊長安做足了表面功夫,算着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出座跪禮:“小人謝三皇子賞賜!”
這便是将東西接下來,而此舉也間接表明,魏延祯的投誠。
軒轅墨繃了半晌的假笑,這才豁然舒緩開來:“哎,荊大夫快快請起,該是我謝謝荊大夫才是,若不是你妙手回春,我這早該辦起白事了,說來還是內人命不該絕,才趕上荊大夫!”
魏延祯也拉起荊長安讓他坐下:“坐下吧。”
荊長安沖軒轅墨拱了拱手,這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