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薛廉找茬
薛廉這一去便是數月,再返來已是中秋方至。
他不過是去了一趟京城,再回來不止軍營荒地變耕地,整個軍營都彌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臭味。
“最近氣氛怎麽怪怪的?”薛廉随手拉了個人打聽。
“薛将軍還不知道吧?魏将軍和荊大夫在一起了,我們正打賭呢,買他倆什麽時候搬一塊,您要不要也下一注?”
“什麽在一起?”薛廉眉頭一皺。
那人擡起雙手,拇指對拇指彎一彎:“就是這樣在一起了。”
薛廉臉色當即一黑:“滾!”
那人被喝地一抖,麻溜地滾了。
薛廉瞪着那人灰溜逃竄的背影,氣的雙手叉腰。他就不懂了,不過是去了一趟京城,自家堪比和尚的表弟怎麽就給個男人拐跑了!
“荊長安,對,一定是他!”薛廉掉頭就要去找荊長安:“我倒要看看這家夥到底有什麽妖法!”
荊長安剛給一個不小心傷了胳膊的小兵包紮好傷口,就被人捏着肩膀一把提拎站了起來,扭頭對上薛廉殺氣騰騰地一張臉,眉頭一挑,随即就掙脫對方的鉗制退開了距離。
“我當是誰這般粗魯,原來是薛将軍。”荊長安拱手行禮:“不知将軍來找小人,有何指教啊?”
“你跟我來!”薛廉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都朝這邊看着,轉身便朝營地外走,決定換個地方再談。
薛廉這一看就是來者不善,那小兵也不敢幫荊長安出頭得罪,不過跑腿還是可以的。
“荊大夫。”小兵拉住轉身欲去的荊長安:“我知道魏将軍在哪……”
“不用。”荊長安沖小兵感激地點點頭:“你忙你的。”說罷便徑自追上薛廉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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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順着開墾出來的耕地小道,走到河下游的蘆葦蕩才停下腳步。
“你到底是什麽人?”薛廉轉身一把揪住荊長安衣領将人拽到跟前:“接近魏将軍到底有何目的?”
“晉朝人,目的麽……”荊長安微微偏頭:“自然是為了手握醫刀,救将士性命,以自己的方式,為大晉效力。”
“以自己方式?”薛廉嗤笑:“就是委身男人,連臉面都不要了?”
“薛将軍把我叫來這裏,就只為發洩情緒,言語侮辱?”荊長安任由他拽着,微仰着頭,眼裏淡然不懼。
“我不是魏将軍,你這一套,對我沒用,裝的再清高,也是個爬男人床的婊……”
“好一個剛正君子寧折不彎啊。”荊長安嘴角冷勾:“若當初沒有被薛将軍偷看洗澡,還真就信了。”
“你……”
“難道不是麽?”荊長安譏诮冷笑:“就是不知道,魏将軍要是知道,會怎麽樣啊?”
“荊長安,你真以為爬了魏将軍的床,我就不敢動你?”薛廉給氣的臉色鐵青,咬着牙槽滿眼厲色。
“我其實挺好奇的。”荊長安挑眉露出疑惑表情:“薛将軍為何總要跟我過不去,我好像,跟你沒什麽仇什麽怨吧?就因為,我這半張面具?”
“你若坦蕩,何以不敢真面目示人?”薛廉冷哼。
“原來薛将軍的坦蕩,是靠臉,可我只聽過人心坦蕩,還未聽過人面坦蕩。”荊長安反诘完,眉眼低下又擡起,原本就清清淡淡一個人,便透出幾分冷冽來:“争論無意,薛将軍要嘛弄死我,要嘛就放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喲!”薛廉聳肩:“可算是露出真面目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對我不……”
薛廉話沒說完,就覺眼前一花,拽着荊長安衣領的手便突然被卸了力氣,他甚至都沒感覺到疼痛,腕上動脈處就破了一道口子,鮮血開閘似的,流滿手掌。
“荊長安!”薛廉迅速點穴止血,捏着傷口惡狠狠地瞪着荊長安:“你……”
“帶着你的傷,去魏将軍那揭發我吧。”撂下這一句,荊長安轉身欲走又停下,好心的回頭補充一句:“忘了說,将軍這傷,若是不及時縫合止血,可是會要命的。”随即便頂着薛廉滿眼的怒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憤憤瞪着荊長安離去的背影,薛廉氣的那個肝疼,卻也沒多待,認命地去找羅福根。
他當然不會去找魏延祯,在他看來,魏延祯現在已經被豬油蒙了心,要是讓他知道私下約談荊長安還動手,多半得翻臉。到時被收拾很慘的,只會是自己,真是沒處說理去,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中了那男狐貍精的道了!
羅福根正跟着一群俘虜在地裏拔草捉蟲,看到薛廉捧着血淋淋的手找過來給吓了大跳,扔掉草就從地裏出來。
“薛将軍手這是怎麽啦?哦喲,好端端怎麽傷這樣了?”羅福根手上都是泥,也沒去碰,只道:“趕緊松開讓我看看。”
薛廉松開了,卻看得羅福根倒吸一口涼氣。
“這麽深!”羅福根臉色刷地就變了:“您這都傷着動脈了,傷口太深上藥可不管用,走走走,我帶您去找荊大夫!”
“不是……”薛廉能肯才怪了,他現在恨不得宰了荊長安,才不會去找他治傷:“羅老,就這麽個傷,你就随便給上個金瘡藥包紮一下得了,找那姓荊的做什麽?我就身上的金瘡藥用光,不然我都懶得找你,自個兒就給弄了。”
“不想手廢掉,就跟我走,什麽時候了還端着,我尋思人家荊大夫挺好的啊,就您老跟人過不去,這離開一趟回來,偏見還這麽大。”羅福根翻了個白眼,根本不顧薛廉的反抗,拉着人胳膊就走:“話說,您這回來,見過魏将軍了麽?京城那邊怎麽個情況?朝廷那邊怎麽說?”
“那拓跋金畢竟是王子,又是嫡出,赤邬王野心再大,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朝廷派禦史臺鐵嘴喬平之負責出史義和,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另外赈災銀及軍饷貪墨也上達天聽,不出意外,會派三皇子下坊巡查,朝廷知道我軍糧草短缺,已經派專人負責運送了一批下來,最多三日後該到了,原本我是跟着一起的,但急着回來,就先走一步了。”薛廉嘚嘣嘚嘣說完,人已經被拽着回了營地,想起來這是去找荊長安,又開始抗拒起來:“哎羅老羅老,我這真不算什麽事,上陣殺敵的時候比這更嚴重的傷也不是沒受過,真不用……”
話沒說完,就跟迎面走來的荊長安撞個正着,薛廉那張臉吶,刷地一下黑成了鍋底。
荊長安淡淡一瞥便直接無視,只沖羅福根打招呼:“羅叔。”
“哎,荊大夫你來的正好,我這正要帶薛将軍去找你呢,你看他這手傷的,趕緊給他處理一下。”羅福根拉過薛廉的手給荊長安看。
荊長安聞言挑眉,也不接話,只似笑非笑的看向薛廉。
“不必!”薛廉梗着脖子:“我薛廉便是這手不要,也不……”
不等薛廉說完,荊長安轉身就走,被羅福根急忙拉住。
“荊大夫荊大夫!”羅福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薛廉一眼,掉頭還得充當和事佬:“薛将軍他就這脾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你看這傷口……”
“荊某技藝不精,恐有不慎真給薛将軍治廢了,左右就是破了道口子沒有傷筋斷骨,羅叔便給他處理一下就行了,多用些止血藥,再不濟,薛将軍還可以點穴止血。”荊長安說罷淡然一笑,端着簸箕草藥就離開了。
羅福根想留都沒留住,無奈地轉身看向同樣臉色奇臭無比的薛廉:“荊大夫為人随和,說話可從未這麽沖過,您這才回來,究竟怎麽惹着他了?”
“呵!我這手就是他給傷的!”薛廉本來吃了荊長安這麽個血虧就夠憋火的了,還來再受一波鳥氣頓時脾氣就沖了上來,竟是連羅福根也不再給好臉色:“讓你包紮就包紮,多事折騰什麽?你到底要不要給處理,不弄我就自己弄去,我倒要看看,他姓荊的真能廢了我這手!”
羅福根沒想到這手居然是荊長安傷的,心裏着實震驚,薛廉跟頭炸毛獅子似的,他也不好多加打聽,只好無奈的把人帶去了住處,給上藥包紮處理了一番。但那傷口實在有點深,且傷在動脈,便是封了穴道,那血也流的厲害,幾乎是藥粉灑上去,就立即被血水給沖沒了,最後沒有辦法,還是用了新鮮的止血草,給搗爛了敷上,才勉強包紮。
薛廉自己不當回事,包紮完就氣呼呼離開去找魏延祯了,羅福根卻搖了搖頭,篤定他這傷遲早還是得去求荊長安,只是礙着薛廉脾氣,才沒說出來。
薛廉從羅福根那裏出來,找了一大圈都沒見着魏延祯,本來以為人在校場,結果依舊沒有。
“你們誰知道魏将軍人在哪嗎?”校場正在練兵,薛廉直接揚聲問道。
有人停下操練,應道:“魏将軍剛還在這兒呢,哦,剛荊大夫端着簸箕藥材去曬,魏将軍好像跟着去了!”
薛廉:“……”
薛廉氣地狠狠踹了一腳兵器架,還是認命找了過去。剛到晾曬場,就被那眉來眼去笑的黏黏糊糊的二人給膩歪到了。
笑那麽勾人,果然是個狐貍精!
笑的那麽傻缺,果然是被豬油蒙了心!
忿忿地一人瞪了一眼,薛廉最終還是沒過去,氣呼呼地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