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刺
荊長安還想去看看那匹叫長空的汗血寶馬,不過見已經有軍醫和大夫圍在那,就沒有過去,既然已經确診是瘟疫,那便對症研方好了。
荊長安藥方已經交出去了,他一個後生,還是個赤腳殇醫,沒什麽好插嘴的,別人問到他就應個兩句,不問,便安靜呆在一旁。那一身蓑衣鬥笠還滴着水,站在那蓬蓬松松跟一只落水大雕似的,着實狼狽,可就是這麽一副模樣,卻讓魏延祯看的晃了神,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就是隐隐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這小大夫确實古怪,可是要屬下安排人盯着一點?”薛廉進來正好瞧在眼裏,看到荊長安那身裝束便自以為明了魏延祯其中之意,上前壓低聲音道。
“吩咐夥房熬鍋熱湯送過來,給諸位大夫去去寒,另外再找幾身幹衣裳讓他們換上,人家是來幫忙的,可別給折騰病了。”魏延祯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那副将一眼:“搭架隔板的事可以盯着些,一切按大夫說的辦,他們說怎麽行,就怎麽辦。”
“不是……”薛廉點了點頭,正要應下,忽然覺着不對,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直覺,讓他下意識瞄了荊長安一眼:“哪個大夫啊?”
魏延祯眉一挑:“除了軍醫就是大夫,怎麽,薛副将軍這是要本将軍一個一個給你指出來麽?”
“呃……”薛廉被嗆的一臉懵:“幹嘛火氣這麽大?”
“若是這批馬折損在這,我火氣能更大。”說罷,魏延祯徑自離開了馬廄。
“嘿!”薛廉吭氣癟肚半天,方叉腰锉了锉牙花子:“天要下雨馬要害瘟,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沖我發的哪門子火啊這是?”不過想到那群奄奄一息的馬,又嘆了口氣,跟着愁上眉頭,然而視線轉到荊長安身上,目光一頓,就大搖大擺地背着手晃蕩了過去:“這位大夫怎麽稱呼?”
荊長安正在專心聽大夫們說話,突然被個聲音打斷還愣了一下,轉頭不動聲色地将人打量一番,才拱手行禮:“小人姓荊,名長安。”
“名長安?”薛廉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子:“一般不都是字取雙,你這名倒是特別,那你字是什麽?”
“鄉下地方,不講究那些,小人就叫荊長安,無字。”眼看着對方狀似不正經摸着下巴,實則滿眼隐晦探究地打量自己臉上的面具,荊長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淺淺便是一笑:“将軍過來,大家都不敢說話了,這倒是沒什麽,只是時間就是生命,這多耽誤一刻,就少一刻的搶治時間,所以,馬命關天,小人鬥膽,還請将軍行個方便。”
這話說的,不嗆人卻噎死人。
“嘿!”薛廉連被噎兩回,自己都給氣樂了,指了指荊長安:“好一副伶牙俐齒啊,行,馬命要緊,那這任務就交給你負責了,看到沒,這些馬,尤其長空皓月,那可是魏将軍的寶貝疙瘩,給本将軍好好治,治不好,唯你是問!”說罷哼了一聲,甩手往後一背,轉身哼着小曲兒就出去了,那混不着調的德行,沒有半點沒有身為一個将軍該有的風骨氣勢。
荊長安目送薛廉離開,轉頭就對上大家同情憐憫的眼神。
一位年長的老大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一起努力吧,無戰馬不騎兵,而騎兵乃重中之重,确實損耗不起。”說罷嘆了口氣,便跟着轉了話題,看向軍醫,順帶掃了眼其他大夫:“老朽以為,這藥方可行,不過得改一下劑量,再加三味藥材,貫衆、拳參、紫花地丁,都是清熱解毒用的,正好給這方子中和一下,諸位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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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軍醫捋捋胡須:“就照高大夫的辦吧,不行咱們再行商議。”
“驅蟲草藥先拿一些過來,這蚊蟲叮咬也是傳染之源,不止馬廄要,最好人手一個驅蚊藥包。”荊長安插嘴道。
軍醫聞言,點了點頭,當即便叫來徒弟安排了下去。
一大鍋藥得費些時辰,大家也沒閑着,連士兵送來的幹衣都沒顧上換,就紛紛挽起袖子,跟着進出搭架隔板的将士們忙活起來。
這又是搭架又是給馬灌藥的,直忙活到天明才總算消停下來,可這卻并不能讓人松口氣,值得慶幸的是,天色徹底亮開之際,下了這麽久的雨,終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