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0
白潇楠坐在旁邊看着他,讓他哭了一會兒,随後伸手抱住了那團哭得直抖的被子,他輕輕抱住了阿蕪,讓阿蕪枕在他膝蓋上,讓他哭個痛快。
阿蕪哭了一會兒,在被子裏含糊的說道:“我以為你是故意的,你帶一個□□來,當着我的面,我……”
他抽了兩下鼻子,白潇楠把被子掀開一點,露出他一個頭,從旁邊抽了兩張紙給他。
阿蕪結果紙巾擤了擤鼻涕,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紙放在床頭,不安的看着他。
“你以為我是在故意侮辱你?”白潇楠輕聲問道,他小心的點點頭,白潇楠不在意的笑了笑,撫摸着他的後背說道:“我有什麽必要用這個羞辱你呢?這又不是你的錯,阿蕪,我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你。事實上,我認為用一個人睡過多少人來侮辱一個人本身就是荒唐的,我對□□沒有偏見,我怎麽會對你有偏見?”
“真的嗎?”阿蕪的聲音又帶了哭腔。
“我有必要騙你嗎?”白潇楠反問道。
阿蕪搖搖頭,随即又忍不住哭了出來,“可是,沒有人想要一個□□的兒子,就連她自己都不想要。”
“沒有人要你,可是我要你。阿蕪,對世界來說,多你一個少你一個都一樣,你去哪裏也都一樣,可我不會讓你離開,你只有在我身邊才是有意義的,你還能去哪裏呢?”
阿蕪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确給不出答案。他一直以為自己渴望自由,可是自由對他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呢?
他舉目無親,除了疤哥,就再也找不出在意過他的另外一個人。
除了白潇楠。
一定要說的話,沒有放棄他的人,就只剩白潇楠了。
他的眼淚順着臉頰流進被子裏,白潇楠用被子把他裹緊了平放在床上,對他說道:“睡覺吧,晚上如果再難受就叫我,我不關裏屋的門。”
阿蕪點點頭,他沒有多少睡意,只是燒的難受,睜不開眼睛。
半夜,他覺得肺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他努力的呼吸,卻還是覺得缺少氧氣,眼前一陣陣發花,他很害怕,大口的喘着氣,以為自己要死了。
這個念頭蹦出來的一瞬間阿蕪愣了一下,如果就這麽死了,其實也不算太糟糕。
可是下一秒白潇楠從卧室裏沖了出來,阿蕪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過來給阿蕪試了試溫度,把他扶起來喂了兩口水,然後把阿蕪用被子裹了起來一把抱起,急急的說道:“這不像肺炎了,燒的太厲害,我帶你去醫院。”
阿蕪咳嗽了兩聲,掙紮着想叫他,白潇楠不耐煩的吼道:“別鬧,必須去醫院了。”
“那個,東西,能不能給我解開?”阿蕪哀求的看着他,可憐的說道:“我不想讓別人看見,求你了。”
白潇楠這才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麽,他嘆了口氣,把阿蕪放下,讓他翻過身迅速的把他身下的東西摘了,拿了件睡袍讓他套上,重新把裹起來抱下樓。
這一串動靜已經把值夜的人弄醒了,他們下來的時候門口已經備好了車,白潇楠抱着阿蕪進去,直接對司機說道:“去醫院,快,讓趙大夫在那兒準備好。”
坐在副駕駛的保镖答應了一聲,立刻給醫院打了電話,車子駛向了別墅前方的公路上,阿蕪只來得及看一眼外面的夜景,就無力的躺回了白潇楠腿上。
他們三個人,而他自己腳腕沒恢複好,現在燒的連呼吸都費勁了,就不用想着什麽逃跑了吧。阿蕪這麽想着,迅速的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白潇楠已經把他抱到了醫院的病床上,醫生的聽診器放在他胸膛上,很涼,他才咳嗽着醒了過來,正好聽到醫生啧了兩聲,對白潇楠說道:“看這情況,可能是肺積水,為了排除肺結核還是去拍個片子吧,應該不會那麽嚴重。”
白潇楠點了頭,過來要抱他,低頭一看他醒了,安撫他道:“沒事的,小病,不用怕。”
阿蕪點點頭,雖然知道不用怕,但是無法順暢呼吸的感覺還是很恐怖,他輕輕的被子的邊緣,扭頭一看,發現白潇楠身上也只穿了睡袍,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阿蕪微微一歪頭,小聲問道:“會很疼嗎?”
白潇楠看了一眼醫生,醫生聳聳肩,白潇楠說道:“我也不知道,疼就叫,我在這兒陪着你。”
阿蕪頓時松了口氣,就算白潇楠走了他也不能說什麽,他知道他很忙,可是他一說會留下,他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一般,不那麽害怕了。
從小到大他沒怎麽來過醫院,吃飯的錢都不夠,更別說看病,他也挺争氣的一直沒得過什麽大病。人在病中本就比平時脆弱,躺在病床上準備做檢查的時候,阿蕪清楚的意識到,他能夠依賴的人,就只有白潇楠了。
做了一些檢查,醫生确定他是肺積水,排除了肺結核的可能,聽起來像是輕松了不少,可是真正到了要抽水的時候阿蕪才知道,這根本不算什麽小病。
至少對他來說,這不再是随便吃點什麽藥就能好的病。
這是個挺高級的私人醫院,醫生同意讓白潇楠跟着一起進了做手術的地方,白潇楠坐在阿蕪床邊的椅子上,阿蕪有些緊張的抓着病床的欄杆,看到他在,猶豫着伸出了手。
白潇楠抓住了他的手,緊緊的握着,他的手很大,很溫暖,阿蕪用力的回握着,不敢看醫生把管子□□他身體裏,為了轉移注意力,只好扭頭看着白潇楠。
“沒事的,抽完就好了,你說說你,難受了不知道主動說,現在好了,來醫院舒服了?”白潇楠看着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是沒忍住念叨了兩句。
醫生擡頭看了白潇楠一眼,又低下頭專心的擺弄手裏的儀器,阿蕪眨着眼睛看着他,費勁的小聲道:“我錯了。”
“好啦,接下來病人不能再說話了,病人家屬也盡量安靜,不要影響醫生。”站在旁邊的護士長及時的出口說道,白潇楠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繼續握着阿蕪的手。
抽水的這個過程不算太疼,但是肯定也不舒服,阿蕪咬着牙忍着,中間一聲都沒吭,但聽到醫生說結束了的時候還是感到輕松了不少,他小口的喘着氣,覺得胸膛裏總算痛快了不少。
白潇楠把他輕輕的抱起來,盡量不讓他的身體打彎,手臂用了很大的力氣,他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阿蕪看着他,小聲的說道:“謝謝你。”
“我照顧我自己的人,不用你謝謝。”白潇楠成功把他平移到了病房,抹了把汗,咧嘴笑道。
阿蕪悄悄的臉紅了,沒有反駁,此時此刻,自己的人這句話聽起來讓他感到安心。
還有剛才那句“病人家屬”,白潇楠沒有反駁,他心裏有種異常的感動。
他知道答應一句不算什麽,白潇楠可能只是為了省事,雖然他不像是介意別人知道這裏面關系的人,可是阿蕪很介意,他害怕那些人的目光,怕那裏面寫滿了鄙夷和不屑。
對那種目光他并不陌生,他一直是沒人要的孩子,但那并不代表他習慣了。他只是更加的不願意面對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自從白潇楠認下了這個家屬身份,醫生和護士的動作都更小心了一些。
“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嗯?”白潇楠對他笑了笑,可能是因為他在病中,白潇楠的态度也終于溫和了一點,他俯下身,觀察着阿蕪的反應,看到他臉有點紅,眼睛淚汪汪的,關切的問道:“現在能喘氣了嗎?”
阿蕪點點頭,“可以了,好多了。”
他聲音不大,害怕聲音大了胸口震動難受,因為一直側躺,不自覺的帶了點鼻音,聽着有點像撒嬌似的。
白潇楠笑了,阿蕪自己也聽出來他的語氣太過柔軟,但是他已經不像再費力裝作強硬,他現在的确很需要這點溫柔。
“一會兒護士來給你拿藥,你吃了好好睡一覺。”白潇楠說着,直起身來系了系睡袍的腰帶。
阿蕪一驚,直接叫道:“你要走?”
白潇楠促狹的看着他,問道:“舍不得我走?”
阿蕪臉又紅了,他大半個臉埋在枕頭裏,眼皮顫着時不時擡眼看一下白潇楠,用鼻音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
白潇楠哈哈大笑了兩聲,過去揉揉他的頭,笑着說道:“我走什麽走,回到家天都要亮了。”
阿蕪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已經是淩晨五點了。
白潇楠過去開門,管家把被子毛巾和一些換洗衣服拿了過來,把屋子裏另一張床整理好了換上自己的東西,也給阿蕪換上了家裏帶來的被子。
護士過來檢查了一下阿蕪的情況,給他量了體溫,把藥放下,囑咐他要記得按時吃,之後就走了。
管家看看白潇楠,恭敬的問道:“您看還需要什麽嗎?要不要多派點人過來?”
“不用,這就行了,今天晚上先這麽着,明天問大夫看他要住多久的院再說,你先回去吧。”白潇楠擺擺手,躺到了陪床的床上,讓管家回去了。
管家給他們關上燈,帶上門走了,屋子裏一下變得很安靜,能夠清晰的聽見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對不起。”阿蕪小聲的說道,手指抓着被子,家裏帶來的被子的确比醫院的舒服很多。“麻煩你了。其實你不用留下的。”
“知道麻煩你就趕緊給我好起來,小小年紀身體這麽差。”白潇楠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聲音聽起來已經帶上了幾分倦意。
白潇楠又翻了個身,醫院的床再怎麽着也不如他自己的大床舒服,他找了個最得勁的姿勢,含糊的說道:“睡覺吧,有事叫我。”
說完,他很快就睡着了,而阿蕪躺在黑暗中看着他隐約的輪廓,卻很久都沒有睡着。
可能是這幾天什麽都沒幹,一直在睡覺,再加上呼吸不敢用力,阿蕪反而很難睡着,他靜靜的聽着白潇楠平穩的呼吸聲,忽然就沒有了一直以來的那種畏懼感。他已經一無所有了,白潇楠還能從他這兒奪走什麽呢?
沒有什麽再好失去的,所以不再害怕,反而有一點點期待。他知道自己很可笑,找不到任何理由,卻還是渴望着活下去,也許,白潇楠能給他一個好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
養病的時候就讓阿蕪好好休息下吧,養好身體才能醬醬釀釀嘛(你們再說不甜?)
謝謝沙紀封矢和沈君臣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