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節課的時候才被帶到班級上
着他淡然地說道:“我媽知道。”
夏滿半天沒說出話來,臉上的表情是他少見的驚恐,他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抱歉,等着夏滿自己緩過來。
夏滿一捶大腿:“我居然比你晚了一步,我……”
“你別沖動,這又不是什麽好事,我媽知道了我也是沒有辦法。”葉朝川把手放到嘴邊哈了口氣。
夏滿瞪着眼睛問道:“阿姨知道是我嗎?”
葉朝川慘淡地笑了一下:“她比我還先知道呢,雖然她說不幹涉我,但是你最好還是別到我家來。”
不然,葉晴看着傷心,夏滿也得難受。
“不,我得去。”夏滿突然說道,眼神極其認真,“不管是陪罪還是拜年,我早晚是要去的。”
葉朝川急得在他肩上連捶了兩下:“不行,你要是去了我怕我媽受不了,到時候連你家裏都知道了。”
夏滿笑了一下:“那正好。”
葉朝川急得胸口發熱,眼睛發酸,只是翻來覆去地說着“不行不行”。
“其實,我一直都挺擔心的,”夏滿看着下火車的人走得所剩無幾了,飛快地在他手上握了一下,“我不知道咱倆這樣算什麽,小川你別生氣,我到是希望別人知道,這樣你就跑不掉了……”
葉朝川愣了一下,夏滿的眼睛有點濕潤,帶着一點柔光,看得他心悸又辛酸,他咬咬嘴唇,笑了一下:“你擔心什麽,我也這麽……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葉朝川突然就松了口氣,他早該告訴夏滿的,在他們一年前重逢的時候,在他來接喝醉酒的他的時候,在他半夜裏冒着寒風給他送火鍋的時候,在他請了假來勸慰開題不通過的他的時候,他早就該說了的。
夏滿握着他的手力量出奇的大,讓他骨頭生疼,随即夏滿迅速地抹了抹眼睛,在地上蹦了兩下,又吼了兩嗓子。
葉朝川清淺一笑,直泛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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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拜見岳母大大人
葉朝川回到家裏,葉晴待他很是熱情,去年兩人一年的冷戰跟一場夢似的,不過他們說話都很小心,葉晴不刻意問他,他也不提。
沈拓來呆了幾天就走了,因此初五夏滿給他發短信說要來的時候,他除了緊張之外還有一絲慶幸,于是夏滿一個小時後就敲響了他家的門。
他一直在客廳裏等着給夏滿開門,門一響他就“騰”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葉晴瞟了他一眼,他立刻有點慌張,覺着還是先跟葉晴說一聲,免得太突然太刺激:“是……夏滿來了。”
葉晴鼻子裏哼了一聲,扭過臉去正襟危坐。
葉朝川心裏直打鼓,過去開了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夏滿,手裏拎了一大堆東西,臉上的表情莊重裏透着緊張,見開門的是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們兩個眼神交流了一下,頗有些共患難的意味。
“阿姨,過年好。”夏滿一進門,就笑得滿臉開花的走到葉晴跟前。
葉晴站起來,臉上也帶着笑意:“呦,小滿,過年好。”她往旁邊讓了讓,“外面冷吧,快坐。”
“哎。”夏滿老老實實地坐下,把手裏的東西堆在茶幾上。
“還真是大了,來都知道買東西了,原來就知道來蹭飯。”葉晴一邊笑着,一邊拿起東西來看着。
“啧。”葉朝川在旁邊忍不住發出了聲音。
“你啧什麽啧,本來就是買給我的。”葉晴瞅了他一眼,似嗔似怨。
“對對,都是給阿姨的,我有個學員是韓國人,讓她帶的化妝品還有高麗參,她說高麗參可好了養顏抗衰老,不過阿姨一直都這麽年輕,吃了就雙保險呗。”夏滿一口氣說了一長串兒,聽着像是早就打好的草稿。
“哈哈哈”葉晴被他逗得直笑,“你等着。”
葉晴進到自己房間,拿出了一個紅包遞到夏滿手裏:“好,你都給阿姨拜年了,紅包你就拿着吧。”
夏滿沒接,突然就跪到了地上,把葉晴和葉朝川都吓了一跳。
“你這孩子幹什麽?”葉晴提着他肩膀拉了拉,沒拉動。
夏滿有板有眼地說:“拿長輩紅包得磕頭。”
葉晴沖葉朝川叫道:“你快把他拉起來。”葉朝川也很慌,連忙過來拉他。
夏滿順勢握住了他的手,把葉朝川吓得登時不會動了,葉晴臉上的笑意也收了。
夏滿轉臉對葉晴說道:“阿姨,我跟小川怎麽長起來的你都看着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他,你的兒子你肯定知道,小川看着面冷其實心很軟,我就是這麽壞,這麽多年一直纏着他,你要打要罵我都服,就有一樣兒,我不後悔,我對小川也改不了了。”
葉朝川站在一旁,一只手還被夏滿握着,另一只手無聲地抹着眼睛,臉上淚水直流。
葉晴都沒見兒子這麽哭過,她嘆了口氣,低頭看了夏滿一眼:“行了,你起來吧。”
三個人無言地坐了一會兒,葉晴清了清嗓子:“小滿,既然你來了,我就跟你說說,我答應了小川不幹涉他,那是因為他是我兒子,我希望他好,你剛才說的我挺感動,但是醜話說在前邊,将來你倆要是鬧矛盾了小川不跟你在一塊兒了,我也一樣不幹涉。”
夏滿頓了一下,還是點點頭,低聲道:“阿姨你這不是咒我麽。”
葉晴在他後背上拍了一下:“活該,我本來挺喜歡你的,誰知道你憋着要拐我兒子。”
聽到這裏,夏滿也局促地笑笑,看看旁邊的葉朝川。
葉朝川打從剛才起,視線就沒離開過夏滿,倆人視線一碰,夏滿看他濕潤的眼睛裏含着尋常不得見的情意,頓時也呆了呆。
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葉晴“咳”地一聲,那已經不叫幹咳了,明顯是不悅的叫聲。
“小滿,還有個事兒阿姨要問問,你現在做什麽工作?”葉晴問道。
夏滿閉了閉嘴巴,臉皮有點泛紅。
葉晴擺了擺手:“我不是虛僞啊,你們上高中那時候還是小孩子,不愛學習愛打架那沒事,所以我挺鼓勵小川跟你交朋友的,但是現在你們都是成年人了……”
“嗯,阿姨我明白,”夏滿打斷了葉晴,“我是一直挺混的,高中那時候幸虧小川經常輔導我寫作業什麽的,我考的體校,現在在健身俱樂部當教練,教人健美操、防身術之類的,我自己考的駕照導游證,也在旅行社兼職帶帶團。”
“好,比小川強。”葉晴拍了拍巴掌。
夏滿這才放下心來,他是怕葉晴嫌他學習不好學歷低,聽葉晴說“比小川強”,又忍不住還了句嘴:“那哪能呢,小川長得好,心又軟,學習又好,做飯也好吃,沒人比他更好了。”
葉朝川轉過臉來看着他,淺淺一笑。
葉晴拍拍胸脯:“你倆快外邊玩兒去吧,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那……”葉朝川有些猶豫,“你自己怎麽辦,沒有剩飯了。”
葉晴白了他一眼:“我有錢有腿餓不死。”
葉朝川點點頭,去自己卧室收拾了下然後拿出兩條圍巾,一條自己圍上一條遞給夏滿。看人家倆兩口子似的準備出門哈皮,葉晴叫了一聲:“等等。”
葉朝川轉過身,葉晴走到他跟前,捧着他的臉“啪唧”一口在鼻子上親了一下。
夏滿張了張嘴,好險叫出來,那是人家兒子人家媽,他真要表現出點什麽估計立刻沒他什麽事兒了。
趁着樓道裏沒人,夏滿牽起葉朝川的手,葉朝川也沒掙紮,夏滿無限感慨:“哎,我要不去廟裏還個願啊。”
“你不應該信關公嗎?改信佛啦?”葉朝川明白他的意思,心情也跟着挺愉悅的。
夏滿腳步沒停,回頭笑意盈盈地看了他一眼,那裏面的精光終于重現了,不像之前壓抑在裏面。
要出樓門口了,葉朝川的手掙了一下,夏滿立刻會意,狠狠地揉了一把才放開。
夏滿沒取車,照直往前走,葉朝川問道:“你今天沒騎車來?”
“嗯,帶的東西太多,這不怕碰着嘛。”夏滿原地蹦了幾蹦,“哎,我現在渾身特別有勁兒,走到步行街都沒問題。”
葉朝川想了一下:“那就走吧。”
“真的?”夏滿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擠了擠眼睛,“哎,我感覺你都變了,是不是我今天表現太棒了把你感動的。”
葉朝川沉默了一下,确實,今天夏滿太讓他吃驚了,差點忘了這人是個混球兒帶流氓:“你今天怎麽突然跟我媽說這些,我都沒有準備。”
“我也沒想到,我就尋思着今天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得了,”夏滿見他脖子上的圍巾松了,擡手給他掖了掖,又沖他一笑,“老實說,我都做好阿姨一開門拿個大棒子把我打出去的準備了,結果開門的是你。”
葉朝川把臉埋到圍巾裏,只覺得現在無論夏滿說什麽做什麽,他都覺得好,心裏真是又軟又暖得一塌糊塗。
“我當時就預感今天應該有好事,我一看阿姨态度還挺好,還要給我紅包,我突然就沒忍住,我是豁出去了,只要她把你給我就行。”說這話的時候,夏滿把手□□葉朝川的口袋,在裏面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葉朝川的手縮了一下,轉過臉看着夏滿,夏滿也扭頭看他,氣氛突然又很奇怪。
他倆都有點不好意思地轉轉視線,沉默了一會兒,葉朝川問道:“你見過達子了嗎?”
“哎,達子可真是,他明年準備跟小金結婚呢,今年去拜見未來的岳父岳母了,沒回來過年。”夏滿說起來還挺高興。
“哦?”葉朝川想到那個叫小金的就犯怵,那姑娘眼睛咋那麽毒,現在又要跟夏滿最好的哥們達子結婚,“達子他……知道你……”
“嗯,我跟他說了,”夏滿随口答道,又怕葉朝川多想,立刻補充道,“達子跟小金黏黏呼呼的早晚得知道,我要不早點告訴他他該說我不夠哥們了。”
他們兩個心情都撲愣愣的,步速也快,走了将近一個小時還真走到步行街來了。
“哎,咱倆都多大人了,還往這地方來,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夏滿看着原來最愛進的電動城,突然就樂了,“咱們是打電動還是看電影還是吃飯啊?”
葉朝川好像也才醒悟過來,他們一路走的時候并沒有明确的目的地。
“要不你跟我去趟書店?”他跟夏滿說道,這附近有家書店他自己經常逛的。
“成。”夏滿無所謂地答應了。
幾年沒來,書店重新裝修了,中間的空地有展臺,擺着試讀的書,旁邊還有看起來很舒服的坐椅,通往二樓的樓梯旁豎着一塊閃光的小黑板,大致意思是樓上提供飲品小吃可以帶書上去看。
他們直接上了二樓,窗戶是落地的,臨窗都是座位,座位上的人交談也是輕聲輕語的。葉朝川在書架中間逛着,夏滿百無聊賴地跟着他瞎轉悠。
他一轉臉,看見夏小月跟徐靜雅倆人,心想難道雙胞胎真有心靈感應,平常都是夏小月死皮賴臉地跟着,這夏滿百年一遇地來趟書店居然也能碰上。
“哎!”葉朝川叫了一聲。
夏小月也看見他了,視線一轉看見夏滿,臉色十分難看,拉着徐靜雅轉身就走,徐靜雅跟葉朝川一樣都有點驚訝。
葉朝川扭臉看夏滿:“你跟夏小月又吵架了?”
夏滿看着夏小月離去的背影臉色也不大好看,他抹了把臉,面向葉朝川說道:“我本來不想告訴你,我也跟家裏人說了。”
☆、別人的婚禮可別亂來
葉朝川難以置信地看着夏滿,嗓子堵得慌,盡量壓低聲音:“讓你別沖動了!”
夏滿還是笑着,沒有吭聲,拿出手機來咔咔地打了會兒字,然後沖他使了個眼色。
他起初沒明白,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拿出來一看,夏滿給他發了條短信:“是我追求你,我願意。”
葉朝川看着短信沒說出話來,他覺得應該把它删掉卻有點兒舍不得。
他們從書店出來就近吃了飯,沒有達子跟夏小月插科打诨,今天圍繞着他倆的氣氛始終古怪,一股讓人躁動的膩歪。
晚上,步行街上人多得不像話,他倆又一路往回走。
“你今天跟個軟柿子似的,是不是我怎麽捏都行啊。”夏滿又把手插到了葉朝川外套兜裏,他手一放,葉朝川就握了上來。
葉朝川沒吭聲,夏滿斜眼瞅了他一眼,湊到他跟前低聲說道:“要不把最後一步給辦了?”
夏滿差點被當街踢個狗□□。
自從被夏小月無視,葉朝川再沒聽夏滿說起他家裏人到底是什麽反應怎麽看待的。
年假收了已經是二月末,別人可能感覺不到什麽,葉朝川卻是萬分緊張他的畢業問題。
正如熊侃所說,畢業論文才是折磨人,被崔老頭天天指着鼻子訓才是折磨人。晚上不管忙到多晚,他都會回到夏滿那裏睡覺,有時候淩晨一兩點才回,夏滿就到院裏來接他。
這一天天過得很慢,但一想到過一天畢業又近一天,又恨不得能把一天拆成八天。
論文送審前一天,葉朝川一晚上沒睡,夏滿也陪着在他辦公室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又跑了三個地方親自把論文交到審稿人手上。
等待答辯的這兩個月終于能輕松些,然而別的同學似乎都要比他的時間寬裕,早就開始準備各種考試與求職。因此,他又馬不停蹄地開始找工作。
他人一直在校園裏,連精神上都沒離開過,真是不入社會不知道,一入社會吓一跳。
心儀單位的招聘要求不算高,他滿心歡喜地投了簡歷,卻如石沉大海遲遲得不到回音。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但凡與自己專業相關的職位他都廣撒網,終于得到幾個面試通知。
夏滿拉着他買了正裝,普通的一套西服将近千元價位,對于他來說倒也不算什麽,只不過穿上的衣服讓他渾身不自在,更別說光投入沒産出了。
面試他的人大多與他年齡相仿,穿着得體,言語很有技巧,連臉上的表情都恰到好處,帶着飽經歷練的從容與優越,反觀他學語言出身的卻拙于表達。
招聘條件講的清楚有經驗者優先,他雖沒有經驗,人家抱着識千裏馬的态度随和地說沒關系,問他在校經歷,問一句他便答一句,葉朝川自己都覺得沒有任何說服力與競争力,也只能硬着頭皮撐到面試結束。
如果是周末,夏滿都會陪着他去,往往要在附近的快餐店、冷飲店一等等上一兩個鐘頭,而他出來的時候總是面有郁色地搖搖頭。
夏滿也不敢跟他說太重的話,聽他講了面試的過程,嘬嘬牙花:“哎,你就是太老實了,你就不能編編謊話嗎?”
葉朝川搖搖頭:“我确實沒有任何經歷,編個名頭容易,細節可編不出來,難道還能無中生有嗎?”
夏滿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幾本簡歷,又跟那些自诩“面霸”的人打聽了一些面試經驗,全當給他做參考了,夏滿指着別人簡歷裏的內容,你就照這個說,就想着這個是你幹過的事兒。
在一次次挫敗之後,夏滿這個提議還真讓他動了心思,但他始終覺得心虛,夏滿又不怕麻煩人的把這個簡歷的主人約出來吃飯,讓人詳細講。
別說,他在後來的面試裏還真厚着臉皮用上了,有不成功的時候也有一兩次成功的,可惜看中他的單位他又沒看中。
五月裏有一件大事,張明達結婚了。
夏滿沒想到葉朝川會想去,他怕他碰見夏小月難受,但是又不忍拒絕,于是在五一假期的前兩天,他們兩個人一塊兒回到夏滿的母校。
小金的父母估計是有點兒關系,把張明達和小金都留校當了助教,如今倆人就住在學校的教師宿舍裏。
婚宴訂在五月二號,小金提前回了自己家,小夫妻倆不能見面。
“唉,你倆真把我吓着了,”張明達借着酒意在他倆之間來回瞄着,“都是哥們,我都不知道是該恭喜呢還是……啧——”他仰着脖子又灌了一口,估計是想再醉點兒才有膽子接着說吧。
“你非要加上後半段嗎?我當沒聽見啊。”夏滿雖然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是照比張明達差點兒,這會兒還很清醒。
葉朝川本來喝的就不多,聽見他倆提到這件事兒,皺着眉頭沒吭聲。
張明達跟他豎了個大拇指:“滿哥,我真服你,”轉身拍拍葉朝川的肩膀,“朝川,也就你能治得住他,行,你倆好好過日子吧,哥們沒可說的。”
夏滿擰着他的手放開葉朝川的肩膀:“哎,你不知道你喝大了手勁沒個準啊,別動手動腳的。”
張明達嗤嗤地笑了半天,直拍大腿:“哎,我怎麽早沒看出來啊,啥救命恩人,你對朝川早就憋着沒安好心了,你看你這護犢子的勁兒,連伴郎都不給我當,你是不是要躲陳丹?”
夏滿恨不得拿菜盤子讓張明達叼着,省得他喝醉了說話沒個把門的,好在今天就他們三個人,陪張明達過最後一個單身的夜晚。
第二天,夏滿、死雞還有其他幾個同學陪着張明達早早地去接親。夏滿沒讓葉朝川跟着受折騰,十點左右葉朝川直接趕到婚宴酒店幫忙。
十二點婚禮儀式正是開始,都說女孩子在當新娘這天最美,小金穿着雪白的婚紗盤着頭,臉上化着妝,葉朝川都沒認出來,但他一眼就認出了旁邊的伴娘是陳丹。
這姑娘穿着白色的吊帶紗裙,大概因為是練體育的,襯得她身形很好看,臉上也化了淡妝,清麗中帶着英氣,比新娘絲毫不遜色。
張明達的伴郎是死雞,正如張明達所說,他本來要找夏滿的,但夏滿聽說伴娘是陳丹他居然拒絕了。
于是,夏滿就充當了私人攝影師,脖子上挂着相機,跟着新郎新娘跑前跑後,連坐下的機會都沒有,飯也吃不上。
新郎新娘說起愛的感言,張明達個沒出息的已經哭得一嗝一嗝的了,新娘倒是挺大方,面帶笑容說着張明達追她的趣事,下面坐了很多他們的同學,大概也是見證過的,一邊笑一邊起哄。
最後,新娘小金把手裏的捧花直接遞給了陳丹,她說希望她最好的姐妹也早日找到幸福,今天她就替伴娘完成一個心願。
這段昨天彩排的時候沒有,陳丹似乎有些懵。
臺下的葉朝川淡然地看着臺上将要上演的鬧劇。
真人不露相啊,之前看到小金,覺得這姑娘挺內向的,沒想到這個眼睛毒辣的姑娘捅破了他倆的窗戶紙,現在又一手策劃了一出浪漫狗血劇。
小金姑娘用一把清涼的好嗓子說道:“大家看到我們臺下有一個忙碌的身影,他就是我們今天的攝影師帥哥,是伴娘多年的好哥們也是她喜歡了好多年的心上人,今天我就成人之美,給他們制造一個愛情的契機,希望他們也能得到幸福。”
小金跟司儀耳語了一句,司儀用他那堪比播音員的強調,對着話筒興奮地喊道:“有請攝影師帥哥上臺!”
臺下有幾個人站起來也跟着喊道:“夏滿,上啊!”“夏滿!夏滿!”
葉朝川跟一班等着看好戲的普通觀衆一樣,把視線射在夏滿身上,而夏滿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葉朝川淡然地笑了一下。
司儀又說了一句:“攝影師帥哥,不要讓我們的伴娘久等哦,聽聽臺下的呼聲,鼓起勇氣吧,一段愛情就在你眼前,你還等什麽。”
夏滿是張明達自己安排的攝影,人家婚慶公司也有專門攝影的,一直站在臺下,聽到這裏那個攝影師也稀裏糊塗地往臺上走,臺下早都爆笑了。
司儀連忙一只手打了止步的手勢:“今天我們有兩位攝影師,看來伴娘的桃花運很盛啊。”
夏滿低頭站了幾秒,然後大步流星地穿過過道,跳上舞臺,臺下立馬響起了喝彩聲、口哨聲。
司儀手持話筒走到夏滿和陳丹中間,宣布道:“現在,請攝影師和伴娘擁抱。”
夏滿沒再畏縮,主動上前抱了陳丹一下,還在她後背拍了兩下,然後就分開身體。
站在旁邊的司儀跟蹤報道:“臺下的觀衆可能沒看見,剛才這位帥哥跟伴娘說悄悄話了。”
臺下又想起了起哄的轟鳴,陳丹捂着嘴笑,夏滿已經跳下了臺。
婚禮儀式繼續下半段,葉朝川已經吃好了,他旁邊空着的位置是夏滿的,夏滿一直沒回來。等到新娘新郎來這一桌敬酒,夏滿跟在後面沒說什麽,又跟着去往下一桌。
很多客人紛紛離席走了,葉朝川還在原地坐着。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夏滿終于回來坐下給自己盛了碗飯。
“他們人呢?”葉朝川問道。
“去新房了啊。”夏滿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只顧着大口扒飯。
“晚上你還過去嗎?”
“人家兩口子洞房花燭夜,我幹嘛去啊。”夏滿連頭都沒擡。
“……臺上的時候,你跟陳丹說什麽了?”葉朝川咬咬嘴唇問道。
“我以為你不在乎呢。”夏滿終于轉臉看着他,臉上帶着常見的招牌式笑容。
葉朝川沒有吭聲,把剩得多的菜碟子都擺到夏滿跟前。
“陳丹她祝我斷子絕孫,”夏滿還笑着,“我說‘謝謝啊’。”
☆、擦,暗戀人家被發現
陳丹不帶惡意的送上這句祝福之後,6月的時候她人突然來到了這個城市。
當時葉朝川的境遇很是糾結,一個多月前他給漢研社投的簡歷現在人家讓他去複試,而這時候他已經通過了一家私營公司的複試等待最後結果。
他隐約有一股興奮,就好像之前費勁心思種下的種子突然都發芽了,他是看哪個都歡喜,
此外,他開始擔心到底該選擇哪個。
夏滿的意思是兩手都準備,如果兩個都能成那最好,選擇權完全在自己手裏,到時候再決定放棄哪一個。
他去漢研社面試那天,夏滿去跟陳丹見了面,回來之後臉上喜色都掩不住,非要拖着他去外面大吃了一頓,他說三喜臨門。
原來陳丹有一個堂哥在日報社,她聽說葉朝川在找工作,就主動提出找她堂哥幫幫忙。
葉朝川聽了沒表現得像夏滿這麽興奮,甚至是一點波瀾都沒有。
夏滿看他并不高興,竹筒倒豆子解釋了一通,從陳丹這人品、跟他這關系,再到上次張明達結婚跟她擁抱那場鬧劇:“你是不是聽陳丹咒我斷子絕孫就以為她恨我,那真沒有,我早跟她說清楚了,她還祝福咱倆呢。”
葉朝川眼皮一跳,看了看四周,他怕夏滿再說出過火的話來,只好說道:“那謝謝她了。”
三天後,葉朝川接到漢研社的電話,是一個主管打來的,他跟葉朝川說了工資待遇,言語中透露的意思是對于一個碩士來說他們能給的工資待遇有點兒低,跟葉朝川确認一下他是否願意來工作。
葉朝川當然沒有半分猶豫的說“願意”。
奔波了兩個月,工作的事兒總算是成了,在畢業答辯的兩周前。
這兩星期又緊張又雀躍,開心的是終于來到了“畢業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最後一道門,緊張的是答辯不成功這道門也開不了。
畢業答辯跟進入研究院的面試還有這整個過程中數不清的報告、考核不同,畢業答辯沒有統一的時間,只有開始日期和截止日期,在這段時間內都可以進行答辯。
同學們相繼進行了畢業答辯,葉朝川和熊侃不只一次的找過崔老頭,崔老頭始終以各種理由讓他們倆繼續修改論文,不提答辯時間。
人事部的老師沒有找崔老師,直接找到了他們倆詢問情況,客氣地說叫詢問,但是從人家嚴肅又兼帶恐吓的語氣裏可以聽出弦外之音,他們太不懂事了,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想畢業了麽。
熊侃和葉朝川相顧苦笑,有口難言。
在最後一周裏,漢研社的聘用結果還沒有公示,而那家私營公司打來電話,通知他到某家醫院體檢然後帶着體檢報告書入職。
這麽快就要做出選擇,情況并不如想象中理想,他當然更傾向于漢研社,然而情況是漢研社還沒公布結果,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有變數,簡直如同一場賭博,孤注一擲。
思量了半晚上,他決定放棄私營公司的職位,一邊準備答辯一邊等漢研社的結果。
他的答辯日期剛好是截止日期的最後一天,在熊侃之後。
中午夏滿買了幾大兜新鮮的水果送來,讓葉朝川跟熊侃洗了放在會議桌上,讓教授們聽他答辯的時候解悶,吃人家的嘴短,夏滿說把他們嘴堵住了好少說幾句。
下午答辯正式開始,葉朝川在上面講着,下面的教授這個撥着荔枝那個拽着葡萄,桌子上一片狼籍跟茶話會似的。
外部的三位老師給他提着意見,坐他比較近的一個教授小聲提醒道:“你記下來。”
崔老頭整個面無表情地聽着,直到某個教授提了意見,他坐直身體跟那個教授探讨了幾番,順便做了學術交流。
最後答辯主席宣布葉朝川畢業答辯通過的時候,葉朝川在一片掌聲中垂下頭。
終于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葉朝川和夏滿、熊侃吃了一頓散夥飯,慶祝他們兩個順利畢業。晚上,夏滿跟葉朝川到他宿舍收拾東西。周理和蒯鵬程也都在宿舍,見他帶了朋友來,那兩人就到隔壁女生宿舍去看電視。
葉朝川東西不多,在這裏的三年忙得提溜轉,書都沒買上幾本,衣櫃裏的衣服、書桌上的文具、床上的鋪蓋一收就完事了。
他先去外面燒了一壺水,進屋一看,夏滿剛爬上他床鋪,他便覺着嗓子眼兒一緊,要壞事兒。
夏滿挪開他枕頭,發現下面壓着一張照片,他拿起來一看,正是他跟葉朝川在山頂上讓夏小月給拍的那張,他捏着照片傻樂了半天。
“你這放的夠久的啊,顏色都變了。”夏滿捏着照片搖了搖,神采飛揚,尾巴都快搖出來了。
既然被發現了,葉朝川也無所謂了,他爬上床去跟夏滿一道看着。
四年前的他們青蔥似的,夏滿笑得像個二傻子,一手攬着葉朝川一手比劃了個“V”,那志得意滿的神情好像占領了全世界;葉朝川也翹着嘴角依稀是個笑模樣,清隽文氣。他們背後是初升的太陽,那麽輝煌的光照在他們身上,如同刻下了一生一次的印記。
夏滿扭過臉,一低頭親住了他的嘴巴,難解難分地啃了半分鐘。
葉朝川喘着氣推開他:“趕緊收拾,完了去你那兒。”
夏滿以為他意有所指,渾身打了雞血似的,把葉朝川的東西卷巴卷巴,兩手一提就拽着人往家裏趕。
葉朝川閉着眼睛一聲不吭,夏滿卻激動地不能自已,他拉起葉朝川的一只手放在嘴邊不停的親着,喃喃低語:“小川,你真好……”
第二天一早,夏滿出去買早點順便遛磚頭,葉朝川在床上把早飯吃了。
夏滿從昨天開始到現在嘴巴一直在耳朵根底下咧着,葉朝川看着就心堵,混球玩意兒總算是如意了,他可遭罪了,懶懶的在床上躺了一天。
之前經常投稿的雜志隔幾個月會跟他約稿,這半年忙着畢業的事兒,眼看期限快到了,他抱着筆記本電腦窩在床頭打字,夏滿跟二十四孝子似的在旁邊伺候着。
“你還找什麽工作?就給雜志寫稿挺不錯的嘛,還不用去坐班,這不就叫自由職業者麽?”夏滿洗了一碗紅彤彤剔透的櫻桃放在他手邊。
葉朝川拿指頭拈起來一顆放進嘴裏,嘴唇一用力,一道甘甜可口就綻放在舌尖:“你知道個屁。”
夏滿看着他淡粉的嘴唇含着水紅的櫻桃,唉,又可氣又可愛。
第二天,夏滿上班去了,而葉朝川再不用去院裏坐班了,索性繼續在家一邊趕稿一邊在網上找工作。
他照常先打開漢研社的網站,看見一條新公告标題正是人才聘用公示,他立刻有點緊張,操作鼠标的時候手都有點兒抖。
他把那幾個人名來回看了好幾遍,然後關上網頁,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放棄了私營公司的職位,把希望都壓在了漢研社上,壓在了那個給他打電話的主管身上,結果這個賭局他輸了。
葉朝川再次體會到命運的頑劣本性,它就是喜歡捉弄人呢。
夏滿跟陳丹聯系了幾次,他打電話的時候葉朝川就在旁邊聽着,點頭yes搖頭no的無聲指揮,陳丹堂哥跟他們日報社的副主編說好了,讓他們周五去跟人家見一面。
這天夏滿又請假了,葉朝川很是不悅:“你不用這樣,上你的班兒去。”
“今天陳丹也來呢,得讓她随時聯系着,沒我你倆咋溝通啊。”夏滿對着鏡子撥弄了下頭發。
夏滿說的也對,讓他和陳丹交流的确會尴尬,但就這麽點兒事讓夏滿陪着總歸心裏不舒服。
天上落着密如牛毛的小雨,他們早上就出門到人家單位附近等着被接見。等到中午一直沒回音,他們就近吃了飯然後回來接茬等。
下午一點左右,陳丹從一輛車上下來,腳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