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節課的時候才被帶到班級上
下,瞪着那個三層小樓:“你這什麽破學校,怎麽把自己的學生折磨成這樣,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你要是不高興咱們就不在這兒呆,大好的時光能幹的多了去了。”
夏滿說的話并不怎麽安慰人,也沒能讓他的心情立刻變好,只是他的靈魂突然就歸了位。
确實,比起整個兒人生來,這能算多大的事兒啊。
葉朝川擡起頭,為了表達自己沒事,沖夏滿笑了一下。
“哎,你過來,我帶着個好玩兒的。”夏滿也沖他笑道。
“什麽?”他走上前去。
夏滿把夾克的拉鏈往下拉了一點兒,從他的胸口突然冒出個毛絨絨的腦袋。
葉朝川被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小奶狗,腦袋只有成人的半個巴掌大,毛茸茸的小耳朵,烏黑圓溜的大眼睛濕漉漉的,黑黑的鼻頭也是濕漉漉的。
葉朝川伸手想抱:“哪兒來的?”
“我一個學員送的。”夏滿把拉鏈拉開,把小狗抱出來遞給葉朝川。
小狗的兩條後腿懸空蹬了蹬,葉朝川小心地拿一只手捧起他的兩條後腿,把小狗抱在懷裏,觸感又軟又暖,讓人都不敢用力氣。
“喂它吃東西了嗎?”葉朝川笑意盈盈地擡起眼皮瞅了夏滿一眼。
“我剛抱來的,還沒來得及喂呢。”
葉朝川迫不及待地沖他使了個眼色:“走,去你家。”
他們兩個人回到夏滿的住處,用廢紙箱再鋪上幾件夏滿的舊衣服,給小狗做了個窩,又喂着喝了些牛奶。
“哎,這附近就有寵物店,咱們給它買點兒玩具。”夏滿興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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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川挺不理解的:“又不是小孩兒,要什麽玩具?”
“我聽幾個學員說的,她們都養狗,說這狗就跟小孩兒似的,你要陪着它玩兒,不然它會覺得寂寞。”夏滿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是認真。
葉朝川想,怪不得許多養狗的人都管狗叫“閨女”“兒子”。
現在這個情況他不想回宿舍也不想回辦公室,更不想他媽的開題報告,給小狗買玩具雖說挺扯淡的但有意思多了。
他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個事兒:“今天不是周末,你不上班?”
“我請假了。”夏滿握着小狗的兩條前腿把它拎起來,仔細又猥瑣地盯着小狗肚子的後半部分:“哎,你看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葉朝川也跟着看了半天。不過,他倆都沒看明白。
小狗不舒服地叫了兩聲,夏滿突然把它舉到自己跟前:“叫爸爸,爸爸。”
葉朝川被他逗樂了:“是它叫你還是你叫它啊。”
“哎,你——”夏滿啧了一聲,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你現在咋變這麽壞,要不我訓練它叫你媽。”
“滾。”葉朝川笑罵了一句之後,臉色突然就不好了,他知道不過是句擡杠的玩笑,但他卻能琢磨出別的意思來,結果給自己兒添堵了,半天沒吭聲。
下午他們逛了幾家寵物店,給剛認識一天的小狗買玩具。
晚上,葉朝川沒回宿舍,就跟夏滿擠在一張床上。左邊的夏滿一邊兒打着呼嚕一邊兒翻來滾去的,外邊的小狗在紙箱子裏叫了一晚上沒消停。
開題沒通過确實讓他挺郁悶,不過也确實不是什麽破天的大事兒,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小坎兒,害怕郁悶也沒用,總是要過去的。
☆、黑燈瞎火,正好辦事
第二天,葉朝川直接從夏滿的住處回到院裏。
他一進辦公室,同學們略帶同情的眼光紛紛投射到他身上,周理和蒯鵬程圍到他身邊。
“你的PPT也出問題了?我的也是唉,他們怕版本不兼容都提前準備了PDF版本的,就咱倆不知道。”蒯鵬程快人快語道。
“你通過了嗎?”葉朝川跟着問了一句。
蒯鵬程點點頭:“通過是通過了,被楊教授批慘了。”
周理略放低了聲音:“也不一定是你的事兒,畢竟崔老師人緣兒不大好。”周理的話點到為止。
葉朝川又去問了熊侃,得知熊侃第一次開題報告也沒通過,難道真如周理所說,因為崔老頭經常得罪人所以他們被刻意刁難?
熊侃看他神色不對,拍了拍他肩膀:“你別多想,老師們做學問也分流派,互相難免會有分歧,這很正常。老師們提的意見你照改就是了。”
葉朝川修改了一個月,崔老頭也沒過問,他三分緊張七分從容地做了第二次開題報告,很順利地通過了。
照比第一次失敗後的低落,現在簡直跟做夢似的,他以為的人生中的一個坎兒就這麽過去了。
他這事兒真沒什麽大不了的,跟熊侃一比。
6月,熊侃畢業答辯沒通過,只好再延期一年畢業。
葉朝川請他到頂有名的飯店吃烤鴨,熊侃都被他吓着了,連連擺着手:“不用不用,咱還是換個地兒吃吧。”
葉朝川用力地拉了他一下:“我也叫了夏滿,他在裏邊兒坐着了。”
他們三個落座,先上了一壺茶水,一會兒廚師推着個小車來了,炫着刀法現場把烤鴨削成一片片肉片兒疊放在一個盤子裏,然後又把小車推走了,剩下的鴨架要去做湯。
熊侃盯了一會兒,瞅着葉朝川笑了:“我怎麽感覺你是在慶祝我延期啊。”
葉朝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還真是一半替熊侃惋惜,一半竊喜他能留下來,熊侃要是畢業了,他一個人孤軍奮戰想想都難熬。
夏滿從地上拎起個四方的盒子給熊侃:“師兄,這個送你的,慰問慰問。”
葉朝川也跟着熊侃一塊兒看了看,是個電熱鍋,熊侃真讓他倆弄得挺窩心的:“哎我真是,我都感覺自己不畢業是個好事兒了。”
他們三個真心實意地分喝了一瓶白酒,葉朝川也喝了不少,感覺比年會那回舒服多了。
吃完飯,他們仨從飯店出來,熊侃走了幾步,回頭問葉朝川:“你不回宿舍?”又在他和夏滿間來回瞄了一眼,“你們還有下一場怎麽着?”
“……”葉朝川扶了扶腦袋。
“師兄你不管了,他一喝多了就喜歡遛彎兒,我陪他遛一會兒。”夏滿沖熊侃揮揮手。
葉朝川偷偷瞟了夏滿一眼,心中那股難以言說的複雜感覺又湧了上來。
看熊侃走了,夏滿拍了拍葉朝川後背:“走吧醉鬼,你是不是想看磚頭啊,它都長胖兩圈兒了。”
葉朝川斜睨了他一眼,低聲道:“不是磚頭,是gentleman。”
沒錯,這是葉朝川給那條小狗取的名字,他第一次說出口的時候,夏滿聽錯了:“磚頭,好,這名字聽着……結實……”
他當時糾正道:“是gentleman,紳士的意思。”
夏滿說“它一中華田園犬你給他取一外國名不太合适吧,我看磚頭就挺好。”
于是葉朝川管它叫“gentleman”,夏滿管它叫“磚頭”,不知道那小狗是聰明還是笨,叫它這兩個名字它都應。
夏滿一開門,磚頭就嗷嗷叫着跑過來使勁兒晃着它的小短尾巴。
葉朝川蹲下來,抱起它掂了掂,真是重了不少。
夏滿拿着它的小食盤,它立刻從葉朝川手裏癫狂地扭着,葉朝川一放開它,它就跑到夏滿的腳邊連蹦帶噌的。
“嗤”葉朝川鼻子裏哼出一聲。
夏滿給磚頭弄完吃的,瞅他還在門口站着:“你感覺怎麽樣,頭暈嗎?去屋裏躺着,我又買了一張床。”
“嗯?”葉朝川正看磚頭撅着屁股吃食,聽見夏滿的話,詫異地看他。
夏滿一扭臉往卧室裏走:“褥子被子枕頭也給你預備了,你先湊合着用,省得你跟我擠。”
葉朝川跟他過去一看,不大的卧室裏擺了兩張單人床,還一個靠這牆一個靠那牆,嗯,跟賓館标間似的。
他伸手一摸被子,都是嶄新的。
“你要洗澡嗎?毛巾牙刷也給你準備了。”夏滿看着葉朝川神游天外的樣子。
葉朝川木然地點點頭,走到浴室門口,自己左腳絆右腳險些摔倒。
“你小心着點兒,是不是醉了,我看你今天喝了不少。”夏滿一個大跨步蹿到他身後,扶了他一下。
葉朝川小幅度地掙了一下:“我沒事。”
他很快洗澡出來,身體連帶着心情讓水一沖洗,都有點兒說不出的煩躁。
夏滿遞了一瓶酸奶給他:“喝這個,解酒。”
他接過來直接吸進嘴裏,因為夏滿把吸管都插好了。
他坐在夏滿給他準備的床上,看夏滿三兩下把屋子收掇了一下,又把他倆脫下來的外套挂了起來,然後也進到衛生間去了。
葉朝川沒滋沒味地吸幹酸奶,就把空瓶撂在床頭櫃上,然後衣服也沒脫就躺倒在床上。
酸奶解酒?屁!根本不管用。他從胃往上到胸口那一片好像有什麽東西止不住的翻騰。
夏滿估計是洗漱完了,又趿着拖鞋回到卧室。
他聽着夏滿的腳步聲停在他床邊,他也沒翻身也沒動彈。
夏滿聲音很低:“你睡了?怎麽不蓋上被子?”
他的身體被扯動了一下,然後一條又厚又重的被子蓋在了他身上。
“噔”電燈被關掉了,另一張床上響了一陣兒,然後就歸于一片安靜。
葉朝川躺了一陣,胸腔裏那股煩躁讓他直想大吼一聲,忍無可忍之際,他“騰”地從床上坐起來。
夏滿緊跟着也詐屍似的從床上坐起來,然後下床撲到他床邊:“怎麽了?是不是想吐?我給你端盆去?”
端你個混球腦袋!
屋子裏一片灰暗,他們彼此都看不清,仗着這個有利的遮羞條件,葉朝川咬牙問道:“你是不是好了?”
“啊?”夏滿愣了。
葉朝川本來就一股無名之火,他不知道此刻夏滿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上腳先把人蹬一個屁股蹲兒,然後又冷聲問道:“你不想親我了?”
在他眼裏,夏滿就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在他問了這句話之後,這團影子沒回應也不沒動,他有一種跟空氣撒酒瘋的挫敗,在這挫敗之後就是恨不得把臉埋到地底下的懊悔。
不管夏滿好沒好,他問這話都有點兒不要臉了。
想到這裏,葉朝川捂着嘴巴:“你起開,我想去衛生間。”
他剛一動,夏滿“啪”地一聲把他的手攥住了:“你喝糊塗了啊?”
操!葉朝川被他氣得想裝耍酒瘋都裝不下去了,好不容易不要臉一回,還弄得這麽尴尬。
夏滿還攥着他的手沒松,他也沒想往回抽,倆人就這個姿勢沉默了足有幾分鐘。
“操,我要是親你你再跑的話我就…….我就……”夏滿終于出聲了,然後一股灼熱的氣息噴到了他臉上。緊接着,他的臉就被濕乎乎地親了個遍。
作為始作俑者,葉朝川也毫不示弱地上嘴啃了回去,他覺得他再不作為的話不能表達出自重逢這半年來他的心情。
夏滿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猶如野獸的嘶吼,壓着他倒到床上。他們倆磨磨蹭蹭地,等到完事兒一身的汗跟從水裏剛上岸似的。
“哎,我都開始後悔了。”黑暗中,夏滿還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的手。
他們倆手上都黏黏膩膩的,這一揉簡直了,但是葉朝川現在不好意思讓他開燈或者做任何善後的行為,突然聽夏滿說後悔,立刻感覺手上這點兒東西跟黑色幽默似的,讓人窩心地無地自容。
他聲音都發顫了:“你說什麽?”
夏滿轉臉面向他,順勢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你總是這樣,給我個棗緊接着再給我一棍,你這一棍又一棍的,我都怕了你了。”
葉朝川剛想張嘴,夏滿又接着說道:“我本來想哪怕就跟你當朋友呢,至少我還能看見你,就怕我做了什麽你又跑了。”
原來他是這麽想的。
黑暗中,葉朝川笑了一下,低聲道:“不會了。”
夏滿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口,這才蹦到地上拿紙巾把他倆的手都擦了。
晚上,他倆又擠在一張床上睡的。早上起來,一雙手跟在鹹菜缸裏腌過似的。
夏滿起得比他早,見他醒了,先把洗臉盆端了過來,就端着讓他洗手。
他看着洗臉盆愣了愣。
夏滿補充道:“不是上回你吐的那個盆,這個是新的。”
葉朝川轉了轉臉,低聲道:“我沒想那個。”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他确實聯想到了那件事,但他想的是夏滿給他端盆嘔吐,給他端盆洗臉,這感覺三分害臊三分歡喜還有三分哭笑不得。
他剛拿濕乎乎的毛巾擦過臉,夏滿就湊上來連親帶啃地糊了他一臉口水。
“你幹什麽!”葉朝川用力推開他。
夏滿的表情很難形容,總結起來就是要跪哭了:“你又變卦啦?”
“……不是。”葉朝川重新擰了毛巾擦擦臉。
“那就成。”夏滿瞬間又陽光燦爛滿臉桃花開了,然後“吧唧”在他臉上又親了一口。
葉朝川把毛巾往盆裏一扔,混球玩意兒。
☆、一日不見,如隔三山
自從他們有了“肌膚之親”,簡直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似的,興奮地再也關不上了。
尤其夏滿,叫他“活牲口”真一點兒不錯,沒羞沒臊的天天只知道纏人。
葉朝川都有點兒怕了,總要隔幾天才去夏滿那裏。
葉朝川通過了開題報告,除了寫畢業論文之外,要順利畢業還有一項必須完成的項目,發表一篇學術論文。熊侃正是因為這一項被卡住了沒能畢業。
其實要求也沒那麽嚴格,如果崔老頭寫的文章肯把熊侃的名字帶上的話,熊侃就能畢業,畢竟不少同屆的人都是這樣獲得畢業資格的。
外文期刊比較難發,熊侃尚且要自己寫,別說是葉朝川只需發國內核心期刊即可,當然要他自己完成。在這過程中,崔老頭到是沒少找他倆訓話。
“你看了多少外文文獻?”崔老頭看着熊侃的論文打印稿,不容熊侃回答,直接翻到最後參考文獻部分,一篇一篇的數過來。
熊侃本來想回答,立刻閉了嘴,他要是說的數兒對不上又是一頓批。
“十四篇?”崔老頭把打印稿扔到桌上,伸着指頭點着,“再去看上四十篇你再寫。”
“是。”熊侃收起自己的論文,垂手立在一旁。
在場的三人都心知,輪到葉朝川了。
葉朝川幾乎是硬着頭皮把自己的論文稿交到崔老頭手裏,聽崔老頭一邊“嘩啦嘩啦”地翻一邊從鼻子裏往外哼哼,就覺得心驚膽戰。
“你知道不知道口語跟書面語的區別?”崔老頭突然問道。
“……”葉朝川有點兒懵,要讓他組織組織語言說出個大概意思能行,但要在崔老頭氣頭上回答的話必須是标準答案。
因此,他沒吭聲。
崔老頭指着他論文裏的一個字問道:“這是口語還是書面語?”
那是一個“晚”字,在不同的語境下當然不一樣,在這裏卻是一個口語。
“口語。”葉朝川回答道。
“知道是口語還這麽寫!”崔老頭瞪了他一眼,“這是學術論文不是大白話,這還用我教!”
每次訓他們的時候,崔老頭都是暴跳如雷,訓完後又很煩似的急着把他們趕走。
這倆苦難的師兄弟從崔老頭辦公室出來,都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心情十分不明快。
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熊侃請葉朝川去小館子吃飯,順便互相傾訴一下苦悶,互相開解安慰一下。
他倆剛點完菜,夏滿發了短信過來:“晚上來做飯?”
葉朝川本來心情不大好,再加上這段時間被夏滿纏怕了,便回複道:“不去了。”
吃完飯,他們繼續回辦公室工作,晚上九點多,夏滿又打了電話過來。
“你還在學校呢?”夏滿口氣中透着些微急躁。
“嗯。”
“你學習完了能不能直接上我這兒來?”
夏滿說“學習”兩個字的時候發音有些重,讓他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尋思了一下,夏滿好像不大高興。
“幹什麽?”葉朝川依舊淡然地問道。
“啧,還問幹什麽,”夏滿放低了聲音,就跟在他耳邊低語似的,“你說呢,你都好幾天沒來了。”
葉朝川雖然心上被他撩了一下,還是咬着嘴唇說道:“最近有些忙,不過去了。”
“你是不是說話不算話又打算跑啊,鴕鳥。”
葉朝川的脾氣兒也有點兒往外冒:“你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跟你師兄在一塊兒呢?”夏滿突然問了一句。
葉朝川看了熊侃一眼,确實,他正跟熊侃讨論問題呢,夏滿剛才說那句話聲音挺大,他都怕熊侃聽見了。
雖然熊侃沒表現出聽他講電話的樣子,他還是拿着手機走到沒人的地方:“是。”
那頭的夏滿停頓了一下:“行,小川你真行,你天天跟你師兄一塊兒,就是不願意來找我!”
“你說的什麽混話!”葉朝川真被激怒了,聽筒裏一陣沉默沒人說話,他挂斷了電話。
葉朝川不知道夏滿為什麽生氣,如果是因為自己不願意應付他那野獸似的旺盛的精力,那夏滿也太……膚淺了,不過夏滿對他一直都這樣,看他的眼神好像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夏滿提熊侃幹什麽,而且說的是“你師兄”,他當着熊侃面時一向叫“師兄師兄”的,比起自己這個正牌師弟叫的親熱多了,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兩面三刀的了。
寫論文讓葉朝川整天焦頭爛額的,他沒有更多的心思去想這個事兒,再說夏滿用不了多久自然會再粘上來。因為夏滿對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然而,時間一晃過去了一個月,夏滿一直沒有聯系他。
“朝川,你怎麽這麽沒精打采的,崔老師找你了?”吃飯的時候,熊侃問道。
葉朝川搖搖頭,笑了一下:“我的論文準備投稿,還沒選好投哪個期刊。”
“不用想了,我給你說兩個,你再酌情考慮一下。”熊侃扒拉了一口飯,語氣很是肯定。
熊侃延期一年畢業,時間充足了許多,人也比之前輕松開朗了些,也更有了閑情逸致對他指點幫助一下。
他詳細看了熊侃提的那兩個期刊的往期文章,選定了一個,彙報給崔老頭的時候,崔老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也表示同意,甚至堪稱和顏悅色地給他的論文提了很多意見。
解決了這件事,葉朝川的心情依然沒能完全開朗起來,晚上他很早回了宿舍,一個人躺在床上,手裏捏着手機,無意識地鎖屏解鎖再鎖屏,颠來倒去地擺弄了十幾分鐘。
他打開聯系人,思索了半天,最後撥通了葉晴的電話。
他跟葉晴已經大半年沒聯系了。
“……喂,媽……”葉朝川叫了一聲。
那頭沉默了半晌,他差點以為葉晴要挂斷呢,結果葉晴終于開口了:“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她聲音裏已然帶了鼻音。
葉朝川也鼻頭一酸:“……對不起……”
“你暑假不回家怎麽不跟我說?”
“我們沒暑假,我一直在院裏呢。”
“學習這麽忙?小心照料身體,沈拓不是給了你鑰匙嗎,有時間去那自己做飯吃,外面的沒營養也不衛生。”
“嗯,我有空的。”
那頭的葉晴長嘆了口氣:“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你一向有主意,我都沒怎麽管過你……”
“……”葉朝川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知道葉晴指的什麽。
“以後記得常給我打電話。”葉晴最後說道。
葉晴沒問他也沒問夏滿,就說了這幾句,真的是完全不再幹涉他的樣子,反倒讓他覺得既內疚又悔恨,甚至,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
今天又是周末,夏滿依然沒有聯系他。
一早葉朝川就來到研究院。熊侃沒在,他一個人吃了中午飯。下午周理和蒯鵬程他們去打籃球賽,他無事可做地跟去看個熱鬧。陳慧和劉美娜幾個女生也站在球場邊,一邊聊天一邊加油。
打球賽的人都是業餘的,還煞有介事地有人做裁判,還有專人給掀着比分表。
他看了一會兒就呆不下去了,然而卻還木然地看着,只不過是潛意識裏想通過旁人的熱鬧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因為他心裏空蕩蕩的,幹什麽都提不起興致。
他一手插着口袋,裏面的手機被他摸了半天,終于,他下定決心似的拿出手機,準備給夏滿發條短信。
“晚上去你家。”
敲完字,他看了半晌又全部删掉了,重新敲出一行字:“今天出去帶團了嗎?”
他猶豫了一會兒按下發送鍵,誰知還沒顯示發送成功,突然就有電話進來了。
是夏滿。
他的心髒立刻怦怦跳得厲害,簡直像預示着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兒似的。
他接起電話,夏滿說的第一句話是:“小川,對不起。”
隔了一個月,他最先說的是這個。
葉朝川拿着手機離開籃球場,繞過來就是那塊已經長滿荒草野花的荒地,然後他就看見站在旁邊舉着電話的夏滿。
他挂了電話,看見夏滿焦急且沮喪地拿下電話擺弄了一下又放到耳邊,看樣子是想再撥一遍,他開口說道:“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夏滿吓了一蹦,轉過身來看到是他,拿着手機的手往下一放,手機差點因為慣性被甩出去。
“哎,你還真幽默……”夏滿嘴巴一扁,沒再說下去。
“你什麽時候來的?”
“沒多會兒,這不正要給你打電話彙報嘛。”夏滿笑了笑,臉上起了好幾個褶,可是那表情看着讓人挺心酸的。
葉朝川扭過臉去,看了看日頭:“走吧。”
夏滿立刻有點受寵若驚:“去我家?”
葉朝川撩了他一眼,這不廢話嘛,不過一想起剛看到他的那個表情,還是點點頭。
夏滿立刻跟上,與他并排走着:“唉,我叫你你不來,非要你想磚頭了你才肯來。”
葉朝川腳步微頓,斜睨了他一眼:“誰說我想它了?”
夏滿嘴角一咧剛要笑,就聽葉朝川緊接着說道:“我想鲫魚豆腐湯了。”
☆、萌寵在手,天下我有
到了夏滿的住處,正是半下午的當兒,自然沒急着做飯,倆人往客廳一座,葉朝川點了根煙,看夏滿逗磚頭玩兒。
“前一陣兒你挺忙啊?”夏滿的手左右比劃着,磚頭就蹦跶着兩只前爪跟着跳來跳去。
葉朝川吸一口煙,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嗯,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煩的?”夏滿的眼睛還盯着磚頭,說道,“哎,我要是你我也覺得自己煩,天天就想叫你過來耍個流氓啥的。”
葉朝川嗆了一口沒吭聲。
夏滿收回手坐正身體:“你天天跟你師兄在一塊兒,咱倆幾天就見一面,你學習上的事兒我也不懂,見面了可不就是這樣嘛。”夏滿翻來覆去地看看着自己的手,“在你跟前我只能是個流氓。”
葉朝川手指頭夾着煙,小指頭點在額頭上,看着夏滿出神。
夏滿是早就跟他表白過的,雖然這次重逢差點讓他誤會夏滿好了,但他們還是一言不合就幹了不少親密的事兒,他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似乎存在很多問題沒有說明白。
“你擔心什麽?”葉朝川夾着煙在煙灰缸邊兒上磕了磕,“……我又不能跟我師兄怎樣。”
可是,這無緣無故的他還真說不出口。
夏滿轉過臉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招牌白牙:“我能不擔心嘛,都沒見你跟誰親過,你師兄還真是頭一個,我這醋壇子說翻就翻。”
“……”葉朝川在他臉上拍了兩下:“看出來了,跟小媳婦似的。”
晚上吃過飯,夏滿最先做的是把他倆的床挪到了一塊兒,拼成了雙人床,葉朝川不在,他還真沒膽子背着他幹這事兒。然後,天時地利人和,倆人順勢做些沒羞沒臊的勾當。
有些話還是沒說出來,他是的夏滿也是的,葉朝川不禁有些苦悶地想着。
夏滿租的房子帶了常用的家用電器,但都是很老的款式不說,用他人用過的心理也膈應。
葉朝川沒跟夏滿說,直接去電器城買了臺冰箱和洗衣機,送貨的人把電話打到了他這裏,他那時正在院裏,只好給夏滿打電話,這才告訴了他準備簽收東西。
“欠你的錢還沒還完呢,你想放我高利貸啊,這利滾利滾利的我都怕我還不上。”夏滿看起來挺郁悶。
葉朝川沒管他,把冰箱插上電,照着說明書設置:“反正我也住着用着,就當房租吧。”
說到這裏,夏滿靠在他背上:“哎,我想讓你肉償的。”
葉朝川拿胳膊肘頂了他一下,斜眼看他:“要不我再給你買個空調?”
“你怎麽不直接買套房呢,我給你當小白臉兒得了。”
葉朝川眼神一閃,好像當真思索了一下,把夏滿吓得立刻很有正形地站直了身體:“開玩笑開玩笑,我是有氣節的人,賣身求榮的事兒可不幹。”
自此,葉朝川的檔期掉了個個兒,反倒是在宿舍睡的時候少,在夏滿這裏睡的時候多。舍友們到也沒人問,都不是好事兒的人,再說他們這個年紀這個工作性質宿在外面或者宿在辦公室通宵都不奇怪。
入了冬,天氣已經冷得不像話,葉朝川的論文經過初審和修改,總算是差不離了,而且有了這篇論文做素材,畢業論文的主體也成形了,讓他有種殺豬宰羊好過年的喜慶心情。
然而,熊侃自己舒坦了,拍拍他肩膀潑了盆冷水:“苦難剛剛開始,畢業論文一樣折磨你褪幾層皮。”
果然,崔老頭三天兩頭地叫他過去聽訓,還要拿個小本本一條一條地記,一言不合就罵人。他罵人從不帶髒字,專門打擊人自尊心和自信心,葉朝川深刻的認識到熊侃說的“困難剛開始”的含義,簡直每天都水深火熱、垂頭喪氣,眼看着人又瘦了一圈。
夏滿旅行社和俱樂部的工作都到了淡季,清閑不少,每天閑得沒事繞菜市場,葉朝川晚上回來一開冰箱,裏面的東西直往出掉,然而他也沒太多精力做飯,一星期能做上兩次就不錯了。
連那沒羞沒臊的運動都減量了,為這葉朝川還跟夏滿定了“君子協定”。一到日子,夏滿左一個眉來眼去,右一個含沙射影,等到夏滿大爺似的往床上一躺擰着眉毛哼哼,葉朝川只好一手捧着疊文獻坐到他旁邊。
夏滿怒了。
當然這也是一個過程,他先享受了幾次,然後終于有一次眼睜睜地看着葉朝川一邊看文獻一邊面不改色的幫他做着不雅運動,突然覺得很憋屈,他坐起來一把奪過葉朝川手裏的東西,他真是氣得想把這東西扔了,但是又舍不得跟葉朝川發那麽大的脾氣,最終他把東西又塞還給葉朝川,然後把自己扔門外去了。
葉朝川淡然地點了一只煙。
擦,還鬧脾氣……
非但如此,夏滿不但自己鬧脾氣,還帶着磚頭一塊兒起義。
晚上,葉朝川在床上看睡前讀物,夏滿就拿着他的拖鞋跟磚頭練撿東西,開始他不知道,有一次他想要下床喝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一只拖鞋在狗嘴裏,哎這把他氣得,抄起夏滿的一只鞋扔了出去。
哎,這混蛋狗,把兩只鞋都叼走了。
夏滿樂得:“你有事叫我啊,扔我鞋幹什麽?”
過了一會兒,夏滿也樂不起來了,因為老半天沒見狗把鞋叼回來,他只好光着腳滿屋找鞋,磚頭把鞋藏到它狗窩裏當屁墊子去了。
都說三歲看老,沒想到狗也一樣,磚頭這狗打小就二不楞登的。
周末夏滿非讓葉朝川去遛狗,也不知道是人遛狗還是狗遛人,磚頭拉着他滿小區的繞,拉都拉不住,有時候還往車底下鑽,往一樓窗戶上蹦。
“它幹嘛呢?”葉朝川問夏滿。
“找它基友呢。”夏滿如是說。
“啊?”
夏滿撲哧直樂:“磚頭喜歡一只流浪貓,第一回見面人家抽了它一巴掌,它還上瘾了,天天找人家,你說這叫不叫遍地找抽,哈哈哈哈。”
他倆要是在哪兒站着不動了,磚頭就到處撿石頭撿瓶子堆到他們腳邊,堆這一圈兒,把人能笑死。有一回,它還仗着這副寂寞的可憐相把別人放在一邊沒喝過的水給叼跑了,人家是沒跟它計較。
夏滿說:“看見沒?磚頭多寂寞,想讓你陪他玩兒。”
葉朝川看了這人這狗一眼,啧,不管人還是狗,都對他意見大大的了。
他把中午的午休給省了,如果沒必要也不跟熊侃互訴衷腸了,每天要幹什麽事兒解決什麽問題一項一項掐着時間點兒,以便晚上回去做飯、吃完飯遛狗、跟夏滿情感交流。
他們倆放年假的日子差不多,夏滿把磚頭拜托給那個學員養一段時間,他說也算讓磚頭回娘家了,然後他們一起坐了火車回家。
夏滿說,過完年我去你家拜年吧。
葉朝川搖搖頭:“不行。”
下了火車的人都急着往出站口走,只有他們兩人站在這個背風的服務亭後面。
“這有什麽關系,我以前也去過你家啊,他們能看出什麽來?”夏滿覺得自己的想法不但可行,而且□□無縫。
葉朝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