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節課的時候才被帶到班級上
式,又接着演上了。
操,葉朝川暗罵了一聲,沒搭理他。
齊會買了一個二手筆記本,晚上還幫一個老師錄入、整理資料,他端着本兒從桌子轉戰到床上,拿起鼠标拍了一下“驚堂标”:“諸位大人,我也有事禀報,葉朝川同志偷偷摸摸拿了貴重物品出去,懷疑不是我方重要機密就是跟臨村相好的定情信物。”
“嗯?”孟向東猛地原地轉身,扭着身段凹了個造型,“竟有此事,大膽刁……葉朝川同志,你知道組織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還不老實交代?”
葉朝川目光一轉,笑了一下:“同志們,你們都串戲了。”
李小簡還扒在他床邊,拿着他的手機看單詞,又擡起頭:“哎呀,這都過去一個月了,我們都關心你到底跟李倩好上沒?”
葉朝川往他腦門上彈了一下:“你天天跟我在一塊,你不知道啊?”
“真的真的,你倆成沒?”齊會也伸着脖子等着。
葉朝川一看今天這關是過不去了,只好說道:“沒有,沒成。”
“哎,為什麽啊,李倩長得挺不錯的,成績又好。”田猛又追問了一句。
孟向東敲了敲洗臉盆:“田猛同志,你是不是也對李倩這位女同志有好感?”
“操,我就問一句。”田猛連扭了幾下身體,“別扯我。”
到此,對葉朝川的□□會總算是結束了。
熄了燈,他拿起手機看單詞,手機突然振了一下,有一條新短信。
“你家出事了?還是夏滿出事了?”來自陌生號碼。
“吳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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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存我電話號碼?”
“你少裝!你怎麽有我電話號碼?”
“作為你的搭檔,我有你電話不很正常嗎?”
“什麽搭檔!”
“哦,我少打了兩個字‘之一’,至少我覺得我們的關系已經更近了一步。夏滿出事了?”
“滾!”
“那看來是了,你們關系破裂了?”
“滾你媽的!”
葉朝川放下手機,閉眼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吳菁這娃也挺可憐的,好想拆CP......
夏滿拎着一塊板磚,此文作者已抱頭遁走
☆、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葉朝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只要吳菁跟他說話,他就感覺氣不打一處來,不自覺地往外冒髒話。
這種感覺跟與夏滿相處時說髒話是不一樣的,他跟夏滿在一塊,往往會被夏滿那種豪放不羁的匪氣所感染,說髒話是因為提氣、高興。
而他跟吳菁說髒話,純粹是因為憤怒。
憤怒的一張嘴就噴火的葉朝川最近很上火,因為夏滿回到了手機有信號的地方,終于開始了一天N遍的手機騷擾。
當夏滿一張飛機票坐回家,落地給他打電話時,知道他還在學校暑假不回家,呼天搶地的罵了一連串的“我靠”,又聽說他在準備考研,直接半分鐘沒吭聲,然後撂了一句狠話:“你真行,我會努力成為配得起你的男人!”
夏滿自從上次表白以後,說話越發赤果果的,這句“你的男人”更是在葉朝川的腦海裏餘音繞梁、響徹了好幾天。
“哎,朝川,你到底報哪個學校啊?”課間休息的時候,李小簡腦袋枕在胳膊上,看着認真看筆記的葉朝川問道。
葉朝川轉過頭,發現吳菁和李小簡一樣都盯着他看,挑了挑眉毛:“跟他一樣。”
“你跟吳菁報一個學校?”李小簡張大了嘴巴,吳菁顯然也很吃驚。
葉朝川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們報的這個考研輔導班蠻有名氣,上一屆考研的前輩們鼎力推薦,他們試聽了一天,大牛的老師們果然講得很深刻而且很幽默,結果他們報了名之後,再沒見着那些大牛的真身,到場的只有錄好的視頻和兩三個學生助理。
學生助理按着上課的作息按時放視頻,按時休息,他們只能對着多媒體的幕布瞻仰大牛們垂頭看講義的坐姿,然後齊刷刷地記筆記,深刻依然有,幽默已經沒了,簡直比上課還枯燥。
暑假期間空調沒開,幾十號人跟小學生似的坐在一個小教室裏,前頭立着一個風扇“嗚嗚”地吹着,這些準備考研的青年才俊都枯燥、煎熬地不願意交談。
煎熬了二十來天,課程結束的時候簡直跟浴火重生了似的。
離開學還有一星期,葉朝川在宿舍休息了幾天,讓被英語、政治荼毒的大腦喘口氣兒。
提前兩天,夏滿一個人到他學校來找他,帶了一堆小東西,各種骨頭制品、皮質品還有小鏡子,怎麽看都是女生才會喜歡的東西,葉朝川很是哭笑不得。
夏滿兩手一攤:“那邊特産就是這些東西,你收藏得了呗。”
這些還不算難以忍受,更別扭的是,夏滿看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笑是笑着,但是帶着一股赤果果的意味。
葉朝川沒帶夏滿回宿舍,就在外面吃吃、逛逛,期間他不敢看夏滿更不敢走得太近,怕夏滿做出出格的舉動,好在夏滿要趕晚上的火車,他提心吊膽的熬到傍晚把夏滿送進了火車站。
“小川,你怕我做什麽?”夏滿突然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葉朝川直感覺背脊一陣發麻,他擡頭看夏滿,目光輕輕流轉,沒有說話。
夏滿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彎了下腰又直起來,然後原地蹦了兩下:“你……哎,我真是沒轍。”
他側身靠過來,挨着葉朝川那邊的手,迅速地握着葉朝川的手揉了一把,然後轉身小跑了幾步站到了檢票口前的隊伍裏。
葉朝川苦笑了一下,誰有轍呢?他不想這樣,可是他拒絕不了夏滿。
開學了,三人考研小組又開始了每天占座上自習的生活。
他們只在每門課的第一次課去教室聽了兩節,然後他們再沒去教室。
圖書館環境明亮開闊,大大的木頭桌子和椅子,中午吃過飯直接趴桌子上睡甚至不睡,想換腦子的時候就到樓下社科閱覽室看會兒閑書或者樓上機房上網。
李小簡認識不少師兄師姐,從他們那要了一些題庫書籍,竟然每樣都能要到三本,分給葉朝川和吳菁。
不說吳菁,反正葉朝川挺感動他這種堪稱無私的品質。
雖然他們考的不是同一個學校,不存在競争,但是或多或少會存有自己考不上而別人考上了的酸葡萄心理。
很快,吳菁也讓他驚了一把。
其實,他要報考的學校跟吳菁不一樣,只不過歷屆的專業課考題是一樣的。
他在網上下載了近十年的真題,偏偏少了去年那套,許多報考其它院校的同學也普遍反映沒有找到去年的真題,他本來已經放棄了的。
這天中午,他們吃過飯就回到自習室,李小簡中午跑去機房上網,葉朝川和吳菁隔着一個空位子各幹各的。
突然,吳菁手底下壓着一張紙推到他眼前,然後放手就那樣看着他。
葉朝川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拿起那張紙打開來,上面是手寫的字,只有寥寥幾行,他腦中浮現了一個想法,又覺得不大可能:“這是?”
吳菁點點頭:“是去年的大題目。”
上面統共就四行字,原來是四道題目,他擡頭問吳菁:“你哪兒來的?”
吳菁挑着眼角笑了一下,一手撐着頭,另一只手的手指頭有節奏地在桌子上敲着:“我聯系上了那個學校的研究生,”說到這裏,他放低了些聲音,“他們憑記憶寫出來的。”
葉朝川又低頭仔細地看那幾道題目,他相信吳菁說的是真的,這上面是手寫的字,看得出來不是出自一個人,而且這是一份複印件。
“是真的,我可以把那研究生的□□號給你,你也可以和他聯系。”吳菁以為他不相信,又補充了一句。
“我信。”葉朝川點點頭,沖他淺淺地笑了一下,“謝謝了。”
吳菁愣了一下:“不謝。”說完,轉過頭去繼續看書,耳朵尖泛了點紅。
考研不像高考,沒有老師指導,沒有家長監督,完全靠個人的自主性和自制力。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班上有半數以上的人準備考研,而到現在已經有不少人放棄了。
幸好,他們三人考研小組的每個人還都在堅持,沒人說要放棄。
葉朝川就像沉迷于大學生活一樣,又很快地沉迷于這樣每天在圖書館自由自習,只是每天接到夏滿的電話和短息,他總是在回複與不回複之間猶豫,讓他有些煩惱。
有一回,夏滿在晚上他上自習的時候打過電話來,他挂斷了,回複一條短信:“在上自習,有事十點以後再說。”
後來,夏滿就會回避他上自習的時間,電話打得少了,短信也是在晚上十點以後才發過來。
今天,夏滿的短信是:“我拿到導游證啦:-D”
葉朝川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的,他不想讓夏滿誤會得再深了,但是夏滿拿到導游證确實是一件值得祝賀的事,擱一般朋友身上祝賀一句也很正常。
“哎,你不怕手機掉盆裏。”旁邊的李小簡突然說了一句。
他正坐在李小簡的床上,跟李小簡一人踩着一個盆兒泡腳。
“嗯?”葉朝川轉頭看他。
李小簡沖他手上努努嘴:“誰啊,讓你這麽難應付,”轉而一副八卦的嘴臉靠了上來,“是不是李倩啊?”
“當然不是。”葉朝川把手機扔到自己床上,他怕李小簡纏着要他出示短信以示清白。
李小簡一腦袋靠在旁邊的梯子上,很是惆悵:“哎,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考研,一點兒人生樂趣都沒有,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他是不是思春了?”斜對面上鋪的吳菁插話道。
一屋子的人都虎軀一震。
“滾,老子的春天還沒到呢,”李小簡宛如離弦的箭從梯子上彈了起來,坐直身體跟吳菁對峙了一句,而後又懶懶地靠了回去,“誰像你,跟個和尚似的不知情為何物。”
“那你皈依了吧,入我門下,保管你六根清淨。”吳菁一笑,那個慈祥勁兒。
衆人虎軀又是一震,孟向東一拍桌子:“我盆兒呢,今天得收了這倆妖孽。”
田猛一拱手:“大師息怒,你的大日如來法器在水房,泡着咱倆的襪子呢。”
他們胡說胡鬧了一通,等到熄了燈聲音才漸漸停歇,最終被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代替了。
葉朝川躺在床上,睜着眼睛。
他最近開始失眠,晚上總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質量又不行,一陣睡着一陣醒,完了白天還不困,但是精神恍惚頭重腳輕的。
他開始是想一些英語對白或者默背文章,他以為這樣能讓自己入睡,試了幾天證實失敗了。然後他就用最古老流行最廣泛的方法,數羊,完全沒用,數不了多久就覺得太傻逼了。後來他開始控制自己什麽都不想。
今天也是一樣,葉朝川一會兒忍不住想點什麽,一會兒又努力控制自己什麽都不想,這麽折騰來折騰去的,時間又很晚了。
他擡起上身,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亮了,果然淩晨一點多了,他拿着手機突然想到臨睡前夏滿給他發的短信還沒回,想了想,點進去回複道:“恭喜。”
他剛撂下手機躺回去,手機就震動了,他心思一動,難道夏滿也沒睡呢?
他把手機掏出來,然後蒙上被子,點進新短信,果然是夏滿:“你沒睡呢還是信號延遲了啊?”
葉朝川手指按鍵,很快回複道:“延遲了。”
“靠,有能耐你別回啊,逗傻子呢。”
他笑了笑:“晚安,傻子。”
葉朝川把手機撂下,閉上眼繼續醞釀睡眠,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震動了。
“你是不是還學習呢?別把身體熬壞了,我給你出個主意,聽英語吧,既不耽誤學習也不耽誤睡覺。”
葉朝川看着這條短信不禁愣住了,有時候感覺夏滿還真是挺聰明的,這确實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對于想學習又想睡覺的人來說。
他放好手機,然後把Mp3打開,帶上耳機。
昨天晚上,葉朝川不知道自己幾點睡着的,應該是這半個月來睡得最早的一次。
不過,他很快又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另外一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小川川光榮的成為了一名逗逼......
☆、打着兩只燈籠想求親
葉朝川坐在安安靜靜的圖書館裏,有人翻書,有人唰唰地寫字,有人輕輕地挪了挪椅子,每個聲音都能傳到他的耳朵裏,然後他大腦裏的弦就跟着顫動一下,如同共鳴。
外界的聲音開始讓他頭疼。
生活不是科幻片,這也不是什麽異能,而是病。
他跟誰都沒有說,一個人去了校醫院,醫生聽了他的描述,告訴他這是精神衰弱,然後給他開了安神的藥物。
吃了幾天,他能感覺到大腦裏的那根弦終于不再繃着了,晚上睡眠也好了很多。
而且,由于他一直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思維,以至于吃過藥物之後,思維開始變得遲緩,連行動、語言都跟着慢了。
入了冬,離考研的日子也近了。
學校很體恤學生,在這段時期延長了幾個大的自習室的開放時間。有些學生在晚上十點圖書館關門以後,再轉戰到那些自習室去上自習。
他們的三人考研小組,也就此開了個讨論會。李小簡呼嚕喝了口稀飯:“我也想晚上多上會兒自習,你們呢?”
葉朝川嚼着一口米飯,慢慢地擡起頭,他不敢動作太快,因為怕頭疼,他咽下飯:“我不想,弄得那麽緊張。”
李小簡轉臉看吳菁,吳菁頭都沒擡:“高考是不是折磨得你不夠啊?”
“……懂了。”李小簡抿了抿嘴,“好吧,我少數服從多數。”
葉朝川有點同情地看着他,其實可以讓李小簡自己去上夜裏的自習,不過他不想跟吳菁獨處,更不想讓吳菁誤會他已經跟他冰釋前嫌,故此沒說出來。
研究生考試的時間比較晚,是在學校的考試周結束之後,那天下了小雪,他們幾個踩着泥濘的馬路,到附近一個中學參加了考試。
考試的小教室裏有暖氣,但配合着陰冷的天氣,并不覺得暖和,□□在外的手很快就僵了,答一會兒題就得搓搓手。個別桌子是空的,看來還有人報了名之後又放棄的。
如果說高考是如火如荼,那現在就是冷冷清清。
考完最後一個科目,他們回到宿舍,一人泡了一碗面,總算是暖和了過來。
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回家過年。
葉朝川回到家,呦嗬,今年沈拓來得夠早的。再一看生活用品多了不少,連家具、電器都換過了。
這兩口子是,同居了吧。
葉晴還跟以前一樣,開心、抽風以及神經病晚期,沈拓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薄情,只有面對葉晴的時候才能春風化雨。
總之,人家倆口很恩愛很和諧。葉朝川感覺自己跟個外人似的,就差說“您別客氣”、“謝謝”、“感謝招待”了。
沈拓聽說他考了研,很是委婉地表示他的公司随時歡迎他去效力:“考不上就去我公司幫忙。”
葉朝川沒吭聲,不知道這算是安慰還是別的什麽,如果說是安慰,這也太失敗吧,如果是別的含義,那他成功了,讓他在拘謹的狀态中又多了一項心情低落。
他還真沒想過,如果沒考上怎麽辦?也蹬個自行車天天找工作?
過了年,夏滿打電話約了他兩次,他都沒出去,短信除了一條“你也新年快樂”之外再沒回複別的。
返校前一天的晚上,正是正月十五,沈拓帶他們去外面吃的飯,然後沈拓和葉晴很羅曼蒂克地在外面頂着寒風散步,他一個人先回了家。
他關上自己房間的門,打開窗子,探着身子抽煙。
樓下,幾個小孩子提着紅色的小燈籠跑來跑去,外面有路燈,燈籠都不顯亮,只能看到大紅色的塑料皮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的。遠處有站着說話的大人,一條狗掙脫了主人的管制,跑過來對着小孩子們狂野地吼了幾聲,小孩子們立刻不敢動了,站到一處提着燈籠照狗。
遠處有人晃晃悠悠地踱過來,手裏提着兩個方形的大燈籠,是城裏少見的稭稈骨架糊白紙的燈籠。
坐着的狗站起來吼了幾聲,那人對着狗:“汪——”
狗懵了一下,然後撒丫子跑開了,幾個小孩子“嗷嗷”地又叫又跳。
葉朝川看樂了,還有這樣無聊的人,連狗都欺負。
欺負完狗,夏滿擡起頭,看着葉朝川卧室的窗戶。
倆人對上視線,葉朝川愣了一下,低頭把煙頭摁滅在旁邊的煙灰缸裏。
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接起來,眼睛看着樓底下的夏滿。
“煙鬼,我看見你了。”
夏滿挂了電話,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葉朝川關上窗子,穿上外套裝剛要出門,想起夏滿拿了兩個燈籠,琢磨着這個連狗都欺負的無聊的人大概也要跟小孩兒似的去外面沿街溜達,于是又找了兩副針織手套塞口袋裏,這才下樓來。
那幾個小孩子還圍着夏滿看他的燈籠,夏滿一會兒提高,一會兒放到背後,惹得小孩子咯咯地笑。
看他下樓了,夏滿躲開那些孩子,走了過來。
葉朝川垂頭從他手裏拿過一只燈籠:“你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
夏滿笑了笑:“我打電話有用嗎?”
葉朝川沒答話。
夏滿把燈籠當成鐘擺似的來回掄着:“真不知道你天天有什麽事,怎麽叫都叫不動。”
“哎,你別掄了,小心燒着了。”葉朝川握住夏滿提燈籠的那只胳膊。
夏滿還真乖乖的不再掄着玩兒了:“這燈籠棒吧,我從老家帶回來的。走,出去轉悠轉悠。”
葉朝川把手套掏出來,遞給夏滿兩只,然後他自己來回倒着手把手套戴上。夏滿也跟他一樣戴上手套,倆人提着燈籠往外走。
“去哪兒啊?”葉朝川問道。
“就随便走吧。”夏滿靠過來,緊挨着他的胳膊。
夏滿出了門順路左拐,他只好跟着走。
“夏小月和達子為什麽沒來?”葉朝川找了個話題。
“一共就倆燈籠,再說幹嘛叫那倆電燈泡來啊。”
“……”
葉朝川忽然有一種搬石頭砸了腳的感覺,他低着頭,視線順着手裏的稭稈落到燈籠上,他從樓上看的時候以為上面只是糊了層白紙,現在近處一看,上面還跟剪紙似的有一些镂空的小洞,卻看不出是個什麽造型。
他問道:“這燈籠是手工作的?”
“是啊,厲害吧。”夏滿得意地晃了晃,“燈籠架子是我叔弄的,不過稭稈是我削的,紙也是我糊的,看見上面的窟窿眼兒沒?也是我自己摳的。這是送你的,我哪能一點兒手不動呢。”
葉朝川聽他說得好笑,窟窿眼兒,虧他以為是剪紙,不禁笑道:“那謝謝你了。”
夏滿上下瞄了他幾眼:“你這回比上次好多了啊。”
“……”
上次?那只能是暑假開學前夏滿找他那次。
當時,夏滿在火車站問他“你怕我做什麽”。
葉朝川大腦飛速運轉了一下,然而一時間想不出什麽說辭。
夏滿停下來,一錯腳攔到他前面:“我還以為你又要跑了呢,就跟高考完那時候一樣。”
葉朝川心裏咯噔一下。
原來,夏滿知道……
一直隐藏在心裏的愧疚,突然就無所遁形。
葉朝川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欠你一句‘對不起’,我高考的志願,你是不是從我媽那打聽的?”
這回輪到夏滿吃驚了,他有些不解:“……是,跟志願有什麽關系?”
跟人道歉的時候看着對方才夠誠意,然而葉朝川正視着夏滿的臉,卻不敢看他眼睛,視線停留在他兩眼間的上鼻梁:“我跟她說的志願是錯的,我現在的學校就是我的第一志願。對不——”
夏滿一直瞪着眼睛聽着,突然擡手制止了他的話,咧開嘴角笑了一下:“沒事兒,你不用跟我道歉,之前不用,現在更不用。”
夏滿這樣讓他心裏更不好受,他猛地扭開臉去,長長地吸了口氣,伸手在外套兩個口袋處摸了摸,居然忘了帶煙出來。
“你不用這樣,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夏滿的視線掃了掃周圍,“別在這說。”
說完拉着他的胳膊一直往前走,到一條小胡同拐了進去。
看着十分眼熟,每次他倆要幹點兒什麽事兒說點兒什麽話的時候都往這鑽,小吃街後面的巷子。
葉朝川心髒直怦怦跳,腳步錯亂地被夏滿拉到巷子裏。
終于停下來,夏滿把燈籠放到一邊的地上,又把他手裏的燈籠也拿走放到一處,看着他說道:“高考完放暑假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
葉朝川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夏滿擺了擺手:“你先聽我說完,有一天晚上,下着小雨,我到你家樓底下,大半夜的我不能叫你,就拿小石子砸你卧室的窗戶來着,可惜你一直沒回應,我只好走了。”
葉朝川呆立片刻:“那時候是不是……大學快開學了?”
夏滿偏着頭想了一下:“嗯,是。”
“我……我還以為是在做夢……”發生在幾年前一個晚上的事兒,葉朝川莫名地就對上號兒了,他想一定是那天。
“哎,沒事,我跟你說這個不是讓你難受,我的意思是……是……”夏滿煩躁地撓撓了頭皮,“這事兒跟高考志願那事兒一樣,反正為了你我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這跟你沒關系,我自己願意,所以你不用說對不起。這麽說你能明白不?”
“你別說了。”葉朝川盯着模糊的地面,他想離開這兒,心髒被一股心疼、愧疚與恐懼織就的網密密麻麻地纏縛,他都喘不過氣來了。
夏滿伸手抹了把臉:“靠,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這要是跟哪個姑娘求婚,一準兒能成了。”
“行了,走吧。”葉朝川彎腰要拿地上的燈籠。
夏滿拉住他,臉上帶着一抹古怪地笑意:“哎,說真的,我跟你求親,你答應不?”
都什麽年代了,還求親,不知道他哪兒學來的詞兒。
葉朝川推了他一把:“我不是說過了嗎?不。”
夏滿順勢攥住他的手:“你沒聽明白,我說的是求親,小川,你讓我親一下呗?”
作者有話要說: 夏滿霸氣側漏......
☆、約會時不能亂看流星
葉朝川看着夏滿,一股熱血直沖到腦袋上,親一下?
感覺他已經傻了,夏滿攥着他的手又捏了捏。
葉朝川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臉色變了又變:“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不是……哎,實際上也是,”夏滿退開了兩步,兩只手胡亂比劃着,“實話說吧,我找你當然是因為我想看你,我每回看見你當然都想再做點兒別的,只不過今天我頭一回說出來,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能強來啊。”
夏滿說完,仔細地觀察着葉朝川的反應。
葉朝川臉色緩和下來,挑了眼睛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說完,提起地上的燈籠往巷子外走。
他忽然想到了吳菁那事兒,沒錯,夏滿要是強來他肯定也得上拳頭揍,雖然不一定打得過他。
這條巷子不寬,頭上窄窄的天空如同腳下的小路投射在天幕上的倒影,快要出巷子了,能看到一部分遠方的天空,視野才變得寬闊了些。
“看,流星!”夏滿胳膊一揚,指着斜前方。
葉朝川吃了一驚,條件反射地側過臉去看,夏滿耷拉着眼角一直盯着他,等到這個機會迅雷不及掩耳地低下頭,“吧唧”一口叼在了他嘴唇上。
這混球玩意兒!
葉朝川一手還提着燈籠,他擡起另一只手抓住了夏滿的肩頭。
夏滿的呼吸聲立刻粗得跟野獸似的,一張嘴啃得不亦樂乎,他松開手裏的稭稈,燈籠自由落地的同時,雙臂一摟箍住了葉朝川的腰。
隔着略顯厚重的衣服,強有力的觸碰帶着一股電流直擊向心髒,又一路火花帶閃電地從心髒流向四肢百骸,葉朝川被激得不禁短促地叫出一聲,剛一張嘴,就有滑溜溜的一條鑽了進來。
嘴裏一股濕乎乎的觸感帶着陌生氣息,唾液的味道也變得越來越陌生,他掐在夏滿肩頭的手指不斷縮緊,終于受不了地提起膝蓋,頂在了夏滿的大腿上。
夏滿松開嘴,後退兩步看着他,就着遠處大街上的燈光,一張臉看起來也有點兒臊。
葉朝川拿手背在嘴上噌了噌,混球玩意兒,嘴都腫了,火燒火燎地疼。
他瞪着夏滿特別想破口大罵,想了半天氣得找不着合适的詞兒,最終,他哆嗦着兩片被啃腫了嘴唇咬出三個字:“活牲口。”
這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了,扭身跟競走運動員似的往外走。外面的大街上又亮又熱鬧,他氣鼓鼓地埋頭走路,心髒怦怦地都快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了,一低頭發現手裏還提着燈籠。
他往後看了一眼,夏滿也提着燈籠,遠遠地跟在他後面。
到了他家樓下,他擡頭看了一眼,發現葉晴卧室的燈亮着。
他們回來了?
葉朝川莫名地有點兒心慌,轉頭一看,夏滿正要走過來,他連忙擺了擺手。
夏滿見了立刻把燈籠一端,跑了起來,幾秒鐘就到了他跟前,還笑得一臉燦爛。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讓你快走。”
“小川,你別生氣,我就是沒忍住。”夏滿舉起右手,一臉嚴肅認真地說道,“我發誓,我這是初吻。”
誰管你是不是初吻啊,葉朝川吸了口氣,伸出一根食指往遠處指了一下:“快滾。”
夏滿腳下一錯步,抓過他的手指,放到嘴邊飛快地親了一下又馬上放開:“好,我這就滾,那你答應我,回去給你發短信你可得回我。”
葉朝川從手指到心髒的一條線跟過電了似的,随之而來的是後怕,他擡眼瞥了一下葉晴卧室的窗戶,冷着臉“嗯”了一聲。
夏滿這才提着燈籠三蹦兩蹦地跑了。
葉朝川回去後吹燈拔蠟,把燈籠放在卧室的地上,坐在椅子上遠遠地看了會兒,他是挺喜歡的,可是一想到為了這個玩意兒被夏滿親了就……煩躁的很。
他晚上喝了兩杯牛奶兩杯水,還是感覺嘴裏殘留着夏滿的唾液,那種陌生的氣息讓他一陣陣心悸。
他當時怎麽就沒給夏滿一拳頭呢。
躺在床上,葉朝川的大腦、心髒和身體跟商量好了似的,要麽輪流翻騰,要麽一起翻騰,再加上當時那種全身通電的感覺時不時地情景再現,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就在他折騰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掏出來一看。
夏滿發的短信:“小川,我開心得睡不着覺。”
葉朝川把手機關了機,然後一揚手扔到了床尾。
第二天他坐上了回學校的火車,他今年比以往返校早,夏滿又給他發短信的時候,他就回複了一條“在火車上”。
最後一個學期,課程安排得很少,因為要寫畢業論文。他選了上官教授作導師,然而他選擇了人家人家沒有選擇他。
他後來才知道,很多學生都報了上官教授,而且有部分腦筋靈活的學生早就跟上官教授打好了關系,名額幾乎是內定的。
他對這些一概不知,最後被調到了一個名額沒滿的老師手下。
雖然有些遺憾,但妨礙也不大,他不需要做優秀畢業生,也不需要保研。這并不是因為他自信自己能通過研究生考試,而是因為他不打算上本校的研究生。
幸好,人不可能事事順心,也不可能事事不順心。
三月底,考研的成績出了,他每一門都上了線,專業課成績也不錯,足以通過初試。
在他們三個人裏面,吳菁的成績是最好的,沒過幾天他報考的導師就聯系到他,囑咐面試的事兒。
李小簡的成績剛剛過線,估計需要自付研究生學習的費用,但這也讓他高興得差點上天,非要請舍友們吃飯,吳菁和葉朝川一合計,一起請好了。
四月,唯一的一門課程也以考察的方式結了課。
他們一邊準備畢業論文的開題報告,一邊準備研究生的面試。同班同學幾乎都碰不到面。
這天,吳菁找到葉朝川一起吃午飯,說一起買下星期去B城的火車票。
葉朝川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吳菁說的是去報考學校參加研究生面試的事兒,但是他報考的學校跟吳菁并不一樣,他當時撒謊了。
一直到吃完飯走出餐廳,葉朝川沒開口,吳菁便也一直沉默着。
走到人稍微少一點兒的地方,吳菁低聲問道:“你報的學校是不是……跟我不一樣?”
葉朝川腳步不停,也沒看吳菁,低着頭“嗯”了一聲。
“你啊,還真是……”後面的話吳菁沒說出來。
不過他也不需要說,短短的幾個字,葉朝川能聽得出吳菁的口氣裏沒有被騙的憤怒,有的是好似知己密友間無需言說的默契與了解,還有一點兒淡淡地哀傷。
他心裏不由得嘆了口氣,他也覺得很惋惜,如果沒有澡堂那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