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節課的時候才被帶到班級上
:“你也想跟我搞——”
葉朝川一拳頭又掄到了他臉上:“你還說!”
“我不信你不是。”吳菁鼻子裏的紙團被打得掉了出來,他很快地從兜裏又掏出一塊衛生紙,團了團又塞進鼻子。
是你爸爸……葉朝川胸膛裏的炸藥包在再次看到吳菁的時候就炸了,張嘴就要往外噴髒話。
他明白吳菁的意思,但是對這個趁機摸別人身體的流氓分子,他自然沒有了對待夏滿那樣同病相憐的容忍,有的只是厭惡。
他咬着嘴唇,狠狠地盯着吳菁:“你有病治去,不治憋着,別他媽惹我。”
“哼。”吳菁又挑着嘴角笑了,都他媽這麽詭異的笑三回了,葉朝川捏得拳頭嘎巴響。
“你真跟夏滿好上了?”吳菁笑完,突然問道。
☆、表白送花千萬別帶盆
所有的憤怒和髒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葉朝川轉了轉視線,斜眼看着吳菁:“你說什麽?”
吳菁捏了捏鼻梁,然後往前邁了一步。
葉朝川立馬又往後退了一步。
“呵,”吳菁的笑終于不像前幾次那麽反常,慘白勉強的笑容裏參雜着悲傷與寂寥,“看你跟夏滿那麽好,其實我很羨慕,我跟你們一樣,但我連個朋友都沒有,跟誰都不敢說。”
葉朝川的怒火還燒着,但看吳菁這樣子不禁生出點同情,吳菁的心情他當然能理解,因為他也曾經一個人苦惱了很久,即便夏滿跟他訴苦的時候,他都沒告訴夏滿自己的煩惱。
同情歸同情,他打斷了吳菁,眼神依舊冰冷:“我跟夏滿只是朋友,我們跟你不一樣。”
吳菁愣了一下,随即很放松似的靠在了欄杆上,那笑裏又多了很多意味:“是嗎?那我告訴你,我挺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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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川身體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哆嗦,他自己雖然一直被這種不同常人的心理折磨,但還是第一次直面被同性表白的沖擊,臉色都跟着白了:“你怎麽能……”
“讓你惡心嗎?”吳菁轉過頭,迎着風輕嘆一聲,留給葉朝川的側臉看起來有些凄楚,“有人這麽說過。”
“不,我沒那麽想。”葉朝川垂下頭,不想看吳菁,“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你也別在這樣了。”
“那就……謝謝你了。”吳菁的聲音很低,帶着輕輕的嘆息,幾乎化在了風裏。
他那天把吳菁一個人留在了樓頂,那裏是個獨自思考的好地方。
然而,他的煩惱已經晉級了,讓他在那地方再連抽一包煙都不管用。
寫的小說卡住了,讓他對自己的才能産生了懷疑;遲遲不能給李倩答複,讓他對自己的道德産生了懷疑;被吳菁表白,讓他對自己的人生産生了懷疑。
如果說還有什麽是不需要懷疑的,那大概只剩下夏滿了。
火車票還多,然而上次住的那家酒店沒有空房,只好等等看有空房了再訂。
萬事具備,他隔着熄了燈後的黑漆一片,往吳菁床鋪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四平八穩的睡下了。
他的電話很少,所以沒有睡覺關機或者靜音的習慣,以至于半夜裏被吵醒的時候誤以為是早上的鬧鈴。
他迷迷糊糊的從挂在牆上的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來,這麽一會兒工夫,宿舍的呼嚕聲明顯小了很多,估計是把誰們吵醒了。
是夏滿。
葉朝川本打算明天,不,已經是今天了,訂好酒店買好火車票再跟夏滿打電話的,沒想到夏滿先找他了,還是在這麽個奇怪的時間。
淩晨3點。
宿舍裏灰蒙蒙的,已經有了天亮的前兆,他輕手輕腳的從床上下來,走到宿舍外邊把門帶上了。
“喂?怎麽了?”他壓低聲音問道。
“小川,你能不能現在到火車站來?”
電話那頭還是一貫的嘈雜,夏滿的聲音不像往日,吊兒郎當或者自帶冷幽默效果的一本正經,而是很少能從他嘴裏聽到的綿軟,經電流傳過來,依稀帶了點兒磁性。
“現在?”葉朝川反問了一遍,然後再次确認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
“嗯,我現在就在你們這兒的火車站。”
“……”葉朝川停頓一下,說道,“好,你在那等我。”
挂了電話,朝川又輕手輕腳的回宿舍穿好衣服,帶上鑰匙錢包,又特意從櫃子裏拿了煙盒連帶打火機裝進口袋。
樓道裏有燈,他只需注意別發出太大的聲音。宿管阿姨的小房子是黑的,他當然不能叫人起來給他開門,摸黑走到外邊的鐵門跟前。
他們往日進出宿舍都要經過這扇鐵門,然而平常大都是敞開任人進出的,如同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這個擺設不是整面的鐵板,而是由一根根鐵條彎曲成簡單的花紋,镂空的栅欄。
葉朝川看了一下鐵門上的鐵條走向,然後手握着生滿繡的成人拇指粗細的鐵條爬了上去。
到了最上面,一根根鐵條就成了朝天的“戟”,葉朝川一條腿跨過這些“戟”,伸腳去踩能蹬腳的地方,才放低了胯就感覺身體一晃,他急忙伏下身體抓緊鐵條,這一瞬他出了一身冷汗,簡直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
他穩住身體,慢慢把腿往下放,還得小心別讓“戟尖”戳着,他現在有點後悔,如果知道翻鐵門是一項必須掌握的技能,他早先應該讓夏滿給他演示演示,那混球上高中就沒走過正門。
驚心動魄的五分鐘後,葉朝川總算成功越“門”。他出了學校大門,等了快半小時才打到車。
等他到火車站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他一邊往裏走一邊給夏滿打電話。
不是春運,也不是黃金周,又是在淩晨四點,大廳裏幾乎沒什麽人。他很快挂了電話,因為一眼就看到了夏滿。
夏滿跟沉思者雕像似的坐着,腳邊放着一個大背包,手裏端着個什麽玩意兒。
葉朝川走到他跟前,他猛地擡頭,然後從位子上蹦了起來:“小川,……你來得挺快啊。”
葉朝川的視線從他臉上移到他的手上,終于看清了他端的是一盆花,就是外面廣場上擺的,黑色軟塑料的盆,開着幾朵紫色的小花。
“那什麽……”夏滿把花往前一遞,“給你。”
黑色花盆都被夏滿捏變形了,撲漱撲漱地往下漏着土面兒。
葉朝川接過來,在花瓣上摸了摸:“你放假了?”
“沒有。”夏滿低下頭,看着紫色的花瓣和白皙的指頭。
葉朝川擡眼,不解地問道:“那你是去我學校還是有別的安排?”
夏滿搖搖頭:“都不是。”
“那你幹嘛來了?”葉朝川一手端着花盆,一手下意識地摸向口袋裏的煙。
夏滿瞪着眼睛,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說道:“我來跟你表白!”
葉朝川摸煙的手頓了一下,這個混人說話是很沒下限的,應該不是字面的意思。
然而,最近他因為吳菁的事變得杯弓蛇影,說話的時候嘴唇有點哆嗦:“你什麽意思?”
夏滿盯着他的眼睛:“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挺喜歡你的,不是,我很喜歡你,你應該也知道,反正別人都知道,只有我一直不知道,白白浪費了這些年,哎。”
夏滿說着說着找到了自己平常說話的節奏,人也放輕松了,伸手過來要摸葉朝川的手。
葉朝川立刻被火燙了似的躲開,手裏的小花盆也掉在了地上。所幸花盆是塑料的,又輕又薄,沒發出太大的聲響。
他被夏滿“知道”、“不知道”的繞了半天,話裏的意思卻聽得分明。
夏滿的表白太突然,比吳菁更讓他吃驚,而且帶着醍醐灌頂的驚覺,正如夏滿所說,他應該知道的。從他們認識的那天起到現在,他潛意識裏的疑惑一直都在,直到此刻夏滿說出口。只是……他不敢想象這是真的。
他忽然覺得之前的種種苦悶、認為生活操蛋都言之過早了。
原來生活是這樣的殘酷,而且是近乎惡作劇的殘酷。
葉朝川擡手摩挲着額頭,使勁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放下手,沖夏滿咧着嘴角笑了一下:“不是讓你趕緊找女朋友嗎?你不想病好了?”
夏滿垂頭把地上的小花盆踢到一邊:“你坐下吧,我得從頭給你講。”
按着夏滿跳脫的說話、行事風格,也許他們還能回到夏滿沒說出口之前的那樣,葉朝川抱着一線希望坐下來,花盆掉了,他在褲子上抹了抹手,然後掏出煙盒,終于把煙吸上了。
“我本來是打算找女朋友來着,所以回學校就跟陳丹說了,陳丹也答應了。”夏滿一邊說,一邊還拿腳輕輕地踢着地上的花盆土,“其實也挺奇怪的,我真沒覺得喜歡哪個女的,也就陳丹總跟我們一塊兒玩,還老開玩笑,所以我覺着也許能成。”
葉朝川一直盯着對面牆上的廣告牌,聽到這裏略一思索,插話道:“陳丹喜歡你誰都看的出來,你倆也挺合适的。”
“呵,”夏滿轉頭看他,笑了一下,“是,朋友都說陳丹喜歡我,不過我倆真在一塊兒的那幾天,誰都能看出來我倆不合适。”
“幾天?”葉朝川問道。
“也就三四天吧,反正沒一星期。”夏滿撓了撓腦袋。
這樣聊天的感覺就跟寒假在那條小巷子裏時一樣,夏滿把他當成最親密的朋友,與他分享自己身上最隐秘的一部分。這讓他更堅定了剛才所抱的希望。
“誰問你幾天了,我的意思是你們就在一塊兒幾天就……分了?”
夏滿突然湊過來,雙手捧起他的臉,認真地說道:“小川,你千萬別誤會,雖然是我跟陳丹說在一起又是我跟她說分手的,但我是因為有責任感才這樣的,我絕對不會這樣不負責任的對你,呸,反正我是個有責任心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葉朝川晃了晃腦袋,掙脫出夏滿的手,他手指頭上夾着煙,這一動煙灰就掉在了身上,他彈着指頭撣了撣:“你是男的她是女的,有什麽不合适的,日久生情呗。”
“靠,你都會說髒話了。”夏滿瞅着葉朝川把煙卷含在唇間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再把煙吐出來,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
葉朝川沖他挑了挑眉毛:“我說什麽髒話了?”
“靠,”夏滿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腿間,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緊握成拳,放低聲音道,“我就說我很喜歡你,你別不信,你一說話一動我都受不了。”
葉朝川愣了一下,随即紅了耳朵:“你怎麽這麽……流氓……”
夏滿也樂了:“誰說不是呢。”
倆人各有所思地靜坐了一會兒,夏滿抹了把臉:“哎,跑題了,我剛說到哪兒了?”
“你跟陳丹不合适分手了。”葉朝川從煙盒裏又掏出一根煙來點上。
“嗯,對。我跟陳丹說‘算了,還是當哥們吧’,然後陳丹跟我說了句話,”夏滿轉頭沖葉朝川笑了,“她說她知道我喜歡你!”
☆、插足第三者是狠角色
葉朝川剛把煙叼在嘴上,聽到夏滿冒出來的這句話,突然就驚得煙都掉了:“陳丹說她知道?”
“嗯。”夏滿手疾眼快地接住了那根煙,放回葉朝川嘴裏,“要不是她說出來,我到現在都不可能想明白,原來我喜歡你,嘿,我得謝謝她。”
夏滿一說“喜歡”,葉朝川就感覺心髒一跳:“她怎麽知道的?”
“她說是小金告訴她的。”夏滿摸着鼻梁笑了一下。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啊。葉朝川叼着的煙到現在還沒點着呢,這種恨不得從來沒認識過別人,丢人丢到地底下的感覺讓他連煙都不想抽了。
夏滿突然從位子上起來,蹲在他腿前。
他挪了挪屁股:“操,你幹什麽?”
“操,你真會說髒話了啊。”夏滿身子一歪,在他膝蓋上扶了一下。
他又挪了挪腿。
夏滿雙手按住葉朝川的膝蓋:“哎,你別動了,我現在要說一段特別深情的話,這樣說才搭配。”
膝蓋上溫熱的觸感,讓葉朝川心髒又一跳,他的臉都要燒起來了,他極不自在地掃了一眼周圍:“你快起來!”
“啧。你別打斷我了行不行,剛醞釀好的感情沒了。”夏滿站起來,重新坐下,一條胳膊搭在了朝川肩上。
葉朝川轉頭看着他的胳膊,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夏滿把臉往前湊了湊,跟他對視着:“不能,我還有更流氓的事兒想幹呢。”
葉朝川轉回頭,冷着臉說道:“那你快點兒。”
夏滿都要樂噴了:“你是讓我快說深情的話還是快幹流氓的事兒?”
葉朝川緩慢地吐出一口氣:“說小金和陳丹。”
口頭便宜占了不少,夏滿收回胳膊老老實實的放在自己腿上:“你上回去我那,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小金發現咱倆有一腿。”
葉朝川沉默着,仔細地思索了一遍:“放屁!什麽一腿!”
夏滿跟他呆了這麽一會兒,終于習慣了曾經的三好學生現在滿嘴冒髒話的現實,他嘿嘿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小金原話太文绉绉的了,不過陳丹轉述很準确,我也記得清清楚楚,畢竟回味過很多遍的。”
他扭頭看着葉朝川的側臉:“她說,吃完飯咱們站起來的時候我扶了你一下,那個樣子是一個男人對待伴侶才有的占有和保護的姿态。”
葉朝川呆愣愣地坐着,“伴侶”?“占有”?他都不記得那個叫小金的女孩兒長什麽樣了,她憑什麽這麽說。
他冷笑了一下:“就憑這個?她們還挺能想,你就信了?”
夏滿老實地點點頭,他自己心裏清楚,之所以小金和陳丹一說他就信了,是因為當時他真的莫名其妙地存了那份兒心,只不過自己沒深究,被倆女孩兒點破,他的腦袋跟愛迪生的燈泡似的,突然就亮了,不但有醍醐灌頂地醒悟,更多的是極頂的開心,就像是在空無一人的大雨地裏撒歡、喊叫,從頭到腳酣暢淋漓。
不過,他不敢告訴葉朝川,被人發現他倆有一腿,他娘的居然開心得要瘋。
大廳裏陸陸續續地多了一些人,夏滿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他的火車應該可以檢票了,他站起身。
葉朝川看了他一眼,随即也站了起來:“你要走?”
“嗯。”夏滿提起地上包,突然又放下了。
他很快地蹲下去,把小花盆扶起來,把地上的土都抓起來填了進去,又從背包裏掏出礦泉水瓶子給它澆了點兒水,然後重新站起來,把它交給葉朝川。
“我還有兩趟火車要趕,我一個朋友幫我找了個活兒,我回學校跟他們彙合,然後坐晚上的火車去西北。”
“哦。”葉朝川點了點頭。
“小川,你知道咱倆說這麽半天在幹什麽不?我跟你表白呢。”夏滿瞪着眼睛說道。
“我知道了。”葉朝川端着花,瞟了他一眼。
夏滿又急又氣,垂着的兩只手晃了晃:“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不。”
葉朝川略垂着頭,撥弄着手裏的小花,看那細細白白的小脖子和手指頭,夏滿心裏又氣又癢癢。
“小川,你最好別找女朋友,反正你找也沒用,我會一直纏着你的。”
這個混人一天一夜裏換三趟火車,擠出三個小時千裏迢迢來跟他表白,還送他一盆廣場上偷來的盆栽花。最後走的時候,留下這麽一句狠話。
混球玩意兒……
葉朝川出了火車站,就把花留在了廣場上。
可能,他真的如沈拓所說,一副薄情相。
夏滿撂了那句狠話之後,并沒有真的做什麽,至少不像他的舍友們追女朋友那樣,一天一個電話,天天抱着手機打字,對方回複個“呵呵”都能找個話題繼續聊下去。
他還沒給李倩答複,他們的學業也到了該做選擇的時候。
大公司的實習經歷讓孟向東的眼界和思維更寬了,本來他是有保研資格的,他打算放棄。
齊會到是想被保研,無奈成績一般,到處聯系導師,天天死乞白賴地呆在老師辦公室幫
忙。
田猛到一家報媒實習,雖然他嘴上常說“沒技術含量”、“沒勁”,還是每天蹬着自行車準時到單位報到,風雨無阻。
李小簡早早就跟上一屆師兄師姐打聽好了,考研的一大終極智慧、兩大基本思想、三大高壓線……說起來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誰如此有才編了這麽個東西。李小簡一手小楷把這套理論工工整整地抄在一張紙上,貼在了葉朝川的床板底下,方便他睡醒覺一睜眼就能看見,他曰:“叫醒老子的不是鬧鐘是夢想。”
葉朝川為了那篇中篇小說焦頭爛額了一個月,雖然他自己不是很滿意,但是編輯卻認為可以發,他也就沒再難為自己,痛快地交稿了事。
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圖書館藏書豐富,每次站到那裏都有一種看到書架木頭回春發芽都看不完的感覺,他還可以帶着筆記本一邊看書一邊打文稿,除了這個令他分外滿足的學習環境,生活裏也無甚瑣事,躺下就有床睡,遞上餐盤就有飯吃,舍友們一塊兒打屁生活也有樂子。
難得的把他之前毫無生趣的少青年時代統統補了回來,所以他實在是嫌短。
一次李小簡中午不在宿舍,葉朝川躺在他床上,把《考研寶典》看了一遍。那是李小簡給那套理論起的名字,還端端正正的做為标題寫在了最上面居中的位置。
看完之後,他簡單的做出了評價“字不錯,考研可行”。
他把這個決定告訴了李小簡,李小簡拉着他涕泗橫流:“同志,戰友,我代表組織歡迎你。”
然後,他倆一個猛子紮進考研大軍,開始了雙宿□□的逃課、占座、上自習。
吳菁幹什麽?
“他不是一直準備出家嘛。”吳菁下鋪的田猛同學如是說。
誰知道,沒過多久,吳菁就毅然決然地“還俗”了,離開了他那可望不可及的高嶺,“下山”來了。
“我也考研,跟你們一起。”吳菁法相莊嚴,目光如水地看着李小簡。
李小簡差點給跪了,點頭如搗碎:“可以,不是,好好好。”
趁沒人的時候,李小簡一把抓住葉朝川:“我靠,吓死我了,吳菁跟我說話我怎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呢,我恨這種感覺。”
葉朝川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祝你平安。”
李小簡沖他撇了撇嘴:“我就不信你能頂得住我佛的精神壓力。”
吳菁自從“下了山”,人變了很多,不但說話比以前多,成功實現了由孤僻到內向的轉型,還提出了輪流占座制這種建設性意見。
葉朝川點點頭:“可行。”
至此,他們由雙宿□□變成了“三人考研小組”。
不過,李小簡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這個小組成立之前,另外兩個人已經提前會面進行了友好的“政治協商”。
“你要是再敢亂說亂動,我還扇你。”葉朝川斜眼瞅着吳菁。
吳菁靠着欄杆,聞言搖了搖頭:“我印象中的你是有氣質有才情又有相貌的謙謙君子,現在怎麽變成這樣,是不是跟夏滿學壞了。”
葉朝川一指他:“我現在就扇你信不信!”
“我話還沒說完呢,”吳菁輕輕笑了一下,認真地盯着他,“這樣的你我也挺喜歡。”
葉朝川氣得渾身發抖,須臾,他冷靜下來:“我說過了,我跟你不一樣,你要是還不改,我只能送你那兩個字,你知道的。”
吳菁臉色一變,眉間也皺了起來,又聽葉朝川說道:“而且,我會覺得自己也值那兩個字。”
吳菁嘆了口氣:“你不用擔心,我還不想讓你恨我。”
他們要去上自習的地方不是普通教室,而是占領所有資源的圖書館的自習室。每天早上,圖書館還沒開門,門前就排起了長隊。
年頭已久的木門吱呀一聲,卻跟吹響了沖鋒號似的,外面的人就烏央烏央地往裏沖,甭管男生女生,什麽形象都顧不得了,占到座才能揚眉吐氣。
李小簡感嘆:“這就是殘酷考研的真實寫照啊。”要不是葉朝川打斷他,他可能很有興致賦詩一首。
當然,這是在吳菁起大早去給他們占位子,他倆睡到自然醒,然後在餐廳悠然自得地吃着早餐欣賞這一幕時,李小簡才有此興致。輪到他去占座的時候,他也跟個瘋子似的跑在那隊伍裏。
這一天吃過中午飯,吳菁和李小簡回宿舍休息去了。葉朝川想利用這個時間去樓下社科閱覽室看會兒書。
裏面沒幾個人,長長的桌子上到是有不少一摞摞的書或者文具,應該是被人占了座的。他找到之前沒看完的書,随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他剛翻開書,李倩從一排書架後面走了出來。兩人撞了個對臉,互相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李倩好像瘦了,氣色也不大好,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她與葉朝川隔了兩個位子坐下,桌子上攤着記事本、筆袋還有些零碎的小物件,應該是來得比他早。
“李倩。”葉朝川叫了她一聲。
“嗯?”李倩轉過頭。
葉朝川叫了這一聲後,帶着極淡的笑意看着她。
李倩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要說什麽,轉過身體面向他,肩膀緊張地有些上聳,她極快地舔了舔嘴唇,等着他的下文。
☆、給你三千塊去打飛機
葉朝川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快一個月,讓李倩等這麽久本來已經心有愧疚了,而現在他又意識到這段時間受折磨的不只他一個,所以他決定今天,現在,就給李倩答案。
他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帶着愧疚與憐惜,對李倩說道: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李倩慢慢放松身體,上聳的肩膀也回歸原位恢複到往日的曲線,她扁着嘴笑了一下,随即略微垂頭抿了下耳後的頭發:“我猜到了。”
葉朝川沖她點點頭,然後轉過身體繼續看自己的書,兩點左右他離開閱覽室,到樓上的自習室上自習。
他不知道李倩什麽離開的,因為她沒給他打招呼。
在他拒絕李倩後,他想好了,如果李倩以普通的同學或者朋友相待,他也自然禮尚往來;如果李倩不再理他,他以後碰見她也會繞道走。
六月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報了一個考研輔導班,暑期要聽課程,不能回家。
他給葉晴打電話,葉晴表示兒大了不由娘,随他去。其實沈拓早就計劃了歐洲的旅行,人家老兩口要補回當年的蜜月。
葉晴還提到了夏滿,上星期夏滿聯系她了,據說用的衛星電話,因為他人在西北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還保證回來給葉晴帶禮物。
葉朝川突然想起來,上星期夏滿也給他打過電話,只不過他當時沒有接到,後來就忘了。
想到夏滿,他也有點頭疼,怪不得上次火車站分別後一直沒有消息,原來去大西北還沒回來,估計等他回來就該不得安寧了。電話、短信還是要回複的,不然那個混人一準能找到他學校來。
現在還不到時候……
考試周,夏小月給他打了電話,問他什麽時候放假回家,又閑聊了幾句,抱怨夏滿外出兩個月沒有音訊,她跟張明達都等他一塊買票回家呢。
他便說道,夏滿曾給他打過一次電話,不過信號不好,沒說上兩句,也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夏小月又罵罵咧咧地數叨了夏滿幾句才挂了電話。
葉朝川覺得有點好笑,這對兄妹都是火爆脾氣,擔心就擔心,還非要刀子嘴硬棒槌,有話不好好說。
等到學校放假了,學生們都回家了,他也沒收到夏滿或者夏小月的消息,直到有關西北的新聞播出來。
看到那些新聞時,他想原來這世界并不太平,而聽到采風回來的師兄說起真實見聞時,他不禁駭然。
這天中午,葉朝川正跟李小簡還有吳菁在餐廳吃飯,電話響的時候,他掏出來一看,扔下筷子就跑出了餐廳。
“喂,你怎麽樣?”葉朝川喘着氣問道。
“還不錯,在賓館裏呆着,手機也有信號了。”夏滿笑了笑。
“啧,你別說你不知道出事了啊。”
“呵呵呵。”夏滿又發出連串的笑聲。
“說話!笑屁啊!”葉朝川皺着眉頭,提高了音量。
“是,長官。”夏滿又笑了兩聲,“聽說火車站封了,我還要再呆一段時間。”
葉朝川都要讓他給氣炸了。
“你不知道坐飛機啊?”
“飛機票人家可不給我報銷。”
“……”葉朝川狠狠地吞咽了一口,“不報銷就不報銷呗。”
“操,飛機票得三千塊啊,那幫人就是坐飛機走的,我幹這趟活還沒拿到錢呢,我自己先墊?我是不是傻?再說我也沒有這麽多錢——”
“操,我看你就是傻,我現在給你打三千,你去買飛機票。”
“哎,不用不用,不至于的,”夏滿急慌慌地說道,轉瞬又平靜了下來,“我靠,差點讓你給蒙了,你知道我卡號嗎……”
“哼,”葉朝川冷笑了一下,“半個小時後你查查銀-行卡餘額就知道了。”
他挂了電話就回宿舍拿銀-行卡。
一開門,齊會看見他連忙叫道:“哎,朝川,剛才李小簡還給我打電話問你呢,沒什麽事吧?”
“沒事。”葉朝川打開自己的櫃子翻找着。
他有兩張卡,一張是到這裏才辦的,葉晴每個月給他打點零花錢。
還有一張卡是他上高中的時候葉晴交給他的,沈拓每年都會往裏面打錢,葉晴讓他自己支配。他那時候還小,根本沒管過那張卡。上了大學,有時候零花錢不夠,他才會從這張卡裏轉出來一些花花。
他第一次查到這張卡的餘額的時候被吓了一跳,裏面大概有十幾萬,他着實為如何妥善的保管這張卡苦惱了一陣子。最後,他把它放在了老字典封底的夾層裏。
“他們以為你出什麽事兒了呢,打電話打不通,你要不回個電話。”齊會走了過來。
“嗯。”葉朝川把櫃子門又合上一些,拿出卡裝進兜裏。
齊會識相地退了回去。
葉朝川又找到那張印有夏滿卡號的交易小票,一并裝好,然後匆匆趕到校門口的自助銀-行給夏滿轉賬。他打印了新的交易小票留下來,把舊的那張撕了。
之前那張是爬山的時候,他無意中從夏滿背包裏發現的,因為夏滿經常給他買東西、買火車票或者帶他吃飯,給錢還不要,所以他就留了個心,打算有機會直接打款給夏滿。
沒想到,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下午他上自習的時候,夏滿打電話過來,他慢悠悠地走到自習室外邊接起電話,然後繼續往人少的古籍文獻收藏室走。
“小川,你真知道我卡號?”夏滿有些躊躇地問道。
“錢收到了?”
“嗯,是多了三千塊,”夏滿顯得十分不好意思,口氣有點怯,“你怎麽知道的?”
葉朝川頓了一下,畢竟偷留別人的交易小票也不怎麽光彩:“上次從你那回來,我包裏有一張你刷卡的交易小票,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的,還沒來得及處理……”
“哦,那可能是我胡亂塞的……”
“你買票了沒?”葉朝川迅速轉移話題道。
“我本來是不舍得花這錢的,不過我現在想通了,”夏滿嘿嘿笑了兩聲,“我去買飛機票,回頭我要好好地保存起這張珍貴的票。”
“……”葉朝川能預感夏滿要說什麽,他皺起眉頭,有點後悔自己多管閑事了。
“我跟夏小月還有達子都聯系過,我說要多呆一陣子,他們都沒說什麽,你看把你急的——”
葉朝川放下手機,按了挂斷鍵。
他真是太沖動了,本來應該撇清的,結果反到栽了進去,讓夏滿誤會了。
晚上十點,圖書館關門,他們也就夾着書本回宿舍。
就寝前噼裏啪啦地一陣混亂之後,孟向東舉着洗臉盆敲了敲:“全體注意,現在召開對葉朝川同志的□□大會,請群衆自帶瓜子馬紮,排好次序,不要擾亂會場秩序。”
葉朝川正窩在床上看臨睡讀物,擡眼掃視了一下,看他們一張張飽含八卦獵奇的醜惡嘴臉深感無力:“我怎麽了?”
孟向東又敲了一下臉盆:“李小簡同志,你作為葉朝川同志的下鋪最有發言權,你先發言。”
李小簡正拿着英語六級詞典看一眼念叨一聲,被點名時愣了一下,随即說道:“報告舍長,葉朝川同志最近寝食難安,每天對着手機思春,我懷疑他找了個鄰村的相好。”
聽着他們跟演話劇似的對白,葉朝川又氣又樂:“報告舍長,我冤枉,我在手機裏存了英語單詞,我看的不是手機,是夢想。”
一聽他說可以在手機裏存單詞,李小簡立刻脫離組織,撲到他床邊上投誠,:“川哥哥,怎麽用手機存單詞,你快教教我。”
葉朝川不容人察覺地翹了一下嘴角,拿過手機,剛要給李小簡演示。
“今天中午,葉朝川同志接到一個疑似重要人物的電話,扔下同志和糧食飛奔而去,我們有理由懷疑該同志已經叛變。”吳菁模仿剛才孟向東跟李小簡的對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