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謝凜
我跟着子清一直走,走到洗手間裏。子清站住回頭看我:“你聞什麽呢?”
“你身上有股香味……可是就聞到一下,就沒了。”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說。
子清頓了頓,伸手将我抱在懷裏問:“現在聞到香味了嗎?”
“……這麽近,就全都是你的味道了。”
我舒服的将臉埋在子清肩頭,享受着她給我的擁抱,就聽她問:“我什麽味道?”
“就是……”我在腦海裏搜索形容詞,卻發現我想到的所有詞彙也無法描述子清的氣息,只得耍賴道:“就是很好聞很好聞的味道。”
“我的大作家,你的形容詞真是匮乏的可怕。”子清說着,伸手将我的頭發放在指尖把玩,我聽她漫不經心道:“子言,給我一縷頭發吧。”
我一聽,腦海中立馬幻想出自己頭發上缺一縷的模樣。
“不要,那樣多醜啊。”
“剪一縷裏面的頭發,沒有人會看出來的。”子清将我從懷抱裏拉出來,變戲法似的将一個香囊放在手中:“我想放在這裏面。”
這個香囊一出現,我就又聞到了那股熏香味,原來那味道是從這來的。我細細的看子清手中的香囊,淺紫色,金線環繞,繡出了一個很複雜的圖案,乍一看之下也看不出所以然。香囊的做工非常精細,一看就是上成的物件。
“幹……幹嘛要把我的頭發放在裏面。”我紅着臉,忽然想到一些古人的佳話。
“為什麽不能放?”子清反問我。
“古時候的人這樣做是用來定情的。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古時候的女子喜将自己的頭發放進香囊就是為了贈與心愛之人……讓他将之佩戴于身邊……放置于枕下……”我一邊解釋着,臉也紅了。
“原來如此。”子清聽着我的解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定了定神然後氣定神閑的問我:“那……姑娘你……可願與我定情嗎?”
“別!別學古人的強調!還學會撩妹了?該挨打了吧你。”我只覺得臉頰燒的燙燙的,趕忙要從洗手間出去。
“原來子言是個妹子。”子清站在我身後補充一句。
我無語問蒼天,趕忙将洗漱間的門關住了。
吃飯的時候子清神色如常,我左想右想也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我這個反應簡直太慫有損姐姐的威嚴,意識到這一點後,我決定重新振作起來。我夾了一塊雞肉,淡定的放進子清的碗裏,對她說:“你不是要增肥麽,多吃點。”
“多謝娘子。”
“噗……!”我一頭冷汗,慶幸自己嘴裏沒吃東西,不然肯定噴一桌。
“這孩子,什麽叫法?”媽聽了覺得奇怪,就問子清。
子清擡頭對媽說:“子言最近在深究古代漢語,我配合她一下。”
“也是啊,小言,你這學期都學什麽了?給爸媽露兩手?”
我搓着手指,悻悻的說:“一會背古文給你們聽……”
由于走了一天的路,躺倒床上的時候,我困極了。顧攸寧側身将我摟在懷裏,我也就由她去了。只感覺她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道了聲晚安,我就沉沉的陷入夢境裏。
夢裏,我獨自一人站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走廊黑漆漆的一點光亮也沒有,所有病房的門全都開着。我一間一間的看過去,發現裏面都空空的,沒有人,更沒有床。
【媽媽……爸爸……子清……】
我在夢裏小心翼翼的叫着他們的名字,可是沒有人回答我。
【我不要在這裏……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将外衣裹得緊緊的,覺得寒冷。也不知道順着樓梯下到了幾層樓,我終于看見樓道裏有人影了,他們穿着白色的大褂,推着一個急救床,向走廊的深處走去。
【等等……你們等等……】我跟着他們走,看不清床上躺着的人,卻覺得心裏莫名抽痛着。【床上躺着誰……病床上躺誰!讓我看一看……讓我看一眼!】
眼見那些人越走越快,就要消失在黑暗裏。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加快步伐追上去,卻發現床上那人的頭上蓋着白布。
我一把将白布扯去……就看見了……
自己的臉。
感覺心髒好像被人猛然打了一棍,我站在原地,腿軟了。任由那些白大褂推着車子消失在黑暗裏……
高跟鞋的聲音自我的身後響起,一聲一聲的由遠及近。我只感覺那冰涼的手覆蓋在我的肩頭,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在我耳邊,她說:“子言,我們很快就要重聚了。”
電話的嗡嗡聲,讓我從夢中醒來,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眼角含着淚。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可我依舊像是沉睡在黑暗似的,感受不到半點光亮。手機的震動停止了,又接着繼續。我摸過電話,看着上面顯示着來電“夏安”。
“喂?”我鎮定了一下心情,問道。
“子言,顧攸寧真的失蹤啦?!”電話那頭的夏安一接起電話就驚慌道。“居然連着三天沒回消息,再一打手機還是關機。出租屋裏也一直沒有人。”
“你回到學校了?”我問。
“是啊,我想着她一個人,就想早點過來陪她,誰知……”
“沒失蹤。”我回她,伸手搖晃顧攸寧:“起來了,接電話。”
顧攸寧睡眼惺忪的接起電話:“喂?”
“攸寧,你也下手太快了吧,感情你這三天不接電話原來是在度蜜月。”夏安在電話那頭義憤填膺的說着,手機聽筒跟擴音器似的,全都進到我的耳朵裏。“枉我特意趕來陪你。”
“那你打算怎麽辦?”顧攸寧懶洋洋的問。
“什麽怎麽辦?我就住在學校裏。”夏安說。“看你有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待着。”
“我正好打算明天回去。”顧攸寧說。“學生會還一堆事,各種通知文件我手上一大堆,你來了正好。”
“我可事先說好啊。我負責陪你,其他的不幹。”
“副會長不想幹了?”我趴在枕頭上,看着顧攸寧挑挑眉問她,隔着電話都能替她感覺到一股壓力。
“得得……你回來再說,我接你。”夏安分分鐘妥協,而後忽然像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問她:“你手機為什麽關機了,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手機丢了,過年期間也買不上,等我去你那邊先借你手機用一下。”
“我……不太方便吧?”
“那就這樣決定了。”顧攸寧将電話從耳邊拿開說:“明晚七點火車站見。”
眼見顧攸寧把電話挂了,我問她:“這麽快就要回去了?”
“嗯,學校事多。”顧攸寧側過身躺着,跟我面對面。
“好,那路上注意安全。”我貓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看她。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嗯?”顧攸寧捏着我的耳朵問。
“不回,我還想跟子清待一會,很久沒見她了。”我想了想,拒絕了顧攸寧的邀請。
“你的眼睛怎麽紅紅的?哭了?”
顧攸寧的臉越靠越近,我向後縮着回答她:“就是又做夢了,沒什麽。”
“做了什麽樣的夢?”顧攸寧問。
“我忘了……”一說到夢,我把眼睛垂下去,想到了那個病床上蒼白的自己和那個女人說的話。我是快要死了麽……
如此反複的想着,我的眼睛竟然又紅了。
“忘了還傷心的哭了?”顧攸寧溫柔的笑,将我的腰一摟,把我整個人都帶入她的懷裏。她親吻着我的臉頰,柔聲的說:“夢都是反的,正因為不真實,所以稱之為夢。”
心裏似乎得到些許寬慰,我才發現顧攸寧已經離我太近了,趕忙推她:“太近了,好熱。”
“我明天就走了,你也不表示下?”顧攸寧将我粘的緊緊的,柔軟的胸部貼着我的胳膊,讓我心底湧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怎麽表示?”我問她。
“你說呢?”顧攸寧反問我。
我心裏自然知道顧攸寧想要什麽,思來想去還是走為上策,于是趁着她放松的空隙趕忙從她的懷抱裏掙脫出來。但顯然她已經意識到我的接下來的動作,一個翻身将我壓在了床上。
“還想跑?跑哪去?”
顧攸寧正這麽說着,門忽然被推開了。
我就見子清站在門口,淡淡的看着我們說:“吃飯了。”
飯桌上,我感覺氣氛不太對。我擡頭看了一眼子清,子清根本不看我。顧攸寧一邊給我夾菜,一遍跟我爸媽閑聊着,就聽我媽說:“子言,子清,爸媽明天要去拜年,可能晚上不回來了。你們把攸寧照顧好,聽到沒?”
“攸寧明天就回去了,一大早走。”我接話。
“哎呀,怎麽回去這麽早啊?”媽一聽,露出一臉可惜的神色來。
“沒關系的幹媽,我以後常來。”顧攸寧笑。
“這就對了。來多吃點菜。”媽一邊給顧攸寧夾菜一邊說:“別老是給子言夾菜,你自己也多吃點。她倆從小就在這個家裏長大,餓不着。”
吃完飯子清去洗碗,我湊過去,發現她也不怎麽理我。
“子清。”我叫她。
“嗯。”子清利落的将盤子洗好,放在一邊。
“那個我……”我剛想說,就又聽子清手機響了,她側目看了一眼,将手擦幹把電話挂了。我就見來電上顯示着“謝凜”一個我從來也沒有聽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