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蕭諒入了重華殿,卻見蕭奕正與大理寺卿孟廣賓商量章懷民盜墓一事。蕭奕似乎并無避諱蕭諒的意思,只道:“鳳眠來得正好,和父皇一起聽聽孟愛卿的奏報。”
孟廣賓道:“下官查實,這章懷民本是宮中太醫,而後辭官歸隐。只因越王在江南遇刺,一時之間尋不到好的大夫。州府曹天明迫于無奈,這才請他為越王診治。”
蕭奕道:“聽說在黎州時,他擅自離開越王身邊,下落不明,而後便出現在京城裴家。有人向朕禀報,鳳眠墜馬後,他也曾經前往秦王/府探視看診,可有此事?”
蕭諒道:“确有其事。”
蕭奕道:“你何時與他有交情了?”
蕭諒道:“此事說來話長,那日兒臣在黎州,見大皇兄病情反複,便有些着急。兒臣想說去城中散心,便領了一群人四處逛逛,看有無民間的名醫,不想遇到那裴家公子裴尚。只因少年氣甚,那個裴尚與兒臣的侍衛起了沖突。而後回到京中,裴家似乎知曉了兒臣身份,故而前來秦王/府請罪,還邀約去他們府上賞花。不想那章懷民正在裴府做客,他當年做太醫時,似乎也曾為母妃看診。聽聞兒臣身體不适,便要把脈。兒臣感念母妃,便也不曾拒絕。如此,也算有過數面之緣。”
蕭奕道:“所以聽聞你墜馬,他便趕來秦王/府為你診治?”
蕭諒道:“兒臣實不知他竟膽大包天,觊觎母妃陵寝內的寶物。那日只因兒臣身體不适,又是母妃忌辰,不忍心不去,便喚他随行,以免有所不妥。”
蕭奕道:“為什麽不宣太醫随行?”
蕭諒道:“兒臣、兒臣不過是一個皇子,如何能無故宣召太醫随行。這樣做,豈非過于招搖?”
蕭奕道:“胡說!誰敢多言,是不是有什麽人在背後嚼舌根,這才讓你如此小心?”
蕭諒道:“當真沒有,懇請父皇不要再追查了。”
蕭奕道:“罷了。依鳳眠你的說法,只怕這個章懷民一開始就別有居心,并非真心為你看顧。孟廣賓,你剛才說已經将章懷民帶來,現在朕就和秦王一起見見他。”
孟廣賓道:“下官還有一事要說,還望陛下……”
蕭奕道:“來人,宣章懷民上殿。”
孟廣賓見此,便知道蕭奕不想再聽,便也不敢再說。
章懷民顫顫巍巍的走上殿,跪道:“罪民章懷民參見陛下,秦王殿下。”
蕭奕道:“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章懷民道:“是罪民一時糊塗,還望陛下恕罪。”
蕭奕道:“還不把一切事情交代清楚!”
章懷民道:“當年罪民在宮中,見惠妃娘娘戴的手镯質地罕見,若能入藥,有起死回生之效,遂起了貪念,想要在淮月宮看診之時,竊取此物。不想被惠妃娘娘發現,她不忍心告發,只讓我辭官歸隐。罪民在鄉下日日懊悔,又對那手镯念念不忘,恰逢越王遇刺中毒,便想醫好越王邀功,如此便可回到皇宮之中。”
蕭奕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盤。”
章懷民道:“沒想到越王的病患十分棘手,罪民束手無策,生怕治不好得陛下怪罪,就連夜潛逃了。當年微臣歸隐時,曾經救過裴府的老夫人,又正好在黎州遇到他家公子,便投奔于他。他見我年老可憐,便說接回京中贍養,這才來到江陵。而後在府中見到秦王,罪民賊心不死,又恰好在裴家書房,見到一張陵寝地圖,便打起盜墓的注意。”
蕭奕拍桌道:“一派胡言!皇宮陵寝的地圖,分明只有一份,在朕的書房內。你如何能在裴家見到?!”
孟廣賓道:“回禀陛下,臣查驗過地圖,确實是與宮中的一模一樣。只是宮中那副地圖也還在,并無失竊。”
蕭奕道:“莫非宮裏當真還有人暗助他?章懷民,你還不速速招來,那玉镯到底有何神效,能讓你甘冒大險?”
章懷民道:“将玉镯碾碎成粉,配合湯水服下,可造血生肌,益壽延年。罪民年邁,故而想要服食,多活幾年。”
蕭奕道:“只是如此?你剛才可是說起死回生!”
章懷民道:“此物……如有遇到失血過多時,服下便會猶如鮮血倒流一般,生機重現。”
蕭奕道:“來人,立刻去查,宮中何人有這類血症!”
章懷民大驚道:“陛下!是罪民獨自服用,與他人無幹。”
蕭奕道:“來人,帶他下去。”
孟廣賓見他的手勢,也不敢多言,便帶着章懷民一起下去,獨留蕭諒在重華殿內。
蕭諒道:“父皇,此次是兒臣大意,險些連累母妃陵寝不得安寧,還望父皇降罪。”
蕭奕道:“此人奪物定不是為一己之私,尤其那份地圖,想要在皇宮中盜取而不被人發現,絕非易事。鳳眠你不必自責,只怨人心險惡,你自幼長在宮中,見他與你母妃有恩,起了恻隐之心,被他瞞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你身為皇子,做事還要小心留意,萬萬不可再被人如此利用!”
蕭諒道:“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蕭奕道:“上個月聽聞你墜馬,父皇也沒去看你,現在感覺如何?”
蕭諒道:“并無大礙,讓父皇擔心了。”
蕭奕道:“你回去歇着吧,章懷民之事,父皇自會處理,定不會輕縱!”
蕭諒咬牙道:“謝父皇。”
蕭諒一步一步的踏出宮門,這才上了馬車,便整個人都要倒下去。他只覺得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連忙睜眼看去,卻見季瀾一臉擔心的望着自己。
季瀾道:“鳳眠,你怎樣了?是不是毒患發作?”
蕭諒道:“無妨,只是有些累了。”
他随即把宮裏的事情一一說出,特別點出父皇下令嚴查血症之事。
季瀾嘆道:“我現在才知道,章先生圖謀的,當真不是一點半點。”
蕭諒道:“此話何意?”
季瀾道:“你還記得裴尚從家裏偷來的血靈芝嗎?”
蕭諒道:“自然記得,裴公子說是裴老先生要上貢給柳宸妃之物。血靈芝……難道是柳宸妃?”
季瀾道:“當年柳宸妃懷有雙生之子,只因步辇出了差錯,她跌落下來,早産生下梁王,而另有一子則胎死腹中。據說那次她産後血崩,險些喪命。梁王自小孤僻,不與人言,為陛下不喜,而太醫又說他身有隐疾。柳宸妃千辛萬苦再次懷胎,生下永世公主,便想再生一子。她如此辛苦,便漸漸血液匮乏,常常昏厥。近日來,聽聞太醫診治,她懷上了第三胎,便到處尋找補血聖品。我想裴府的血靈芝,本就是為了此事進獻,沒想到裴尚會偷出來救治雲昭。”
蕭諒道:“這……難道舅舅一開始,就是想一石二鳥,為了查驗母妃去世真相,又借機扳倒宸妃娘娘一家?只是太子之位已定,我又不想争,他當真是為了我身上的毒,才一心扳倒柳宸妃嗎?”
季瀾道:“這個只有你親自問他,才能知曉其中真相。”
蕭諒道:“那麽地圖之事如何?”
季瀾道:“當日我找太子商量,說需要他幫忙盜地圖。他本不欲助我,無奈我以折花和臨花威脅,他這才答應。”
蕭諒道:“太子手上不是有三花密令嗎?為何要畏懼你?何況你……你威脅他,這可如何是好?五哥的為人,我自清楚,只怕以後再難信你。”
季瀾道:“我季家是他母族,在登基之前,他只能倚靠我,至于以後,我也管不了那麽多。”
蕭諒心中感動,道:“是我連累你。”
季瀾道:“我們之間,何必說這些。三花密令能調遣的是折花,臨花和羞花。羞花是宮中情報的來由,太子是找了宮內羞花首領,這才盜取皇陵地圖。”
蕭諒道:“羞花首領?”
季瀾道:“我們都不知是怎樣的人,不過姑母這般多疑之人都如此深信,我和太子也不好多問。”
蕭諒道:“現在舅舅說是在裴家看到這份地圖,只怕父皇便要懷疑是柳宸妃為了盜取我母妃的玉镯治病,這才偷出地圖相助。”
季瀾道:“這麽一來,裴府上下,只怕危矣。”
蕭諒輕輕抱着季瀾道:“你說,裴尚若知道了,會不會對我們恨之入骨?”
季瀾道:“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只能聽之任之,只可惜了雲昭師兄和裴公子。”
蕭諒道:“鯨波,我好怕,萬一有一天我們也到了這個地步,如何是好?”
季瀾道:“不會的,我們總會找到辦法。你不想做太子,便不會與季家相争。”
蕭諒道:“那季家要對付我呢?”
季瀾道:“我會拼死阻止的。”
兩人在馬車之上,緊緊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只求在這風雨動蕩的朝堂中,尋得一方安逸。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中醫,我簡直藥罐子。wuli黃蓮上線,好期待好擔心,有大天使和好基友相伴,若身體康健,簡直幸福如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