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蕭諒莫名的緊張起來,他看着季瀾,問道:“你、你想幹嘛?”
季瀾道:“扶我到床上去。”
蕭諒一臉驚恐道:“你你你,莫忘記,我身上還有百枯草的毒,不能做奇怪的事。何況你有傷在身,我們又剛……剛表露心意,這是不是太快了些?”
季瀾要不是怕被隔壁的章懷民聽到,幾乎要縱聲大笑,他憋了半天,才忍住笑意,說道:“我是說,腿傷不方便,勞煩秦王殿下扶我到床上去,然後你再走可好?”
蕭諒頓時羞紅了臉,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窘迫道:“這等事,你讓下人來不就好了嗎?”
季瀾道:“你府中的下人,我使喚不來。”
蕭諒道:“誰敢不從,你盡管告訴我。”
季瀾道:“哎呦,我就怕哪個人從了我,你更要生氣。何況,我眼前可不就有個不從的嗎?”
蕭諒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捶了他一番,這才道:“你盡管當本王是下人。”
季瀾道:“不敢不敢!那微臣還是自己想辦法上床去,不勞殿下。”
他說着便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幾乎摔倒在地。蕭諒連忙上去扶住,這才讓他安心坐在床邊。
蕭諒道:“以後可不許再偷聽,不管是為了什麽理由。你若想知道,盡管問我,若若我不想告訴你,自有我的理由。”
季瀾點了點頭道:“是,微臣知錯了。”
蕭諒又問:“今日說起裴尚,怎麽你好像有什麽話要告訴我?”
季瀾道:“鳳眠,你竟然沒看出來嗎?”
蕭諒問道:“看出什麽?”
季瀾笑道:“你呀,就沒想過此次雲昭,裴尚為何如此殷勤?”
蕭諒道:“他應該是因為舅舅的緣故吧。”
季瀾搖頭:“只怕你舅舅知道他的心思,恨不得拆了他的骨頭。”
蕭諒道:“到底何事?你快說個明白。”
季瀾道:“咳咳,你家表兄走了桃花運啦。”
蕭諒道:“……什麽?不是吧!”
季瀾道:“不信的話,你等着,若那裴尚上門,我們來戲弄他一把?”
蕭諒玩心大起,道:“好啊。”
季瀾說道:“現在裴尚的心思很明白,只不過雲昭怎麽想的。”
蕭諒道:“這也簡單,明天我也有法子來試試。”
季瀾搖頭:“唉,只怕你我之間的事,若被章先生得知,恐有阻礙。”
蕭諒道:“先不提這些吧,此事以後再議。”
季瀾道:“你當真要找你舅舅,為惠妃娘娘開棺驗屍嗎?”
蕭諒道:“是,我一定要查個明白。”
季瀾道:“人死不能複生,你這又何苦?萬一查證了,又能如何?以後你要如何面對聖上?”
蕭諒道:“其實……我更希望這是六皇兄騙我。只要不是,那我便可以連三哥的事也當做假話,忘得幹淨。”
季瀾道:“鳳眠……”
蕭諒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鯨波,這件事不必再說。我先走了。”
蕭諒說着,便走了出去,悄悄關上了門。這邊雲昭房中,章懷民還在細問他這些年的光景。
章懷民道:“你師父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雲昭道:“是。她要我潛入皇宮,想方設法接近聖上,但又不讓我對他下手,也不知道是何道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後,不敢告訴她,實是怕她難以接受。”
章懷民道:“你和我說實話,為何遲遲不肯和諒兒相認,今晚在諒兒面前說的那一番話,恐怕不是真正的理由吧。”
雲昭道:“伯父真是目光如炬。當初我滿心怨氣,頗為不解惠妃娘娘明知聖上滅了楊門一族,卻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我不知她的心思,便有些擔心,若貿然上前,只怕她會為了聖上,出賣我。便是秦王,他畢竟有一半流的是聖上的血。”
章懷民道:“現在你總不會擔心了吧?”
雲昭道:“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情形了。不過我當真奇怪,師父自小教我醫理,按說,我不該這麽快的醒來,伯父莫非用了什麽奇藥?”
章懷民點頭道:“不錯,你服下了一整株血靈芝,否則只怕回天乏術。”
雲昭道:“此物珍貴得很,讓伯父破費了。”
章懷民道:“這件事你倒不必謝我,是我那徒兒裴尚,自行回家偷取來的。不過你們什麽時候有這番交情了?”
雲昭道:“他?我與他何來交情?他之前用蓮動清影戲弄與我,而後又被我懸挂在房梁上,早已結仇。”
章懷民笑道:“看來是我那徒兒見我失态,賣我這個師父面子,找來靈藥救你。”
雲昭道:“伯父,我有一事不明,你怎會做他的徒弟?又成了裴府上賓?”
章懷民道:“我辭了太醫之位,心中着實不甘,但又覺得即便報得大仇,這東陵江山也會跟着亂了。我不忍心黎民塗炭,故而就放下這樁心事。在回去的路上,遇到裴家重金求醫,為裴尚祖母治病。我将老人家治好後,他們舉家感激,而後我見裴尚聰明伶俐,便起了收徒的心思。他們家見裴尚成天不服管教,對我卻頗為尊敬,便也樂見其成。裴家和柳國舅關系匪淺,若日後宮中有事,也許能幫上忙。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惠妃會被人害死,魏王下落不明,諒兒又中劇毒。”
雲昭道:“人算不如天算,伯父你別太難過。”
章懷民道:“我不能在秦王/府久留,趁着夜裏就要回裴府。你與諒兒要相互照顧,盡快尋到那玉蔻丹下落才好。”
雲昭道:“伯父放心,雲昭明白。”
章懷民道:“夜深了,你歇着吧。”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蕭諒見章懷民已經離去,心下一寬。他着實害怕章懷民發現季瀾留宿府中,只莫名的心虛。
他們二人等了三天,果然見裴尚捂着臉前來,倒是顯得有些狼狽。
季瀾說道:“裴公子,所為何來?”
裴尚道:“秦王呢?”
季瀾道:“說來一言難盡,秦王正在處理雲昭的後事。”
裴尚頓時跳了起來,說道:“你說什麽!我不是已經讓舍妹送來血靈芝了嗎?”
季瀾道:“耽擱太遲,送來也是來不及。”
裴尚說道:“不可能!”
他說着便跳腳往裏屋沖了進去,卻見雲昭蓋着百布,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蕭諒趴在他的身上大哭:“雲昭!你快醒來,本王不要你死!”
裴尚幾乎站立不住,走上前來,一把推開蕭諒,抓起雲昭死命的搖晃道:“你這殺千刀的,怎麽這麽經不住打!說死就死,害我白白被老爹關了三天,連口水都沒喝上。誰準你死的!你給老子活過來,陪我的血靈芝!”
他正晃着呢,卻見自己的手被人握住,頓時吓了一跳。
雲昭惡狠狠的瞪着他道:“你給我立刻把秦王扶起來,否則等我好了,看我不吊你個七天七夜,到時候莫要說水,只怕要你喝尿!”
裴尚這才明白是蕭諒和季瀾合夥騙自己,頓時大為窘迫,連忙把手松開,去扶蕭諒。雲昭身受重傷,又被他剛才情急之下用了老大力氣晃得頭暈,頓時坐不做,摔躺回去,疼得連連叫喚。
蕭諒連忙上去道:“表……雲昭,我沒事,你莫擔心。可有摔着哪裏?快給我看看。”
裴尚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雲昭道:“你這小子是想摔死我,報仇雪恨吧?”
蕭諒道:“表哥,你的繃帶怎麽滲出血來,現在舅舅不在,太醫還要過會兒才來,這可如何是好?對了,季瀾,季瀾,你快來,你給表哥看看。”
裴尚站在一邊急得跳腳,又見雲昭等着自己,越發不敢上前。
季瀾早已進門,拉了蕭諒道:“別擔心,雲昭師兄不會有事的。剛才誰摔的,就讓誰給他善後。我們走吧。”
二人臨走之前,還不忘帶上門。蕭諒拉着季瀾道:“你說,我表哥不會吃虧吧?”
蕭諒笑道:“誰先動情誰先輸,現在這個情況,明明是裴尚公子被雲昭師兄吃定了,你就別操心了。”
蕭諒撇嘴道:“那我們之間呢?是誰先動情?”
季瀾沒想到他忽然這麽問,連忙道:“是我,是我!”
蕭諒問:“哦?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季瀾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等發現的時候,就是日日想着你,做夢也夢着你。”
蕭諒聽他說做夢,不由得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頓時羞紅了臉,看得季瀾好生奇怪。蕭諒不給他問的機會,低着頭就走遠了,後面季瀾一瘸一拐的跟上,連連喚他也只是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