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一夜,蕭諒睡得甚是安穩,全然不曾察覺季瀾守到半夜。季瀾見他熟睡,方才邀了雲昭出來,問道:“你當真是莫萱師叔的弟子?”
雲昭點頭說道:“難道那一劍還能有假?”
季瀾便問:“你為何會做了聖上的侍衛?”
雲昭反問:“難道我做事還需要向你禀報不成?”
季瀾無奈,便道:“是我失言。不知你和秦王下午出去的時候,究竟遇到什麽人?聽他說,是那人的點穴之後,才引動他的毒性發作。”
雲昭道:“你先告訴我,秦王身上的毒究竟是怎麽來的?為什麽我一開始探查不出?何況百枯草毒性猛烈,何以能壓制如此之久?觀他情況,此毒在體內已非數月。”
季瀾便把當日蕭諒落水,自己挺身相救,随即找了淨空師叔的事說了一遍。
雲昭皺了皺眉,說道:“柳宸妃既能在那個關節,送來含有七殘香的蔬果,想來幕後下毒之人與她也脫不了幹系。”
季瀾見他頗有認定柳宸妃是兇手的意思,便也不敢反駁,質問道:“下午你們出去,究竟遇到什麽人?”
雲昭很是戒備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有個武功一般,但學有蓮動清影的人,歪打正着點了秦王的穴道。他的打穴手法若是換做你我,怕也不會覺得如何,怎奈秦王未曾習武,在你指點下也不過才有點小成,便栽了跟頭。”
原來雲昭早已看出,蕭諒進城顯然是有意隐瞞蕭訣和季瀾,便也不肯說破。季瀾聽他話意,知道并非全部事實,但也不好再問。
“你之前說我師父能救秦王,究竟是怎麽回事。百枯草的毒性頗為棘手,我師父也未必就一定能解,但你說得那般信誓旦旦,何以如此篤定?”
“這……你不必知道。總之,唯一能救秦王的玉蔻丹,現在落到了師叔手上。”
雲昭拍桌說道:“你說什麽?玉蔻丹能救秦王?”
季瀾說道:“是啊,這是淨空師叔臨行之前告訴我的。”
雲昭嘆氣:“此事只怕難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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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瀾有些不解,問道:“何出此言?”
雲昭說道:“你有所不知,十方恨的藥草雖然珍貴,但十年一株,我師父手上有兩株,到時候念在我們衆人相求的份上也許能給。但玉蔻丹只怕我們強搶,也難以如願。”
季瀾心念一動,沒想到雲昭為了蕭諒,竟連強搶自己師父丹藥的心思都有,不由得側目。
季瀾問道:“這究竟為何?”
雲昭說道:“你可知為何你我師父從來不曾見面,只以書信相通?”
季瀾說道:“我不知。師父一直念叨莫萱師叔,但從來不曾帶我與之相見。”
雲昭苦笑:“也罷,等我們到了大別山,你見了她自然明白。”
季瀾看了一眼他,問:“你為何如此偏幫秦王,僅僅因為你是他宮中侍衛?說到底,難道你不是聖上排在他身邊的暗樁?”
雲昭哈哈一笑,道:“我還沒問你,你倒問起我來。你是齊王的表哥,太師的孫子,與秦王何來交情?他落水時,怎麽剛好就遇到你進宮?當真是巧合嗎?你對他很是照顧,究竟有何目的?據我所致,他之前可與你們季家并無來往。”
季瀾見此光景,心知話不投機半句多,便也不再多言,只道:“你我同門,何必如此猜疑?”
雲昭說道:“我們的師父都不顧念同門之情,何況是他們的弟子?”
季瀾皺了皺眉,說道:“那等過兩日,秦王的身體無礙,我們便前往大別山吧。”
雲昭感嘆:“如此自然最好不過,不過我看明日,他們便要着急出發。”
果然到了第二天早上,蕭諒便起身前去看望蕭訣,随後就命令立刻整裝出發,随即還寫了一封書信交于侍衛,立刻回傳江陵。
蕭訣說道:“小七,父皇不過是令你前來探望,又早有旨意要大哥在黎州養病,如今先斬後奏,前去大別山尋醫。如此舉動,難保回去之後,父皇降罪。”
蕭諒嘻嘻一笑,說道:“莫非五哥不着急?那我們過幾天等父皇的谕令傳回再走也不遲,只不過我可不敢父皇會準奏。萬一他當真不許,我們就哪也去不了,去了便是抗旨不遵,這罪過可就更大發了。”
蕭訣見他取笑,心中着惱,又不好反駁他一片好心,只能說道:“這次就當五哥欠你一份人情。”
蕭諒搖頭,說道:“五哥,我有一事想問你,但又實在難以啓齒。”
蕭訣問道:“你有話便說,不要吞吞吐吐。”
蕭諒見左右無人,便拉了他問:“五哥,你可是有斷袖之癖?”
蕭訣臉色一變,問道:“你、你說什麽?”
蕭諒說道:“你也不要着惱,我只問你,你是當真對男子便有欲念,還是只有對大哥……”
蕭訣甩開他的手,問道:“你莫胡說,我與大哥清清白白,怎可污蔑我們分桃斷袖!”
蕭諒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嘆道:“原來那日雲昭看到的是一場誤會,那我便放心了。”
蕭訣聽他話裏有話,便問道:“他看到了什麽?”
蕭諒便把當日雲昭在秦王/府後花園所見的一幕,照實說出,聽得蕭訣羞赧不已,當場面紅耳赤。
蕭訣心知隐瞞不過,便也只能認了,說道:“也罷,确有其事,不過我的心裏只有大哥。”
蕭諒很是奇怪的看着他,問道:“五哥,你何以認定如此?我覺得天下美男子甚多,不若尋些好看的來,也許你便對大哥淡了心思。我們畢竟都是兄弟,如此逆倫背德之行,萬萬不可繼續下去。”
蕭訣想到季瀾對他說過的話,若十方恨當真能解蕭謙身上的鎖情關,只怕兩個人從此也只能發乎情止乎禮了。
他搖了搖頭,又對蕭諒說道:“你還小,怎可盡想這些!總之,皇兄們的事情,你莫要怪了。昨天謝謝你,挨着病痛逼那雲昭吐出實情。只不過,那雲昭究竟何許人,竟對你如此關心?難道當真是父皇命他如此?”
蕭諒搖了搖頭,說道:“他只怕也未必就是父皇的人。不然你昨日哭着喊大哥的一幕,他看在眼裏,論理早該上報才對。”
蕭訣深知雲昭那日在秦王/府所見都不曾上報,此時更加不會,便敲了一下蕭諒的頭殼,說道:“小七,你好大的膽子,連皇兄也敢取笑!”
蕭諒笑着躲開,又一臉認真的問道:“五哥,你當真非大哥不可嗎?”
蕭訣點頭:“若你遇到意中人,便知這是何種感受,哪怕萬紫千紅盡在眼前,然則此生唯他而已。”
蕭諒癟了癟嘴,說道:“哎呦,我會回去找宸妃娘娘告狀,去年五哥帶我逛青樓,死不悔改,還要教壞我,說什麽分桃斷袖。”
蕭訣見說他不過,便擡手要撕他的嘴,笑罵道:“你這潛力,都能學人偷聽牆角了,何需我教?”
蕭諒委屈的說道:“人家為你好,竟然敢這樣對我。小心大哥行了,我告你的狀。”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床上的蕭謙極為輕微的喚了一聲:“阿竹。”
蕭訣連忙跑了過去,卻見他仍是昏睡狀況,只是口中念念有詞,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阿竹。蕭諒見此,早已一溜煙跑去找季瀾和雲昭前來。
兩人進門查看,便見雲昭連忙掏出一個藥丸,對蕭訣說道:“每隔十二個時辰,你喂他服一粒。我們三天可到大別山,應該是夠的。”
蕭訣拿過藥丸卻遞給季瀾,說道:“表哥,此物可有不妥?”
季瀾見他謹慎,便仔細拿來端詳一番,才道:“此藥頗為珍貴,于越王大有益處,你放心吧。”
雲昭冷哼一聲,又說道:“我們趕快走吧,越王的情況惡化了。”
衆人聽說,便急忙收拾行裝,趕往大別山。路上刺殺之人甚衆,等到達時,已經是兩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