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蕭謙和蕭訣直奔寧馨宮而去,走到宮門口,就聽到蕭诤的哭聲。兩人相互使了一個眼色,便走了進去。蕭訣走入大廳,看到蕭誠站在蕭奕的身邊,也不多言,只是略微行禮。而蕭謙則走入內殿,蕭诤哭得幾乎昏死過去,站立不住,便只能坐在椅子上抽泣。蕭諒坐在他身邊,輕撫他的後背安慰。
柳宸妃和季淑妃自然也都來了,兩人對視,滿心疑惑。蕭謙走了出來,問道:“父皇,發生何事?”
蕭奕怒哼一聲,說道:“朕也想知道,究竟是哪裏做得差了,竟然她在新春佳節自尋短見,連诤兒也不顧了。”
柳宸妃說道:“皇上今日才點名要侍寝寧馨宮,蘭貴妃竟敢自缢宮中,妃子自戕本就有罪。現在又是一年之初,最忌諱此等事。她明知如此,竟敢如此,罪加一等也不為過。”
季淑妃在旁說道:“陛下,臣妾認為此事蹊跷,不如細查,無緣無故的,蘭貴妃為何要自缢?繡琴,你說說這究竟發生何事?”
蘭貴妃的貼身宮女繡琴連忙回道:“回禀陛下,娘娘聽說您今夜要來伺寝,歡喜得很。讓我們好好打扮了一方,又說要親自換新的錦被床褥,還遣我們出去,說要點燃熏香,便要我們出去,不要沖了香氣。我們便出去伺候,過了半個時辰,便不見娘娘出來。奴婢和幾個宮女一起進去,便見到娘娘自缢了。”她說着,便又滴下淚來。
蕭奕擺了擺手,說道:“所有人退出寧馨宮,明日交大理寺細查此事,看有沒有線索。寧馨宮之人,全部待下去,暫時關押。”
蕭奕也不多說,便站起來走了。季淑妃也示意蕭訣一起回去,她剛才看到他和蕭謙在一起并有些不悅。蕭訣往內殿看了一眼,便也只能跟着走了。
蕭謙拍了拍蕭諒的肩,蕭諒會意,便點頭表示自己會陪在蕭诤身邊。蕭謙這才放心離去,無奈此時早已過了出宮的時間,便只能轉道回去伴麟閣暫過一晚。
蕭雲詳從頭到尾都不曾出現,想必是柳宸妃不讓他前來。
蕭诤仍是愣愣的,坐在那邊,看得蕭諒心中不忍,又勸道:“四哥,你若傷心過度,蘭娘娘泉下有知,也會擔心的。”
蕭諒回想自己當初聽聞母妃去世,吐出鮮血,此時蕭诤只怕不比他好過多少。最要緊的是,蘭貴妃娘娘無故自缢,比之惠妃的病逝全然不同。若大理寺能查出一二,也好有個說法,若當真自缢而亡,只怕尹家要被降罪,蕭诤更受父皇冷落。蕭諒想起之前自己在宮裏的處境,不由得為蕭诤擔憂起來。
兩個人枯坐到下半夜,蕭诤忽然反應過來,對着蕭諒說道:“小七,你身體弱,不要陪四哥了,回去歇息吧。四哥知道分寸,你放心吧。”
蕭諒沒有多言,見他堅持,只好答應回去。蕭诤等到他走了以後,便四處在寝宮走動,翻看有無不同之處。他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麽古怪,心中生疑,便又去查看蘭貴妃平日繡花的地方。他坐在那個繡花架前,也不見異常,又坐起來,走向床邊。他仿照母妃生前動作,一步一步的走,忽然發現了意想不到的事。
蕭諒次日再去看望蕭诤,但見他神色冷淡,不似昨日悲傷。蕭諒問道:“四哥,你怎麽了?”
“四哥沒事,小七你這幾日不要再來看我了,我想獨自待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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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诤的話意堅決,容不得蕭諒反對,倒好像早已有了主意。蕭諒剛要起身走出,卻見大理寺的孟廣賓領着衆人走了進來。
蕭諒知道他們是來查案的,便拉着蕭诤要離開,兩個人這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孟廣賓說道:“此處有人翻動,敢問兩位殿下,是何人來過?”
“我昨日思念母妃,便在這裏走了一圈,這難道也不可嗎?”
孟廣賓鄒了鄒眉說道:“陳王殿下有所不知,此乃案發之處,不可有任何人進來,否則會破壞線索。”
蕭诤聽了,便說道:“孟大人可是要治本王之罪?”
“下官不敢。”
蕭诤冷哼一聲,拉着蕭諒便走了出來。蕭諒只覺得蕭诤似乎有點不對勁,但也說不上來,便問道:“四哥,你怎麽了?”
“小七,你且回去吧。”
蕭諒點頭,便勸慰了一番,剛要離開,就看到張公公前來,說是蕭奕請兩位皇子過去。
兩個人并一道前往重華殿,但見一路上,蕭诤一臉漠然,使得蕭諒心中暗暗驚奇,不知他為何在一夜之間從滿臉悲戚便得這般冷漠。他們進入重華殿行禮,卻見蕭奕說道:“昨夜你們誰在蘭馨宮?”
蕭诤率先說道:“回禀父皇,是兒臣在那裏,只因覺得母妃自缢蹊跷得很,便随手勘察。”
蕭奕拍桌罵道:“朕已經下旨着令大理寺調查,你怎麽擅自行動,弄得他們無功而返。”
蕭諒見蕭奕問罪,連忙為之開脫道:“父皇贖罪,四皇兄只是一時傷心,才會如此,還望父皇念在貴妃娘娘,不要降罪。”
“小七,你愛護兄長之心,父皇知曉,但此事非同小可。聽孟廣賓之言,你四哥只怕不僅僅是查看現場,還有蓄意破壞之嫌。”
蕭诤聽到蓄意二字,冷笑道:“敢問父皇,母妃當真是自缢身死的嗎?”
蕭奕聽他冷笑,心下更怒,卻不動聲色,說道:“孟廣賓已經查驗屍身,确實是自缢的。”
“既然如此,自缢又何須再查?兒臣不過是思念母妃,一時失了分寸,父皇要怪責,兒臣不敢再說。”
蕭奕喝道:“大膽!”
蕭諒見蕭奕動怒,連忙拉了拉蕭诤的衣角,想要勸他少說幾句,沒想到蕭诤接着又說道:“父皇,兒臣知道母妃自缢,與皇家聲譽有損,還望父皇恩準為母妃守陵三年,以此贖罪。”
“你這逆子!給朕出去!”
蕭奕氣不打一處來,但見蕭諒還想求情,便讓兩人一起退下。蕭奕随即傳旨:“蘭貴妃尹氏自缢宮中,大為不詳,褫奪貴妃封號,以貴人之禮下葬。尹仲霖教女無方,除太傅之名,念其年老,不做懲處。尹家二子發配充軍。陳王蕭诤忤逆不孝,貶為劍南王,即日起前往劍南,未得宣召,不得入京。”
蕭諒萬料不到會有這般降罪,而他反複盤問蕭诤,究竟發生何事,卻見他只是低頭不語。又過了一個月,蘭貴人喪事既畢,蕭诤便起身前往劍南。
臨行之前,蕭諒前來送別,蕭诤也只是擡手抱拳,随即絕塵而去。蕭諒看着遠去的身影,心中凄然,這一別,也不知何年再見。他回過頭,卻見季瀾正騎馬前來,便奇道:“鯨波,你怎麽來了?”
“微臣擔心殿下太難過,便前來陪你。”季瀾說道。
“那剛才你為何遠遠站在那邊,不上前來?”
“微臣以為,劍南王不會想要看到微臣。”
蕭諒聽了,有些不解,但也知道蕭诤最近少與人言,不會喜歡多人前來送別。方才聽說自己來之前,蕭诤和蕭訣已經送過,而蕭誠又推說有事,是以也不再多言。
他本是傷感蕭诤的離開,但見到季瀾,便覺得自己并非獨自一人,便稍稍安下心來。兩人一同騎馬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看《刺客列傳》,被虐得寫文的心都死了,好容易緩過氣就開始更新,抱歉斷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