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蕭謙和蕭訣直奔寧馨宮而去,走到宮門口,就聽到蕭诤的哭聲。兩人相互使了一個眼色,便走了進去。蕭訣走入大廳,看到蕭誠站在蕭奕的身邊,也不多言,只是略微行禮。而蕭謙則走入內殿,蕭诤哭得幾乎昏死過去,站立不住,便只能坐在椅子上抽泣。蕭諒坐在他身邊,輕撫他的後背安慰。
柳宸妃和季淑妃自然也都來了,兩人對視,滿心疑惑。蕭謙走了出來,問道:“父皇,發生何事?”
蕭諒回到寝宮,回想當年父皇恩寵蘭貴妃,連帶着他的母妃也好幾次傷心難過。現在蘭貴妃一朝身死,父皇如此動怒降罪,累及尹家。他聽聞尹仲霖在罷官後,便要回去滁州老宅,無奈年老病重,這幾日都靠湯藥吊着。
他現在不方便去看望尹仲霖,倒是偷偷托付季瀾幫忙帶了珍貴藥品前去。雲昭便勸道:“殿下,季公子是太師府的人,據聞太傅與太師素有嫌隙,您怎能托他去看望太傅?”
那日蕭誠曾有言讓雲昭去他們府上,只因蘭貴妃忽然自缢,事情也就耽擱,而蕭誠也沒有再提。雲昭對蕭諒袒護自己的心思,甚為感激。
蕭諒只道:“本王信他。”
雲昭見他如此,便也不敢多言,又道:“早上有人來報,說秦/王府即将竣工,殿下擇日就可遷入。”
蕭諒點了點頭,見雲昭仍然站在那裏,便說道:“你退下吧,我要練會兒拳法。”
原來季瀾奉旨教授他武藝,又怕他自小體弱不能習武,故而專門畫了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讓他鍛煉手腳。他打算等日後蕭諒搬入秦/王府,再悉心教導。蕭諒日日勤練,不曾有過停歇,倒讓身體健壯了許多。
不過雲昭頗為不屑,說道:“這套拳法不過是鍛煉自身而已,若有遇襲之時,派不上用場。”
蕭諒聽了也不着惱,只道:“本王知道你武功高強,但聽聞季瀾的武藝也不差你太多。那天你們在太師府比武,你為何能略高一籌,着實讓本王想不明白。”
雲昭得意道:“那是因為屬下自小貧苦,為了吃飽飯,常從山林野獸的口中奪食。後得遇奇人,只能拼命的練武,稍有懈怠便要被責罰。季公子自小出生太師府,不管季老太師多麽嚴苛,終究愛孫心切,不會狠下心斥責。屬下這等與天搶命之人,自然會比喊着金湯匙的季公子要野些。”
蕭諒聽他之言,便覺得他對季瀾頗有敵意,便說道:“要論起來,本王身為皇子,出身比季瀾更高上一分。自小又體弱多病,定然學不來你的惡狼撲食般的狠勁,只好學季瀾這種貴公子的拳法,不求抗敵但求自保。”
雲昭被他的話噎得回嘴不得,只好乖乖站在一邊。
蕭諒又問:“你剛才說幼年長在山林,那父母呢?”
雲昭聽他來問,便說道:“屬下是孤兒,自小被山裏的獵戶撿回去養大,長大日日以獵物為生。後來學了武功,便入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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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諒聽得頗為奇怪,心想,父皇的侍衛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雲昭這般出生,年紀輕輕武功高強,也是不易了。
他又問道:“那你遇到的那位高人,看來定是不世高人?”
雲昭回道:“屬下曾經立誓,此生不能向人提及師傅之事,還望殿下莫要再問。”
蕭諒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如此過了數日,秦/王府和梁王府都已經修築好了,蕭諒和蕭雲詳先後奏請蕭奕,再擇日搬出宮中。
原來太監入宮,非死不得再出。蕭諒心念林公公老邁,擔心他在宮中受人欺淩,故而特意請旨讓他得以跟着自己一共出宮。他沒想到這一件小事,倒惹得蕭誠頗為不滿。
蕭誠私下和顧晶華一起商量,說道:“我朝自太/祖立朝來,從未有太監可以活着出宮。蕭諒奏請之事竟得恩準,看來父皇果真對他厚愛有加。”
顧晶華不解道:“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又能如何?”
蕭誠說道:“你有所不知。秦/王府是父皇親自挑選的宅子,聽說原來是楊聿書的府邸。蕭諒雖然沒有母族依靠,但父皇既如此念舊,自然也是不會虧待他。何況這座宅子當年就在京城中惹出事過!”
顧晶華說道:“此事我倒是知曉,聽說楊天府在京城南面,有江湖術士路過府門口,說此地風水有潛龍之相。當時楊聿書上表請罪,還要拆府另建。但是先帝宅心仁厚,并不以為意。當時有大臣彈劾,說他楊家宅院,初建就應該請過風水大師勘測,怎會建成後才知此事,分明別有居心。不過這些都被聖上偷偷扣了下來。只不過聖上登基前,寧王勾結洱海王族作亂,楊家浴血奮戰,全家皆亡,風水一說自然不攻自破。”
蕭誠搖了搖頭,說道:“話說如此,而後惠妃封妃之初,曾經有意出售宅院,無奈京中無人敢買。當年楊聿書可是父皇心腹,他輔佐父皇,父皇當真登基。現在蕭諒入主此處,父皇之意,可見一斑。”
顧晶華說道:“妾身還是覺得殿下多慮了。”
蕭誠也不再言語,只是令人準備賀禮,前去改日親自前往秦/王府賀蕭諒喬遷之喜。
蕭雲詳的梁王府比蕭諒稍早完工,他便提前遷入。只因蕭雲詳不喜熱鬧,提前婉拒賀喜之事,故而幾個皇子也只是送了賀禮,不去登門打擾。
蕭諒自然不同,他和幾個皇子交好,見衆人紛紛都來道賀,心中也是歡喜。蕭謙最先前來,閑聊了幾句,本要走的,又被蕭訣拉去後院賞魚。蕭訣的齊王府還在修建中,故而他仍然居在宮中。
蕭雲詳送去的賀禮是一幅親筆所繪之畫,人卻是沒有親自前來。衆人紛紛欣羨不已,蕭諒笑而不語,獨自前去書房展畫一觀,但見畫上一只猛虎叼着蘭花,卧在山澗中休憩,似乎已經入睡。
蕭諒看着猛虎身邊的山泉,心中有些訝異,蕭誡有虎泉之稱,但這蘭花究竟何意?他印象中,三皇兄不喜歡這些花草樹木,虎泉宮中也不曾種植蘭花。何況此時此刻,蕭雲詳将此畫贈與自己,只怕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
他心中惴惴不安,但也不敢說破,只不一會兒,便遣散了賓客。蕭謙和蕭訣也從後院回來,與他告別。季瀾見他神色有異,便留了下來。
季瀾問道:“殿下,您這是怎麽了?”
“鯨波,你還是叫我鳳眠吧。”
“這……”
“你陪我做一會兒吧。”
“好。”
蕭諒一直看着蕭雲詳送來的畫,着實想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他總覺得便是去問蕭雲祥,也得不出什麽結果。
季瀾看他神色恍惚,問道:“鳳眠,你這是怎麽了?”
蕭諒卻是不肯吭聲,只是緊握住季瀾的手,說道:“我想學武,學得和三皇兄一般,不知你能不能教我?”
“魏王殿下武藝甚高,但要論最為稱道之處,便是騎術精絕。京中騎術最好的莫過于一直鎮守北域邊境的賀家,就是上次遇到的賀旭。若鳳眠有意,我就介紹賀兄前來教導也未為不可。”
“好,就依你之言。”
“鳳眠,你究竟怎麽了?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我只是看着剛才那幅畫,想起三哥一向被人叫做猛虎,如今他卻已經不在,心中難過罷了。”
季瀾聽說,便勸慰了幾句,兩人還想再說,忽見雲昭慌張的闖了進來。
蕭諒看他神色匆忙,便問:“雲昭,你怎麽了?”
雲昭看他們正在親昵的聊天,也不敢多言,只說:“無事,小人只是忽然有事需要出府一趟,還望殿下恩準。”
蕭諒看了看他,便點頭說道:“你去吧。”
雲昭随即離開,季瀾便問道:“他是陛下派給您的侍從,您真能安心讓他留在府中嗎?”
蕭諒說道:“你是三皇兄的表哥,我真能安心把話都說與你聽嗎?”
季瀾聽了,頓時站起,作了一揖,便要告辭。蕭諒這才覺得自己的玩笑開得有些大了,便拉住他的手說道:“不管雲昭存着什麽心思,本王做事問心無愧,不會在意父皇知道又能如何。”
他說完便想起剛才那幅畫,連忙又喊了管家來問:“管家,你去問問守門之人,剛才雲昭往哪個方向去了。”
管家回道:“回禀殿下,小人剛才正好遇到他,雲侍衛往宮裏去了。”
蕭諒仔細回想,肯定剛才觀畫後,已經收好存放,不曾再次展開。當時雲昭并不在書房,而是在後院。這樣的話,他應該不是看到畫才會想要入宮去?只因此畫蹊跷,他總覺得大有文章,事情與三哥有關,他便不想讓蕭奕知曉。
季瀾看着他,笑道:“你剛才還說事無不可被殿下知曉,怎麽這會兒好像又着急了?”
蕭諒只能擺出一臉認輸的表情,不再多說。季瀾看出他心中有事,又不肯直說,随即也告辭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回複給評論的話好像被JJ吞掉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