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蕭諒小心翼翼的出來,卻見蕭決仍是一臉擔心的坐在那裏,便說道:“大哥受傷太重,剛才不過是稍微清醒一些,只讓我告知幾個皇兄都不必再來探病,他想要靜養。”
蕭諒看出這必定是二人鬧了不和,但也無從勸起,只能據實告知。蕭決聽了,心裏明白,便想着過段時間再做計較不遲,便接話道:“好,五哥知道了,小七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會兒。”
他的話音未落,卻聽外面有人報說季太傅家二公子季瀾前來探望。季瀾說着,便已經走上前來,見兩個皇子在此,便急忙行禮。
“表兄不必拘禮。”
“瀾師傅你怎麽也來了?大哥剛睡下,已無大礙。”蕭諒見後面的仆人都帶着不少禮品,心知季瀾是來探望,便開口提醒。
“既然如此,我還是不要打擾大皇子休息了。齊王你在這裏是最好不過了,秦王你可是要回去?不如我們一起走吧。”季瀾看了一眼蕭決,知道有他在此,便已足夠。
“這……你剛來便走,這不太好吧?”蕭諒有點驚訝,來探望病人卻放下禮物就走,實在有些不合禮數。他生怕季瀾如此做法,被季太傅知道了要受責罰,上次為花濃閣一事,可是招來了家法。
“無妨,有齊王在此,何必擔心?微臣告退。”季瀾頗是促狹的看了一眼蕭決,便拉着蕭諒出了門去。
蕭諒便跟着他出了越王府,卻也沒有直接回宮。最近經常出宮看望,是以也不拘在何時回去,只不過因為越王遇刺,他身邊護衛多了不少。自從蕭諒向蕭奕請旨要找季瀾學習武藝,兩人便商議等蕭諒正式搬出宮中,再認真教授學習。眼下,季瀾只是教了他一些自行練習的基本功。蕭諒本要拜師,但季瀾一再堅持,拜師萬萬不可,蕭諒便只在口頭上稱他瀾師傅。
“我們這是去哪?”蕭諒看他拉着自己便望大街走去,便有些不解。
“當然是去儀鳳樓小坐。”季瀾笑道。
“那是什麽地方,不會也和花濃閣一樣,是那種所在吧?”蕭諒連忙停步。
“當然不是,微臣豈是那種人!上次是為了陪齊王才不得已去的。這儀鳳樓是江陵有名的酒樓,秦王殿下可以登樓一試,權當散心吧。”季瀾連連搖頭,想來甚是後悔,當時怎麽會到那種地方去呢。
蕭諒點了點頭,便對随行的侍衛說道:“你們幾個也上來,但不許靠我太近。”
一行人便上了儀鳳樓的雅間,季瀾擡眼便見蕭諒有些郁悒,便勸道:“秦王殿下可是擔心越王的傷勢?想來越王昨日既然蘇醒,便是偶爾反複,也應無礙。”
“這裏沒外人,又不是在宮裏,我喊你瀾師傅,你叫我鳳眠便可。”蕭諒夾了一口菜,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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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在下表字鯨波,就不要再稱瀾師傅了。”
“那天參加大哥婚禮,我心裏自是為他高興,卻也不由得想起當初二哥大婚時,我們七個兄弟齊聚,現在卻只有五人。沒想到這才幾天時間,就發生如此變故,好在大哥無恙,只是他不免太苦了。”蕭諒說着,滿眶眼淚只欲滴落,便要倒酒,卻被季瀾一把攔住。
“鳳眠不必如此,想來越王只是遭此大變,一時悲痛過度,日後總會慢慢想明白的。”季瀾話剛說完,卻聽外面有幾個衣着華貴之人嬉鬧着上樓。
一個青衣男子,舉着扇子,賣弄着說道:“要我說,那越王必定是天煞孤星轉世,他剛出世不久,其母遭杖斃慘死,現在剛封王娶妻,其妻遇刺而亡,自己都傷重不起,此乃克母克妻之相。”
“你切莫胡說,堂堂皇子,如何是我等小民可以議論的。”旁邊有一個灰衣人說道。
“哪裏是我說的,現在京裏早就傳遍了,他們還說這越王若久留京城,定是禍端,只怕要害了皇室一脈!”那青衣人繼續說道。
“大膽!來人,給我将此人拿下!”蕭諒再也按捺不住,拍桌而起便吩咐道。
随行之人立刻動手,轉眼就将此人反綁在一旁。季瀾見了,連忙勸道:“鳳眠,如果将此人送到官府嚴懲,只怕反而壞了越王聲譽,不如小作懲戒,放他去了?”
那青衣人自是不服,嚷道:“爾等何人,竟敢綁我?難道不知我乃禦史中丞寇大人的公子!”
那儀鳳樓的林掌櫃早已聽得消息,連忙勸道:“這位客官,本樓不過是小本生意,還望您勿惹是非。”
林掌櫃見蕭諒儀表不凡,再看身邊季瀾也頗有氣度,心中憂慮不已。他知道那寇公子不是好惹的,若兩邊人馬打起來,只怕最後倒黴的是自己的酒樓。
“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寇朝銘大人家的公子,失敬失敬!”季瀾抱拳說道。
蕭諒皺了皺眉,他知道禦史中丞寇朝銘是二皇子蕭誠的心腹。現在蕭誠下獄還未有定案,自己若治了這位公子,豈非落井下石二哥,便有些猶疑起來。
“誰人敢傷我們公子!”那寇家帶來的家丁早已沖了上來。
“我記得寇大人府中唯有兩位公子,大公子寇骞是前年金科狀元,早已派去湖南做了知府,想必你是他的二公子寇鵬吧?”
“你是誰?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不快放開我!”那寇鵬見家丁将他們圍住,心中全然不懼。
“鳳眠,我剛才說的,你看……”季瀾生怕惹出事來,便想勸蕭諒息事寧人。
“你剛才說的話,是你自己編的,還是從別人那聽來的?”蕭諒問道。
“是聽人說的。”寇鵬見兩人被家丁圍住也無一絲懼色,而且身邊的侍從多數持刀,怕也是哪個官家子弟。若剛才自己的那番言論傳言出去,卻着實有些不妥,當下便有些弱氣。
“市井之言,你聽過就該忘了,還要宣傳,當真是愚昧至極。念你一時之失,我便放過你。”蕭諒擡手,侍從随即松綁,放他離開。
不曾想那寇鵬見自己當中沒了面子,便怒道:“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大言不慚。來人,給我上!”
他一向跋扈,今日不過是說一句話,就要被如此訓斥,不免不服。那些跟從蕭諒之人,是蕭奕派來保護他的,在皇宮內一向眼高于頂,自然不把這些家丁放在眼裏。不等蕭諒多說,已經将家丁盡數打下樓去。
“我們走吧。”蕭諒嘆了一口氣,便要下樓。
“你個小兔崽子,給本公子留下名號。”那寇鵬見打不過,不由得罵道。
不想他一開口,便有侍從在旁一刀飛來,直中心窩。蕭諒看了一眼侍從,心知剛才那位小兔崽子,冒犯皇家。那侍從出手取命也是該然,但如此一來,豈非難以脫身?他着實不想把事鬧大,可惜已經鬧出人命,便也無法善了。
“來人啊,出人命了!他們竟敢當街殺人,豈有此理!快來人啊!”家丁見公子已死,便叫嚷起來,引得守城官兵前來。
因蕭謙遇刺一事,京城守衛加了數倍,是以沒多久就有一小隊人馬前來。見寇鵬屍體,便将蕭諒一行人團團圍住。領隊的官員下馬道:“是何人竟敢當街行兇?”
季瀾心知不妙,便連忙說道:“賀旭兄,是在下。”
蕭諒見季瀾要攬下罪責,便知他若認了,只怕他背後的五皇兄之勢,與二皇兄勢力又要相鬥,朗聲道:“不關季瀾的事,人是我命人殺的。”
賀旭是元帥賀廷羽的大公子,自然認得季瀾,知他一向秉性,見他認下殺人之事,頗不知如何善了。他見季瀾站在蕭諒身邊,卻頗為恭謹,而身邊的人年歲上又似乎不是齊王蕭決,一時之間籌措不已。
“你是賀廷羽元帥家的人嗎?”蕭諒聽季瀾喊他賀旭,便回想朝堂上姓賀的,心下便了然。他知道賀廷羽雖然是元帥,卻在朝廷不曾依附任何一方。
“賀旭兄正是賀元帥家的大公子。”季瀾見蕭諒已經坦誠自己下令殺人,知道此事只怕不能如自己所願。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賀旭見此人願意令殺人之罪,便問道。
“在下蕭諒。”
此言一出,剛才還在憤恨不已的寇府家丁頓時失了顏色。
“微臣參見秦王殿下,剛才無禮,還望恕罪。”賀旭連忙跪拜,一群人皆盡行禮。
“起來吧。剛才被殺之人,是寇朝銘大人家公子寇鵬,只因他辱罵本王,是以本王下令格殺。你可問周圍百姓,本王所言是否屬實。”
“微臣不敢。”賀旭連忙回道,他素知那寇鵬一向無法無天,當街辱罵皇子,死罪還是輕的了。
“你們是寇府家丁?回去告訴寇大人,稍等幾日,本王親自上門賠罪,當街誅殺公子之事。現在,都滾吧。”
賀旭見此情景,連忙說道:“回禀殿下,此案究竟事關人命,還望殿下容臣帶這些人回府審問。”
“也罷。不過他們雖然持刀但也不曾傷本王分毫,你審過後,不必為難他們。來人,拿我拜帖,送往寇府。”
蕭諒說着,便轉身走了,季瀾向賀旭連連眨眼,便跟了上去。
“季瀾,你回去吧,不必跟了,本王自行回宮便可。”蕭諒叮囑道。
季瀾知道他好不容易才出來,本想勸他來儀鳳樓散心,沒想到惹出這番事來,只怕回去更加不樂,只能答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