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次日一早,蕭謙和沈靈姣就一起備好東西,坐着馬車浩浩蕩蕩的前往尹府。尹仲霖率着二子相迎,一番禮數之後,直弄得大中午,吃了午膳,這才前往沈府。沈天堯雖然富甲天下,但至少一介商家,蕭謙身為皇子,本不須前往。不過他心知沈靈姣心裏,必定是極想回家一趟,便遣了部分下人回府,餘下就随他二人去沈府。
沈天堯本以為蕭謙來訪是客套之詞,沒想到他真的來了。一時之間,心中頗為驚喜,心想士農工商,要論起來比他身份,我沈家實屬末流。他堂堂皇子,竟然如此禮遇,心中不由得感激。當下便籌措,看來此番和皇家的親事,對他們的生意也是大有好處。這個大皇子雖然沒有母族支撐,但好在頗受聖上寵愛,再加上沈家富有,做個富貴王爺自然不難,難保日後還能更進一步。本來擔心沈靈姣心念秦信,使得婚事不諧,現在一下子放下了心事。
兩個人不過停留了一個多時辰,便要啓程回府,沈天堯一直送到大門口,送他們車駕遙遙而去,這才放心。沈天堯素喜幽靜,是以沈宅也選得頗為偏僻。蕭謙也不着急,便讓人徐徐而行。他看着沈靈姣一臉愁容,便知剛才在沈府她歡喜嬌羞的作态都是假的,只是為了父母安心而已。
蕭謙說道:“沈姑娘,現在你已是本王的王妃,但心卻不在本王這裏。本王也不強求,前番你問我的事,實在是你我都需要時間化解。現下你還在擔心那個秦公子吧,待我着人查得清楚了,你的心才能徹底放下。”
沈靈姣擡頭剛想說幾句,卻聽外面侍衛嚷道:“有刺客,快保護王爺!”
蕭謙聞言,連忙竄出馬車,便見一個黑衣蒙面人轉手已經殺了數人,心下大驚。随他而行的都是宮內侍衛,頗有武藝,此人竟能在數招之內将他們殺死大半,着實非同小可。
黑衣人見他出了馬車,當下便迎了上前,兩人纏鬥起來。沈靈姣坐在車內,早已從身形看出這是秦信,心中大急,喊道:“王爺,切莫傷他。”
蕭謙雖自幼學武,終究不如秦信勇猛,當下被刺了一劍。沈靈姣早已跳出馬車,對着打成一團的兩人,着急萬分。她看秦信刀刀致命,連忙又喊:“你……你快走吧。我已經是王妃了,從此再也不想見你,你走,快走啊!”
沒想到秦信聽了這句,竟是怒氣十足,下了狠手,轉手便是一劍,蕭謙再次受傷。若非他這幾天睡得不安,再加上心中焦慮,今日連去兩府,着實疲累,也不至于如此不濟。蕭謙無奈,只能拼死抵擋,兩個人又來回了數十招。
秦信本以為他一個皇子,沒有這般武功,沒想到竟是如此勇猛,當下使出了畢生絕學。沈靈姣一看他的起手式,便大驚失色,見蕭謙不能及時接招,便上前一擋。秦信收刀不急,已經刺中她的要害,驚怒不已,大喊:“靈姣!”
蕭謙站在一旁,連連喘氣,示意餘下的幾名侍衛暫時不要動手。秦信抱住沈靈姣,只見她氣若游絲,卻是滿臉欣慰,說道:“靈姣,為什麽要擋那一刀?為什麽?”
“秦哥,王爺是個好人,你別傷他。我……我已經嫁給他了,便是他的人。便是死了,也是他的王妃。現在距離沈家還不太遠,如他遇刺身亡,我沈家百餘口性命如何能保?”
“靈姣,我打的便是刺殺他,然後投案自首的主意。這樣既能顯得與你們沈家無關,也能讓你重獲自由!”秦信滿眶淚水,心中懊悔不已。
“秦哥,這幾日你去了哪裏?可有受傷?有人送了血衣給我,我只當你已經身遭不測……”沈靈姣連連咳嗽,仍然在擔心秦信的傷勢。
“什麽血衣?我這幾日被人困在一處,那地方機關密布,到昨天半夜才讓我尋得機會逃出。我一出來,便打探消息,知道你已經嫁入王府,心有不甘,想着定然是這越王困我,便以為他脅迫于你,是以起了殺心。”秦信繼續解釋道。
“咳咳……看來血衣之事,另有蹊跷。想來還有他人知曉我們的事,秦哥,我求求你,切勿傷害王爺,否則我們沈家難逃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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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姣,你若死了,我又何必活着?現在我又何須殺他?”
“不,你答應我好好活下去。”沈靈姣一邊說着,一邊轉而看向蕭謙,“王爺,你曾經說,一定會放過秦信,還望你信守承諾。”
不等蕭謙開口,秦信喝道:“靈姣,何必求他,我現在一劍殺了他便是!”
“秦哥,你方才答應我的話,怎轉眼就忘了,你快走!”
秦信心知沈靈姣傷勢沉重,已經無力回天,終究不忍心放下。沈靈姣無奈,取了發上金簪,對着蕭謙說道:“王爺,這是我的嫁妝,除了我爹爹之前送的那些珠寶,這簪子是我家商號信物。有了此物,江南江北數十家錢莊都聽你差遣。還望你收下。我本想日後看王爺品行,再行決定交你與否,這幾天相處,我知您值得托付,今日便交于你。我死之後,沈家若有不妥,還望王爺能保沈家周全。”
蕭謙心知沈家過于富有,早已經引得各方矚目,聯姻實為沈家着想。她今日舍命相救,又交托此物,實是真情實意。他便接過金簪說道:“沈小姐,你放心吧,日後沈家若有危難,我蕭謙必定全力相助。”
沈靈姣聽了,這才微微一笑,看了秦信說道:“秦哥,此是靈姣薄命,你莫自責。只望來世,我們做一對神仙眷侶。”
她說完便閉上雙眼,可憐一縷香魂就此斷絕。秦信大哭,削了沈靈姣一截青絲,撤下面罩,轉身對蕭謙說道:“我不殺你,你若要追捕于我,大可看清我的形貌,繪了圖像,天涯海角追殺我!”
秦信說着,飛身而去,不再多言。蕭謙受傷沉重,勉強抱起沈靈姣的遺體入了馬車,又喚醒剛才被打昏的玉珠駕車回去。
玉珠驚慌失措,便什麽也不顧的駕着馬車直往越王府。馬車行駛過快,振得蕭謙氣血上湧,再加上失血過多,是以很快就暈了過去。
他沉沉的睡着,等到醒來,便見四下無人,卻見蕭決滿臉倦色依靠在床邊,似在小憩。蕭謙輕聲說道:“五弟,你怎麽在哪?我這是在哪?”
“大哥,你醒了!我去叫太醫,你別動。”蕭決急忙忙的說道。
“阿竹,別走,你去倒杯茶給我,我渴得很。”蕭謙只覺得累得很,一點力氣也沒有。
蕭決聽了,二話不說,便倒了茶水喂他。蕭謙連喝三碗茶水,這才順過氣來。
“這是越王府?你怎麽在這?”蕭謙問着,便想起昏倒之前的事情。
“我睡了幾天?沈姑娘的遺體可有好好放置?”
蕭決見他醒來就問沈靈姣,心中不由得難過,說道:“大哥,你再歇一會兒,等下再說這些。”
“不!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你睡了五天,傷勢沉重,還在現在無礙,只是我不明白,大哥你的劍法連那些侍衛都未必能敵,到底什麽人可以在你眼前殺了沈靈姣,還将你重傷至此?玉珠是唯一見過那兇手的,父皇派人嚴刑拷問,沒想到那姑娘口口聲聲說自己暈倒,不曾見過那兇手真面目,随後受刑不過,便自盡了。只因你是從沈家回來的路上遇刺,是以父皇下令将沈家滿門拘禁,等你醒來再說。”
“什麽!你快扶我進宮,我要面見父皇!”蕭謙大急,掙紮着便起來。
“伴麟,你醒了?父皇在這裏,你莫着急。你先不要着急,倒是告訴父皇,究竟事情經過如何?玉珠那丫頭說的,朕半個字也不信。”蕭奕早已走了進來,原來他擔心蕭謙,是以常常前來越王府探望。
“她說了什麽?”蕭謙心知那玉珠多半是認識秦信的,但為了沈靈姣不敢說出,定是在父皇面前露出破綻,這才下獄受刑。
“她說的并不重要,你醒了,定要好好說個明白,此事經過到底如何?”
“兒臣帶着王妃歸寧,半路上有一蒙面人忽然飛下,舉刀便砍,侍衛不及防備,再加上兒臣待的人少,他們很快就被殺了。那人目标似乎是王妃,兒臣與之相鬥,不想功力不及,不能保得王妃性命。想來也許是沈家行商多年,結了仇家,見沈家與我皇族結好,故而假意刺殺兒臣,嫁禍沈家也未可知。王妃本來躲在一處,見兒臣不敵,才會舍身相護,還望父皇不要降罪沈家。”
蕭謙說完這一番話,便喘不上氣,急得蕭決連聲宣太醫。蕭奕聽了,皺了皺眉,他聽提刑官說過,沈靈姣的刀傷,确實不像是被刺,反倒是迎上刀口所致。他不由得想到蕭謙前番拿着沈靈姣畫像,在月下獨立的樣子,想來他必定是極為難過,對沈家難免袒護,明知此事大有蹊跷,但他這般說辭也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