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季淑妃坐在儲秀宮裏,一直等到戊時,這才見下人扶着醉醺醺的蕭決回來。她揮了揮手,只讓人扶他進去休息,又叫了随行之人來問話,得知今晚敬酒之事,便也沒有言語。
錦月看季淑妃一臉不悅的樣子,便說道:“娘娘,我們連番派人刺殺那個秦信,只為讓沈靈姣死心。可惜無故失了他的蹤影,只能僞造血衣逼她乖乖就範,嫁與越王。現在秦信雖然下落不明,但今天好歹也沒壞了好事。還要繼續追查此人下落嗎?”
“哼,此人留着必是後患,派人再行追查。偌大京城,他一個外來人,怎麽可能忽然沒了蹤跡。讓人傳話下去,找到即行誅殺,事成後本宮有重賞。”季淑妃吃了一口茶,說道。
“娘娘,下面人曾經回報,不只是我們這批人在追查他,似乎趙王府也曾經派人尋他,不過目的不明,看起來不是想下毒手。不過自從趙王下獄以後,就沒了動作。”
“趙王怎麽會知道他這號人?快去追查此人如何與趙王牽扯上的?還有,趙王如今自身難保,想來應該不是趙王府在保護他。我只怕此事和柳宸妃脫不了幹系!”季淑妃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想了好一會兒,又接着說道,“今日決兒無禮,讓人明日準備大禮送去越王府,代為賠罪。”
“娘娘!你養着越王到如今,也算仁至義盡,何必再去賠罪?難道他還能心懷不滿不成?”
“愚蠢!賠罪是給決兒做人情,好讓百官不至于為此事對決兒頗多微詞。至于越王,哼,等決兒坐上那個位置,本宮必定不會留他。對了,吩咐下去,讓前幾日陛下賜的宮女伺候決兒入寝。”季淑妃說着,便不再多說。
“是。”錦月微微一笑,便轉身吩咐下去。
蕭謙怎麽也沒想到,洞房之內會有如此轉變,便說道:“沈小姐,你說的秦信是誰?”
“你少裝蒜!你都派人送他的血衣給我,還想抵賴!快說,你把他怎樣了,再拐彎抹角,小心我手下不留情。”沈靈姣絲毫不敢大意,仍是逼問。
“本王當真不知道此人是誰?只不知他與你有何關系,讓你拿刀威脅當朝皇子?你就不怕沈家一門為此受到牽連,這可是死罪。若讓外人知曉,連我也保不了你。”蕭謙鎮定自若,渾然不在意那把橫在自己要害的匕首。
“你說的對,我沈家就算富甲天下,也不過是平民百姓罷了,如果敢得罪你們皇族!我早該明白,你怎會放過秦信?不如我陪他去了,一人做事一人擔,還望你放過沈家!”沈靈姣說着便已經倒轉匕首刺向自己。
蕭謙聽到一半早已明白,連忙伸手奪她匕首,無奈刀快,他的手臂随即被劃了一道,頓時鮮血如注。
沈靈姣沒想到他會救自己,如今自盡不成,便六神無主,當即跪了下來,說道:“殿下,聽聞你謙和寬厚,是個君子,只要你放過我們沈家,不管你要怎麽折磨我,靈姣絕無怨言。但求殿下放秦信一條生路,我立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會見他!”
蕭謙聽她以命立誓,便知她對那秦信可謂情根深種,心下不由得想起蕭決,不知他今日醉酒,現在回宮以後如何了。想起他很少喝酒,每次喝醉酒就纏着自己胡鬧,不禁陣陣難過。一時失神,遲遲不曾應聲,倒讓沈靈姣着急不已,只當秦信已經遇害。
“殿下?殿下?如秦信已死,我活着也無意義,不如還是就此随他而去吧。”她說着又要撿起地上的匕首,卻被蕭謙一腳踢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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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過來,幫本王包紮傷口,這血再這麽流下去,只怕要叫太醫了。你不會想向父皇解釋,為何新婚之夜,我竟然手臂受傷吧?”
沈靈姣連忙上前,拿了喜帕便為他包紮,所幸傷口不大,血很快就止住了。
“你說的那個秦信,本王确實不知,血衣之事更是無從談起。你放心吧,本王會派人尋他,保他平安出京城的。”蕭謙心知,這個秦信十有八/九是被季淑妃的人拿了,只怕兇多吉少,只能出言安撫沈靈姣。
“此事若不是殿下做的,又有何人會想害他?”沈靈姣仍然半信半疑。
“你莫多問,此事本王自有定奪。”
“若果真與殿下無關,還望殿下不必去尋他了。”沈靈姣還是擔心,蕭謙會接着尋人而痛下殺手。
“看來沈小姐還是信不過本王啊,那也依你。”蕭謙自嘲一笑。
夜已經深了,紅燭垂淚,一對璧人卻半響無話,沈靈姣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夜深了,不如早點安歇吧。”蕭謙說道。
沈靈姣聞言,低着頭不敢應聲,說道:“喜帕和喜服都髒了,明日如何是好?”
“明日早上我讓下人拿一套全新的來,你現在先拿床被子給我。”蕭謙說道。
床上的是鴛鴦被,有兩套,不過是取寓意吉祥。蕭謙将紅燭拿開,自己披着被子,便靠坐在椅子上,說道:“你睡床,我坐着休息就好。今夜宮中之人必定還在府裏,我不可半夜出去。睡吧。”
蕭謙不等沈靈姣再說,就吹滅了蠟燭,閉目休息。沈靈姣放下布帳,心中千思萬緒,她怕蕭謙半夜突襲,是以也不敢安心入睡。兩個人一個坐着一個躺着,只到天亮方才起身。
沈靈姣起身,仍是滿心疑惑,不知這蕭謙為何寬容大量。蕭謙睜眼,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卻又說道:“你喊貼身婢女前來,去取一套喜服和喜帕。我們趁着她們叩門之前,把衣服換了。這身今日本也不用再穿,想必他們也看不出破綻。”
“等一等,殿下,我想知道,到底為什麽……”沈靈姣欲言又止。
“你不必多問,我們都是一樣的。你心裏有一個人,我心裏也有一個人。如此,你可明白?”蕭謙說道。
“你是皇子,為何不将那姑娘娶進來,難道還會有什麽難處嗎?”
蕭謙聞言,苦笑道:“這個姑娘娶不到。”
越王府相安無事,就這樣過了一天。晚膳一過,蕭謙便去了書房,留下沈靈姣一人。
她擡頭就見玉珠一臉偷笑,便皺眉問道:“你這丫頭,好好的笑什麽啊?”
“奴婢不敢說,說了怕您責罰。”
“別賣關子,快說!”
“今日王爺的喜服送下去時,為何撕破了?難道……”玉珠笑得一臉神秘。
“莫非什麽?”沈靈姣不由得心驚不已。
“王爺看着斯文,莫非猴急得很?否則怎會衣服都被扯破了?”玉珠說完,倒退了幾步。
“你這丫頭,不許胡說。還有喜帕上的血跡,切不可與人提起,否則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沈靈姣惱怒道。
“是,奴婢知道了。”
“你先退下吧,不必再伺候了。”
“是。”
一連兩天日,蕭謙都留宿房中,多半是睡在椅子上的。下人紛紛議論,只說王爺新婚,果然骁勇,這話傳到蕭決耳中,又惹出事來。沈靈姣見他終日如此,也知不是長久之計,便說道:“王爺,我既已嫁入王府,自然不會在做他想。若您放不下去那位姑娘,不如……”
“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不必再說。明日就是歸寧之日,我們先去尹府,再去沈府,忙碌非常,現下早點歇息吧。”
蕭謙說着,便又披了被子睡在椅子上。沈靈姣心中仍然憂慮秦信下落,也是愁容滿面。她沒想到的是,再見秦信卻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