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轉眼就到了大婚之期,蕭謙早已選了得力的宮人事先遷入越王府中。這座院落雖早已建好,卻因他的婚事一度拖延而不曾搬入。那時蕭決癡纏,他只能回父皇說想留在宮中,與皇弟們可以散心解悶,這才拖到現在遷出。
到了大婚之日,他一身喜服,高頭大馬,領着衆人前去尹府接了沈靈嬌,二人入宮奉茶參拜之後,這才回府。府中早已熱鬧非凡,大臣權貴自然不少,而他最先要前去敬酒的自然是諸位皇子那桌。
桌上坐了蕭诤,臉上讪讪的,和蕭諒雖然相鄰,卻一直低頭不語。蕭諒好像也不太開心,但仍是強顏歡笑,看到他來了,便連忙站起。一向不愛出門的蕭雲詳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邊,正在咬螃蟹。江陵城中少有海鮮,而且柳宸妃一向拘着他,想必難有機會大快朵頤。蕭決則狂喝濫飲,只把這瓊漿玉釀當做茶水。
“皇兄,今日大喜了。”蕭諒連忙舉杯,笑吟吟的說道。他這一說,連帶蕭雲決和蕭诤都站了起來,一并舉杯祝福。
“今日難得父皇不在,娘娘們也管不着這裏,你們盡可肆意玩鬧。小七,你身子骨弱,少喝些酒。”蕭謙說着,便碰了碰蕭諒的酒杯,一飲而盡。
“皇兄說的是,小七等了你許久,現下也乏了,今兒個就不鬧洞房,等下就回宮,還望皇兄勿怪。”蕭諒調皮的眨了眨眼,惹得蕭謙哭笑不得。
蕭謙又轉向蕭诤,說道:“四弟,許久不見了,之前在宮中聽聞你閉門思過,其實大可不必如此。”
“皇兄宅心仁厚,四弟知道了。”蕭诤說着,也敬了蕭謙一杯。
“六弟,那螃蟹你若喜歡,回頭皇兄讓人多送些給你,今天可莫多吃,小心腸胃不消化。”蕭謙又叮囑蕭雲詳道。
“皇兄,你不知道,原本這季節螃蟹少得很,沈家似乎打聽到你愛吃,竟從南海日夜兼程運來,那冰車還停在府外呢。剛才六哥見了,開心不已,你就別擔心了。有我看着他呢,不會吃壞的。”蕭諒知道蕭雲詳不善言辭,故而幫他說情。
“為兄……你是弟!”蕭雲詳指了指蕭諒,顯得頗為不樂意。
“六弟這是何意?”蕭謙不解其意,問道。
“六哥的意思是說他是兄長,我是弟弟,我竟然看着他,豈非兄恭弟友,亂了分寸。大哥,你就趕快去敬其他的賓客吧。這裏好得很!”
好好一句兄友弟恭,被蕭諒颠倒了說,倒顯得風趣至極。蕭謙笑了笑,見蕭諒難得開懷,便也不再多言。他一步步走到了蕭決的面前,但見他倚在桌邊,全然不理自己,只是喝酒。蕭謙一把奪了他的酒壺,說道:“五弟,今日皇兄大喜,你怎可如此失禮?”
蕭決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清醒過來,猛然站起。滿眼看去,一身喜服的他,正站在自己面前,眉宇間似乎頗有些擔憂和責怪。
他大笑了一聲,連忙倒了一杯酒,敬上:“祝大哥福若東海,壽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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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諒忙說道:“五哥,你喝醉了,大哥今日大婚,你怎麽祝起壽數了?”
“對對對,我忘記了,今日是大哥大婚,五弟祝大哥四季平安,五福臨門!”
“五哥,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呢,你怎麽又說錯了,那是春節祝詞。”蕭諒看二人神色,頗有不妥,心下奇怪,卻又不知如何勸解。
旁邊幾桌早已注意到這邊,都有些竊竊私語。蕭謙早已舉杯一飲而盡,說道:“來人,五皇子喝醉了,速速遣送回宮。”
蕭決似乎清醒了些,說道:“大哥,阿竹不走,阿竹要看你進了洞房再走。”
“原來五哥是想鬧洞房啊,那我留下來陪你吧。”蕭諒見有古怪,生怕再生事端,便連忙接口。
“四弟七弟,勞你多看着你五弟,別讓他喝得太多。”蕭謙叮囑道,便移步去了別桌。
蕭诤蕭諒兩人連聲稱是,當下便喚人盡速煮了醒酒茶來。蕭謙雖得聖上寵愛,但畢竟母妃身份低下,再加上剛才蕭決一鬧,大家便以為兩人親厚之說不過子虛烏有。在諸人看來,五皇子分明不敬兄長,便也不願意多留,以免尴尬。一個時辰之後,便已經席畢客散。
四個皇子上了馬車,便要回宮。蕭決飲了醒酒茶,仍然站立不穩,神思倒清明了幾分,說剛才未能把話說完,想去向蕭謙道歉。
蕭諒勸道:“五哥,大哥自幼與你親厚,想必定然不會責怪于你。何況他現在怕是已入了洞房,現在進去豈非攪他好事,不如改天再說吧。”
蕭決聽了,連連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是啊,我去了只會攪他好事。七弟,皇兄頭暈得厲害,你與我同乘一輛馬車吧。”
蕭決和蕭諒同乘一輛,蕭诤與蕭雲詳共乘另一輛,如此,四人便一起回皇宮。路上,蕭諒看到蕭決躺在那邊,似乎已經昏睡,便嘆了一口氣。忽聽得他口中喃喃,喊着伴麟伴麟,眼角竟似有淚流下。蕭諒心中奇怪,想道:怎麽大哥大婚,五哥如此傷心?是了,他們自小在儲秀宮一起長大,現在大哥大婚,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想必五哥舍不得吧。他這麽想着,不由得想起生死不明的蕭誡。父皇已經下令昭告天下,三皇子蕭誡落崖身亡,但他心中仍懷着一絲希望,只要未見屍體,也許還能在再見三哥。如此一想,不由得傷心起來,一輛馬車兩個皇子,一醉一醒,卻是各懷心事。
另一邊,蕭雲詳吃螃蟹又飲酒,腹中隐隐作痛,一開始還在忍着,沒多久就疼得滿頭是汗。這麽一來,倒是急得蕭諒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蕭雲詳有個閃失,只怕柳宸妃就要疑心自己,心急不已。
蕭诤勸道:“七弟,你且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了,到時候即刻宣太醫為你診治,想是吃壞了肚子。”
蕭雲詳疼得靠在他身邊,半天才說道:“藥粉,袖口。”
蕭诤聽了,連忙往他袖口一掏,卻見有一瓶藥粉,還有一方手帕。那手帕好生眼熟,他一時情急也不細想,便問道:“是這瓶藥粉嗎?”
蕭雲詳拿了藥粉,便倒了小半瓶入嘴,生吞下去,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他見蕭诤手上拿着那方手帕,連忙搶了過來。
“六弟,這手帕你是哪來的?”蕭诤見他如此緊張,便問道。
“母妃送的。”蕭雲詳說道。
“原來如此。我說呢,我母妃的手帕怎麽到了你這裏。想必是我娘送了各宮手帕,宸妃娘娘見好就留給你了。”蕭诤說道。
“手帕……蘭娘娘的?”蕭雲詳心中大驚,但不敢表露出來。
“是啊,這個緞子宮中也無,是我外祖父随着先帝去西涼征戰之事,見到幾棵樹上的蠶長得極好,便移植府中。聽西涼人說,蠶吃了那樹上的葉子,吐出的絲紡線織布,做的衣裳是最為輕柔的。可惜移植的樹死了數株,所以養的蠶也少了,只夠做成手帕之類。我母妃尤為珍愛,想必是送了宸妃娘娘一方。”蕭诤說道。
“确實是母妃給我的。”蕭雲詳說道,“四哥,我好些了,今日之事不要告訴母妃。”
蕭诤知道柳宸妃一向寵愛蕭雲詳,生怕他有個閃失,若是知道螃蟹之事,怕會責罰,是以點頭答應。
他們兄弟四人離開趙王府時,蕭謙就躲在小門邊,眼見蕭諒将蕭決拉上車,這才回去。府中一片寂靜,蕭謙遣了喜娘出去,自行揭開喜帕,不想沈靈姣趁他不備,從喜服中抽出一把匕首,橫在了他的勃頸之處。
只見一身鳳冠霞帔的她,容姿豔麗,卻是焦急萬分,滿臉怒色,直直的看着蕭謙問道:“說,你把秦信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忙着看《刺客列傳》,倒是略顯得精力不濟,安利一下,忍過前三集就是好劇。沒有一個妹子在劇裏,能把故事說得這麽好也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