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蕭諒再度醒過來時,便發現自己躺在水中,連忙大喊:“來人,快來人啊……”
“小七,二哥在這裏,你別怕。來人,快去通知父皇。”蕭誠連忙站起,又幫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徐公公連忙大喊:“七皇子醒了,快叫陛下。”
蕭諒這才發現自己是在浴桶中,四周都是藥味,想必是跑藥澡。他自小體弱,倒也泡過不少藥湯,只不過上次落水之事讓他心有餘悸,竟是格外怕水。
“二哥你幾時回來的?我好想你,母妃殡天了,父皇都不肯讓我看一眼,說我若看了她,怕沾染不詳之氣。可是那有什麽打緊?難道我不看母妃,病就會好嗎?”蕭諒說着,又流下淚來。
“小七莫哭,父皇這麽做也是一片苦心。這幾天他擔心你,也累得全無精神,聽說今日早朝的時候都不曾站穩,險些摔下金銮殿。二哥這次回來,便不會再走,陪着你把病養好。三弟去了蘆月峰,尋可治百病的神鳥之卵,他的性子一向火爆,這次惠妃娘娘去了,你又大病一場,也難怪他着急失了章法。按理說,他應該守在你身邊,等你病好了些再去。”
“小七不怨三哥。我在病中雖然昏沉,卻也聽得清楚,那天吐了血,醒來要去看母妃,被父皇阻攔,之後就一直不見好轉。太醫都被父皇殺了幾個,有個太醫好像說了神鳥之卵一時,三哥才跑去的。”蕭諒才說了幾句,不禁又咳了起來。
蕭奕此時正在隔間的寝殿休息,只因淨空大師配的湯水了得,蕭諒的病已有了起色,他歡喜之餘,便常來這裏。聽得下人來報,蕭諒已醒,便起身而來,才剛進門就聽到咳嗽聲。
“諒兒,你怎樣了?這藥水一臉泡了兩日,你的手腳都已經開始浮腫,現下你已經醒了,不如父皇去問問淨空大師,否則你這麽一直泡下去,只怕身體經受不起。”
“父皇,兒臣想求您一件事。”蕭諒的聲音低低的,很是虛弱。
“諒兒,你說,父皇都答應你。”
“兒臣希望父皇不要再為兒臣的病怪責別人,那位淨空大師,如果治不好兒臣的病,您也莫降罪于他。”
“你到這時候還念着別人,也罷了,父皇答應你,無論如何都不治淨空的罪,這樣你可安心了。”
“恩,父皇,兒臣想睡一會兒,您先回去休息吧。”
“好,父皇這就回轉乾天閣,等下淨空大師來給你施針,你務必忍着疼痛。”
蕭奕說着,便走了出來,他看到了季瀾,說道:“你去前面的房間,淨空在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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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
原來那淨空與季瀾的師傅竟是師兄弟,只不過季瀾的師傅早已失蹤數年,也只告訴過季瀾他有一個師叔,卻不曾想知他就是淨空大師,而且生得如此年輕,也不過三十歲有餘。淨空一入宮內,就說明了他的藥還缺一味,尚需季瀾相助。
聖旨傳到季家,還連帶了一片金葉子,季瀾見了師門信物,才知這是自己的師叔,便急忙忙的進宮來了。
季瀾這邊謝過蕭奕,便走到了前面的房間,淨空正坐在那裏,看到他來,說道:“是季師侄吧?”
“師叔,您知道我師父去了哪裏嗎?您來宮裏看病,當真不是巧合?”
“你莫多言,我且問你,你師傅是不是給了你一片金子做的花瓣,快快給我。”
季瀾點了點頭,卻見淨空拿起一個茶杯,放入金葉和金花,再掏出一瓶藥水倒入茶杯,水的顏色瞬間變綠。
“這是……”
“你莫多問,把那邊的枯枝拿來,再拿這杯水混着枯枝搗碎,在子夜時分倒入七皇子的藥浴內。”
“師叔,這是怎麽回事?這枯枝莫非是百枯草?”
“你師傅是個武癡,怎麽還教你辨識藥草?”淨空皺了皺眉。
“他不曾教弟子,是他總藏着一本醫書,我偷偷翻過一些。”季瀾低着頭,“那必然是我寫的神農你這也是巧,随便翻翻就看到百枯草。”淨空倒是渾不在意,随口調侃了一句。
“師叔,百枯草有劇毒,你放入七皇子藥浴之中,莫非七皇子不是病,是毒?師叔是想以毒攻毒?”
“你怎麽就想到我以毒攻毒,不覺得天底下沒有如此湊巧的事?剛好你的金花和我的金葉,加上我帶來的百枯草就能救治七皇子,我若是來害他的,又當如何?”
“師叔,還望師叔手下留情,若是如此,我季家百餘口的性命必然不保。”季瀾說着便跪了下來。
“你着急什麽?你說得沒錯,我是以毒攻毒,他中的天仙醉,這種毒一般人都無事,只有在某些情況下,才能入身,是以發現不了。如果沒有激發出來,他可以再多活幾年,然後無疾而終。這七皇子命好,竟在冷天落水,把這毒氣發散了出來,現在不救,立時便死。你還跪在那裏作甚,還不快點幫忙,不會不想救人吧?”淨空說着,又開始調配藥浴。
“師叔,這事情到底怎麽回事?天仙醉的毒我聽聞是你發明的,難道……”季瀾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你是察天的徒弟,我也不怕老實和你說,這是他下到七皇子身上的毒。只不過他是受人之托,這事情要問你姑姑,別問我。反正我來京城是救人不是殺人,你動作利落點,不然時辰要趕不上了。如果你想依你姑姑的意思,便趕快阻止我,那七皇子至多也不會如何,就是過幾天病逝。這時候死,想必大家也不會懷疑到我這個和尚害他,只因為他是病重而亡罷了。”淨空嘴上說得輕松,其實一直在觀察季瀾的反應。
“我是東陵朝的子民,他是我東陵朝的皇子,我焉能不救?都說天地君親師,哪怕姑姑要殺他,我季瀾從小受爺爺教誨,身為人臣豈有不救皇家血脈的道理!何況他落水時,我已經救過一次。既救過一次,怎忍心看他再死在眼前?”季瀾站起,坦蕩自若的說道。
“你這孩子,看來察天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既然如此,那你開始搗藥,我這邊快好了。”淨空擺了擺手,示意季瀾不必多問,兩人很快就趕在子時之前配好的藥浴。
過了三日,蕭諒自離了浴桶,再被施針了這幾天,只覺身子輕快了很多,聽那淨空大師說的,自己此番再行調養,只怕以後将和常日無異,心中不覺開懷。
淨空大師又如往常一般,來到鳳眠閣為他施針,卻聽得外面通報,“宸妃娘娘到”。宸妃是六皇子蕭雲詳的母親,二皇子蕭誠的養母,現在的六宮之主。雖然不曾封後,卻行的皇後之權。只見蕭誠和蕭雲詳跟在她的後面,一同邁入前廳。後面一排宮人,拿着各種補品蔬果,在旁伺候。
“小七,本宮這幾日身子不适,也沒能來看你。現下帶了極好的藥材,還有南疆産的果蔬,你可記得要好好嘗嘗。”
蕭諒連忙由着徐公公攙扶,起身相迎,耳邊卻聽到淨空大師極小的一聲:“萬萬不可吃她賞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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