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距離京城不遠的官道上,有一單騎正飛速奔來,卷起陣陣塵土。蕭誠把三千輕騎遠遠甩在後頭,先趕往京城。雖然全身是汗,但卻着急前行,擡頭遠望,隐約可見都城江陵的青色城門。
忽然從四周樹叢中跳下來十幾個蒙着面的殺手,直襲蕭誠坐騎,逼得蕭誠不得不跳下馬來。眼見殺手刀刀奪命,他只能奮力與之相抗。他的護衛都被他甩開,一時半會兒無法趕到,而他的武功只擅長沙場征戰,卻與這些江湖殺手的路數不同。寡不敵衆,再加上對方善于暗戰,蕭誠很快就被劃破了手臂,他心中着急,卻也只能拼命挨到護衛到來。
此處距離都城只有五裏不到,究竟何人敢在此埋伏殺人?他驚疑不止,只見對方一刀砍來,難以避開,不想一只飛镖打出,打斷了剛才的刀。
“你們以多欺少,看小爺來個路見不平。”對方說着,已經連出數只飛镖,打傷了好幾個殺手。
“小子,你別擋我們的道,否則以後有你的苦頭吃。”黑衣的頭頭說道。
“怎麽?當小爺是吓到的嗎?”那人撿起地上的刀,往黑衣的領隊扔去,對方竟也無法避開,被砍中肩膀。
此時蕭誠的護衛早已趕到,那幾個黑衣人便知道大勢已去,便急忙脫身。餘下無法走動的,紛紛舉刀自盡,竟是未留一個活口。
“喂,看你這打扮,是做官的吧?惹了什麽大對頭,竟招來死士殺你?”那人悠哉悠哉的笑道。
“殿下,你沒事吧?”護衛們早已上前,正要仔細查看蕭誠身上的傷勢,卻見他擺了擺手,走到那人面前。
“請問閣下高姓大名?救命之恩,在下必當圖報。”蕭誠抱拳答謝。
“我的運氣真是太不好了,你也別謝我,更別行禮,我可擔當不起皇家人的謝禮。”那人說着便一溜煙的跑了,看起來是跑,蕭誠卻知道那是極好的輕功。
“回去以後,你們不可多言。”蕭誠包紮好了手臂,便再度上路,這次的速度慢了些,好在都城近在眼前,也不耽誤。
早已有護衛舉着黃色旗幟,沖向城門,衆人紛紛讓道。城門口早已被封鎖,閑雜人等也都被攔在一邊。只有幾個大臣坐鎮,他們見到蕭誠,連忙行禮。為首的正是當朝太師季朗風和他的孫子季瀾。
蕭誠停住了馬,抱拳道:“多謝太師出城來迎,但本宮心念七弟安危,不及行禮,還待日後到府上賠罪。”
季朗風作揖道:“殿下盡可放心,由我在此接應大軍便是。”
蕭誠又道:“季澤傷在腿上,接骨後又用了不少良藥,想必無大礙。只不過現在不可騎馬,所以還在後面,坐着馬車,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到,太師切莫着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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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朗風點了點頭,道:“多謝大皇子告知,您進宮去吧。”
眼見蕭誠絕塵而去,季瀾頗為不悅地說道:“這個大皇子真是的,也不帶着大哥回來,萬一路上有個閃失,如何是好?”
季朗風笑道:“你這孩子,怎麽編排起大皇子的不是了。他擔心七皇子的病,是兄弟情深,你不也憂心你大哥的傷嗎?都是顧念兄弟之情,正要體諒才是。”
“哦。”季瀾怏怏的說道。
蕭誠帶着黃旗,一路本想宮門,到了宮門,便立刻跑向淮月宮,連步攆小轎都不肯坐。他才跑到前廳,就聽到高祖蕭奕大怒的聲音:“都是一群廢物,給朕拖下去砍了!”
“陛下饒命,饒命啊!”一群蒼老的聲音在苦苦哀求。
“父皇,兒臣回來了。”蕭誠急忙走入宮門內,但見淮月宮人人低頭不語,滿面愁容。
蕭奕聽到聲音,連忙說道:“誠兒,你可回來了,快來看看你七弟,這可如何是好?”
他走上前去,便見到蕭諒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角帶血。他輕聲喚道:“七弟,大哥回來了,你醒一醒。”
“二哥……二哥你回來了,我好高興。”蕭諒微微一笑,卻又昏了過去。
“七弟,七弟!”蕭誠着急的回頭,向蕭奕說道:“父皇,舅舅已經去臨城,找當地一個德高望重的高僧,據說他的醫術天下無雙,也許能救七弟。他們今晚就能到了,想必您已經收到我的書信?”
“我看到了,所以我才要這群廢物,拿藥吊住你七弟的性命,他們居然說什麽藥石罔效,他撐不過今晚了。”
蕭誠連忙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瓶子,說道:“那個淨空大師怕七弟撐不住,早已給了我這個藥丸,讓我每一個時辰給七弟服下一顆,一定要等到他們今晚回來。”
“當真?”蕭逸頓時面色一松,險些站立不穩。
“父皇!”
“陛下!”
一群人急忙喊道,蕭誠上去扶住了高祖,蕭奕說道:“你趕快讓諒兒服下,你們且都退下,讓諒兒好好歇息。”
蕭誠說道:“怎麽現在不見三弟身影,他去哪了?”
“別提他了,諒兒生病也不見他來看,不知道跑哪裏去,說什麽抓神鳥炖湯給諒兒,結果去了一天也沒消息,我早已派人去叫他回來,他竟是倔得一定要找到那鳥。那鳥雖然長在王城,但早已罕見,我小時候也不過見過幾只,哪裏就真的說找就能找到的。”
“父皇息怒,我想三弟也是着急七弟的傷勢,且等他一等吧。也許沒多久,他真能找到那鳥回來。惠妃娘娘忽然病故,七弟又病得那麽重,三弟心裏肯定也很難過。我看您也累了,還是先回去歇着,我守在這裏就好。”
“等下诤兒會來看,你一路奔波,也該下去休息再說。你大哥剛下去歇息,有你和謙兒在,父皇的心安了大半。”蕭奕說着,便握住了蕭誠的肩膀,卻是沾了一手的血。剛才蕭誠過于驚慌,手上的傷口已經裂開,此時再被蕭奕一握,那鮮血早已滲透衣袖。
“誠兒,你受傷了?這是怎麽回事?”
“回禀父皇,不過是戰場上的一點皮肉小傷,只因兒臣急着趕路,所以才崩裂開來。”蕭誠顯然并不希望把事情誇大。
“如果是戰場的傷勢,怎麽可能一碰就裂開?而且你這件衣袍嶄新,鞋底卻滿是塵土,顯然是剛換過衣袍。這分明是新受的傷勢,究竟怎麽回事,你莫瞞着父皇。”蕭奕雖然多日勞累,到底是觀察仔細,很快就看出他的破綻。
“請父皇恕兒臣剛才欺君之罪。”蕭誠跪了下來。
“快說,到底怎麽傷的,否則朕定要治你欺瞞父皇的不孝之罪。”蕭奕坐在一邊,神情頗為眼熟。
“是剛才進京都之時,遇到幾個黑衣人,不過兒臣得一無名俠士相救,并無大礙。”蕭誠一五一十說道。
“朕雖有七個皇子,但是每一個都不能有半分閃失,諒兒是如此,你也是,先起來讓太醫為你包紮再說。”蕭奕皺着眉頭,又走到蕭諒的床邊,看着這短短幾天,瘦得不成人形的幼子,心中一陣酸楚。
“這幾天,嚴守淮月宮,一應物品,都要仔細檢查,不得有誤。晚上骠騎大将軍和那位高僧到了,只管禀告于朕,由禦林軍親自護送到淮月宮為七皇子診治。”
蕭奕吩咐完了,這才對蕭誠說道:“誠兒,你且下去休息幾個時辰再來,藥的事情讓他們服侍便可。”
“兒臣遵旨。”
在宮闱一處的暗道裏,穿着藍色錦袍的婦人正坐在一邊,厲聲說道:“一群廢物,這麽難得的機會,竟然沒能得手。快給本宮去查,那個路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娘娘,我看那不過是過路的,據說救完二皇子就與他分道揚镳。”紅衣宮女端了茶上來,勸解道。
“好一個老二,故意讓侍衛不要提,卻故意在陛下面前顯露傷口。陛下正在為老七憂心,見他受傷,必定龍顏大怒,要徹查到底。更別說他一直是陛下的心頭好,這次去南疆立下的戰功足以服衆!”
“娘娘,您是說……”
“陛下派老二去南疆,不過是做個樣子,有顧昭那個老狐貍在,怎麽肯讓他冒險。就連常勝将軍季澤都帶傷歸來,他卻毫發無傷就是明證。這次的軍功,多半都會被歸到他的名下。這樣的話,就算立他為太子,也有着軍功在,朝臣想要駁斥也難以開口。”
“娘娘,難道陛下此番對東宮之位已有定論?”
“好了,你下去吧,本宮要休息片刻,等下還要做戲呢。”那藍衣夫人抿了一口茶,似乎頗為疲累,“惠妃那賤`人死便死了,她的喪事倒累了我好幾天。”
“是,奴婢告退。娘娘好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