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2)
,整個世界都進入蕭索秋天,冷落清秋節。
下雨天睡覺簡直是最棒的事,床上的少爺還在溫暖的被窩裏沉浸夢鄉,床頭櫃上的手機不滿地震動起來,把它的主人硬生生地吵醒。褚承皺起眉頭,眼睛都沒睜開,懶懶地從被窩裏伸出手把手機抓過來,當他看到來電顯示“謬音”的時候頓時像是嗑藥了一樣,果斷接起來便聽見對方好聽的聲音。
“褚承?”
謬音的聲線很低卻一點兒也不粗犷,像是絮絮低語,即便他本人的語氣一直是冷冷清清的但卻掩不住這聲線與生俱來的輕柔舒服。
“嗯……”褚承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惬意地應了一聲。
“你還沒起床嗎?”
“沒呢。”褚承翻了個身,慵懶地哼哼唧唧。
“我有空了,把筆還你。”
“嗷……我在宿舍,具體位置發短信給你。”
那頭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不一會兒只聽見謬音又低又輕的一聲“嗯”,讓褚承渾身酥麻了一下。
“謬音,你聲音太好聽了。”褚承睡眼惺忪地就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挂了。”謬音懶得理他,果斷挂掉電話。
褚承挂了電話後只覺渾身清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分別到今天已經過五天了才等到謬音的電話,這五天他用了所有辦法把謬音查了個遍,原來對方在京州中文大是個大神級人物,才大三就已經在頂級學術刊物上發表論文,因此被破格邀請進入國家文物研究院參與研究,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多少小女生想要打聽謬大神的聯系方式都沒辦法。
另一邊謬音挂了電話,換下實驗衣便匆匆離開實驗室。從月莊回來他就投入課題研究,連續五天幾乎沒怎麽休息,剛結束就不由自主地打電話給褚承,還破天荒地答應親自把筆送到對方宿舍。
這對謬音來說是件不可理喻的事。他們就像兩塊吸鐵石一樣,不由自主地就互相吸引在一起。
“謬音,一起吃早餐嗎?”一個研究組的蘇敕走到謬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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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回宿舍。”謬音禮貌地拒絕。
“通宵了一晚上,不餓嗎?”蘇敕皺起眉頭,“吃點東西再回去休息吧,別累壞了。”
“有點事要辦。”謬音搖搖頭,拿起傘就匆匆離開。
蘇敕奇怪地看着謬音的背影:“你們覺不覺得謬音這幾天怪怪的。”
“他不一直都這樣獨來獨往嗎?對誰都愛理不理,冷得可以當移動冰箱了。”明奈瞥了一眼蘇敕。
“昨晚寫報告的時候他走神了好幾次,剛剛打了一個電話就匆匆走了。”蘇敕莫名其妙。
“可能趕去陪女朋友吧。”明奈八卦地說道。
“屁話,他如果有女朋友我直播雞雞碎大石。”蘇敕笑得花枝亂顫。
****
謬音回宿舍洗澡換了身衣服才拿着那支便攜筆趕去京州大學。其實京州大學和京州中文大學也就隔了一條馬路,但雨越下越大,加上還得慢慢找公寓樓,一個小時後才到褚承宿舍。按了門鈴,他頗有些緊張地站在門口。
門一開就看見褚承正閑散地拿着毛巾擦頭發,深棕色的頭發亂糟糟的在不停滴水,一身深藍色睡衣,衣服扣子只扣了下面兩顆,結實健美的胸肌若隐若現,有些狼狽但帥氣英俊不減,還帶着些似有若無的性感……
“筆給你。”謬音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從口袋裏拿出筆遞給褚承。
“怎麽渾身濕噠噠的,很大雨嗎?”褚承驚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濕漉漉的一身還直喘氣,臉色有些發白,手裏拿着一把傘,整個人顯得倉促凄涼,哪裏還有之前的優雅俊美,分明是個落湯雞。
“我回去了……嗯?”謬音說完剛想轉身離開就被褚承霸道強勢地拽進房裏,還沒反應過來又有一條幹毛巾直接蓋到自己頭上。
褚承幫謬音擦拭着被雨水打濕的頭發,語氣夾着些責備:“下大雨就別過來了,頭發都濕了。”
“我自己擦。”謬音尴尬地遠離了褚承幾步,對方好像高了自己半個頭,自己178的身高在褚承面前也感覺有些壓迫感。
“衣服也濕了,脫下來我幫你烘幹。”褚承的眉頭要皺成小山,動作幹脆地把謬音的風衣脫下來。
“你別……”
“過來。”褚承的語氣嚴肅強勢了不少,他不容反抗地摟住謬音的腰把人帶進房間,從衣櫃裏找出一套睡衣塞到對方手裏,“把衣服換下來放烘幹機,別感冒了。”
謬音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手裏的睡衣,又擡頭看了看說一不二的褚承,正在他思索着要怎麽反應時外面響起敲門聲。
“褚承在嗎?該交表格了。”
褚承落下一句“我去交作業,馬上回來”就離開了房間,而留在房裏的謬音無奈地輕嘆一聲,自己一向冷靜從容,怎麽在褚承面前一切都亂成一鍋粥還像個傻逼一樣任他擺布,可怕的是剛才被褚承摟着的地方像被開水燙了一樣隐隐發熱,而自己竟然不抗拒這樣的接觸。
等褚承交完表格回來就看見謬音已經乖乖換上睡衣,文弱清瘦的身形穿着自己的睡衣松垮垮的略顯喜感。
“烘幹機在哪裏?”謬音問了一聲。
“那邊。”褚承有些憋笑,指了指角落。
謬音冷冷地瞪了一眼褚承,走到一邊把濕衣服放進烘幹機裏,随口問道:“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等十一點直接吃午飯。”褚承舒服惬意地倒在沙發上,拿起一本雜志翻。
“不吃早餐對胃不好。”謬音平淡地說了一聲,冷淡的語氣在褚承耳裏卻像是一種關心。
“冰箱有面包,我懶得弄。”褚承看着雜志,餘光卻不由自主地随着謬音移動,他痞痞地笑起來,“怎麽,謬大神要給我做早餐?”
謬音斜了一眼褚承:“算是答謝你借我烘幹機。”
“有勞。”褚承的笑意更深。
謬音別扭地打開冰箱将裏面的面包片、火腿還有雞蛋拿出來:“面包機在哪裏。”
“那邊。”褚承大爺一樣用下巴指了指一個小隔間。
“知道了。”謬音應了一聲就拿着東西走進去開始搗鼓,說起來他其實從來沒有做過早餐,都是買現成的,但剛剛聽到這大少爺沒吃早餐竟然大發善心地想要給他做點,于是也只能硬着頭皮做下去。
褚承放下書,心情頗好地站在門口看着謬音笨手笨腳地搗鼓着面包機和煎蛋機,這清冷傲嬌的男人根本不會做還裝作雲淡風輕很娴熟的樣子,還真可愛。
“謬音,你是不是不會?”褚承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都把雞蛋殼打進去了。”
“少廢話,你行你來。”謬音頗為冷傲地看了一眼褚承。
“笨蛋。”褚承淡笑着走到謬音身邊。
智商兩百的謬音還從沒被人說過笨蛋,他涼飕飕地甩了一句:“那就有勞褚少了。”說完攤了攤手站在一邊,打定主意什麽也不幹。
“你也沒吃早餐?”褚承一邊弄着雞蛋一邊問道。
“沒有,昨晚通宵做研究,七點才結束。”
褚承愣了愣,他定定看着謬音,露出個邪氣而引誘的笑容:“這麽說,謬大神結束工作後打的第一個電話是給我?我記得我接電話的時候就是七點。”
謬音頓時語塞,竟然無法反駁,臉頰一陣白一陣紅的。
“看來,我對你來說還挺重要。”褚承風流倜傥地眨眼放電,把話說得暧昧不清。
謬音尴尬地逃避着褚承的視線,只覺被褚承盯得渾身燥熱,到最後落下一句“雞蛋要焦了。”就慌亂地逃了出去,好在細雨清風從陽臺吹進來,讓他冷靜了不少。
褚承意味深長地看着謬音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頗好地繼續做早餐。
五分鐘後褚承就拿着兩盤自制三明治出來,二人第一次共進早餐,即便外面秋雨淅瀝,這屋內的溫情卻只升不降。
“你看什麽。”謬音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什麽不妥,怎麽褚承一直盯着自己看。
“你看不到的。”褚承淡笑着,眼神也越發炙熱,直接用手指抹去謬音嘴角的番茄醬,動作自然流暢得仿佛做了很多次,暧昧得剛剛好。
肌膚的接觸讓謬音渾身一顫,從來沒有過的酥麻從嘴角傳遍全身,他立刻出聲打破這樣令人窒息的暧昧:“今天周一,你怎麽沒課?”
“下午的課,你呢?”
“也是。”
“哦。”
“嗯。”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謬音全程少有地迷迷糊糊,最後也不記得是怎樣回到學校上課,和褚承的每一次相處都是這樣糊裏糊塗的……但卻并不讓人讨厭。
下午的三節課後謬音像往常一樣從教學樓走去食堂,他的生活其實很單調,每天只有學習和科研兩項,性格冷漠孤傲,所以也沒有深交的朋友,一直獨來獨往。
今天他剛走出教學樓就聽見周圍下課女生們都在竊竊私語。
“看看看,在那邊,好帥,哪個學院的?”
“卧槽好像是混血的吧!難怪這麽帥!”
“哇哇哇,他看過來了!卧槽,正面更帥,老娘要高潮了!”
“走過來了!!趕緊拍!老娘要拿來當屏保!”
而被一群雌性生物激動圍觀的男生帥氣潇灑地直接穿過人群,停在謬音面前,唇邊的笑意幾分溫柔幾分邪肆。
“你怎麽來了?”謬音驚愕地看着褚承。
“嗯?來找你請吃飯。”褚承勾了勾唇角,理所當然的語調令人抓狂。
“我可請不起你。”謬音淡定地回了一句。
還沒等褚承說話,兩個男生走到謬音身邊,正是蘇敕和明奈。
“謬音,怎麽還沒走,诶?他是誰?”蘇敕奇怪地打量着褚承。
“是啊,怎麽沒見過?不是我們學院的吧?”明奈也搭話。
謬音鎮定地胡扯一句:“高中的師弟。”
“喔,一起吃飯吧,師弟。”蘇敕熱絡地說道。
“不用了,我還有些問題要請教謬師兄。”褚承不茍言笑,擺出标準的撲克臉,仿佛一座冰山,這才是他平常該有的表情。
“那我們先走了。”明奈呵呵笑起來,拖着蘇敕撤退。
“那兩個是你舍友?”褚承突然問道,心裏是一百個不爽,不爽謬音和那兩個人是舍友,更不爽謬音有舍友。
“你這是什麽表情。”謬音好笑地看着褚承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回答我。”褚承突然抓住謬音的手臂,聲音也冷了一大截,一雙深褐色的眸子緊緊盯着對方,裏面幾乎燃起了憤怒的熊熊火焰。這是一種極端的占有欲,在相處的短短幾天裏已經長出了苗頭,只等着一個契機的催發,兇猛地蔓延到方方面面。
謬音愣愣地看着突然發火的褚承,手臂被對方握得很緊,強勢冰冷的氣場幾乎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你放手,這裏人多。”謬音皺起眉頭,用力掰開褚承的手。
褚承緊抿嘴唇,不想對方難堪,他還是妥協着放開手,像個鬧別扭生悶氣的少年,堵着一肚子的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發火,只是因為一想到謬音可能會和別的男人住在一起他就失控地發瘋。
謬音看着褚承一臉怨氣的樣子,他突然很想解釋清楚不讓對方誤會:“他們不是我舍友,只是和我一個研究組而已。我不習慣和別人住,就住了單人公寓。”
褚承滿腔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灑水車澆滅,他松了一口氣,語氣依舊強勢得不容置疑:“走,陪我吃飯去。”
謬音把剛才的小插曲歸類為褚家公子間歇性王子病,他掃了一眼褚承:“你也去食堂吃?”
“我一直在食堂吃啊。”褚承莫名其妙。
“我還以為大少爺有特殊待遇。”謬音輕笑出聲。
“哪有這麽多特殊待遇。”褚承的眼神漸漸恢複了柔意,下意識搭着謬音的肩,“哪邊?”
“就對面。”謬音指了指方向,由着褚承把自己帶走,半邊身體緊貼着褚承的胸膛,很溫暖很舒服,他看了看搭在自己肩頭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允許別人這樣搭着自己。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直到成為可怕的習慣,習慣褚承摟着自己,習慣褚承只摟着自己。
謬音本以為褚承那天只是心血來潮來找自己吃飯,可是沒想到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能看到對方在教學樓下等自己一起去食堂。一個月來二人隔三差五的不是一起吃午飯就是晚飯,幾乎每天都見面,如影随形。
或許是孤獨了太久,謬音也越來越依賴褚承的陪伴,所有堅固的心防在褚承面前形同虛設。只要和褚承待在一起,他會覺得很惬意很放松,會有喜會怒,會是最真實的一面。
愛情總在不經意間生根發芽……
☆、承音前傳3
三、
周末的時候褚承總會被褚佑叫回家去學着管理公司,而謬音有時候會到文物研究院進行科研,有時候閑着就拿着單反自己出去采風,又或者去琴行練練古琴。
今天正是周末,褚承從公司回來就掏出手機,翻開聯系人,看着那有特殊标記的人名,果斷打過去。
“褚承?”
“嗯,明天有空嗎?”
“有。”
“這樣啊……”褚承懶懶地靠在椅背上。
“你想幹嘛。”謬音的語氣防備,直覺告訴他,褚承又要瞎鬧。
“放心,我正經的。”褚承輕笑幾聲,“出去秋冬游如何。”
“去哪裏。”
“我陪你去拍蝴蝶,你肯定喜歡,我知道。”
“卻之不恭。”
“明早八點,蝴蝶嶺停車場見。”
“好。”
第二天。
蝴蝶嶺是所有蝴蝶愛好者的聚集地,也是城市的重要綠地。政府在不影響蝴蝶嶺原生态的前提下,建立保護觀測區,也建立一些基礎設施。
謬音将車開進停車場,只是一瞥就看見了那半倚在車旁的褚承,對方一直都是這樣奪目耀眼,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認出。
“嗨。”謬音走近褚承,擡手打了個招呼。
“嗨。”褚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休閑型的一身衛衣,令人耳目一新。
“走了。”謬音拍拍褚承的肩。
“嗯。”褚承暗自無語,每次見這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把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或許是這個男人真的很特別,總可以輕易猜出自己心裏在想什麽。
“幹嘛?”謬音看着身側的少年,輕笑道。
“你很厲害。”褚承搖搖頭,自然地提手搭到謬音的肩上,“你能看透很多東西,但依舊保持一種獨立于世的清醒。”
謬音笑了笑:“看清本質,也不是一件好事,有時候寧願被假象的美好所蒙蔽。”
“那你猜猜看我在想什麽?”褚承停下腳步,淡笑着問道。
謬音的目光落到褚承英俊的臉上,對上那一雙淺眸,那眸子深得像是一汪不見底的泉,像是要将他吸進去。
他慌張地移開目光,踉跄地後退一步,腳下踩空。
“小心。”褚承伸手一拉,将謬音拉到自己懷裏,下意識雙手收緊,将其抱穩。
身體的接觸讓謬音心上莫名一動,一閃而過的悸動讓他臉上有些發燙,更是這懷抱的溫度讓他心慌。
“抱歉。”謬音表情不自然,他慌亂失措地推開褚承,清秀臉蛋還帶着些異樣的紅暈,怎會會這樣……
“走吧。”褚承露出個安慰般的笑容,終于看到謬音失措的表情,怎麽說呢……很可愛……
****
二人終于進入觀賞拍攝區,在草叢隐秘處還能看到各種僞裝的拍攝者,小心翼翼地趴在草堆裏,舉着相機半天就為了等一只蝴蝶。
“跟我來。”謬音輕聲說了句就娴熟地尋找着觀賞點。
“嗯。”褚承對觀蝶一竅不通,只能一路緊跟謬音。
“趴下。”謬音趴到草堆上,開始調整着相機焦距。
褚承當真不是來拍蝴蝶的……他只是想找個機會和謬音獨處,現在也聽話地趴在謬音身邊,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對方身上。
謬音好看的眉心輕輕凝起,嘴唇也緊抿,他做事一向一絲不茍,力求最完美,把一切都精确計算着,這也是他作為一名科研人員的必備素質。
褚承一直看着謬音完美的側臉,好像眼前的人似曾相識,熟悉得刻骨銘心。
“謬音……”褚承下意識念叨着那人的名字。
“嗯?走了。”謬音拍了拍褚承的肩便起身,跟随着一只蝴蝶向更深處走去。
褚承也迅速起身,跟上謬音的腳步。
光線越走越暗,周圍由草叢變成灌木,最後進入一個樹林,只為追着一只蝴蝶。
“謬音,你懂怎麽走出這片樹林嗎?”褚承環顧四周。
終于拍到心滿意足的照片,謬音将相機收好,看向褚承安慰地淡笑道:“停車場在北邊,手機有指南針,走吧,褚少爺。”
“好。”褚承的眼神越發溫柔,好像只要陪着謬音他就會很滿足。
謬音不多說什麽,拿出指南針調整了一下方向就走到最前面,他不敢再看向褚承,那人給自己的歸屬感越發劇烈,這樣的情況讓他意料之外。
重遇,越過千世輪回,不可不相信,緣這一字。
“你慢點。”褚承擔憂地追上去。
“褚承,你再慢吞吞的就天黑了。”謬音無語地看着褚承。
“我比較喜歡你叫我承。”
“胡說八道。”謬音嘴角抽搐。
“叫承怎麽了?”褚承不解地追上,提手搭到謬音的肩上摟着。
謬音看了看肩上的手,也默許了褚承如此行為。
褚承心上大喜,加大力度将謬音的肩摟到自己懷裏,他笑道:“其實有一次你說夢話的時候叫我承。”
“不可能。”謬音臉上一窘,肯定道。
褚承突然覺得看着謬音窘迫的樣子很有趣,繼續逗道:“你睡着了,我聽得很清楚。”
“給我正經點。”謬音輕咳一聲,語氣也嚴肅不少。
“叫一聲又不會怎麽樣。”褚承頗有幾分大孩子的任性。
“神經。”謬音微蹙眉,別過頭去冷聲道。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褚承轉移話題,依舊搭着謬音的肩膀,“這個周末你不回研究院?”
“昨天把總結寫了,最近算是閑下來。”
“那我們可以經常出去玩了。”褚承心情頗好。
“你不是跟你爸回公司嗎?”謬音斜了一眼褚承。
“我可以翹班的。”褚承興奮不已,“謬音。”他突然叫了一聲。
“幹什麽。”
“你有女朋友嗎?”褚承明智地轉移話題。
“沒有,我可不像褚少,風流倜傥的貴公子。”謬音似笑非笑地調侃起來。
“我也沒有,別誤會。”褚承緊張起來,不自覺地加大手臂的力量,幾乎要把臂彎裏的男人揉到身體裏。
“我有什麽好誤會的。”謬音無語地看着褚承,“還有,你那麽用力幹什麽?”
“抱歉。”褚承立刻放松,而後他又試探性地問道,“有人這樣抱過你嗎?”
謬音臉色僵硬下來,盯着褚承道:“你想說什麽?”
“你有男朋友嗎?”褚承笑了笑,幹脆地問道。
“沒有。”
“那謬先生感情空白。”褚承心情異常舒暢,笑容滿面。
“看來褚少爺感情豐富,男女通吃了。”謬音臉色冷下來,頗有些酸味道。
“非也,我和你一樣感情空白。”褚承搖搖頭,輕笑道。
謬音側過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晨曦萬丈,總有一丈屬于一人,就像總有一人屬于一人。
☆、承音前傳4
四、
今天褚承照常從京州大學走到京州中文大學,站在文物學院樓下等着謬音。已經入秋了一個月,天氣越發冷澀寒涼,昨晚更是狂風大作,把樹上的葉子幾乎都刮沒了。
褚承搓了搓手又馬上把手放口袋裏,努力在下樓的人群中尋找謬音的身影,可今天怎麽等也等不到,剛想打電話就聽到蘇敕的聲音傳來。
“小師弟別等了,謬音今天沒來上課。”
“他今天沒課?”褚承隐隐覺得有些不安。
“有課,但是沒來,我打電話給他,他說有點事要辦。”蘇敕聳聳肩,“不過我聽他聲音,應該是病了……诶?你去哪?”
褚承還沒把話聽完就急匆匆地往謬音的宿舍跑去,用上了一百米沖刺的速度,臉上布滿了擔憂愁雲。
他一邊跑一邊打電話,第一次竟然沒人接,直到第二次很久了謬音才接起來。
“褚承……”對方的聲音輕飄飄的很虛弱,帶着重重的鼻音,能聽得出應該是剛醒來。
“謬音,你怎麽樣了?”褚承擔心得要命,聽聲音就知道謬音病得不輕。
“沒事……睡會兒就好了……”
“我已經到你宿舍樓下了,先別睡着,來給我開門。”褚承的眉頭皺成小山。
“好……”
褚承以一步三個臺階的速度上到三樓,額頭上布滿了汗水,他喘着粗氣,焦急地敲了敲謬音的宿舍門。
沒一會兒門就開了,只見謬音病殃殃的站在屋裏,昏昏沉沉,臉色發青憔悴,清瘦的身體更顯單薄。
“你來幹什麽……”
褚承把門關上,二話不說地把虛軟無力的謬音直接橫抱起來,一路抱回床上放好,嚴嚴實實地蓋上被子。
看着褚承滿臉擔憂的樣子,謬音有些于心不忍,他扯了個蒼白的笑容安慰道:“沒什麽事,我去過校醫院了,也吃過藥了。”
“誰陪你去的?怎麽不叫我?”褚承輕聲說道。
“我自己去的。”
“都病得路都走不動了,還自己去?”褚承心疼得難受。
謬音苦澀地笑了笑,或許是病得昏沉,連語氣也是少有的自嘲:“不自己去,誰會陪我去,我又不是大少爺。”
“你父母呢?我幫你打電話給他們。”褚承心疼地撫了撫謬音的臉,掌心下的滾燙更讓他擔憂。
謬音的目光冰冷而嘲諷,似笑非笑,他側過身去不讓褚承看清自己的表情,虛弱地說了一聲:“都死了,沒什麽好打的。”
褚承呼吸一窒,只覺得有一個大石頭壓着他的心髒,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将手輕輕放在謬音的肩上,一語溫柔飽含了多少炙熱的情愫:“我在,以後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
謬音只覺鼻頭一酸,或許是生病的時候人的情感最脆弱也最需要溫暖,他在這一刻真的就已經相信了褚承……就像在寒冬臘月,在最寒冷最絕望的時候,被施舍了一個火爐。
“安心睡吧,我陪着你。”褚承輕揉了揉謬音的頭發,語氣又心疼又寵愛,他從來就沒打算遏制對謬音的這種禁忌的情感,只想着跟随心意而走,而心意是什麽,他也越來越确認。
謬音不再回話,安心地閉上眼睛睡去,不可否認地,褚承的陪伴讓他很安寧平靜,就好像有天大的事發生他也不用擔心,只需要好好睡一覺,把病養好。
褚承也一直坐在謬音床邊寸步不離,連晚飯也顧不上,直到八點的時候,謬音突然睡得不安穩,不停說夢話,臉頰紅得不尋常。
“冷……好冷……”
褚承一驚,連忙摸了摸謬音的額頭,好燙!看來是高燒,他立刻拿濕毛巾敷在謬音額頭,然後打了個電話回家,讓司機開車到謬音宿舍樓下。
“承……”
“別怕,我帶你去醫院。”褚承捧着謬音的臉蛋柔聲哄着,拿濕毛巾不停擦拭着對方滾燙的額頭和脖子。
“我好冷……”謬音的嘴唇越發失去血色,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着褚承,那眼神是褚承從沒看過的脆弱、無助、哀傷。
“我知道,別怕,有我在。”褚承一遍一遍地安撫着,他幹脆脫了外衣解開襯衫扣子躺到被窩裏,小心翼翼地把謬音的睡衣扣子也解開,然後将對方虛軟的身體摟到懷裏。
兩人第一次赤裸地貼在一起,從胸膛到小腹肌膚相親,褚承寬闊結實的胸膛像是一個暖爐,源源不斷地把溫度通過相觸的肌膚傳到謬音身上,有力的心跳是那麽的讓人安心。
“這樣暖和點了嗎?”褚承心疼地輕聲問道。
“嗯……”謬音虛弱地喃喃着緩緩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這個溫暖的懷抱鑽去,臉頰緊貼着褚承的胸膛,貪婪地呼吸着對方身上幹淨清新的氣息。
“我在。”褚承收緊的手臂,更用力地懷抱着病得迷迷糊糊的謬音,想把對方揉進血肉裏,想讓對方清晰地感覺的自己的溫度。
二十分鐘後褚家的司機應大少爺的要求來到宿舍樓下,褚承拿毛毯包裹着昏昏沉沉的謬音,然後連人帶被地橫抱起來下樓。
到醫院直接住進舒适的單人套間病房,一系列治療後已經晚上十點了。謬音的病情穩定下來,安靜地沉睡過去,褚承終于松了一口氣,坐在他床邊一直盯着,好像一眨眼對方就會不見了。
“少爺,我送你回學校吧。”司機大叔硬着頭皮說了一聲。
“你先回去。”褚承淡淡地吩咐。
“好。”司機大叔點點頭。
“對了,這件事你別和我爸說。”褚承擡頭,嚴肅地叮囑道,“他問起你就說是我自己要用車。”
“明白。”司機大叔汗顏。
這一整晚褚承幾乎沒合眼,一直守着生怕謬音又突然發高燒他不知道。
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謬音才醒過來,病雖然好了一半,但整個人還是暈乎乎的,臉上也沒點血氣,他迷茫地環視着這個陌生且空蕩蕩的病房,回想起昨天下午好像是褚承過來一直陪着自己……
現在病房裏一個人也沒有,巨大的落寞和孤獨像洪水猛獸一樣把謬音包圍起來,就好像被這個世界無情地遺棄了。他疲憊地閉上眼睛,這樣的感覺他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母親去世,父親另娶後移民國外,只有他自己留在這裏,從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裏,多少次生病了就在被窩裏硬生生熬過去,或許死了都沒人知道。慢慢的他就學會獨立,學會不依賴任何人,學會在一個人的世界孤獨地茍延殘喘……可是現在怎麽會這麽不适應。
嘗過甜頭之後,很難再适應苦澀。
半睡半醒中謬音總是不由自主地想着褚承,這個才十八歲的少年時而邪氣幼稚,時而霸道強勢,時而溫柔體貼,時而優雅沉穩,好像已經把好男人的全部标簽都囊括了,他未來的妻子應該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褚承的妻子?仿佛觸及到傷口,謬音猛然睜開眼睛,一種猝不及防的專屬感讓他無法回神,他好像不能接受有這麽一個女人的存在。
就在謬音腦子亂成一鍋粥的時候,病房門開了,走進來的正是褚承。
褚承看着差不多到點吃午飯了,想着謬音醒來肯定會餓,這才趁謬音還睡着就匆匆出去買點吃的,也就十分鐘的離開,回來的時候發現謬音已經醒了。
“好點了嗎?”褚承連忙走過去,将溫熱的小肉粥放到桌面上,語氣輕柔得令人心醉,“要不要吃點東西,現在都十一點多了。”
謬音看着褚承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就知道對方肯定沒睡好覺,他剛想撐起身體就被褚承眼疾手快地扶到懷裏。
溫暖安全的懷抱、肢體大面積的接觸讓謬音渾身一震,回想起昨晚好像他們還脫了衣服抱在一起,肌膚相親的觸感越發清晰地回到腦海裏讓他尴尬地臉紅起來,下意識要推開褚承,奈何一陣暈眩襲來,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加上大病未愈,整個人提不起一點兒力氣。
褚承感覺到謬音的拒絕,他用上更大的力氣讓這個不安分的男人乖乖靠在自己懷裏,同時把病床的小桌子抽出來,一邊把小肉粥拿過來一邊說:“沒放蔥沒放姜,放心吃吧。”
一個多月來一起吃飯,褚承已經把謬音的所有飲食習慣記得清清楚楚。
“麻煩你了。”謬音低着頭,掩飾着不可理喻的羞澀。
“以後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特別是身體不舒服。”褚承開始板着臉教育起來,幾乎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在,那謬音是不是就那樣在宿舍裏一直病着也沒人管?
謬音剛想回話,褚承又立即打斷,語氣更加強硬:“不許說不。”
謬音無奈地不再反駁,聽話地吃着肉粥。他也清楚,只要褚承強勢地要求起來,他是一點拒絕的辦法也沒有,平常對別人的冷淡漠視在褚承這裏根本不管用。
“慢點。”褚承淡笑着用紙巾擦去謬音嘴角的污漬。
“你回去上課吧,我沒什麽事了。”謬音擡頭看着褚承。
“我已經請假了,而且我也說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好起來。”褚承聳聳肩,理所當然地說道。
謬音一雙清靈的眸子驚訝地望着褚承,粉色的嘴唇動了動卻還是一言不發,淡闊精致的眉眼似蹙非蹙,禁欲的誘惑最是致命。
褚承輕輕移開謬音的臉蛋,正兒八經地說道:“你別這樣看我,我會犯罪的。”
“胡說八道,犯什麽罪。”謬音自然而然地吃着褚承買的小肉粥,冷清清地回了一句。
“你不知道你很誘人嗎?”褚承挑逗地笑了笑。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