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5)
緩移動。
憶起小時候,他似乎經常抱着左丘衍,玩着類似的托舉游戲,把對方抛得高高的,然後穩穩地接住,逗得後者哈哈大笑。念此褚隰笑意愈深,知曉原來左丘衍這一舉還有這一層一絲——如今風水輪流轉。
湖邊傳來陣陣掌聲,褚隰将目光緩緩移動——兩位老人家,褚寧、褚佑、傅水帶着贊嘆和歡喜的笑意。
二人轉了早已不止720度,當左丘衍把褚隰放下來時,他有種眩暈的感覺。
“幹嘛轉那麽多圈?”褚隰捏了一下對方的臉。
左丘衍将他的手握住握緊,道:“倚青倒是很享受。”
兩人牽着手劃到湖邊,向家人打招呼。
“Excellent!”老太太笑得給了兩人臉頰一個吻。
“隰兒,衍衍,很棒。”褚寧笑着上來抱着褚隰,然後朝左丘衍示意一笑——親昵的稱呼表明他已然贊同兩人的關系。
吃過午飯後,警視廳的一個電話便讓左丘衍不得不出門,褚隰也知曉SAT 工作和是無常,但念起不久前的槍戰還是忍不住扯住他的衣服:“阿衍,你打算一直在SAT做下去?”
“看情況,怎麽了?”
“太危險了,你還是在審訊科挂個閑職吧。”褚隰擠眉弄眼道。
左丘衍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忽然笑出來,敲敲他的頭道:“笨蛋,我當然知道。”
被一個比自己小七歲的男人敲頭,褚隰直接炸毛:“你怎麽知道?槍林彈雨可是鬧着玩的,萬一你.......”
看見他說不下去的樣子,左丘衍心中一動,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道:“難道倚青經歷過槍林彈雨?”
褚隰一愣,然後道:“野戰算不算?”
Advertisement
“神經。”左丘衍掐了他的腰一下,“我會小心的,如果可能的話,也不會一直呆在SAT。”
言罷左丘衍便離開了褚宅奔去警視廳。
褚隰捂住胸口,抑制住剛才飛快的心跳,不安的愧色浮現在臉頰。對于那件事,心底的隐瞞始終無法全盤托出,只能如此掩飾。
他起身走出房間,在偌大的房子中踱步。
這裏與左丘宅的中國風裝飾全然不同,歐式風情盡顯無遺,邁步在這裏,仿佛還能想起在巴黎的那段蹉跎歲月。
真是荒謬的青春,結實了那麽多荒謬的人。
好在找到了對的人。
閉目冥想之際,耳畔傳來幽幽的琴聲,慢慢地流入心底。古琴的聲音在這座歐式大宅中是那麽的突兀,與周圍的布置絲毫不搭調——褚隰一直覺得,這種地方應該是鋼琴的最好栖息。
但此時此刻,他卻并不覺得這琴聲有什麽違和,也許是演奏者技藝的高超所致。
當他看見房中凝神撥弦的褚承時就是一愣,褚承也停下撫琴的動作,擡頭便看見褚隰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看着自己,風流調侃的眉眼帶上些許的迷茫。
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是自己的堂哥,他咳嗽了兩聲,詭異地看着呆站在門口的褚隰:“有事?”
“........啊哈!小承子,彈得不錯嘛,比咱們民樂團的那幾個還更勝一籌。”褚隰撇去心中莫名的感覺,笑哈哈地走進房中。
褚承神色微變,他看了看案上的琴,兩年前他便沒有再碰琴,只要琴聲一響他便會陷入無盡的痛楚,而今日為言初撫琴,他心裏有的只是平靜與安寧。
撫琴人為聽琴人。
褚承輕笑:“愛好而已。”
褚隰大大咧咧地走上去在褚承身旁坐下來,然後伸手去撥弄了一下琴弦,憑着感覺随意撥弄幾根琴弦,那憑空撥弄的旋律竟與褚承方才的曲調如出一轍。
“應該是這樣。”褚承俯下身,雙手置于琴上,糾正了方才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看來我天賦不錯嘛~”褚隰來了興致,他在巴黎主攻西洋樂,回國後也輔修了民樂,但對古琴還是缺乏了解。
“手指這樣放。”
“這樣,這樣?”褚隰信心滿滿地撩撥了兩下,“承子剛才彈的什麽曲,教下堂哥呗。”
“不是什麽曲,有感而發罷了。”
“喲呵,承子能文能武,厲害了。”褚隰搖頭晃腦地雙手胡亂彈了一會兒,又嘟囔道,“承子橙子.......啧啧,好難聽呀。”
褚承白了他一眼:“你取的。”
“不妥,要換一個。”褚隰爪子離開古琴,然後翹起二郎腿開始冥思苦想,皺起的眉頭又開始生出古靈精怪的主意,還時不時歪頭觀察着褚承的臉。
不過靈感也随之而來,他脫口而出:“大娃娃。”
“大娃娃!”更大一聲叫喚讓褚承完全清醒,褚隰歡天喜地地挑眉道,“怎麽樣,可愛吧?”
“不可愛。”褚承語氣冷了幾分,他懶得理對方的瘋癫。
“幹嘛啦~大娃娃,應一聲呀?”褚隰堅持不懈地叫喚道。
“弱智。”褚承一瞥褚隰,淡淡道。
“老子是堂哥!堂弟聽話!”褚隰繼續調戲着嚷嚷。
“嗯。”褚承拗不過他,想來也沒什麽損失,便應了一聲。
褚隰聽着忽覺得十分欣悅,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這麽興高采烈:“承子傻傻的,還那麽天然呆,大娃娃真是再适合不過,來,讓堂哥捏捏。”說着伸出狼爪就向褚承的臉襲來。
褚承驚愕地看着他的舉動,閃身便躲開。
“哎呦,大娃娃別害羞。”褚隰見他如此便露出調戲的笑容,步步緊逼,還抛了個媚眼,秋水傳波。
褚承一個頭大,這個人怎麽會是自己堂哥?他堅定地左躲右閃而褚隰不依不饒,堅持不懈地兩手夾擊,終于在捏到褚承右臉的時候滿足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大娃娃躲吧,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了老子!”
“不準欺負小溯!”霸氣又溫軟聲音讓那二人動作一滞。
☆、第 35 章
宋言初本是要拿點東西來給褚承吃,進來的時候竟然看見褚隰正在對着褚承左右開弓,兩只手像兩把犀利的剪刀要捏着褚承的臉,他大喝一聲後便張開手擋在褚承面前,一個紅蘋果應聲掉地。
褚隰伸出一半的手在看見宋言初的時候便停下來,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眼前氣鼓鼓的小孩:“這是堂哥在教訓堂弟,兄友弟恭,阖家幸福。”
正義的宋言初在理直氣壯的奧斯卡影帝褚隰面前不免底氣不足:“可是,我看見你在欺負小溯。”
“哪裏了?他剛才臉上有只蚊子,我是好心。”褚隰一臉好堂哥的模樣,“現在蚊子被你吓尿了。”
“蚊子沒有尿。”宋言初忽然嚴正的言道,水靈烏黑的大眼睛滿是認真,他以前和左丘飏讨論過這個問題,他還去圖書館拿了幾大本書講解了整整一天。
“昆蟲代謝過程中産生的二氧化碳通過氣管系統或體壁借擴散作用排出體外,氮素代謝物主要經馬氏管—直腸系統排出,昆蟲的排洩物一般為尿酸,是固體。”
褚隰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作為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白癡的他聽到這個後嘴角抽搐,然後捂着肚子直接向沙發倒去,前俯後仰:“噗哈哈哈哈果然是小白大夫!!”
而宋言初有些發愣地看着抽風的褚隰。
“你給我出去。”褚承再也忍不下去,直接把這個大麻煩給拎起了扔出門去。
就在褚隰要有的時候,褚承突然又叫住他:“對了,有件事忘跟你說了。”
“啊?”褚隰挑眉,“有求于我呀?”
“算是,最近公司新開了個傳媒方面的小部門打算試試水,我記得你名下也有幾個工作室是這方面的,有興趣一起嗎?”褚承自然地問道。
褚隰的表情有點微妙的變化,他想了一會兒,笑了笑:“大娃娃就不怕我坑你?”
“也是新部門,要坑也是我坑你,幹不幹,一句話。”褚承傲嬌地瞥了一眼褚隰。
“好,你坑我我坑你,還不錯。”褚隰笑呵呵地點頭。
“嗯,過幾天我這邊準備好策劃案再找你來開會。”褚承幹脆地說道。
“好嘞~”褚隰應了一聲就飄走了。
褚承一動不動地看着褚隰的背影,眼神神秘而詭谲,直到對方消失在樓梯口。
“小溯不要被哥哥欺負了。”宋言初突然蹦出來,正義凜然地說道。
“哪有欺負。”褚承失笑道。
“沒事,以後我保護你,不讓他欺負你。”宋言初堅定地說道。
“好。”褚承憋笑着,裝作一臉淡定的樣子,“寶寶去拿東西吃,怎麽兩手空空?”
“啊?”宋言初也迷茫起來,他看了看地面,目光鎖定了那個被他扔在地上的蘋果,連忙将那蘋果撿起來“呼呼”地吹了吹:“我去洗洗,等等。”
“好,記得削好皮,切好。”褚承寵愛地看着這個天真活潑的人兒。
“真是的,小溯怎麽這麽懶。”宋言初嘟囔起來,但也乖寶寶地跑去切蘋果。
褚承看着宋言初的背影,露出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警視廳】
“這個審訊資料明顯有問題,有沒有人去Stalker仔細查過?”左丘衍攥緊手中關于屠杖的審訊記錄,問虞科長。
“當然有,是廳長指派專人去查的,但并沒有結果。”虞科長皺緊眉頭道,“468槍戰後,Stalker連續好幾次遭到俄國黑幫攻擊,這絕對有聯系........可是居然沒有被查出來,莫非Stalker只是他們的一個幌子?”
“廳長專門派人去還查不到。”左丘衍臉色忽然沉了下來,這些日子裏的一些看似無意卻詭谲的現象在腦子裏由混亂的順序逐漸趨向平整,排列組合後一個驚人的猜想沖擊着頭腦風暴。
“只能說那些家夥太狡猾。”虞科長嘆了口氣,然後拍拍他的肩道:“好了小左,這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事,審訊科只管審好犯人就夠了。”
“嗯,知道。”左丘衍應着,卻已有了一個确定的想法。
****
日子過得如流水,轉眼聖誕如期而至。
柔軟的雪絮飄灑在天地間,順着風的流動,毫無目的地飄揚,帶着一種念想,希望找到一處寄托。褚宅的花園披上一層厚厚的白色絨襖,枝丫承受不住那積雪的厚重,稍一彎腰,那笨拙的積雪便簌簌地跌落,砸到地上,一聲輕微的嗚呼。
黑色的車子緩緩進入大門,車門被侍者打開,不茍言笑的冷峻男人配上一身黑色長衣,鋒芒萬丈。
“小璟騎快點啦!”一聲響徹花園的明朗笑聲似普照大地的第一縷陽光。
“我們回去吧,哥哥回來看到我陪你在下雪天出來瘋玩,又要教訓我了。”褚璟一臉欲哭無淚地看着面前那興致高昂騎自行車的宋言初。
按照宋言初的說法,騎自行車環保又健康,所以就在今早他給家裏每一個人配了一架色彩明亮的自行車。
當這些自行車出現在褚佑等人面前時,果不其然地将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老爺少爺震飛,而宋言初卻依舊堅持騎自行車養生,還拖着褚璟陪着在着滿是積雪的花園騎。
宋言初的世界,也不是褚家人能理解的。
“不會的,小溯今天都在公司,管不了我。”宋言初自信滿滿地扭頭看向後面的褚璟,“他敢教訓你,我就教訓他!”
“啊!小心!”褚璟突然大吼一聲。
“啊?”宋言初莫名其妙地轉過頭來,頓時便傻眼——就在他兩米外是那個渾身黑色系的男人,對方撐着一把傘定定的站着,冷漠着一張帥氣的臉,目光直直鎖定自己。
“啊!小溯快走!要撞了!”宋言初驚恐地大喊起來,眼看自行車不受控制地朝褚承駛去,他連剎車也忘了,索性閉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來的翻倒。
就在那自行車距離褚承十厘米的一瞬間,他微微一閃身,手穩穩地握住自行車的車頭,将那自行車完全控制在手中。
宋言初發現一切都停了下來,他悄悄睜開一只眼睛,目光接觸到面前不到十厘米的褚承便迅速閉上,不敢多說一句話。
褚承将傘移到宋言初的頭頂,看着宋言初渾身是雪便輕輕皺起眉心,語氣不冷不熱道:“不敢看我?知道做錯事了?”
宋言初心虛地睜開眼,小心翼翼地下車,他偷偷瞄了瞄褚承的黑臉,突然像是豁出去一般撲到褚承懷裏:“小溯......你回來這麽早。”
“剛才誰說我管不到你的。”褚承依舊不冷不熱的聲音,輕飄飄地問道。
宋言初一下子便氣勢全無,連忙抱緊了這個要生氣的男人,義正言辭:“能管到.....生氣對身體不好哦!”
“哥哥對不起嘛........”褚璟嘿嘿嘿地笑起來。
褚承盯着宋言初和褚璟,他輕嘆道:“璟你快回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好!”褚璟頓時松了一口氣,他的哥哥還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但是......他飽含同情地看了一眼宋言初,那眼神簡直是在看革命烈士,很快他便一溜煙逃離現場。
褚承的眼神從冷冽到無奈,皆是因為懷裏這個長不大的小孩,他輕輕一拍宋言初的臀部道:“知錯沒有?”
“啊.....”宋言初輕叫一聲,頓時便滿臉通紅:“知道了,我以後不騎車了。”
“我不是不讓你騎車。”褚承無語地言道。
“啊?”
“不要在下雪天騎,下雪視線不清晰,路也很滑,容易摔跤。”褚承嚴肅起來,“還有,騎車還不看前面,你駕照怎麽考到的。”
宋言初委屈地看了看褚承,烏黑的大眼睛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臉蛋被風雪刮得有些幹裂,他聽到褚承的話立刻像是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知道了。”
“你受傷,我很心疼,明白嗎?”褚承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太過強硬,他收起那幾分強勢,眼神變得柔情,溫柔地話語讓宋言初小朋友心裏的委屈一掃而光。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宋言初立刻認認真真地道歉起來。
“這才乖。”褚承吻了吻宋言初的臉頰。
“今天是平安夜,小溯會在家嗎?”宋言初期待道。
褚承一愣,他看着宋言初那滿含期待的眼神有些內疚,回想起這幾日因為剛剛跟着爸爸回到公司,很多事需要學着去處理,所以整日不在家,加上查黑警一事越發深入,晚上也是到大半夜才回來,極少見到懷裏着粘人的小家夥,看來是自己疏忽了。
“嗯,今天我陪你,以後也會經常陪你。”褚承歉意地看着懷裏的人,溫柔地言道。
“好耶~”宋言初瞬間便活力四射,聽到褚承會陪他便覺得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言初,如果我逼不得已做了壞事,你會原諒我嗎?”褚承突然話題一轉,試探般問道。
“啊?什麽壞事?”宋言初似懂非懂,疑惑地問道。
“就是很不好的事。”
“小溯做什麽都是對的。”宋言初開懷地笑道,他突然興奮道,“雪停了!”
“嗯?”
“小溯陪我騎自行車,雪停了可以騎了。”宋言初摟着褚承,眼睛裏閃爍着亮晶晶的小星星。
“嗯。”褚承不忍拒絕,看着雪停了便也同意下來。
宋言初撒腿跑到一邊,心疼地扶起自己精心挑選的自行車,而後認真的拍掉那上面的積雪。
褚承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太過了,便攬過宋言初:“對不起,我不該就這樣把你的東西扔雪地裏。”
“沒事,他質量不錯的。”宋言初揚起個溫和的笑容,拍了拍那自行車自豪道。
褚承突然心上一動,穿着一身嚴肅整齊的西裝,就這樣動作利索地騎到那自行車上,對宋言初露出個笑容道:“上來。”
“好。”宋言初滿心歡喜,直接坐到車後座,牢牢摟着褚承的腰,整個人伏到褚承的後背上,唇邊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褚承側頭看了看後面的小家夥,也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幸福的笑容,車轍印上積雪,留下一路深刻的痕跡。
車速不快,但卻紮紮實實,穩穩當當,一路向陽。
****
褚隰忙裏忙外的聖誕音樂會在24日下午圓滿結束,他沒有參加公司的慶祝會,而是驅車直接奔向警視廳,激動地等待着平安夜的到來。
“阿衍,這裏這裏!”
青年聽聞笑着邁步走來,高大的身形直接把褚隰從駕駛座上抱起來放到副駕駛座上,然後自己坐了上去。
“喲喲,隊長和老婆平安夜要去哪呀?”來到停車場的右宇吹了個口哨。
“少管。”左丘衍笑着回應。
“春宵愉快啊!”
芍棠區的洋街是京州最多外國人彙聚之地,在聖誕平安夜中,這裏更是繁燈似錦。五彩的花燈纏繞天空,如童年缤紛的糖果,斑斓得讓人垂涎,想調皮地摘取一顆含在嘴裏。街旁歐式的裝飾,優雅古典的尖頂房屋,高高的煙囪似乎是要故意刁難體态憨肥的聖誕老人,讓人忍俊不禁。
高大的聖誕樹頂,明黃色的星星閃爍着溫馨的光芒,一群金發碧眼的孩童開心地圍着聖誕樹舞蹈。音響中放着輕快緩慢的歌曲《Season in The Sun》,磁性特色的男聲将最美好的祝福傳入人們的耳畔。
馬克筆在寶藍色的氣球上寫着兩人名字,中間畫上一個愛心。褚隰笑看自己的傑作,然後将氣球繩綁在左丘衍的無名指上,并在對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左丘衍見狀,扮起他的臉頰狠狠吻上去,兩人便在寶藍氣球下唇舌交纏起來。
“我愛你........”愛語在吻間從左丘衍唇縫中溢出。
褚隰掙紮地将兩人如膠似漆的嘴唇分離,驚喜地看着對方:“你說什麽?”
“我愛你。”左丘衍笑意加深,眼眸彎起。自從兩人相好後他從沒說過這句話,雖然褚隰不是女人,不需要他一次次重複愛意,但他也不想讓對方陷入不安的揣測。
褚隰剛想說什麽,忽然左丘衍從袋中拿出一個物件,輕巧地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那是一個盈盈玉扳指,湖綠晶瑩,不同于如今金銀打造的求婚鑽戒那般世俗,清雅沉靜的淡香似乎是從千年走出的世間至寶。
褚隰發愣地看着那玉扳指的顏色。
“這個玉扳指是家裏很早就傳下來的,卻一直不知道什麽來歷。”左丘衍緩緩道,“我特別喜歡,爸爸才把他給我。”
“嗯哼,我們家的東西,我怎麽不知道?”褚隰挑眉。
“倚青算是褚家的吧?”左丘衍啄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後才嫁入左丘家。”
褚隰紅着臉,掩飾地轉移話題:“為什麽把他給我?”
“倚青很适合這個顏色,也适合玉。”左丘衍湊近他,在臉頰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沒有其他戒指可以配得上。”
勝過周圍張燈結彩的熱烈,褚隰緩緩閉上眼睛,掩飾了洶湧而來的淚水,深情地與之回吻,唇舌交錯,有些不穩地道:“我愛你。”
聖誕鈴清脆地響起,奏出歡愉的樂音,仿佛在哥特式教堂中奏出的聖歌。
兩人買了兩頂聖誕帽,頗有童趣地戴在頭上,相視一笑,而後攜手繼續走在這充滿節日氣氛的大街上。
“Pudding,please。”褚隰在一個溫馨的店面前停下來。
同時另一個身着風衣的男人正好也上前,金發碧眼,黑色緊身褲裹着修長的身形,性感無比。金發用一根紅白藍三色旗的發帶綁在腦後,眨着一雙引人遐想的桃花眼,用着歡快調侃地語氣對窗口的小夥子道:“Pudding,baby~”
小夥子見了那男人臉一紅,應了一聲開始打包。那男人吹了一聲口哨,而後視線轉向一旁的褚隰,停頓了一下,然後試探性道:“顧?”
褚隰聽到這個稱呼先是僵了一下——只有在法國的時候別人才這麽稱呼他。他轉過頭,看見那美目輕揚的異國男子,好半天才開口道:“安德烈?”
“不不不~”
“阿道夫?”
“不對~”
“艾德裏安?”
“嘿,我們和他玩過□□,在塞納河畔的瓦倫酒館,艾德裏安的技術可好了,有印象嗎?”男人用法語問道。
褚隰只覺得一陣冷汗,左丘衍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機關槍在自己和他之間來回掃射,讓他渾身惴惴不安。他努力地從荒唐零碎的記憶中拾起多個□□場景,而後試探性地道:“阿爾瓦?”
男子聳肩一笑,線條柔和得風情萬種:“是我啊,顧你的記性不太好呢。”說着張開手湊上前來要與褚隰擁吻,意料之中地被左丘衍冷硬地推開。
阿爾瓦驚訝地看着眼前高大冰冷的青年,眼神中充斥着的占有欲和敵意打量着自己,強壯的手勁讓他生疼,風月老手的他立刻明白了情形,問道:“情人?”
“愛人。”精細的法語區別讓他能将左丘衍的特殊和珍貴準确地傳達給對方,褚隰帶着堅定和宣告般看着阿爾瓦。
後者了解般地挑眉,用着據說是世界上最優美曼妙的語言道:“願上帝保佑你們。”
這時布丁也好了,阿爾瓦接過布丁,看了看褚隰,忽然想起什麽,調侃地問道:“嘿顧,記不記得沐瑾?”
“誰啊?”在法國這些花前月下褚隰一點也不想記起來,更不會說這些人名。
“呵呵,顧的記性不好呢,就是那個好喜歡你的中國男孩啊。”阿爾瓦微笑道。
褚隰腦子裏有一點零碎的影像,但仍是模糊:“不記得了。”
“OK,不打擾你們了。”阿爾瓦眨眨眼,而後揮手潇灑離開。
人還沒走遠左丘衍就臉色堪比巡海夜叉地生硬道:“誰。”
“巴黎的同學。”褚隰心虛道,他其實已經慢慢記起了阿爾瓦的身份,那是個作畫的男人,也是他的衆多床伴之一。
左丘衍看着眼神有些躲閃的褚隰:“你們有過?”
那段荒唐的過往也是他最不願意提起的,當初還因為這個,他受到了左丘衍的排斥。如今兩人在一起,他也是閉口不提。現在倒好,那阿爾瓦不知道怎麽從巴黎蹦跶到這裏,造成這樣一個局面。
“嗯。”褚隰細不可微地嘆了口氣,強迫自己與左丘衍眼神四目交接:“以前的事了。”
“知道。”左丘衍看他面色有些不好,便拉住他道:“我沒有怪倚青。”
“我的确有錯。”褚隰坦然地苦笑,讓他認為左丘衍一點也不介意是不現實的,從剛才的表現完全可以看出。
“別說了。”伸手撫上柔順的栗發,左丘衍道,“今天是平安夜。”
褚隰勾起淡笑,握住他的手:“吃個蘋果吧。”
“先把布丁吃了。”左丘衍說着拆開包裝盒,只見心形的布丁安靜地躺在裏面,可愛得不忍下口。但最終還是讓兩個大男人瓜分殆盡,好像是要将彼此的心都吞到肚子裏般蠻橫無理,然後擦着泛着果香的嘴角相視一笑。
一笑泯去過往雲煙,随着天空綻放的煙花融化到九霄雲外。兩人望着對方被照亮的臉,自然而然地唇齒相接。
你說那街景繁華而興致索然,卻不知那多情的眷侶。
****
節日總是密集到一塊的,讓人快樂得忙活而喘不過氣。聖誕過後就是元旦,三十一號這一天京州似乎都沉浸在一片躁動的興奮中,連車水馬龍的尋常景象也變得歡喜異常。
就算是最近那頻頻發生的犯罪事件,也不能阻擋人們過節的熱情——地球是照樣轉的,再怎麽害怕還是要合家團圓的,不發生到自己身上,永遠不會有太大的改動。
連那向來繁忙的警視廳,今日也是提早下班,滿足了大家的歸心似箭。除了一些要節日加班的人員,悉數收拾散場。
左丘颉将厚厚一疊的文件重重擱在書桌一邊,打開電腦眉頭緊蹙地手指飛馳,指尖還有不易察覺的顫抖。過了良久,他合上筆記本,雙手按壓太陽穴,似乎在考慮着什麽。而後打開手機,久未來的短信今天依舊不在。
不詳的預感總是籠罩在心頭。
他來到停車場,恰遇見來接左丘衍的褚隰。
褚隰看見他後露出依舊玩世不恭的神情,卻沒有了以往帶有的隐隐惡意,倒是多了幾分甜蜜和炫耀的意味。
只見他大咧咧地從車裏伸出手,狠狠拍了左丘颉肩一把:“舅舅元旦快樂!老子今晚不陪你跨年了噢嚯嚯嚯~”
左丘颉白了他一眼:“沒個正經。”
褚隰無所謂地做了個鬼臉:“剛才我看見飏飏開着車一路飛奔,舅舅你也快點哈。”
“知道了。”剛說完擡眼就看見左丘衍從另一邊走來,冰冷的神色在看到褚隰的一瞬頓時帶上了柔和的笑意。
車裏的男人立即伸出頭來,左丘衍快步上前扮起褚隰的臉,輕輕一吻,柔情蜜意。
左丘颉看着這景象,心裏忽有些疙瘩,也許是自己的兒子和外甥在一起這種事還是很別扭,但自己确實也沒什麽理由異議。
兩人吻畢,左丘衍擡起頭輕聲對他道:“元旦快樂,爸爸。”然後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便坐了進去。
飛馳離開警視廳的賓利,讓他站在原地看了許久。
這種心頭的恍惚感一直持續到他回到偌大的家中,少了兩個人,原本有些寂寥的地方更顯清冷。
但只要有那人在,清冷什麽的,根本不會存在。
推開門的一剎那左丘飏就開心地迎面撲來,連身上的那檢察官制服都沒來得及脫,寬大的衣袍直接将他整個人圍住,如同春日裏在花園中盛放的滿庭芳菲,在年末的寒冬中毫不畏懼。
青年清朗的笑語在耳畔如鳴佩環:“爸爸,我們來包餃子吧!”
“怎麽想吃餃子了?”左丘颉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想吃和爸爸一起包的餃子。”左丘飏眨眨眼,然後就着環腰的動作,另一手将左丘颉的腿彎一撈,直接将男人從玄關地上抱起,快步小跑沿着古色古香的走廊邁入大廳。
左丘颉眼疾手快地勾住左丘飏的脖子,将臉貼在左丘飏的頰邊,享受着被愛護的感覺,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青年一直抱着男人走到廚房,只見整齊地擺放着若幹面皮和食材。
“飏飏什麽時候準備的?”左丘颉從他身上下來,挑眉問。
“我前幾天就想好了,要吃餃子。”左丘飏将他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放在一邊,然後拿出兩件圍裙認真道:“小熊和熊爸爸,我們一人一個。”
“好。”左丘颉接過來溫柔地為青年系上,瞥了一眼桌面的食材,道:“怎麽沒有豬肉藕粉?而且........”他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飏飏什麽時候也愛吃牛肉胡蘿蔔餡的了?”
“因為爸爸只吃牛肉和魚肉。”左丘飏轉過頭來開始為男人圍圍裙,嘟囔道:“所以爸爸從來都不和我們一起吃餃子。”
左丘颉想起往年跨年元旦和除夕的時候,左丘飏都是熱情地帶着家裏的其他三人一起親自收拾屋子,甚至去香島區的超市體驗買年貨的生活。到了晚上,甚至還拉着三人一起不厭其煩地看春晚,就算哈欠連天。
他湊上去親了親左丘飏的臉:“今天爸爸陪飏飏一起吃。”說着拿起一旁的面皮,沾了些水在上,而後拿起餡兒放上,不一會一個玲珑的小餃子躍然而出。
左丘飏也不甘示弱,娴熟地也包好放上來,然後仔細地對比道:“爸爸包得和飏飏不分上下啊。”
“飏飏包得更好看。”左丘颉笑道,同時手上不停,繼續将桌上的面皮解決。
兩人分工合作,不一會桌子上便堆滿了可愛粉嫩的小餃子,等待着下鍋。由于是元旦,家中的仆從也都放假回去了,此刻的廚房都在兩人的掌控之中。
調好火候後只差等待,左丘颉看見桌上還有剩的面皮,而旁邊還有一大鍋面粉,忽然難得童心地上前将面粉蓋揭開,劃了一點在指尖,而後道:“飏飏。”
“嗯?”左丘飏回頭便看到男人細長的指尖在他的臉上劃過,細膩的面粉觸感便附在了頰面。
“小花貓。”左丘颉帶着些壞笑道。
“爸爸好壞。”左丘飏反應過來,迅速拿起一手的面粉,笑着開始去糊男人的臉。“飏飏也要讓爸爸成小花貓。”
左丘颉笑着輕輕躲閃,些許的面粉濺到他臉上。他不客氣地繼續還擊,兩人頓時開始絞盡腦汁地用面粉往對方身上拍去,大把大把的面粉如野蜂飛舞,彌漫室內,笑聲頓時充滿了寬敞的廚房。
“飏飏挺厲害啊?”男人挑眉地躲過一記襲擊,然後冷不防地用沾滿面粉地手掐了左丘飏的腰一下。
“爸爸搞偷襲,別跑!”見左丘颉一個跨步就要跑出去,左丘飏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将對方抓住,閃電般的速度讓後者有些吃驚。
“飏飏別弄......哈哈,別弄了......”左丘飏的手調皮地在男人身上饒癢癢,逗得他笑得喘不過氣。
兩人被弄的滿臉都是面粉,望着對方同樣狼狽的樣子皆是忍俊不禁。他們額頭抵着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