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直到劇組正式開機,林小狗都始終沒能從守口如瓶的雲白菜口中問出那扇子上面究竟都寫了些什麽來。在沒文化連個戀愛都沒法談的強烈刺激下,林大明星終于含恨奮起,開始了學習毛筆字的艱苦歷程!
雖說不按劇本進程拍早已經是各大劇組流傳已久的優良傳統,可剛開機的頭幾天裏,只要主演能夠湊齊,為了給演員們一個适應節奏的空間,通常還是會按照劇本的進程老老實實拍一個開頭的。
雖然最後通常都會被重新拍攝的另一版狀态全開的開頭替換掉,但這些都是不需要在意的細節!
葉紫楓在劇本的第三集 才會出場,照理來說雲硯現在應該還處在一個标準圍觀群衆的悠閑狀态下。然而根據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是白菜在哪兒都會被拱的傳統原則,全能型的雲白菜在進組的第二天,就被賦予了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在這裏,他的劍向前刺出來,你要攔住他的手腕往上挑,然後側身出腿把他踢倒在地上。能行嗎?”
武術指導拉着一身黑衣的雲硯走着招,全副武裝的林清墨正在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拍灰的拍灰理衣服的理衣服,眼巴巴地瞅着一會兒就要變身成刺客來率人圍攻自己的雲白菜,簡直感到了特別的緊張。
其實劇組一開始是準備了不少的群演的,這種連臉都露不出來啊一聲就死的刺客本來也就是一頓盒飯的工錢。可林清墨畢竟是頭一回拍武打戲,對套招還處在熟悉和适應的初期階段,在接連兩次都不小心被群演真踢在了身上之後,雲伴讀終于忍無可忍挺身而出,換了身戲服就變身匪首,毅然決然地接下了這一頓盒飯!
“別擔心,我能收得住力道的。”
和武指套了兩遍招,迅速适應了在鏡頭前假打的雲伴讀點了點頭,又鼓勵地拍了拍林小狗的背:“一會兒你就只管憑感覺演,我會配合你的動作,不要害怕。”
有自家白菜守在身邊保駕護航的林小狗心中大定,用力點了點頭,重新擺好了架勢站好。他本身就有舞蹈的功底,在這一陣子的特訓下也已初窺功夫的門徑,尋常的招式動作叫他做來也有說不出的淩厲好看。連常年泡在片場的資深武指袁戰都連連點頭,忍不住對着攝像機的監視器稱贊了一句:“确實是有天分,在最近的年輕演員裏也算是獨一份的出挑了。”
“那是你還沒看見雲硯動手——我有一種預感,只要盒飯能準備夠,咱們這一部戲的武打場面大概終于不用再靠快慢放這種無聊的手段來故弄玄虛了。”
關海清意味深長地笑了一句,将目光轉向在一旁蓄勢待發的雲硯身上,眼中就帶了十足的欣賞和期待。
雲硯注定要跟林清墨始終捆綁在一塊兒,看這架勢估計外人也是拆不開的了——不如就先定他個小目标,比如把這兩個人一起從清林挖過來!
聽了他的話,袁戰也不由生出了幾分好奇,朝着剛才和自己套招的那個青年望了過去:“你說雲硯?我剛才和他套了幾招,身體的柔韌性倒是很好,動作也很到位,不過——他的氣質是不是太儒雅內斂了一點兒,你确定這種鏡頭裏面能表現出殺氣……”
話還沒說完,他就忽然猛地站直了身子,緊盯着那個順勢而動的青年,眼中忽然迸射出了幾分奪目的異彩來。
除了交手的時候需要設計招式,怎麽沖過去通常都是靠個人随機發揮的。可就在雲硯騰身而起的那一刻,那個原本溫潤如古玉的青年仿佛瞬間就化作了一把利劍,有某種奇異的淩厲氣勢無遮無攔地鋪陳開來,明明知道不過只是一場戲罷了,卻依然叫所有人都下意識在心裏捏了一把冷汗。
Advertisement
沒少接受過自家白菜本能爆發出的殺氣洗禮,早都被吓習慣了的林小狗倒是沒什麽太大的感觸。一絲不茍地按照武指的動作旋身出劍,手腕就被那只熟悉的手穩穩扣住,按理只要再被踹一腳趴在地上,這一條戲就可以過了。
林清墨在心裏念叨着要往前撲要往前撲,卻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腕上傳來的一股寸勁就叫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身後有勁風襲來,才只在背上一搭就穩穩收了力道,還沒等林小狗順勢假裝被踹倒在地,就已經被雲大俠不知道怎麽使出來的寸勁給直接拽趴在了地上。
“卡!”
李導的聲音從攝像機背後傳了出來,又滿意地拍了兩下手,朝着衆人比劃了個ok的手勢:“好——這一條過了,大家都歇一會兒吧。”
“有沒有摔到?”雲硯快步過去把林清墨扶了起來,放輕了力道替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塵,“這樣感覺行不行,下回要不要再輕一些?”
“沒事沒事,什麽事兒都沒有!”
林清墨借着他的力道一躍而起,生龍活虎地蹦跶了兩下,興奮地搖了搖頭:“我都沒感覺到你碰到我——你什麽時候學會的套招?我還以為你只會動真章呢……”
“不過就是寸勁卸勁罷了,只要找到門道就不算什麽難事。”
雲硯淺笑着替他理了理衣領,又領着他在場邊的沙發椅上坐下,把裝了銀耳雪梨湯的保溫壺遞給他:“先潤潤嗓子——餓不餓?車上還有做好的三明治,餓了就先墊兩口。”
“不餓,吃飽了就跳不起來了。”
林清墨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抱着保溫壺接連灌了幾口。卻還沒來得及再說話,袁戰就快步追了過來,一把扯住了雲硯的手腕,望向他的目光灼熱得幾乎發燙:“你身上是不是有功夫——都會什麽,能不能随便耍上兩招叫我看看?”
雲硯被對方過度激烈的反應吓了一跳,本能地反手按住了他肘間的曲池穴。也不見如何動作,袁戰就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抱着胳膊彎下身去,眼裏的光芒卻愈見明亮:“能把寸勁用到這個地步——你是有正經門派的嗎?師承哪家哪派,習的是什麽功夫?”
“老袁,雲硯本來性子就悶,你別再把人家孩子吓着。”
關海清這才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把袁戰一把扯了回去,才忽然注意到了他這個怎麽看都特別奇異的造型:“你這是——就已經交手完了嗎?叫人家把胳膊給卸了?”
“他按了我的麻穴……”
袁戰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又反複活動了幾下手臂,才終于感到那一份難耐的酸麻漸漸消散:“那個——雲硯,你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只是難得看到一個身上有真功夫的,身體的條件又這麽好,想看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
“抱歉,是我失禮了。”
雲硯這才弄明白了他的用意,歉意地微俯了身誠聲應了一句,又淺笑着輕輕搖了搖頭:“很感謝您的稱贊……理論上來說,只要不是難度特別高的動作,我大致都可以完成。如果您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直接找我就是了,我會一直待在清墨附近,應該也很容易找得到。”
他的語氣依然溫和耐心,卻仿佛隐隐透出了些許不容冒犯的傲然矜持,叫人不敢生出半點兒的輕視之心。袁戰被他的氣勢懾得下意識退了幾步,居然隐隐覺出了幾分心驚肉跳,怔忡半晌才意識到自己“随便耍兩招”這種要求對真正的內行人來說确實有些失禮,忙誠聲道了句歉:“對不住,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見獵心喜……”
“不妨事的,我也很樂意能幫上劇組的忙。”
雲硯淺笑着溫聲應了一句,又望向一旁正緊張地眨巴着眼睛左看右看的林小狗,擡手安撫地輕輕順了順他的後背:“清墨還是頭一回拍武戲,可能在配合上還有些生澀,也請大家多關照些——要是有什麽難度相對高的地方,我還是很願意換身衣服再打兩回醬油的。”
“放心,這種事絕對少不了你。”
關海清就等着他這一句話,當即笑吟吟地接過了話頭,忽然從身後抽出了一個碩大的皮質筆記本:“剛才我和老李做了一下統計,咱們劇本裏不需要露面的群演打戲有十二場,還有五、六場打戲可能需要替身,袁指導中間會有一些時間不在,如果你能有時間的話,我們也很希望你能對我們的打戲提出一些建議……”
目瞪口呆地看着心安理得壓榨着自家白菜的關老板,林小狗緊張地跳了起來,一把将雲硯護在自己身後:“不可以都找雲硯——他也才開始恢複訓練沒多久,打得太多也有可能受傷的!”
畢竟雲白菜是魂穿不是身穿,身體還屬于當初那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二十一世紀普通大學生,雖然經過這幾個月的訓練已經在各方面都提高了不少,但和前世那個一人一劍盡誅宵小的大俠依然不存在任何的可比性!
“放心,這場戲是因為ng的次數比較多——其實只要找到竅門,武戲的強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大。而且我們也會充分尊重雲硯的選擇,一切都全憑他自己的意願。”
關老板笑眯眯的拍了拍林小狗的肩,看向他身後簡直自帶小天使光環的雲硯,神色簡直是從未有過的友好跟耐心。
反正十二場打戲裏面有十場都是圍攻淩易水的,對于雲硯的參演,他們無疑有着十成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