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直聽說拍戲特別累,看來果然不是我哥吓唬我……”
結束了第一天的拍攝,林清墨一回到酒店就趴到了床上,惬意地舒展了身體來回打了兩個滾,卻忽然忍不住微皺了眉,極輕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麽了,是不是今天傷着了?”
雲硯剛把手裏拎着的東西放下,見狀忙快步走了過去,掀開他的上衣仔細看了看,又輕輕按了按幾處地方:“有點兒發青,疼得厲害嗎?”
“沒事沒事,這點兒磕磕碰碰連傷都算不上,我小時候挨我爸打都比這個疼。”
林清墨倒是沒多往心裏去,趴了一會兒就又精神滿滿地跳了起來,嗷嗷待飯地扯着雲硯不撒手。雲硯被他鬧得無奈淺笑,也只好揉了揉他的腦袋,催着他先去沖個澡,自己利索地拾掇起了今晚的食材:“想吃什麽——涮火鍋好不好?蘸芝麻醬,給你多補點鈣。”
自家的白菜都已經知道補鈣了,可自己居然還認不出來那一扇子的草書!林小狗特別有緊迫感地晃了晃尾巴,完全沒有骨氣地選擇了向食物低頭:“想吃番茄鍋,打一個雞蛋!”
“好,等你出來咱們就開夥。”
雲硯淺笑着應了一句,搬出電磁爐來裝好,又翻出了一身家居的休閑服給他放到了浴室外頭:“累了就多泡一會兒,等出來再用紅花油揉一揉。第一天的強度就這麽高,也不知道後續的拍攝又會是什麽樣的情形。”
浴室裏頭蒸汽籠罩,林清墨的聲音隔着水聲隐隐約約的傳出來:“我聽方哥說李導原來拍戲也沒這麽要命來着。這一回進度好像尤其快,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毫無拍戲經驗的林大明星和雲助理都完全沒有意識到,第一天強度就這麽高的原因完全是主演們的過分給力加上雲硯對于龍套事業的強力支持,以至于後續進度突飛猛進,直接就把預備第二天拍的場次也拍了一大半——要不是再往後的布景和道具都還沒有到位,意猶未盡的李導跟關老板險些就把第二天所有場次的戲也都一口氣就給拍完了。
所以直到現在,幾個導演助理都還躲在小黑屋裏,處心積慮地趕制着第二天的新安排。不光要做到全面合理,還要盡快發出來不讓演員們意識到事情的真相,也實在是特別的心酸!
不熟悉行情的雲白菜顯然還沒有看透黑心老板的本質,搖搖頭無奈一笑,把昨天出去買好的食材從冰箱裏一樣樣取出來,配好湯底用電磁爐慢慢炖着,又熟練地按着兩人的口味調好了蘸料。林清墨惦記着雲硯也累了一天,只泡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裹着浴巾蹦跶了出來,不疊地催着雲硯也快去沖個澡:“我來弄我來弄——我特別會洗菜!”
“先把水擦幹,別着涼了。”
雲硯拿過毛巾給他擦着頭發上的水,卻被林小狗壞心思地趁機甩着腦袋濺了滿臉滿身的水珠,無奈地笑了笑,輕輕敲了一把他的腦袋:“別鬧,一會兒又把自己給轉暈了——快去把衣服穿上,一會兒還得有人來送明天的安排呢,別像昨天似的,又一頭紮進洗手間裏面不肯出來。”
因為頭一回來橫店所以玩兒的太開心的林小狗昨天晚上也肆無忌憚地裹着浴袍在床上打滾。誰知道劇組居然大晚上挨個房間派人送紙質的最新版劇本,衣衫不整毫無偶像形象的林大明星走投無路之下一頭紮進了廁所,一直到雲硯把人給送走才終于蔫頭耷腦地溜了出來,也實在是特別的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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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雲硯說起昨晚的事,林清墨就立刻老實了下來,動作利落地擦幹了身子換好衣服,整個人簡直特別的乖巧聽話。雲硯被他突變的畫風吓了一跳,怔了半晌才忍不住輕笑出聲,又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先不急,先去床上趴下,我給你背上的傷上些藥。”
“那都不算事兒,兩天就好了……”
對于這麽點小傷就要上藥這種事,林小狗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情願——畢竟自己現在都已經是一個可以拍武打戲的可厲害的大狗了,絕對不可以因為這麽點傷就喊疼!
“沒關系,我負責上藥,你負責不喊疼。”
雲硯好脾氣地呼嚕了兩下了林小狗的腦袋,淺笑着特別認真地哄了一句。林清墨錯愕地眨了眨眼睛,茫然地被雲硯按着肩坐在床上,一臉驚恐地扯住了他的胳膊:“我居然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而且居然快要被說服了!”
怎麽辦感覺離硬漢的人設好像越來越遠了好苦惱,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有反攻的機會!
“當年在宮中念書的時候,先生曾經說過——如果一句話聽起來就很有道理,那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句話确實很有道理。”
雲硯含笑應了一句,輕輕松松就把他放平在了床上,又取過了紅花油一絲不茍地在掌心搓熱:“稍微忍一忍,可能會有點疼。”
“我覺得你就是掐準了我反正也沒法去問你家先生,所以把好多話都套在他身上來唬我……”
憑借着與生俱來的敏銳直覺,林小狗一眼就看透了事情的真相。哼哼唧唧地抱着枕頭碎碎念了一句,背上就忽然傳來一陣痛楚。下意識倒吸了口涼氣,就被嗆得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怎麽了——是不是疼得厲害?”雲硯被他吓了一跳,忙收了手上的力道,又拿過一旁的冰袋替他小心地敷了敷,“我稍微輕一點,疼就叫出來,別忍着……”
“不疼!”眼淚汪汪的林小狗倔強地嘴硬了一句,居然當真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一直忍到了雲硯上完藥,才終于精疲力盡地癱在床上,有氣無力地低聲嘟囔着:“我覺得我應該盡快适應跟人套招的感覺,總不能回回都讓你救場,今天都把你給累壞了……”
“沒事的,我不累。”
雲硯淺笑着溫聲應了一句,又耐心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你這才是第一次拍戲,能做到這種地步就已經很出色了,連袁指導都誇你的動作好看來着——雖然在配合上還有一些生疏,可也不全是你的問題,那幾個群演的水平也确實一般。你在這方面的天賦很高,等再多拍幾天,就應該能徹底跟得上節奏了。”
“我肯定好好練,争取下回不再受這種冤枉傷!”
受到鼓勵的林小狗一下子被加滿了血,精神抖擻地跳了起來,又不由分說地把雲硯推進了浴室裏:“我都已經聞到香味了——你快去洗澡,我去洗菜,等你出來咱們倆一塊兒吃。”
雲硯無奈地笑了笑,也只好依着他點了點頭,脫了衣服快步進了浴室。微燙的水打在身上,有效地驅散了身上的疲倦,也叫他緊繃了一整天的精神總算稍稍放松了些許,目光落在一旁的浴缸上,就忽然生出了個新的念頭。
林清墨的動作一點兒都不慢,雲硯擦着頭發走出來,桌子上已經熱熱鬧鬧地擺了不少青菜,肉片和丸類也都放在了盤子裏等着解凍。番茄的鍋底咕嘟嘟地冒着泡,誘人的香氣叫人止不住的食欲大開,恨不得立刻就抄起盤子倒點兒什麽下去。
“快吃吧,眼睛都餓得快冒綠光了。”
眼看着林小狗眼巴巴的目光,雲硯不由輕笑起來,拉着他坐在了沙發上,把碗筷塞進他懷裏抱着,逐一把食材下了進去:“我剛才在想,是不是我們也可以試一試藥浴。我當初在宮裏的時候——”
順口就又說起了自己的光榮歷史,看着林小狗瞬間懷疑的目光,雲伴讀忍不住失笑出聲,無奈地搖了搖頭:“相信我,這一回真的是真的……”
“所以以前的都是假的!”
林清墨一針見血地戳穿了事情的真相,特別義憤填膺地拍着大腿嚴正抗議:“雲老師你這樣是會誤人子弟的!這和我小時候寫作文自己編名人名言的行為有什麽兩樣——我的所有話也都是列夫托爾斯泰說過的!”
“好好,以後我絕不再用先生唬你。”
雲硯自知理虧,笑着點了點頭,夾起幾片肉放進了他的碗裏:“咱們接着說……我當初在宮裏的時候,練武也常練得全身酸痛難當,禦醫曾經開過一個藥浴的方子,叫我日日自己配了沐浴,倒也确實很有些效果——我倒是還能大致記得那方子的內容,等明天下了戲,我去周邊的藥鋪繞一繞,看能不能把藥湊齊。”
“我也去!”
一聽見要出去玩,林小狗的目光就一下子亮了起來,三口兩口把嘴裏的肉咽了下去,興奮地扒着雲大夫的胳膊晃尾巴:“我還沒去過正經的那種中藥店呢,聽說滿牆都是裝藥材的小盒子,還會拿那種特別小的稱來稱重量……”
“那叫戥子,是專門用來稱量藥材的。”雲硯笑着點了點頭,又耐心地往他碗裏夾着火候剛好的肉片跟青菜,“那就等明天下了戲,咱們兩個一起去——快吃,一會兒就該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