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補腎
那張溫婉秀麗的臉失去了美麗的顏色,蒼白一片,細密的汗水打濕了額發,濡濕的粉色衣衫貼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軀體,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整個人極為狼狽,但她卻執着地抓着帝羽的手臂,方才的痛苦猛然變為不可置信。
白羽拂開流瑤緊抓着他的手,溫聲道:“你受傷了,讓我看看。”
流瑤咬了咬牙,又再次抓了上去,慘白的面上浮現一絲堅決的神色,“你管你跟我哥哥什麽關系,我都不會放棄!”
相比于僞男主被掏腎,白羽內心無一絲波動甚至還有些想笑,但是對于流瑤這個聞言明媚的女孩子,白羽輕嘆口氣。
“帝羽,我喜歡你,這是爹娘給我的定情信物,把它送給你。”流瑤松開捂住腹部的手,血淋淋的手掌上躺着一枚纏繞着墨綠色藤蔓的黑色指環。
沾染了鮮血後的墨綠色藤蔓像是活過來似的,散發着微微毫光游移在指環之上,顯得妖異而美麗。
流瑤因劇烈的痛楚慘白一片的臉上浮現些許淡淡的緋色,終于把想要說的話說出來後,身體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依靠紅衣少年虛虛站着的身體癱軟着滑下去。
“……”被掏腎後的妹子表白的白羽愣了愣。
看着要摔到地上的人,白羽及時地伸手将人給撈了回來,不悅地訓道,“別亂動了!”
一襲粉色長裙被鮮血染紅,腰側有一個駭人的血洞,連腎帶血肉一同被掏去,白羽眼皮跳了跳,如此熟悉似曾相識的完美手法。
只是傷口之上被附着了腐蝕之力,導致傷口仍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血根本止不住。
此刻,白羽完全确定這是黑化真男主幹的,只有黑化真男主的血煉之術能夠做到。
被掏去的那一枚腎定是在墨淡手中,以此為媒介,催動血煉之術,可及其物之本體,消融其血肉。
若是一般人族修者就算逃掉早就化作一灘血水死了,但流瑤擁有半個魔族的血脈,因此才能夠堅持到現在,同時也說明黑化真男主的血煉之術還不成熟。
流瑤咬着唇,因為由靈魂到身體的疼痛目光有些渙散,破碎而虛弱的聲音道:“戒指,我的戒指,你還沒收。”
“……”白羽,流瑤的反應讓他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掏腎是不疼的。
“流瑤師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白羽溫和地安撫道,将人平放在地上。
“雖然我要死了,但能死在你懷裏我很高興,我哥哥的戒指你都能收,為什麽我的不收?這是我臨死之前——”流瑤精神越發地差,費力地道。
“你不會死。”白羽打斷流瑤艱難的聲音,他淺笑着溫柔地道:“相信我,好嗎?”
流瑤的眼中只有那個少年美麗而溫柔的面容,若是她哥哥在的話,她或許不會死,但在這一刻她卻發自內心地信服他,她認為自己真的不會死。
白羽将手掌懸在她的腹部上方,燦金色的絲線出現在指尖,磅礴血魂之力從手中湧出凝聚為血肉之力。
“你竟然肯為她浪費修為治傷。”系統極為郁悶語氣怪怪地道。
白羽沒理會系統,手指飛快的翻飛,為其用金色的絲線補出一個新的腎。
那種痛入骨髓讓人恨不得立即死去的疼痛緩緩消失,她最後只覺得腹中一片溫暖,沒有絲毫疼痛。
紅衣少年神情專注,手下的動作不停,額角汨出些許薄汗。
流瑤含情脈脈地盯着那全身投入為她治療傷勢的少年,移不開眼睛。
她在船上曾有看過分組的名單,本想跟帝羽一組,卻未發現他的名字,以為他沒有參加這次歷練,沒想到竟然能夠誤打誤撞找到他。
金色的霧氣氤氲圍繞着那一顆被金色細線織就的蠶豆狀的物事,白羽指尖捏着一根金色的線,将吞噬的血魂力量不斷注入流瑤體內,他分了些神側頭對有些失神的女子道:“忍着點,會有些疼。”
流瑤這才反應過來,她竟然失禮地盯着他看呆了,頓時紅了臉,心內一片甜蜜、羞澀。
白羽的話音剛落下,手上催動血脈之力注入他以血魂之力補出來的腎,斬斷血煉之術那一絲與本體之間的牽絆,金色消失,一顆鮮活的腎恢複生機,霧氣化為充沛的血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只剩下碗口大小的傷口。
自邁入內境得到這一技能後白羽第一次用,十分耗費心神不說,流瑤的修為比他高,并不能讓她身體上的傷完全愈合。
白羽輕輕喘息着,他儲物戒裏除了手帕就只有大紅色亵褲,都是他師父準備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布料,只能從流光的儲物戒中找出一件幹淨的紫色衣服,給她披上。
“你竟然有我哥哥的衣服!”流瑤驚訝地失聲道,面上閃過一絲複雜,“你們已經——”
“……”白羽,他在流光的儲物戒內翻出一瓶複元丹,正準備捏碎灑在她的傷口上,猛然聽到這樣一句話,動作頓了頓,這未盡之話聽着怪怪的。
“沒關系,我一點都不介意。”流瑤恢複鎮定後大方地道,稍後又有些羞澀,聲若蚊吟,“我哥哥畢竟是男子,而我是女子,我覺得我比他更好,陰陽交合才是天道。”
“……”白羽,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将手上的丹藥塞入流瑤手中,疏離有禮地道:“既然恢複了,就自己上藥吧。”
話落,他背過身去。
流瑤羞澀地從地上爬起來,攏着那件紫色的衣衫,将衣不蔽體的玲珑身軀遮住,想到剛才那只手曾經撫過她的身軀,頓時一陣臉紅心跳,飛快地将藥灑在身上。
“我剛才對你說我喜歡你,你能收下我的戒指嗎?”流瑤坐在地上捧着手上的戒指紅着臉嗫嚅道。
白羽輕輕轉身,笑着婉拒道:“抱歉。”
“為什麽我哥哥的就可以!”流瑤咬着牙眼眶有些發紅。
“你是說這個嗎?”白羽指尖捏着一枚同樣的戒指。
“我哥哥他就那麽好嗎?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流瑤水潤的大眼睛眨了眨,淚水從眼眶中雕出來,她第一次嫉妒她曾經引以為榮的哥哥。
白羽輕嘆口氣,掏出一張手帕遞到流瑤面前,溫柔地詢問道:“你為什麽會第一次見面就喜歡我?”
流瑤接過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臉,認真且羞澀地吐出一句話,“因為你長得好看。”
白羽輕笑一聲,他該說不愧是兄妹嗎?同樣是顏控。
“你哥哥也這樣說。”白羽有些無奈地道。
“我雖然現在修為不如他,但我可以更加努力超過他!”流瑤急切地道,她第一次生起要超過以往她視為高山一般仰望的哥哥的念頭,“你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你跟我在一起一點都不虧,我哥哥能做的我也能做!”
“有些事情他絕對做不到,只有我能做到,你可以嘗試一下男女之間的雙修,定然比更我哥哥在一起美妙。”流瑤咬了咬牙,失血過多的臉上飛滿紅霞。
她萬萬沒想到她的情敵不是那些雜七雜八的女人,而是她敬重與崇拜的哥哥,此時的她已經不顧羞恥,完全放棄作為掌教千金的矜持與驕傲。
白羽将坐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來。
流瑤期待地看着那個眉目溫潤、容顏殊麗的紅衣少年。
“我和你哥哥并沒有什麽不正當的特殊關系。”白羽輕聲解釋道,将手中的戒指塞入流瑤的手中,“我與他之間只是一個誤會,請你幫我把這枚戒指還給他。”
流瑤呆愣地盯着手中的戒指,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帝羽不喜歡她那個擁有人族第一天才之名被無數人愛慕的哥哥。
“你真的不喜歡我哥哥?”流瑤不确定地問道。
白羽搖了搖頭,看着流瑤想将她自己的那枚染血的戒指塞給他,他緩聲道:“我未曾考慮過道侶之事。”
流瑤手中攢着兩枚一模一樣的戒指,低着頭不好意思且忐忑地問道,“上次遇到你父親,他是不是讨厭我?”
白羽想了想,“流瑤師姐,你想多了,父親他只是對我要求比較嚴格。”
流瑤松了口氣,掌心被汗水打濕,羞澀地看了帝羽一眼,忽然想到自己此時狼狽的模樣全部落入他的眼中,匆忙地撂下一句,“我去找我哥哥,替你還東西。”
“流瑤師姐。”帝羽将人喚住,粉衣女子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有些害羞地絞着衣袖。
“不急,你身上還有傷,還是先出去養傷,腹部的傷口已經快要痊愈了還好說,但你被靈魂上的傷以我現在的修為無法修補,還是盡快服用補魂一類的丹藥為好,否則會留下巨大的隐患。”
能夠修補靈魂的丹藥和修補血魂的丹藥一樣極為少見,但不管是傷到血魂還是靈魂留下的隐患都是致命的,雖然表面看不出來傷口,但很有可能會實力大打折扣此生修為再無寸進,甚至被人勾走靈魂,只餘一具軀殼。
以流瑤的身世背景這種稀少難見的倒要還是能随便弄到的。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流瑤歡喜地道。
白羽想了想,還是問出口了,“是誰将你傷至如此地步?”
“我不知道。”流瑤有些茫然,還有些後怕,“當時察覺到一股陌生的威壓,身體都被定住不受自己控制,體內的血液像是有一只手在翻攪,腦中嗡鳴,眼前發黑,接着就是腹部一痛。”
白羽心內閃過了然,掏腎果然是墨淡做的,擁有高貴血脈的純血魔族對半魔不純淨血脈的壓制,雖然墨淡的魔族血脈受損被天火封印,但對上與他修為差不多的半魔血脈已經足夠壓制,畢竟他擁有的是魔族千百萬年難得一現的最尊貴血脈。
“小心點,盡快回去。”白羽溫和地囑咐道。
“嗯。”流瑤紅着臉應了一聲,慌忙地消失在紅衣少年視野中。
白羽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額角被風吹涼的冷汗,輕輕咳了幾聲,跨階替她治療身上的傷口,斬斷黑化真男主的血煉之術果然有些太勉強。
被流光霸道而驚天幾劍清理出來的地盤,震懾之威逐漸消失,暗獸再次如潮水般湧向這片狼藉的土地。
白羽掏出墨淡給他的繡着黑色雞蛋的儲物袋,掏出幾枚回複血脈之力的服下,美妙的味道在舌尖劃開,眉梢眼角充斥着輕快而滿足的笑意。
金色的小鳳凰在紅衣少年手邊盤旋,尖利地啼叫一聲,猛地沖入獸群中。
紅紗飛舞,金色的光線若夜晚的星辰一般閃爍,與其說是殺戮,更像是收割生命的優雅舞蹈。
陡然一抹紫色的劍光從天邊降臨,橫掃全場,讓天地之間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一紫衣墨發的男人現身在紅衣少年面前,手指在劍身上,微微偏着頭,神态高傲用有些別扭的口氣道:“我才不是擔心你呢!我就知道你離不開我,作為你未來道侶,我就大度地包容你吧!”
他方才生氣離開,抓緊時間去平原內部快速解決了一堆暗獸,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剛為帝羽解決掉的東西肯定又會出來,立即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你妹妹流瑤受傷了。”白羽淡淡道。
流光猛地扭過頭,目光緊張地上下打量白羽,發現其面色比他離開之前白了一些,懊惱地道:“你受傷了?”
“我沒受傷,是你妹妹受了重傷通過戒指傳送到我面前。”白羽有些無語地道。
“哦,她肯定沒事。”流光掏出一張屬于流瑤的碧綠色命牌看了一眼,完好無損,“況且我妹妹就是你妹妹,你肯定不會讓她有事的。”
“……”白羽,這竟然是親哥哥,他對他養父母的女兒白憐不要好太多。
“你就那麽自信我會把你妹妹當妹妹?”白羽揚了揚眉梢。
“不當妹妹也沒事,反正她會把你當大嫂的。”流光極有自信地道,“她人呢?”
白羽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潋滟的眸中一片寒涼,“流瑤師姐出去養傷了,大師兄,你的戒指我已經給她了,流瑤師姐會還給你,我們之間什麽關系也沒有,希望大師兄不要再說些讓人誤會的話了。”
流光高傲、平靜的神色猛然破裂,定定地看了一眼帝羽,滿臉憤怒地甩袖離去。
經過血之洗禮的戰鬥技能才會越發成熟,白羽能感覺到他這具身體仿佛就是為戰鬥而生的,但他戰鬥經驗缺乏,以至于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眼下的暗獸正好可以給他用來磨練戰技,身旁沒了那個十分合格的保镖,白羽發揮出全部實力,酣暢淋漓地在獸群中厮殺漸入佳境。
不知疲倦,忘卻了時間,越是厮殺身體越發興奮,摸索和探尋出屬于自己獨特的戰技。
無色線條織開一張大網無聲無息地融入晦暗的光中,蔓延向天邊,白羽催動血脈之力點亮這張無形的巨網,漂亮的燦金色光網閃爍,無數只暗獸在剎那間生命被收割,蒼莽平原上黑紅色的血液四濺。
濃郁的血腥氣傳入鼻端,不是屬于暗獸那黑紅色血液惡臭的腥味,而是新鮮人血的味道。
随着一大片暗獸倒下,遠處的景象完全暴露出來。
鮮紅的血泊中橫七豎八地倒着一堆屍體,唯有一穿着素雅墨梅白裙的少女和一面色猙獰、扭曲的青年男子站着,她蒼白的手指伸進了青年男子腹部支撐着他的身體。
白羽眼前是一片血腥修羅場,和他那個讓人不寒而栗的噩夢重合,黑化真男主在掏腎,想起夢中那句哥哥,掏腎一點都不疼,背後立時發涼。
他自然發覺有人到來,墨淡本來無所謂的看向來人,看到的人都得死。
但當他看到那個紅衣少年時,他竟然讓帝羽看到這樣肮髒、醜惡的他,一定會被厭惡和抛棄,蒼白到毫無血色的面上滿是慌亂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