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戚曉寒拿自己做賭,終于把吳蔚然從父母那裏贖了出來,吳家一掃連日來的陰霾,範春榮在戚曉寒的陪同下出門買了一堆菜,回到家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三口連帶戚曉寒一起,想其樂融融地吃頓飯。
吳蔚然的父母擅長掩飾,戚曉寒又能言善道,飯桌上都是他們三人聊的多,吳蔚然在一旁悶頭吃飯。
範春榮親熱地給戚曉寒夾菜,道:“小寒啊,跟你的事情蔚然回家從來沒跟我們提過,也怪我們工作太忙,連個幫他拿主意的時間都沒有,要是早知有你這麽優秀的姑娘在蔚然身邊,我們也不會因為蔚然辭職的事情這麽生氣。”
戚曉寒的目光微妙地落在吳蔚然身上一瞬,看吳蔚然父母的态度,他們的氣好像并不來自于吳蔚然想要辭職的事情,否則也不會這麽順利地便應下她的請求。但也只是那麽一瞬,戚曉寒很快收回目光,而後笑道:“也是我的問題,我這回也是冒昧登門,不僅想跟您二老要人,也想在蔚然這裏求個正經名頭呢。”
範春榮欣喜不已,道:“這個主我替蔚然做了,小寒,不瞞你說,過年時蔚然的姑姑第一次跟我提起你,我就覺得這姑娘怎麽這麽優秀,今天一見面,不光是自己優秀,人也漂亮,讨人喜歡,你在我心裏就是唯一的兒媳了,你能不嫌棄我們蔚然,是蔚然的福氣。”
戚曉寒笑着道:“伯母,不瞞您說,我在海城專程請假回來,就是想達成這心願,原以為沒這麽容易,沒想到跟伯父伯母一見如故,實在是意料之外。”
“哎呀,小寒,你不懂,這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我看你這孩子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以後有你在蔚然身邊,我能放心不少。”範春榮說。
吳海擱下筷子,道:“這些話就少說幾句,小寒,既然你來了,不如就跟蔚然正式确定關系,要說結婚的話,這一時半會兒還不太好辦,不如先訂婚吧,也好約束約束蔚然,讓他早點成熟。”
吳蔚然聞言,頓時擡起頭,道:“爸!婚姻大事怎麽能一頓飯就草草決定!你才見了人多長時間!”
吳海道:“我見的少,你跟小寒不是見的多嗎?以後生活是你們倆一起生活,你倆合得來不比什麽都強?”
吳蔚然還想反駁,戚曉寒在飯桌下掐了把吳蔚然,她點頭道:“行,訂婚也行,不過事出匆忙,咱們兩家人吃頓飯,見了面,就當訂婚了,至于以後的事,等蔚然去了海城再給我補。”
戚曉寒又轉頭笑盈盈地問吳蔚然:“蔚然,這樣行嗎?”
吳蔚然和戚曉寒吃完飯,被父母轟到外邊散步,吳蔚然好些日子沒出門,坐在樓下的石凳上,先是長舒一口氣,而後又皺着眉頭望着戚曉寒。
“戚老師,我先前讓你來救我,就漏了一句話,讓你盡力而為,你怎麽把自己也給搭進來了?這樣太奮不顧身了吧。”
戚曉寒攏了攏長發,說:“我這麽奮不顧身來救你,別的都不提了,吳蔚然,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說句實話?你壓根兒不是因為工作的事情跟你爸媽鬧翻的吧。”
求人辦事,吳蔚然再也沒有拖着瞞着的道理,更何況戚曉寒這麽聰明,瞞也瞞不了幾時,吳蔚然自己一直壓抑着,心理壓力已經非常大,現在戚曉寒問起,倒是真的給了他一個傾訴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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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我不是因為辭職的事跟他們鬧翻的,是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上回沒跟你說,這次告訴你,是個男的,人你也知道,是程郁。”
吳蔚然的一句話把戚曉寒都說愣了,吳蔚然只笑了笑,将他跟程郁目前的狀況告訴戚曉寒,戚曉寒聽完,靠在石凳前的石桌上,拍了拍手,道:“吳蔚然,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麽牆角你都敢撬,什麽人你都敢搶。”
吳蔚然受了戚曉寒這句調侃,而後道:“我現在為了他跟我爸媽鬧翻了,也就認準他這人了,所以我真沒辦法跟你訂婚什麽的,本來只是想讓你幫個忙,要是把你拖下水,那真不是我的本意,如果會那樣,不如你現在就及時抽身。”
夏日的日光從小區的樹蔭下漏出來,太陽快要落山了,日頭并不刺眼,吳蔚然頹唐地坐在石凳上,看戚曉寒坐在他面前,頗為狡黠地笑了一瞬。
“吳蔚然,我把我自己搭進來幫你,你就沒想過,萬一我是真心的呢?”
吳蔚然被戚曉寒這話吓得不輕,他瞪大眼睛望向戚曉寒,那一瞬間吳蔚然覺得自己的手心充滿濕漉漉的汗,如果戚曉寒來真的,那她就是正經在父母面前過了明面,吳蔚然才是真的把自己給栽進去了。
吳蔚然思緒紛亂,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是戚曉寒噗嗤笑出聲來,說:“看把你給吓的。”她說:“就按我說的,訂婚,給你爸媽吃一顆定心丸,也給我爸媽吃一顆定心丸。我在海城他們總是不放心,再加上我還打算辭職創業的事情,要是我說感情上有了歸宿,他們會稍微滿意一些。再有就是,未婚單身的身份出去談事多有不便,已婚或者已經訂婚的狀态能省下很多麻煩,這也是我自己的私心。”
吳蔚然猶豫着問她:“這能行嗎?”
戚曉寒拍拍他的肩,說:“這有什麽不行的,訂婚,不過就是個名義上的事情,不走法律程序,不領證,法律和事實意義上你我都還是單身,但是既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也能解決我的麻煩。吳蔚然,別這麽謹小慎微的,想做大事還是得能豁得出去,不然你眼下的困境要怎麽解?”
吳蔚然突然笑了,說:“折騰這麽一大圈,你還是想讓我幫你一起做大事是嗎?”
戚曉寒毫不客氣地點頭,道:“當然,不然我費這力氣做什麽。吳蔚然,我幫你這麽大一個忙,還把我自己賠進去,天大的人情,以後你得賣給我好好打工才行。你要是答應,我現在就跟我爸媽打電話,讓他們來江城見面吃飯,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說工作上有急事,這就回海城,你再想別的招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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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郁好幾天沒有跟吳蔚然聯系,他的心裏總是惴惴不安,但是想着吳蔚然的父母,程郁又不敢自作主張聯系吳蔚然,以免打亂吳蔚然的計劃。
其實程郁不知道吳蔚然的計劃是什麽,弄成今天這樣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辦,程郁除了茫然地相信吳蔚然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他試着去海城電大找過吳蔚然,但跟吳蔚然同屋住的同事告訴程郁,吳蔚然家裏來人,說是家裏有事給他請了假,他已經提前回家了。
程郁的心更加惴惴,吳蔚然回家了,卻沒有告訴他,程郁感覺自己被架上了未知的絞刑架,不知是臨死前僥幸脫身,還是真就這樣一命嗚呼。
程郁想盡快從翟家搬出來,跟翟雁聲已經沒有關系了,再住在翟家,程郁心裏別扭,在翟家人眼裏,也不知會怎麽看待他。這些天他在慢慢收拾自己的東西,在翟家幾年,程郁其實沒什麽東西,更何況還有一多半都搬到雲城去了,程郁想着,還得再回一趟雲城,将東西都帶回來。想到這裏,又想着如果能和吳蔚然一起回去搬家就好了。
翟家人有好些日子沒有一起聚餐,這一天卻到的齊,翟雁筠回來了,幾個人便湊在一起吃了頓簡單的便飯。沒有翟寧寧,飯桌上的氣氛便沒那麽輕松活絡,再加上翟家二老在醫院陪翟寧寧,桌上只有翟雁聲和翟雁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兩個徒弟,一個被總臺借走了,我看是總臺看上了不會再還給我了,還有個徒弟,說是請假回家訂婚去了,真是夠戗,還得我頂上去。”
翟雁聲奇道:“你不是就帶了一個徒弟嗎?哪來的另一個徒弟?”
翟雁筠道:“去雲城那次不是給你說過嗎?我從雲城臺挖來的徒弟,好容易帶來一個業務骨幹,我看着人也不太想在臺裏待,估計這次請假訂婚回來後就得辭職了。”
翟雁聲聞言便說:“你們電視臺的工作也的确太辛苦了,除非像你這樣真把這當做畢生事業在做的,其他人稍微有些人脈經驗了,都不樂意幹下去,現在這個大環境就是這樣,你得接受現實。”
程郁在一旁坐着,聞言突然頓住了,回家訂婚,那可不就是戚曉寒。上次在機場見到戚曉寒時,她意氣風發,程郁對她印象十分深刻。只是不知道她這樣耀眼的人,會跟什麽樣的人結婚。
程郁吃完飯,再度試着撥通吳蔚然的手機,但仍舊是關機的狀态,程郁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
許久不曾來過三樓翟雁聲的房間,程郁敲響房門時,聽見翟雁聲在裏邊說:“進來。”
程郁推開房門,看見翟雁聲正在沙發上看文件,見是程郁進來,翟雁聲便停下手上的動作,問:“什麽事?”
程郁站在玄關處,客氣而生疏的樣子,翟雁聲又說:“過來坐。”
程郁坐過去,告訴翟雁聲:“我準備回雲城了。”
翟雁聲的目光看過來,而後他說:“待會兒給你訂機票。到江城以後讓趙銘譯去接你。之前你在雲城住的房子也都在你名下,自己住也好,賣了也好,你随意處置吧。還有些具體的事情也讓趙銘譯給你說吧。”
程郁連忙擺擺手,說:“不是,我回去之後還會回來。”但說完,程郁又覺得這話容易讓人誤會,他又說:“回來以後,我會盡快搬出去,東西我正在收,住的地方也正在找。”
翟雁聲聽完,面色如常,他點點頭,說:“行。”
說完後翟雁聲再度拿起方才被他放下的文件,程郁知道這是一道無聲的逐客令,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離開了翟雁聲的房間。離開前程郁回望,翟雁聲和身後巨大落地窗外的山水融為一體,他看起來那麽高遠,冷峻,觸不可及,他本該就是這樣,永遠高高在上,讓程郁不會觸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