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陳先生。”
驟然揚起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他斂神，俊容恢複一貫的冷嚴，擡眸睇向黃棠：“都準備好了麽？”
黃棠點頭：“餐廳包廂包括走廊外都裝了探頭，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掌控之中。”又問，“要我陪您一起去麽？”
“不用，在趙南音還沒有離開公司之前還是由她跟着，免得打草驚蛇。”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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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餐廳裏穿着黑底紅花高開叉旗袍踩着十寸高跟鞋的美女服務生在前頭引路，将陳讓和趙南音帶到一間貴賓包房門口，輕敲了幾聲後推開門。
陳讓走進去時裏頭先到的人已經站起來，是年約三十五六的男子，五官粗犷，身形高大，一頭天生華發在燈光照耀下如雪般刺目。
他臉上揚着笑，望着陳讓一副歡喜的面容：“陳先生百忙之中撥冗前來，李某感激不盡。”
陳讓微微一笑：“李先生言重了，兩家從父輩開始幾十年來的老交情，何必見外。”
李铮亮聽他提起父輩，又是咧嘴一笑，白齒映襯着那頭華發閃着冷光。
“說到父輩，多虧了陳家當初手下留情，否則李家在b市早就沒了立足之地。”
“成年往事，李先生何必記挂于心。”
“是啊，李先生，今天是談兩家合作的事，還是先讓陳先生入座，邊吃邊聊。”李铮亮的秘書見狀說。
“對對對，趕緊上菜。”
幾人入座後菜很快一一送上來，各自面前的酒杯斟滿酒後李铮亮的視線掠向趙南音：“雖說和女人喝酒不太像話，不過李某這幾日聽聞好多人都說嘉怡來了位酒量很好的趙秘書，千杯不醉，今日有幸，這一杯是不論如何都要喝的。”
合作方的老總要敬自己的秘書，陳讓有些玩味，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兩人。
趙南音臉上沒什麽一樣，只和平時一樣揚起得體的笑容端起酒杯說：“傳聞害死人，李先生還是不要信的好，我這點酒量在李先生面前恐怕連小巫都算不上。”
“趙秘書謙虛了，又不是非要喝個你死我活，再說我還有正事要和陳先生談，我先幹，你随意。”話落他仰脖一口喝幹。
趙南音見狀也不好只喝一半，同樣一口氣喝光。
一來二去酒過三巡，話題漸漸轉到合作上。
陳李兩家其實在父輩那一代就有交情，李铮亮的父親李偉曾是陳嘉默的得力下屬，陳嘉默去世前就離開自建公司，并私下瞞着客戶以陳嘉默的名義搶了好幾筆生意賺得滿盆缽。
恰逢那時陳嘉默因為妻子去世，為了替妻子祈福以及念在李偉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份上，他在李偉東窗事發後并沒有趕盡殺絕，只讓李偉斷指謝罪。
可沒想到李偉留下一封要陳嘉默放過他妻兒的遺書後竟然自殺了，因為他不相信手腕一向狠辣的陳嘉默會放過算計他的人，所以為了保護妻兒他選擇犧牲自己。
那一年李铮亮剛念大一，父親一死他便立即接管了公司，居然也做得有模有樣，甚至在a市站穩了腳，漸漸地公司也越做越大。
當然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陳嘉默曾在一些場合放過話會适當的給予李铮亮一些幫助，因此不但沒有人敢找李铮亮的麻煩，甚至還有人為了巴結陳嘉默而刻意拉攏李铮亮。
這些年兩家一直不曾有生意上的來往，雖然之前李铮亮就已經表示過想和陳讓合作，但都被陳讓打太極敷衍過去，這次不知怎麽的他一提起陳讓竟然出乎他意料的一口答應，爽快得讓他生疑。
中式餐廳這邊幾人邊吃邊談，蘇冉和陶梓卻已經在葡氏餐廳用過餐後又随着卓擎越回到了他的住處。
因為陶梓聽卓擎越說他住處的視聽室收藏有許多未删減的大片原碟，所以也不過問蘇冉的意見、似乎也不記得剛剛明明對卓擎越有很大的敵意，既然興匆匆的站起來抱住卓擎越一條手臂就嚷嚷着要去他家。
“卓大叔，作為明星的經理人是不是能夠第一時間得知明星的八卦？”
和蘇冉一起坐在後座的陶梓問前頭駕駛座上親自開車的卓擎越，後者專注落在前方的視線掠過後視鏡，對上陶梓亮晶晶的黑眸後莞爾一笑：“經理人要保護明星的隐私，就算第一時間得到第一手八卦也只能埋在心底不能說出去，否則誰還敢要經理人？”
“可是就算不能說能第一個知道還是會覺得很爽，像我每天都在猜測那些明星的緋聞到底是不是着的，有時候想得覺都睡不好，不過認識你就好了，我如果想确定什麽可以直接問你。”
“……”卓擎越當然知道她是故意這麽說的，她之前可是沒有關于他的事都不會過問。
蘇冉滿腦黑線，視線往駕駛座探去，堪堪捕捉到卓擎越抽·搐的嘴角，頓時也跟着抽了幾下。
車子在卓擎越的別墅門口停下，管家上前來開車門。
陶梓瞥了眼眼前那棟被燈光籠罩着猶如瓊樓玉宇般的豪華建築物，咬了咬唇一副有些壓抑的口吻說：“我以為混娛樂圈的幕後人住的地方一定是類似英國古堡一樣的神秘建築，原來和我們家差不多啊。”
卓擎越下了車繞過來，有些好笑望着她說：“你說的那種住古堡的應該是吸血鬼吧？”
吸血鬼這個話題再度勾起陶梓的興致，纏着卓擎越邊建議他讓公司旗下的藝人拍一部吸血鬼題材的電影邊往裏走。
蘇冉跟在兩人身後，看了眼時間都快十點了，也不知道陳讓是不是還在應酬。
卓擎越帶着兩人去視聽室，陶梓看到架子上黑壓壓的三面牆都是碟片，興奮得像個孩子，拍着手歡呼着又叫又跳。
卓擎越笑說她一個人的聲音比瑤瑤和咕咕都還要吵，她拿起一只cd佯裝生氣的去拍他的臉，卓擎越似乎楞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陶梓會那麽做，一時有些恍惚。
蘇冉心裏惦記着陳讓會不會喝醉，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也沒在意兩人的互動。
陶梓翻來翻去找到一張即将上映的愛情大片未删減版原碟，興匆匆的問卓擎越可不可以借給她回家先過把瘾。
卓擎越瞥了眼一旁在翻cd的陶梓，想了想說：“如果是上映後可以，但在上映前不太方便。”
陶梓聞言一臉失望。
“不過如果在這裏看倒是可以。”
“咦？真的嗎？在你這兒看就可以嗎？”陶梓轉憂為喜。
卓擎越正要點頭，卻聽蘇冉說：“桃桃，都十點多了，我們還是別看了，等再過半個多月影片上映了再問卓先生借就是了。”
“不要，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看，想得心都癢了，你懂這種感覺嗎？就像一個瘾君子毒瘾犯了，可是毒·品放在面前看得到卻吃不着，想想這種感覺有多難受？你不讓我看我這半個多月都會失眠，我失眠了肯定會吵你，你和我小舅就別想安穩的過二人世界。”
“……”
卓擎越屈指抵着鼻端輕咳了聲說：“要不這樣，今天太晚就別看了，還是——”
“不要不要，我就要看，我就要看！”陶梓像個孩子一樣任性的打斷他，然後拿着光碟就要去放。
蘇冉見狀只能無奈的揉額。
卓擎越也無奈地揉了揉她的發頂：“行吧，那如果你想看我就陪你。”
還沒剪輯過的原碟播放時間長得吓人，陶梓看得入了迷，蘇冉卻因為睡眠不足昏昏欲睡，眼睛微微眯着半睡半醒。
卓擎越親自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見蘇冉想睡又不敢睡小腦袋小雞啄米一樣一下一下動着，他看着一臉專注的陶梓，心裏閃過一絲念頭，于是坐到兩人中間，身子往後仰靠着不動聲色的往蘇冉那邊靠，終于，蘇冉的身子歪倒他這邊，頭也枕在了他肩上，安穩的睡着了。
他故作輕舒口氣，視線從屏幕轉到看得入了神的陶梓臉上。
這丫頭大大咧咧的性格絲毫不輸蘇冉，甚至率直得有過之而無不及，說什麽做什麽都似乎不會刻意經過大腦考慮，想說什麽想怎麽做了就說就做。
這種性子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良好的家境和太多人寵愛所致，所以許多事她都不用考慮後果，反正有人會替她解決。
典型的千金小姐。
不過并不嬌蠻，反倒很有趣。
“別看了，再看我就要臉紅了。”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的陶梓忽得冒出一句。
随後視線一轉，黑亮的眼眸帶着笑意望着卓擎越：“你覺得我好看還是冉冉好看？”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讓卓擎越有些費神，一時想不通她是什麽意思。
陶梓拿起一塊蜜餞放入口中，下巴點了點靠在卓擎越肩上睡着的蘇冉說：“這位可是我舅媽，我小舅的老婆，已經拿了結婚證的，你對她這樣好，不知道是不是我誤會了？”
“……”
原來如此，沒想到她這麽讨厭自己竟然還能注意到這些，這麽說，她是不是也是有一絲喜歡自己的？
難怪說話那麽莫名其妙。
“不要以為我笨，我聰明着呢，你助理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出現，這絕對不是一般朋友做得出來的，最起碼我就不會對我朋友那麽上心，除非是我很喜歡或者是對我有利可以讓我得到什麽的人。當然，從你偶爾投向她的眼神我看得出來，你對她應該是喜歡，而不是想利用她得到什麽。”
“你放心，只要你不奪人所愛做對不起我小舅的事，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讓你有這麽多原碟呢？我要是和你翻臉，那以後就沒地方聽第一手八卦資料找樂子了，這簡直就是人生第一大損失。而且，我還挺喜歡你的。”
卓擎越挑眉，臉上并沒有感到一絲尴尬，反揶揄她：“你還是不要喜歡我的好，免得有朝一日愛上我，可我喜歡的卻是你舅媽，那你豈不是要和你舅媽反目成仇？”
陶梓嗤笑：“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對不會愛上你！第一，我有喜歡的人；第二，你大我太多了，我不喜歡叔字輩的男人做我老公，因為我不想走我媽的老路。”
卓擎越聞言，心中一痛，臉色變得愈發地難看。
但他還是問她：“你喜歡的人也在a市？”
陶梓搖頭：“他家有分公司在羅馬。”
“你暗戀他？”
陶梓挑眉，頗有意外：“你怎麽知道？”
現在她的确在暗戀着蘇焱，難怕是所有人都說蘇焱要結婚了。
卓擎越忍俊不禁：“我猜的，可你不打自招了。”
陶梓垮下臉瞪他：“所以我不喜歡叔字輩的男人，多狡猾呀，狐貍一樣，我哪裏鬥得過，要真愛上了那還不得被欺負死。”
“嗯，你剛才說你媽媽嫁給叔字輩的男人，那你爸爸欺負你媽媽了麽？”
“他們可不一樣，沒你大我那麽多，你大我十七歲呢，太老了啊。”
“……”
卓擎越也在想，既然這樣…那他是不是該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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