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溫暖就這麽突然和周霁寒重逢。
猝不及防。
兩個人的眼神對上數秒，誰也不知道對方心裏到底在想着什麽，周霁寒似乎對溫暖說的“不熟”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本來就是這樣。
溫暖淡淡地抿了下唇，最後還是很恭敬地喚了一聲：“周老師。”
周霁寒看着她，數秒之後也只是簡單地說：“好久不見。”
“嗯。”
溫暖回答完以後，轉身坐回去看臺詞，沒有在意周霁寒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周老師你怎麽來了？”剛才說話那人問道。
“嚴導叫我過來看看。”
周霁寒的聲音一如記憶之中，低沉充滿磁性，卻帶着幾分清冷疏離。
他們說着話，而溫暖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她在心裏默默背着臺詞，工作人員忽然推開門：“下一位準備試鏡了。”
“溫暖在吧？”
溫暖趕緊回頭：“在的！”
“你準備一下就過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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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她起身收好東西往外走，擦肩而過的時候，男人身上那股冷調的香水味悄悄溜進鼻息之間，根本避不開，氣息總是悄無聲息地就鑽了進來。
周霁寒沒有換過香水。
還是那股柏樹混合香根草的味道，像是停留在指尖淡淡的煙草味，輕飄飄的，卻令人沉溺。
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的裙擺似乎跟男人的西裝褲輕觸了一下。
溫暖剛剛從他身邊路過，周霁寒卻忽然出聲：“溫暖。”
她的腳步頓住。
“嗯？”溫暖側頭，“周老師？”
“有什麽事嗎？”她冷靜地可怕。
溫暖餘光掃到男人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過去了兩秒周霁寒也沒有回答。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啦。”溫暖往門口挪了兩步，還一邊給他揮着手道別。
周霁寒似是醞釀了很久後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們倆之間本來就沒什麽好說的。
“沒事。”他低聲說，“加油。”
“謝謝。”
溫暖轉身出去，腳步輕快，休息室裏很快沒了她的身影，但腦海中似乎還留着她裙擺的顏色，鮮豔明亮的鵝黃色長裙。
溫暖走以後，休息室裏的人倏然出聲：“欸，周老師，你和溫暖…”
“怎麽了？”
“我怎麽看不懂你們到底什麽關系啊？”那人疑惑，“我記得你們以前關系還挺好的？但溫暖說你們不熟…”
“但我看你這樣子，也不像不熟嘛。”
要真是不熟的關系，周霁寒會給人加油？
他看向周霁寒，也只看到男人微微蹙了下眉，什麽也沒回答，最後只是很淡地說了一句：
“不清楚。”
連周霁寒本人都搞不清楚的事，別人更是搞不明白。
他們到底熟不熟悉，大概也只有溫暖一個人知道。
試鏡很順利。
她今天發揮不錯，不枉費提前那麽久做準備，每天醒着和睡夢中都在進入角色。
導演對她也是贊不絕口。
晚些的時候童以欣來接她，剛上車，溫暖就接到了曲佳的電話，曲佳的聲音裏藏不住的喜悅。
“聽說你表現不錯呀。”曲佳說，“看樣子還是比較穩的，我回頭再幫你談談。”
“謝謝曲佳姐。”
“謝什麽，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安靜了好幾秒，溫暖聽到她那邊敲擊鍵盤的聲音，過了會兒，曲佳語氣一變，低聲：“怎麽會有他…？”
“什麽？”溫暖沒太聽清。
“溫暖。”曲佳突然嚴肅地喊了她一聲，“我之前沒問過這件事，不過現在好像需要問問你。”
“嗯？”
“你和周霁寒的事情我也了解，你們的關系來看，我想你可能不太想跟周霁寒再相處。”
溫暖沒說話。
“但是剛才片方給我發的候選男主演的名單裏，有周霁寒的名字。”曲佳嘆了口氣，“我想問問你，能不能排除那些私人感情和恩怨，接受跟周霁寒有關的合作。”
畢竟之前溫暖跟經紀人鬧崩，很大一部分是由于溫暖拒絕跟周霁寒捆綁。
曲佳沒想到的是，溫暖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可以。”
“真的嗎？”
“真的。”
“這一點我一定要跟你再三确認。”曲佳認真地說，“因為我以前帶姜月的時候，她會對不想合作的人提出拒絕要求。”
“我和姜月不太一樣。”溫暖低嗤了聲，有些嘲弄。
姜月可以自己做出選擇，她有這個權利，當然可以提出拒絕的要求。
但是溫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以她現在的情況，能得到這個名額就不錯了，哪兒還有什麽資格挑三揀四的。
就算真的是周霁寒，她也只能保持一顆平常心來做好自己的事情。
“曲佳姐。”溫暖堅定的說着，“我首先是一名演員，才是溫暖。”
私人的感情本來就不應該摻雜在這樣的工作中，以前拒絕是因為惡意的故意捆綁。
“好。”曲佳應了聲。
曲佳又說，“不過周霁寒那邊還不确定，看樣子他也是臨時加進來的，以周霁寒的咖位，忽然來演這部電影的可能性不大。”
“估計也就是賣導演一個人情來談談而已，你不用緊張，雖然話是那麽說，但畢竟之前你們發生了那些事情，我知道多多少少肯定會有影響。”
“所以暫時能不合作就不合作吧。”
不管溫暖自己怎麽想，但若是把周霁寒和溫暖再放在一起，可能又會重演一年前的情況。
電話那頭的曲佳看着電腦屏幕上的截圖，那些都是曾經，溫暖因為跟周霁寒的事情受到的那些辱罵。
【想追周霁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不自量力啊。】
【…十八線碰瓷。】
【我吐了！！以後能不能不要讓我看到溫暖這個人啊！趕緊糊！！】
【前面蹭周霁寒熱度就算了，現在還在周霁寒面前裝柔弱，不要B臉！！】
【溫暖是哪兒來沒素質的村姑啊？】
【沒讀過書吧，不然就是沒爹媽教的。】
【等着看吧，溫暖現在有點熱度全是蹭周霁寒的，節目限定罷了，馬上又糊了。】
溫暖确實“不負衆望”，離開周霁寒很遠很遠以後，又消失在了大衆的視野中，曲佳看着那些肮髒、不堪入目的話語，心髒都被揪起來了。
決定接手溫暖的時候，曲佳就發誓不能讓溫暖陷入那樣的泥潭之中，因為她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一個藝人被惡意诋毀，再也不想走這種所謂“黑紅”的路線了。
溫暖這樣的人就應該幹幹淨淨的，被保護着。
還好，她現在已經離周霁寒遠遠的了。
深夜，外面的雪還沒停，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雪。
氣質清冷的男人從氤氲着霧氣的浴室裏出來，浴袍難掩優越的身材，微敞開的領口露出結實的胸膛，一直延伸着，腹部的肌肉緊實，腰身窄又緊。
寬肩窄腰，一雙大長腿，标準的衣架子身材。
他頭發沒幹，水珠順着修長的脖頸往下滴入鎖骨之中，上下滾動的喉結幾分性感。
放在桌上的手機驟響。
“喂？”周霁寒接起電話。
經紀人高宇的聲音傳來，“你今天去了《完美營救》那邊吧？”
“去了。”
《完美營救》的導演嚴易早就聯系過周霁寒，說是希望他看看這個電影劇本，若是覺得不錯，就多考慮考慮，今天周霁寒剛好在隔壁錄其他節目。
他和嚴易的關系不錯，這時候也确實要賣個人情去看看。
但周霁寒沒想到會碰到溫暖。
大概七八個月沒見過她了，她已經跟大半年前判若兩人。
“溫暖的事我剛問了。”高宇說，“《完美營救》的女主演本來定的姜月，但姜月宣布休息，她的經紀人接了溫暖，所以這個資源就順給她了。”
“當然也不是直接定了她，溫暖是因為這層關系拿到了《完美營救》的試鏡，不過她表現很好，基本可以确定了。”高宇說着，忽然小聲嘀咕，“我就說她怎麽可能拿到這個資源…”
印象中，她最近的資源，可能就差上山下鄉去大山裏搭臺子了。
周霁寒給自己倒了杯水，外面大雪紛飛，他還是加了冰，冰塊碰撞杯壁叮當作響。
“嗯，所以？”周霁寒主動問起。
“你跟溫暖的情況，現在還是不适合一起演電影，反正這部你之前也不感興趣，我回頭直接幫你推掉就行了。”
“她這次突然出現我們也還是要繼續注意避嫌。”
周霁寒一直沒說話，那杯冰水被他灌了下去，他伸手關了頂燈，只剩下落地燈微弱的光。
男人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他仰着頭，似乎在考慮着什麽。
電話裏高宇的念叨還沒停，“之前你還在光盛的時候，公司也沒少讓你跟溫暖捆綁cp，兩邊公司都是吸血鬼啊。”
“那時候也是沒辦法，不過現在自己成立工作室了，不用這麽束手束腳，說不捆綁就不捆綁，我們也不去招惹溫暖。”
“你們的事情網友還有記憶，這會兒你們要是……”
高宇的話還沒說。
“這部電影我打算接。”周霁寒平靜的聲音打斷了他。
“……”
空氣陷入了幾秒的沉寂，高宇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再開口甚至有些磕巴：“什…什麽？你剛說…？”
周霁寒從沙發上起身，他伸手拿了放在桌上的電影劇本。
安靜的深夜，他說的話格外清晰。
“我說。”
“我打算接《完美營救》這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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