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禍江湖

第4章 ☆、風乍起（三）

雪無痕的話讓鐘離皓停止了自暴自棄的想法，目光一亮，快步沖到他面前，激動地抓住他的肩膀搖晃着：“阿雪你說的是真的？”

雪無痕點頭，從懷着掏出一個瓶子遞給鐘離皓。

“這是凝毒丹，能将毒氣固定于一處，減免擴散，有封毒護心之效。至于對他的毒有沒有效，能有多大的效，我就不清楚了。”

鐘離皓小心翼翼的接過瓶子放進懷裏，視若珍寶。随後感激的看向雪無痕：“謝謝你阿雪。”

雪無痕神色複雜的看着鐘離皓，深吸了口氣，“如果我失敗了，或是他等不到我回來，那便是上天注定。”緩緩地撇過眼，自嘲的揚起嘴角，“注定我們三個要一起死。”

說罷，不再看鐘離皓的表情，轉身走出了院子。

回到自家的竹屋，雪無痕簡單地收拾了些可能用到的物品和藥瓶，便匆匆離開奔赴血楓林。

血楓林外，雪無痕根據事先所了解的情況，找到了外圍一棵顏色較深的楓樹，于枝幹三分之二處輕敲三下。這是斷魂崖的拜師儀式。五年前，邪君陰重華突然放出消息要招收弟子。有意者可在血楓林規定處敲擊三下，便會接到相應的試煉提醒。通過試煉的人，就能拜入斷魂崖學習毒術和武功。這些年，觊觎邪君武功毒術的人前赴後繼的前往血楓林，卻無一人能通過試煉，甚至能活着出來的也沒幾個。盡管如此，每年前往血楓林拜師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敲擊完畢，雪無痕謹慎的向四周張望，觀察周邊動靜。片刻，一只白色的飛鳥輕落至面前的楓樹上，嘴角微張，上面銜着的布條輕輕飄落至雪無痕腳下。喲，現在的信息傳遞系統都已經這麽發達了？

待他拾起布條，飛鳥早已不見蹤影。展開布條，兩行蒼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簾：明日辰時進入血楓林，但凡活到第二日午時，或找到通往斷魂崖之路者，便可正式拜入斷魂崖門下。

看不出來，邪君陰重華還練了一手好字！雪無痕心下感嘆，這字兒沒個幾十年功底是練不出來的吧，看來傳言不假，陰重華真的是個老頭子。江湖上見過陰重華的人沒幾個，而那僅有的幾人也都去見了閻王。由于他武功奇高內力極深，很多人都傳，邪君陰重華其實已年過半百。

緩緩收起布條，目光環顧四周，入眼皆是一片寂靜。見再無所獲，雪無痕轉身返回竹屋進行最後的準備。

第二天，雪無痕早早的來到血楓林外，只見林外已然站着三個人。一人靠着楓樹閉目養神，感覺到他過來，猛地睜開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剩下挨得較近的兩人，見他過來，上下掃了他一眼，皆不屑的轉過頭去，湊在一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雪無痕也懶得搭理他們，自顧自的從随身包裹裏掏出一張地形圖研究起來。這地圖是莫雲找人繪制的，在闖入血楓林前，他曾派人以拜師為名對林中地形進行勘察描繪，制作成圖。雖然只有較外圍的部分，但聊勝于無，為了以防萬一，雪無痕臨行前還是向他的随從要了來。事關莫雲安危，随從倒也給的爽快，還不忘把自己知道的情形和經歷的事情簡要的告訴了雪無痕，讓他對血楓林有了一定的了解。

根據地圖和莫雲随從的描述，血楓林紅霧彌漫，一日之中午時最盛，毒性最強，稍有不慎吸入瘴氣，輕則四肢發軟渾身無力、任人宰割；重則意識不清出現幻覺，更甚者會陷入癫狂狀态、傷己傷人。雪無痕翻了翻随身背包，見該帶的都帶上了，緩緩地舒了口氣。從中掏出一塊用布包裹住的長形物，掀開外圍的包裝布，一塊長方形的布塊露了出來，左右兩邊的兩個角分別連着條細細的布條，仔細一看與現代的口罩相似。這是雪無痕自制的簡易口罩，中間的布塊用藥水浸泡了一晚，有凝神清醒的作用，這是他昨夜特別趕制出來用來防禦林中瘴氣的。

正在他感慨自身心靈手巧之時，肩膀猛地傳來一陣輕拍，雪無痕吓了一跳，本能的轉過身，朝身後退了一步。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長相英氣的臉，赫然就是方才過來時盯着他瞧的男人，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看樣子應該也是來參加試煉的，雪無痕在心裏下着定論，微微松了口氣，調整狀态開口詢問：“你有什麽......”

“雪公子不必驚慌，卑職淩穆，是二皇子的暗衛。鐘離姑娘不放心公子獨自前往血楓林，特地讓卑職前來保護公子。”

暗衛，在暗處負責主子安全，執行暗殺、保護、監視的侍衛。雪無痕吃了一驚，心下疑惑：“既是莫雲的暗衛，又怎麽會聽皓皓的？”他可不會傻到認為皇子府的人在皓皓沒名分前會給她面子。

“卑職是殿下派去保護鐘離姑娘的，殿下交代過，讓卑職一切聽鐘離姑娘吩咐。”

雪無痕上下打量着淩穆，無論是相貌氣質都沒得挑，總算莫雲這小子對皓皓還算上心。稍感欣慰的同時心頭不由一軟，真虧得這小妮子還記得他，他還當這會兒她眼裏只有莫雲了呢，總算還有點良心。朝淩穆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話。心下感嘆，險中遇帥哥果然是亘古不變的穿越鐵律。随後想起了什麽，不好意思的看向淩穆，“那個，淩穆，我一開始以為只有自己要進去，所以只準備了一件預防瘴氣的裝備，你......”

“雪公子不必擔心，習武之人可以調控呼吸，只要事先服用凝神藥丸，瘴氣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聞言，雪無痕趕忙翻找包裹。

“雪公子不忙費心，來之前，鐘離姑娘給了卑職不少藥。”說着不忘掏出一瓶向他展示。

雪無痕看得兩眼發直，尼瑪這不是他煉的藥嗎！這藥瓶還是他親自設計的，就是燒成灰他都認得出來！就說怎麽最近總覺得藥少了，好家夥，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難怪皓皓突然變得這麽大方，原來是慷他人之慨啊。雪無痕不滿的撇了撇嘴角，在心裏猛地翻了個白眼。表面上維持鎮定，“呵呵，她想得還挺周到。”

雪無痕在心裏狠狠地數落了鐘離皓一番，總算稍稍順了口氣。看着周圍不知何時又多出的幾個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擡眸望了望天色，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拾到拾到掏出口罩帶上，叫上淩穆，随着試煉的人流進了血楓林。

此時衆人剛進林子，加上時辰尚早，血楓林中的紅色瘴氣還比較稀薄，對視線和人體的影響不大。踏進林子，雪無痕發現進來的人只剩下原先鄙視他的兩人，其他人早已不知所蹤。見他與淩穆進來，兩人不約而同的朝着一個方向迅速向林子深處跑去，沒一會兒便失去蹤影，好像生怕他跟着他們似的。雪無痕心下一陣無語，不滿的撇了撇嘴，稀罕吶，爺有地圖！随即掏出地圖一邊做着對比，一邊認真觀察着周圍的環境。據地圖描繪，血楓林邊緣相對較安全，毒蟲毒草大多都在中部活動。稍稍安了點心，合上地圖，餘光瞥見一旁的淩穆，就這麽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時刻警惕着周圍。不愧是專業的暗衛，一刻都不松懈。

“淩穆，你對血楓林了解多少？”

“來之前聽李陽他們簡單說過。”

李陽，跟随莫雲闖入血楓林唯二活下來的人，也就是雪無痕口中的“随從”。

雪無痕點頭，不是一無所知就好。懸着的心才剛剛回落一分，手臂卻猛地被往後一扯，整個人被迫往後退了好幾步，一把鋒利的寶劍直直□□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硬生生将一只巴掌大的血紅色蠍子劈成了兩半。雪無痕雙目瞠大，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蠍屍，根據地圖和李陽的描述，血楓林外圍相對安全，蠍子大多在中部活動，可是這只......雪無痕眉頭微皺，剛剛回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不禁後怕，如果剛剛淩穆沒有拉開他，他很可能已經被蠍子蟄到了。看這蠍子的個頭和顏色就知其毒性絕非一般，再加上生長在血楓林中，常年吸食瘴氣吞食毒草，體內沉積的毒素難以估量。思及此，看向淩穆的目光不禁多了份感激。

“謝謝你。”

“保護雪公子是卑職的職責，不必言謝。只是雪公子還要多加小心，切莫因為這是外圍就放松警惕，卑職不是每次都能這麽及時救下公子。”也不是每次都能戰勝情感願意救你。當然，這話淩穆也只是在心裏想想。

“抱歉，這次是我大意了，我會注意的。”

雪無痕暗暗責備自己的掉以輕心，随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他對自己這條小命可是愛惜的很，一點兒也不想留在這當花肥。

“雪公子嚴重了。”

“你也別老卑職公子的，我聽着不習慣。我們互稱名字就好。”

“卑職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