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者[商戰]

第18章 綁架

意識逐漸清醒過來，孟澤只覺得頭痛欲裂。

緊接着是腰腹和四肢的地方，無處不在的劇烈疼痛幾乎讓他再次暈闕。

在廈門安置好了廖晴，因為記挂着肖陌，當天晚上他就買了機票朝回趕。

無奈航班晚點，一直拖拖拉拉的延遲到淩晨１點過，才在Ｓ城機場降落。

孟澤盤算着時間太晚，也打消了讓人來接的打算，直接從機場地下車庫裏取了車，上了高速。

當晚的氣候并不太好，天上飄着蒙蒙的細雨，道路的能見度也不高，孟澤很謹慎的放緩了車速，以60碼左右的速度向前開着。

拐上機場高速沒多久，他已經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兩輛黑色的本田從出機場開始，就一直不緊不慢的跟着他，好幾次他刻意将速度降到了５０碼以下，對方也沒有絲毫要超車的意思。

孟澤沉吟了一下，迅速踩下油門，心想着一旦過了收費站，進入市區，對方再有什麽幺蛾子只怕也只能有心無力。

就在他提速的瞬間，其中一輛本田已經躍上了超車道，貼着他的位置直接撞了過來，與此同時，後尾箱的地方重重一震，另外一輛車也已經緊貼而上，孟澤只覺得胸腔一陣氣血翻湧，頭重重地砸在擋風玻璃上，很快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孟總看樣子是已經醒了？”

湊在他耳邊嘻聲說話的人口氣聽上去很是輕佻，孟澤慢慢睜開眼睛，努力讓自己凝神。

“是你？”他試着開口說話，聲音卻幹澀得連自己都吓了一跳。

“孟總好記性啊……不過一面之緣，居然還記得在下。”

林振靠着床頭慢慢坐下，啧啧嘆了幾聲：”孟總你也是，我和阿叔只是想請你過來做個客，你在廈門乖乖的跟着我們的人走一趟就是了，偏偏要弄成這個樣子，多不好……”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一下孟澤額頭上的溫度，半空中卻像是忽然改變了主意，直接從對方褲腰的地方探了進去，輕輕在小腹的地方婆娑着。

孟澤勉強側了一下身子，聲音發冷：”把你的手拿開！”

林振嗤嗤地笑着：”孟總上次不是說了生意不成人情在，價格談不攏可以再談麽？”他放開了手，整個身體倒是湊了過來，緊貼着孟澤脖頸地地方嗅了一下：”孟總現在可以開價了，讓我上一次，要多少錢？”

孟澤哼了一聲，并不說話，林振本是抱着貓抓老鼠的心情，此刻被對方淡漠的看着，卻也有了些怯意。他想了想，微微拉開了一點距離，只是湊着對方的臉：”其實這件事和孟總本來沒什麽關系，只是肖總感興趣的東西，我也想試一試而已。肖陌搶過我的女人，你是知道吧……所以，也只能暫時委屈孟總你了……”

孟澤除了和肖陌身體親密之外，很少和同性之間這麽近距離的說話，對方呼吸噴在臉上，讓他連神經都緊繃起來。只是心裏雖然無比厭惡，他在氣勢上卻依舊毫不避讓，迎着對方的挑釁只是微微一笑：”原來林先生有喜歡吃人家剩飯的習慣。”

林振被他嘲弄得有些惱羞成怒，神色間已經泛起了幾分兇狠：”肖陌搞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大概已經不行了吧？聽人說他在床上已經堅持不了幾分鐘了？之前花了３００萬從我手裏搶了秦巧巧，據說一晚上也沒碰……孟澤你既然和他上過床，想必也不會太盡興吧？要不然也和我試試……看看我和肖陌之間的技術，誰更讓你滿意？”

他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扯開對方的上衣，看着孟澤胸前和腰腹地方被肖陌留下淺淺的牙印和吻痕，眼神已經被燒熱。

“阿振，孟總遠來是客，你可不能失了禮數，就算有什麽想法，也不用太過着急。”

就在他俯下身體試圖吻上孟澤的瞬間，房門被輕輕敲了一下，有人已經慢步走了進來。林振一時間也有些尴尬，讪讪地罵了一句髒話，站起身來。

“孟總，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把你請了過來也沒有好好招待，我先給你賠個禮。”

來人走進了他的床前，慢慢摘下了臉上的墨鏡，溫文爾雅的露了個笑容：”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林天陽，香港萬業的董事長……未來大概會是肖氏雅麗品牌的最大持股人……當然，後面那個身份可能要取決于孟總你在肖總心目中的分量而決定。”

孟澤雖是全身發疼，腦子卻轉的飛快，對方這麽兩句話，他大概已經能夠知道是怎樣的一個情形。眼看對方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忍不住冷嗤一聲：”林老板您也是生意人，商場如戰場，雅麗目前在大陸的品牌價值大概超過二十個億，你覺得肖陌會因為我讓你占這個便宜？”

“這個倒很難說……孟總不用妄自菲薄……”

林天陽靠着床尾坐了下來：”做生意這回事，一定要知道對手的軟肋在哪裏。肖總之前怎麽從競争對手那裏占到便宜的，孟總相想必也很清楚。對方就那麽一個寶貝兒子，肖總不過派人帶着他散了個步，就被吓得乖乖的聽話了。肖陌前些年算是無欲無求沒什麽地方下手，但現在……我倒是覺得可以試一試了。”

他慢條斯理的點了只煙，靜靜地噴出了一口煙霧：”孟總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肖總找了你幾天沒結果，好像已經在讓人拟定雅麗的股權轉讓書了。剛才還和我發了個短信，約我過兩天一起喝個下午茶呢……我等這一天也已經等了好久了……”

他說到這裏，眼神斜斜地瞟了林振一眼：”其實，我也很好奇，肖總能這麽快下這個決定，孟總一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雖然我也很想領教一下，但畢竟年紀大了……”他伸手輕輕地勾了一下孟澤的下巴：”所以領略孟總的過人之處這種事，就只能交給年輕人了……我在旁邊觀賞觀賞就好，順便拍上兩段給肖總留個紀念，免得他臨時又變了主意。”

他站起身來，沖着林振點了點頭。林振心領神會地咽了一下口水，嘴角挑了起來。

孟澤的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轉——林振顯然已經興奮起來，一邊喘息着，一邊脫去了外衣。一對虎頭的刺青落在手臂的內側，壓上他頭頂的瞬間顯得格外猙獰。

他感覺對方硬起來的部分已經抵到了雙腿間，卻只是不動聲色的積蓄着力量，在林天陽的笑意中慢慢挪動着身體，最後一瞬，他拽住了床頭吊瓶的輸液管，猛力一個翻身，已經狠狠跌下床去。

“抱歉啊……林老板！”

孟澤喘息着倚住了牆角，破碎的吊瓶玻璃渣弄得渾身是血，卻是面帶微笑，毫不在意。

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捏住了最大的那塊玻璃片，壓上了自己的左手大動脈。

“你還想和肖陌做生意的話，最好現在什麽都不要動，不然我這一刀下去，你可以和肖陌談條件的資本可就沒了……那樣的話，我保證你最後一毛錢都拿不到，你信不信？”

周琦從律師手裏接過最後修正的雅麗品牌股權轉讓合同書，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慢慢翻看着那一張張的白紙黑字，像是在撫摸着自己的孩子。

最初，他和陸琳玲對于林天陽向肖陌提出的這個匪夷所思的要求很是震驚，卻并沒有實感。

雅麗對于肖氏的意義太過重大，轉出了它，等于讓出肖氏在整個大陸地區８０％以上的日化市場，抽走了整個肖氏商業大廈的脊梁。

但是，從那天的私人酒會之後，肖氏的總裁辦公室裏，總會陸續的收到一些東西。

有時候是一個名片夾，有時候是兩顆衣扣。

就在前兩天，肖陌把他叫進辦公室，讓他召集公司的律師和財務開始動手拟定股權轉讓計劃書時，他看到了對方捏着的一片沾了血的襯衫衣角的手，一直微微發抖。

直到那個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整件事情，似乎已經全然失控了。

作為整個肖氏集團的開山元老，周琦是很了解肖陌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受人脅迫的性格的——公司一路發展至今，他幾乎沒見肖陌吃過什麽虧。

在聯系上廖志遠，查到孟澤的飛機已然落地Ｓ城，人卻最終消失之後，肖陌動用了身邊所有的關系，幾乎就要把整個Ｓ城掘地三尺。就連肖陌很久沒有動用過的Ｓ城的黑道地頭蛇阿強，也是帶着小弟們蜂擁而出，沒日沒夜的連着盯了林天陽好幾天。

然而林天陽謹慎得讓人全然摸不到半點破綻，整日和着一群狐朋狗友喝酒飲茶，優哉游哉地引着阿強們的小弟團團轉。日日追蹤不得結果，阿強恨得牙癢癢，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說肖老板要不我們幾個兄弟幹脆做了他？向來強勢狠辣寧願兩敗俱傷的肖陌這一次卻始終投鼠忌器，恨聲警告着對方在沒有找到孟澤之前什麽也不許動，然後極其暴躁地摔了電話。

這樣的肖陌讓周琦陌生——在他的印象裏，站在一個巨大商業帝國巅峰，手裏捏着好幾條人命，在澳門賭場一擲千金，幾次和人争風吃醋被槍口抵在頭上也全然不當一回事的肖陌，根本不是一個會為了旁人亂了心緒的人。

他鎮定了一下情緒，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肖陌趴在巨大的辦公桌上，一臉疲倦地阖着眼睛，四周堆滿了煙頭，一屋子的煙霧缭繞。

不遠的地方，一個黑色的錢包攤在那裏，錢夾裏的照片上，肖陌神色親昵地攔着男人的腰，低頭貼在對方耳邊，似乎在說着什麽，笑容是從未有過的輕松和怯意。

“你來了？”肖陌似乎睡意極淺，周琦進門的聲音雖小，他已經迅速地直起身來：”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相關合同已經全部拟好了。”周琦把文件遞到他手上：”和林天陽的時間也已經約定，下午三點鐘，在順義茶樓見……”他看着肖陌慢慢翻着文件的樣子，忽然有點難過：”肖總，你想清楚了？我們要不要試試報警？”

肖陌搖了搖頭：”我們手裏沒證據，警方一時半會也做不了什麽。逼急了林天陽，事情就不會那麽簡單了。”他站起身來，抖落了一下滿身的煙灰：”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兩點出發。”

林天陽看着病床上的孟澤，只覺得問題有些棘手。

事實上，事情發展至今，一切都很順利。肖陌那邊撐了不到一周時間，就已經把草拟的雅麗股份的轉讓計劃書送了過來。中間那些細節性的條條框框，自有他的律師團隊一點點地去抓破綻，但對方态度強硬的要求見到孟澤以後再簽字，卻讓他有些為難。

他最開始的打算，是讓林振上了孟澤——一方面可以折折孟澤的銳氣，一方面是有個東西捏在手裏，可以防止未來肖陌翻盤。但孟澤不動聲色之間把自己架上了籌碼桌，利害關系一擺，到讓他一時之間也不能妄動。

他在道上混了這麽些時候，對方說出來的話有幾分是威脅幾分是當真，他自然是清楚的。孟澤從頭至尾都是一副淡然沉穩的态勢，很快讓他意識到這個能讓肖陌陣腳大亂的男人不是一般角色。

中間有幾次林振欲、火難耐，不知死活的試圖湊身上去強行試一試真假，都被他攔了下來——無論如何，替林振出頭之外，雅麗的所有權才是他最終的标的，現在他占着贏面，不欲節外生枝。

他也嘗試過在食物裏下藥，在孟澤神智昏迷的時候下下手，但對方警惕性極高，對着他送過來的食物竟是碰也不碰，偶爾口渴了，就撐着牆壁走到洗手間裏喝上幾口自來水，繼而臉上挂着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對着他瞟上一眼，像是在看熱鬧又像是在挑釁。

眼看着孟澤幾天之間迅速消瘦，身上的傷也是反反複複地絲毫沒有好轉的樣子，林天陽只能下了死命令，給他挂了不少營養液。

負責照顧孟澤病情的私人醫生詹姆斯是個英國人，雖然收了林天陽不少的錢，卻也對着這種不人道的精神頗有微詞，一方面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病人這樣不配合治療只怕再耽誤兩天會危及生命，一方面也會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對着孟澤苦口婆心。

孟澤笑而不語，對着對方的勸誡就當什麽也沒聽見，到是林天陽被他啰嗦了幾天，怒意大盛，簽約的前一天直接一個耳光抽過去讓對方少了兩顆牙齒。孟澤冷眼旁觀了一陣，慢慢地阖了眼休息。

林天陽看着他不動聲色的臉，心念忽動，拽過滿嘴是血詹姆斯，陰聲低語：”孟總最近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你找個時間，給他打上兩針……幫他振作一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