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者[商戰]

第17章 威脅

肖陌那天摔了孟澤電話，本想着對方的錢包還在自己手裏，要身份證登機的話，多少會回個電話過來，兩個人還能心平靜氣的再聊幾句。誰知道等了一天沒動靜，一打聽才知道孟澤第二天直接拿着護照買了機票登了機。

肖陌幾欲抓狂，鐵青着的臉讓整個公司都噤若寒蟬——依照他有些疑神疑鬼的性格和過度的占有欲，之前和曾蘭相處時，對方若是和哪個異性稍微調笑幾句，都能直接上手揍人，而今孟澤是正大光明地去和前妻甜蜜蜜去了……

一想到孟澤對着另外一個女人輕言細語，執手而笑，他就恨得渾身暴躁。

但對方畢竟是孟氏集團的一家之主——他可以直接開上好幾個零頭的支票扔在紅遍全國的一線女星眼前，輕蔑的讓對方選擇走或留，卻發現自己幾乎沒有什麽砝碼能夠把孟澤篤定地綁在身邊。

錢也好，房車也好，名氣也好……他引以為傲讓人敬服的一切似乎孟澤都不比他少。

兩個人之間接近一年的肉體維系，似乎源自于他對孟澤霸王硬上弓繼而亂七八糟地表了個白，對方默許之下也就牽牽絆絆的到了現在。他忽然意識到孟澤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類似于”愛”這樣的話——即使在做、愛做到最失控，他逼得最緊的時候，也不過是渾身顫抖着叫他的名字而已。

從發跡以來在床伴方面向來無往不利的肖老板暴躁之餘第一次開始有些心慌——離開曾蘭之後，他睡過了太多人，但是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去認真經營過一份感情。

除了用錢之外，他好像已經不怎麽會戀愛了。

孟澤在廈門呆了一個多星期，忙的腳不沾地，心情卻也逐漸平靜下來。

其間他也抽着空閑給肖陌撥過幾次電話，但大部分時間裏不是對方沒接到，就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這樣反複了幾次，他也漸漸沒了心情，加上廖晴這裏對于轉去Ｓ城的建議顧慮重重，他也只能專注精神和廖家表弟一起把重心落到了對方的病情診治上。

所幸這段時間的奔忙沒有白費，孟澤又出錢又出力外加動用了不少人脈關系，總算找到了幾位靠譜的醫生共同會診，确定了病情方面沒有太大問題，又給出了治療方案，這才松了口氣。他呆了這麽段時間，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廖晴看在眼裏，猜想他大概是為了公司的事情在煩心，也就一疊聲的催着他趕緊回去。

這天，孟澤白天補了個眠，買了些活魚炖了個湯，到了中午時分趕到醫院。才推開門，卻發現病房裏除了廖家表弟之外，還坐着兩個面目陌生的男人。他以為是廖晴的同事，正準備點頭打個招呼，對方卻很快站了起來，笑臉迎人地朝他點頭：”孟總你好！”

孟澤驚了一下：”兩位是？”

胖一點的男人滿臉堆笑地指了指堆滿床頭櫃的營養品和水果，趕緊解釋道：”我們是肖氏在廈門分公司的員工，前段時間聽肖老板提起說有個朋友在這邊生了點病，就自作主張的過來看看。”

孟澤稍微沉吟了一下，浮了個笑臉：”那怎麽好意思，麻煩兩位了，我得好好謝謝肖總。”

對方顯得有些惶恐：”孟總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肖總也就是随口提了一下，我們這樣自作主張的跑過來，還怕打擾了廖小姐和孟總……”他偷眼看了看孟澤的臉色：”今天這事，孟總就不用特意去和肖總提了，算是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

孟澤笑容愈加溫和，示意對方坐下：”二位既然這麽說，那我也就不多事了。等回了Ｓ城，有機會再謝謝肖總好了。”

胖子身旁的禿頭男人笑臉陪了半天，現在終于插上了話：”孟總，您看您也難得來一次廈門，忙了這麽久，要不今天大家一起吃個飯？我們經理那邊在廈門的醫療系統裏也有點人脈，或者大家還可以探讨一下廖小姐是不是需要更好的照顧？”

孟澤像是有點心動，點了點頭卻忽然間顧左右而言他：”這樣啊……對了，聽說肖總之前和廈門政府合作了一個保障性住宅項目，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也去看一看？”

對方相互之間對視了一下，很快答應了下來：”孟總有興趣的話，這個當然不成問題。不然……我們現在就走？”

孟澤略微猶豫了一下，廖晴卻已經開始發急：”孟澤，這段時間你已經夠麻煩了，我在這裏住得挺好的，不用再換什麽更好的地方。你也別折騰了，公司那邊也忙，你趕緊回去吧。”

兩個男人聽她這麽一表态，臉色都有點難看，正想開口勸說，倒是孟澤的臉先冷了下來：”你也知道我扔下公司跑到這裏來一呆一個多星期很折騰，既然知道，你幹嘛還要讓你表弟一天一個電話的追到Ｓ城來惹人煩？”

廖晴目瞪口呆的愣在了那裏——她簡直想不到向來溫柔的孟澤會忽然開口對她說出這樣的話。表弟也愣住了，半天才回神開口：”孟澤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自己清楚！”孟澤的臉上始終挂着一縷似笑非笑的嘲弄神色：”我和廖晴已經離婚沒有關系了，出點什麽事自己家裏人處理了不好麽？生個病而已，每天給我打電話問這問那，把我煩到了這裏，又開始假惺惺的讓我趕緊回去了……”

他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雙眼噴火的一拳揍了過來，孟澤閃身避了避，終究還是沒躲開，身旁的湯湯水水撒了一地，病房裏瞬間炸了起來。幾個小護士聽到動靜趕過來查房，在一屋子男人氣勢兇狠的對峙裏，卻也怯怯地不敢進門。

孟澤哼了一聲，擦了擦嘴角邊滲出來的血絲，冷冷一轉身，沖着病床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兩個男人點了點頭：”兩位，看來我現在暫時走不了，這點私事還得善個後。不介意的話，大家明天再聚。”

兩人看着孟澤滿身狼藉的樣子大概也想着不便久留，匆匆應了一聲，趕緊推門就走。

表弟滿心的火氣還沒消，看着廖晴坐在床上淚水滾落的樣子，猛的抓起了孟澤的衣領：”姓孟的，我警告你……”

“好了！”孟澤揮了揮手，有些艱難的喘息了一下：”現在沒時間說這些，你盡快給廖晴辦好轉院手續，盡量別驚動任何人，晚上就走……我也會和這邊的朋友打好招呼，讓他們盡量幫忙照顧好你們的安全。”

他不再理會滿臉詫異的對方，走到廖晴的身邊坐下，聲音溫柔：”抱歉，因為有些事不想把你牽扯進來，所以剛才說了那些難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說到這裏，他擡手似乎想擦一擦對方臉上的淚水，卻最終還是忍耐沒動：”按道理說，這個時候我應該留下來再照顧你一陣，但Ｓ城那邊，有個很重要的……朋友似乎遇到了些麻煩……有你表弟照顧你我很放心，以後有什麽問題，随時給我電話。”

廖家表弟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了過來，凝神想了想：”孟大哥，你剛才演那麽場戲……是要避開那兩個肖氏集團的人？他們有問題？”

“肖氏集團的人？”孟澤冷聲笑了一下。

依照肖陌那種狗脾氣，不添亂就算了，還能把廖晴的病情放在心上才有鬼！

所謂廈門分公司的員工，不見慣有的閩南腔調，說話之間卻是也抹不去的粵語味兒。

更何況，肖氏在廈門哪裏有什麽保障性住宅項目？

他不過稍微試探了一下，對方的狐貍尾巴就急匆匆的露了出來。

只是……對方既然打着肖氏的名號來引他入甕，整件事情和肖陌必定脫不了幹系。

想到這裏，孟澤的心驟然沉了沉。

肖陌在Ｓ城耗了一個多星期，已經被耗得快沒了脾氣。

好幾次想要給孟澤撥個電話，一方面害怕對方和他聊到廖晴，另一方面也覺得拉不下這個臉。

周琦知道這個時候的肖陌不能惹，但政府方面送過來的帖子也實在不能不去，于是只能陪着小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肖陌心不在焉的在邀請函上撇了一眼，眼看着是個私宴，随手就想扔到一邊。周琦忍不住開口提醒：”肖總，這是許副市長的秘書親自登門送過來的，您最好還是去一下。”

肖陌耐着性子：”無緣無故的吃什麽飯？”

周琦嘆了口氣：”我剛才問了一下，看樣子許副市長這次請您過去，是有心給肖氏和香港萬業集團搭個線。萬業在香港本土的日化市場已經飽和，現在把攤子鋪到了大陸，如果能留住他們在Ｓ城建廠駐紮，政府方面的業績也會漂亮不少吧？”

肖陌微微皺了一下眉：”香港萬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家老板姓林？”

周琦點頭：”不錯。”

肖陌冷聲笑了起來：”我就說怎麽這麽巧偏偏找上肖氏，原來是林振那個小兔崽子不甘寂寞，找了自家上面的人準備出頭了。”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請帖瞄了瞄：”既然對方都送上們來了，你和陸玲琳準備一下，晚上我們就去會一會林家老板，看看他們究竟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許副市長家的私宴設在市郊的一棟小別墅裏，肖陌當天一身手工定制的墨藍色西裝，頭發梳得油亮，大踏步的高調推門而入，倒是引得滿場關注。招呼打過一輪以後，他優哉游哉的端了杯酒站在窗邊，一邊和自己手下的兩位副總說着話，一邊守株待兔地等着人找上門來。

陸玲琳滿心憂慮，臉上雖然笑意從容，口氣卻微微有些發抖：”肖總，萬業的老板林天陽手下有五家上市企業，一路發家都是踩着血走過來的。曾經為了旗下的潤豐達在Ａ股上市，他直接帶着人入室奸殺了自己合夥人的妻女，當面逼着對方簽下了股權轉讓書。這件事當時鬧得極大，卻被他拉了幾個人去頂罪最後不了了之。萬業的後面也是一屁股的血債，幾次惡意的資本做空逼死了他身邊的好幾十號人。你要和他來往的話，千萬小心點，他可不是個按照商業游戲規則辦事的人。”

肖陌恩了一聲。

他一路舔血而來，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雖對林振不爽，卻沒有偏激到要去和林氏家族主動鬧上什麽過節。如今既然中間是政府拉線，他也樂得擺個姿态，至于打完招呼以後萬業在大陸是生是死，以他目前在日化市場的勢力，還是控制得住的。

他們低聲聊了一會，眼見已經有人慢步走了過來，陸玲琳和周琦對視了一下，很自覺的退了幾步，慢慢走開。

來人大概４０出頭的模樣，眉眼間和林振有幾分像，卻多出了幾分常年混跡商場的戾辣與精明。此刻他一手端着酒，一手伸了出來：”肖總，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肖陌也跟着笑，手卻紋絲不動的依然捏着酒杯，絲毫沒有要和對方相握的意思，口氣冷淡：”林老板好。”

林天陽被他怠慢，倒也不生氣，哈哈笑着把手收了回去：”聽說小侄之前的罪過肖總，希望肖總不要介意。”

肖陌抿了一口酒：”林老板說笑了，我和小輩有什麽好生氣的。”

他其實不過長了林振一兩歲，卻心安理得的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擺明了沒把對方放在眼裏。林天陽聽到這裏像是被哽了一下，盯着他看了半晌：”萬業這次進軍內地，承蒙許副市長看的起，請了肖總一起過來喝一杯，以後只怕是少不了麻煩肖總。”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看着肖陌一臉不置可否的淡然模樣，繼續道：”說起來，我其實一直很佩服肖總，聽說之前肖總略施手腕，稍微收拾了一下對手家的寶貝兒子，就不費吹灰之力的拿回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做大了肖氏。林某不才，卻也一直想找個機會向肖總讨教學習。”

肖陌嗤聲一哼：”卻不知道林老板想讨教學習些什麽？”

對方呵呵笑着：”大陸市場競争激烈，肖老板現在把攤子鋪得這麽大，對于萬業這種新進駐的公司，要想卡住渠道随手捏死，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所以林某也不願多費力氣，就想向肖老板借肖氏的”雅麗”的品牌來玩兒幾天。

雅麗是目前肖氏最核心的品牌，旗下包括了二十多個産品，每年給肖氏貢獻的利潤超過７０％。他這番話說得聲音頗大，周琦和陸玲琳站在一旁凝神已久，此刻聽在耳裏，都忍不住變了臉色。

肖陌也跟着笑：”就不知道林老板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自信？”

林天陽慢慢喝完手裏的酒，從西裝口袋裏套了個小盒子出來：”我知道肖總什麽也不缺，這事也就随便一提，肖總有興趣的話願意詳談的話，我随時歡迎。初次見面，不成敬意，給肖總準備了一份小禮物，希望肖總喜歡。”

他把東西朝着肖陌手裏一塞，施施然的轉身離去。

周琦和陸玲琳迅速圍了上來，正準備說點什麽，才發現肖陌呆立當場，臉色已經變了。

“肖總？您沒事吧？”

陸玲琳湊身上前，偷偷打量了一下被肖陌緊緊捏在手裏的小盒子——盒子裏是兩顆卡地亞的定制鑽石袖扣，側面的地方是精工雕琢的一個小小的英文字母Ｍ，半年前她陪着肖陌去香港專門定做的，據說自家老板後來興高采烈的送了人。

“周琦，”肖陌沒有搭腔，轉瞬之間已經把盒蓋狠狠扣緊：”你去找一下廖志遠，給我弄清楚孟澤現在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