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語遲是福至心靈,她越想越覺着, 兩人忒般配。她于是十分賣力的游說:“我主要是覺着, 你倆有些地方挺像的, 這大概就是夫妻相了吧, 而且清虛觀那麽有名,他香火收入肯定少不了,以後你就負責貌美如花,觀主負責賺錢養家。”
裴青臨:“...”
他對自己的喬裝本是有足夠的信心,實不知沈語遲哪裏看出來的兩人相像。他并不一味推托, 反惹的人生疑, 随意笑笑:“是嗎?若真如此, 以後有機會倒可拜訪一二。”
外面起了冷風, 他怕她凍着,拉了她進屋說話。
沈語遲解開火紅的狐皮裘,裏面的一身衣裙也是豔紅色的, 上面繡了大朵的富貴牡丹,襯的她整個人嬌豔欲滴, 風姿頗為動人。她見裴青臨看過來,伸手扯了扯裙擺:“我嫂子說我穿紅色好看, 先生覺着好看不?”
她拎着裙擺在他面前轉了圈, 鬓間的步搖輕晃,她十分臭美滴:“傳聞當年沈貴妃最愛紅色,她一身殷紅傾倒了半個城,你說我這樣, 是不是有幾分昔年沈貴妃的風采?”
天地良心,她也就敢跟人私下臭美幾句罷了,在外面她肯定不會這般口無遮攔的。而且她也就是肖想一下沈貴妃的美貌,只是這位美人的結局委實不咋好。
裴青臨好不容易才把方才的念頭驅趕出去,聞言眸光微沉。
沈語遲還在拎着裙子瞎美,腰間突然一緊,整個人就被裴青臨壓在窗邊,他還直接來了個壁咚。
她下意識地掙紮,被他輕松扣住手腕,沈語遲一怒,又有些緊張:“你又想幹嘛!”
裴青臨眸光冷沉,他還用一種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身材:“你不是讓我瞧瞧你有沒有沈貴妃的風采嗎?”
他戲谑地把她從頭看到腳,為了讓她徹底不提沈貴妃,嘲弄輕哼:“你以為沈...貴妃當年僅是憑幾件衣服就能狐媚惑主?傳聞她婀娜豐潤,因其身形妖媚似芍藥,皇上私下還賞她一個‘芍藥娘’的愛稱。你穿上這一身,不過是比男人多了條裙子罷了,也跑去和她比?自取其辱。”
靠!他居然敢嘲笑她平!沈語遲登時怒了,她這些日子一直在長身體,胸都比原來大了一個號好不好!再說她就是沒長大,裴青臨那連A杯都沒有的有資格嘲笑她?!
她腦子裏名為理智的弦兒一下子就崩斷了,一時惡向膽邊生,伸手探進裴青臨的外衣裏,隔着中衣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胸。她猙獰笑道:“我再怎麽像男人,也比你強啊!”
他胸口硬邦邦的,手感委實不咋地,還是她自己軟綿綿的好摸。
裴青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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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語遲見他表情不善,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襲了先生的胸!她頭皮一麻,脫口就道:“我不是故意的!”奈何她賊手還在人家衣服裏,這解釋委實沒啥說服力。
被襲.胸的經歷對他來說也是人生初體驗,偏偏這沈語遲個莽貨手勁還挺大,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裴青臨心裏暗潮湧動,臉上卻面無表情,他修長手指從她手肘一路撫到她手腕,最後拽着她的腕子把她的賊手拎了出來。
他輕聲重複:“不是故意的?“他聲音透着點點寒意,突然勾了勾唇角:“那我只好禮尚往來了。”伸手在她胸口按了按。
唔,平時瞧着不大顯,但确實有些個小少女的意思了。
沈語遲頭皮一炸,震驚地看着他:“...”
裴青臨似笑非笑:“還敢不敢毛手毛腳了?”
沈語遲冤死,到底是誰毛手毛腳!就兩人大小手感對比,虧的明明是她好不好!她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就不該送上現成的把柄到他頭上,她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裴青臨神态自若地理了理衣襟,還笑悠悠地道:“大娘子既然拒了我,說要跟我做好姐妹,那就別做這些引人誤會的事兒了,不然...”他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我可要以為大娘子在欲擒故縱了。”
沈語遲差點沒給他憋死,真想一刀砍了自己的手啊!
她氣道:“你——!”
才說了一個字,他就一句話把她堵死:“是大娘子先對我意圖不軌的。”
裴青臨逗她幾句,瞧她眼裏都快噴出火了,這才看向窗外,轉了話頭:“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府。”
沈語遲郁悶憋屈地走了出去。
兩人才走到角門處,就聽見一陣男童的哭鬧尖叫:“你們給我滾,我要我娘,我要去找我娘,我要去找阿姊!誰敢拉我!我要打死你們!”
有婆子為難勸道:“二郎君再忍忍,過一陣咱們讓公爺把夫人接回來可使得?您現在越鬧騰,公爺心裏就越是不喜,等過年的時候,您去公爺面前哭上幾場,公爺一心疼,自會把夫人接回來的,您說呢?”
沈語遲聽這婆子的話,眉頭就忍不住皺了下。
她繞過照壁,就見一個玉雪可愛的十歲男孩躺在地上撒潑,旁邊站着幾個束手無策的侍女婆子——這小男孩也不是別人,就是當初害白氏早産的罪魁禍首,楚姜的兒子沈南钊是也。
兩人雖是姐弟,但一個住外院,一個住內院,平時見得也不多。自打楚姜禁足,沈幼薇養病,沈南钊就一直是沈南念親手管着,他在沈南念手底下的時候,乖的跟只貓兒一般,但近來沈南念忙着辦差,沈南钊就趁機偷跑出來撒潑大鬧。
沈語遲想到因為早産身子骨弱的阿秋,對沈南钊就沒啥好感,也不太客氣:“還不快把二郎拉回去,要是他跑出去出了事,你們擔待得起?!”
幾個侍女婆子得了令才敢伸手拉他,沈南钊卻拼死掙紮,他見着沈語遲,反而鬧騰的更厲害,蹬腿幹嚎着質問:“我娘呢?你把我娘關在哪裏了?!”
沈南钊年紀也不算太小,沈語遲并不拿話哄他:“第一,你娘不是我關起來的,她是自己做錯事受了罰,被父親關起來的,第二...”她故意瞄了那蹿騰的婆子一眼:“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你若真想接她回來,現在就該好生努力,等你日後為官做宰了,自然能把她接到身邊來享福,你真以為哭鬧撒潑她就能回來了?”
她雖然不喜他,也犯不着跟他為難,說的都是實在話。
婆子面皮子僵了僵,忙打圓場:“大娘子勿惱,我們二郎君自小沒離過夫人,如今夫人不在,二郎君就沒了主心骨一般,這才失态的。”
沈南钊半個字沒聽進去,用一雙哭紅的眼睛恨恨地看着她,還朝她吐了口口水:“賤.人,我娘就是你害得!你娘被你克死了,你就見不得我和我阿姊的娘好好的!”
旁邊站着的侍女婆子都被吓呆了,沈南钊又不是懵懂頑童,年紀小也有限,今年都已經十歲了,這話如何能亂說!而且他還污言穢語地辱罵長姐,放在哪戶人家能忍得?!
哪怕沈語遲是個穿來的,也被他這話氣的沉下臉。她也不假人手了,挽起袖子就要給沈南钊個厲害!
沈南钊很有幾分小孩的奸詐,見沈語遲怒氣沖沖地走過來,尖叫着連滾帶爬地往後躲,一邊喊着殺人啦,還一把抄起懷裏塞着的手爐,重重向沈語遲砸過來。
手爐的蓋子在空中掀開,裏面的炭火爐灰亂灑,沈語遲往後退了幾步,終究是躲閃不及,眼看着那手爐就要砸在自己臉上!
裴青臨一向不插手沈家家事,方才只在一邊靜靜立着,聽見沈南钊言語辱及她,他神情驟然陰狠。這時見沈南钊動手,他眸光一沉,旋身擋在她身前,廣袖一卷,就把手爐帶着爐灰原樣卷了回去。
看着手爐飛卷回來,沈南钊吓得哇哇大叫,厚棉衣被燙出幾個窟窿,人倒是沒什麽事,他卻嚎的死了娘一般,直喊大姐要殺了他!
他旁邊那婆子也是砰砰磕頭:“二郎還小,不懂事,求大娘子您高擡貴手,饒了他這一回吧!”這一老一小一哭一求,顯得沈語遲仗勢欺人似的。
沈語遲看着裴青臨袖子都被燒破了,她雙眼冒火,兩巴掌下去,終于打出個清淨。她厲聲吩咐:“把二郎關在屋裏,等大哥回來了處置!”幾個侍女堵嘴的堵嘴,擡腿的擡腿,終于把沈南钊拖了下去。
她折返回來,見裴青臨小臂處燙出一串燎泡,她額角亂跳:“那可是燃着的炭爐,先生你功夫再好,也不能水火不侵吧!”
裴青臨顯然沒把這點小事放心上,神色淡淡,不以為然:“小傷而已,過幾日就能好。”
沈語遲拉着他去她院子,翻了燙傷膏出來,她又取來銀針和烈酒,用烈酒和燭火給銀針消毒,有些緊張地道:“我給你把燎泡挑開敷藥,你可別喊疼啊,不然我容易手抖。”
她絮絮叨叨幾句,緩解緊張:“你回去記得別吃醬油鹽巴,也別吃的太油膩,不然容易留疤。”這麽完美的一雙手要是因為她留了疤,她得向裴青臨的仰慕者們自殺謝罪了!
他一言不發地伸出手。
沈語遲就給他挑開一個,又用幹淨的紗布蘸上藥粉給他傷處塗勻,擡眸問他:“疼不?”
她一臉小心翼翼,裴青臨唇角微翹:“有點。”
沈語遲一臉糾結:“那怎麽辦?”
他慢慢低下.身,跟她額頭相抵,柔緩輕笑:“你親我一下,便不疼了。”
沈語遲吓得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她仰起頭想躲開,他已伸手扣住她的後腦,貼在她軟嫩的唇瓣上,輕輕親了下。
這回不似前兩次充滿壓迫力,反而讓人覺着莫名溫柔。沈語遲躲閃不得,眼睜睜地看見他微涼的唇瓣貼上來,都不知道擺什麽表情了,只能把嘴閉的死緊。
一觸即分,他手指還摩挲着自己的唇瓣,似在回味,神色帶了幾分愉悅。
很軟,又帶了甜甜的奶香,味道極好,好的讓人能忘記煩惱疼痛。
“現在不疼了。”
沈語遲臉色發綠,他已經拎起裙幅,悠然起身走了。
他走到門邊,悠然回首:“大娘子嘗起來味道甚美,讓我忘憂。”
.......
她心情那叫一個沉重,晚上吃飯的時候,白氏都覺察出不對來了,笑問:“你怎麽跟失了魂似的?”
她關切道:“可是因為二郎?公爺平時寵溺慣了,他身邊幾個下人又不得用,我已是打發了。就是他,我也命人看管起來,等着你大哥回來狠狠罰他!”
沈語遲這才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嫂子看着處置就好。”
她還在糾結裴青臨方才親她的事兒,不知道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緣故,她這回反應遠不及上回強烈,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吶!
她拿裴青臨是當朋友甚至是長輩看,而且兩人性格三觀實在差的有點遠,她對他是又敬又怕,當朋友也就罷了。哪怕他是個男人,她也不敢喜歡他這樣的啊!可她今天為什麽沒有像上回一樣驚慌失措呢?
難道她...也彎了?或許她喜歡的不是裴青臨,所以才這麽糾結,換成其他女孩子,她沒準就同意了?沈語遲想到這種可能,臉色霎時變了。
白氏沒看出她豐富的內心戲,她還特貼心地取出一本花名冊:“這上面有你大哥的同僚,舅家的表弟,還有師伯家的幾個子侄,這些人喜好脾性家世門第,上面都有記載,你大哥還特地繪了他們的肖像在上頭,你瞧瞧看有沒有順眼的,到時候咱們約着見一見。”
沈語遲:“...”
她還在腦海裏反複回放裴青臨親她的場景,下意識地拒絕:“嫂嫂先不必急,我今年過了年也才十六,沈幼薇跟我同齡的,她不也沒定下嗎。”
她拒絕完又給自己吓了一跳,她想拒絕相親就拒絕呗,反正如今楚姜遷居別院,拿捏不了她的婚事,她也沒必要急吼吼地成親了,她想裴青臨親她幹嘛?
白氏笑:“這如何能比?夫人和她瞧上了顧小郎,可惜顧小郎沒那等意思...”她不好多說二姑子的閑話,又嗔:“十六歲也不早了,這時候找個合适的,再過兩年剛好成親。”
沈語遲吞了口口水,還是拒了:“嫂嫂容我緩緩,經上回蔣家那事,我最近再不想這事了。”
白氏還以為她是被打擊的灰了心,她正要再勸幾句,外面就有個管事送了一張請帖:“少夫人,大娘子,這是長義郡王府上送來的帖子。”
白氏接過來問:“郡王壽辰就在年底,今年又是他老人家五十整壽,咱們是該去上門道賀,只是不知今年這壽宴在哪兒辦?”
管事笑:“東邊的獵場七月才建好,郡王是想着,邀咱們府上的公爺和大郎君去獵場狩獵三日。至于女眷...獵場那邊也修了別府,別府裏種了千朵梅樹,女眷可以在府邸裏賞花賞雪聽戲。”
沈語遲插口:“大冬天的,哪有東西可獵啊?”
白氏笑:“郡王想狩獵,誰還會掃他面子不成?到時候大概就是放些家養的山羊野雞之類的在獵場裏,大家樂呵一番也就是了。”
白氏命人賞了來送帖子的下人,與沈語遲商量着狩獵要帶的東西。
......
沈語遲頭回參加狩獵,心裏還有點小激動哩!唯一不大圓滿的是,裴青臨又一次卧病在床,別說狩獵了,連床都下不了。
他又不願意見人,沈語遲只得命人拿了些補藥給她。
獵場已經是搭好了營帳,因為新獵場修建在近海的地方,場地內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鹹腥味道,腥味不大,聞着還有些提神。沈語遲一行才進獵場收拾完東西,正準備出來逛逛透風,就見顧星帷帶着一隊人馬,迎面走了過來。
顧星帷不複往日神色飛揚,他薄唇緊抿,神色冷峻,一派肅殺,他也沒穿往日那些花裏胡哨的衣裳,一身輕裘軟甲,比之往日的風流,更多了幾分挺拔英武。他似乎在嚴陣以待着什麽。
沈語遲心說不就是一場狩獵,至于搞這麽緊張嗎?
他這才瞧見沈語遲,緊繃的神色一松,唇瓣彎起,洩出些許笑意:“你來的倒早。”
沈語遲跟他還算熟,和他打了個招呼,又比了一個張弓射箭的姿勢:“那是,畢竟我要大展身手麽。”
顧星帷笑意更深:“哦?你都要獵什麽,跟我說說。”
反正現在狩獵還沒開始,沈語遲張嘴就吹牛:“也就獵些個獅子老虎豹子吧。
顧星帷忍不住噗笑了出來,揚了揚眉:“行啊,虎骨到時候記得分我一根。”
由于她現在一根雞毛都沒獵到,空頭支.票開起來也很随意:“那不行,顯得我多小氣似的,虎皮到時候也給你。”
幸虧顧星帷馬術了得,不然現在非笑的從馬上跌下來,又問她:“你這氣派,後羿在世也不過如此,敢問你的弓箭在哪?我倒想瞧瞧,什麽樣的絕世神弓才能配得上你的箭術?”
沈語遲傻眼了:“啊?獵場不發的?”她還以為弓箭獵場會統一發呢。
顧星帷臉好懸沒給她笑抽了,他看了眼身後護衛,護衛取來一張備用弓箭,他把自己的備用弓箭扔給她:“先用我的吧。”
他這一套備用弓箭已經往輕巧裏打造了,卻還是有近五斤的分量。
沈語遲一接過來差點閃了腰,抹了把臉,竭力繃住威武的表情。
顧星帷眼底笑意一閃而逝,他沉吟了片刻,突然叮囑她:“這三日...你就先在別府裏待着,無事最好不要出來,尤其不要靠近獵場。”
沈語遲瞧他表情嚴肅,不像剛才開玩笑的樣子:“為什麽?有什麽事嗎?”
顧星帷眸光微閃:“獵場裏猛獸衆多,怕傷了你們這些女眷。”他看了眼她手裏的弓箭:“這把弓你就留着防身吧。”
沈語遲不再多問,告辭離去了。
顧星帷目送她一會兒,身後顧星熠輕聲禀告:“按察使,承恩公府的要見您。”連稱呼都換了。
顧星帷面露厭惡:“吳二又想幹什麽?”
承恩公府姓吳,這回派來押送質子的是吳家二郎,也是太子妃二哥。這人是個實打實的蠢材,本來他質子送到登州交給顧星帷之後,他就得動身返回帝都了,但他偏偏貪這份功勞,硬是賴着不走,嘴上說要和顧星帷共同護衛質子。
顧星熠輕輕搖頭,顧星帷眸光泛冷:“你把他看好了,我厚顏向郡王借來這獵場,又花了這麽久的時間布置籌謀,成敗就在今朝,絕不能出岔子。”
顧星熠不禁問:“這次來獵場的閑雜人等不少,來做法事的道士,負責烹饪的廚子,維護獵場的獵師,還有各個府邸的下人,你怎知前太子...顧韻隐匿在何處?”
顧星帷一笑,成竹在握:“他不管在哪,目的都是為了質子,我留了伯念兄在質子身邊,只要顧韻現身,他立即就能來通知我。”
難怪顧星帷敢放這麽多雜七雜八的人進來,原來是為了給前太子創造可乘之機,前太子趕來,立刻就會成包圓的餃子。顧星熠嘆服,又問:“若前太子沒有現身呢?”
“不會的。”顧星帷淡淡道:“他具備一切枭雄人物該有的特質,尤擅謀略決斷,只要露出破綻,他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
只不過...這是他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
......
古代狩獵也講究個天時地利,這又是新建的獵場,所以郡王狩獵之前,不光要告祝天地,還特地請了好些有名的道觀觀主來做一場法事。
沈語遲和白氏坐在沈正德身後,沈南念有差事在身,一直跟在段秋鴻身邊,壓根沒到沈家坐席來。
沈語遲眼裏的法事一向等同于跳大神,她沒想到無涯這樣仙風道骨的人物居然也會做這事兒,不過大概是氣質使然,他做什麽都帶着一股缥缈仙氣。
一場法事畢了,幾個法師被帶下去休息,沈語遲一直對這個人很好奇,所以她暗搓搓地走過去,準備借機搭讪。
無涯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因為喝水的動作,他的袖管滑下淺淺一截,右手露出一點被燙傷的暗紅痕跡——有點眼熟。
沈語遲離他不近,有些迷茫地眯起眼看過去,心頭極快地掠過一絲怪異的感覺,她歪着頭想了會兒,再看過去的時候,無涯已經整理好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