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裴青臨這輩子幾乎沒有感性大于理性的時候,所以他對自己做出的決定, 甚少後悔, 但就在方才, 他答應陪她去沐浴的一瞬間就有些後悔。只可惜憑他的性子, 怎麽也做不出反口的事兒。
沈語遲就郁悶了:“我勸你半天你都不去,怎麽一提顧星帷你就願意了,難道,難道你看上的人是他?!”
裴青臨向來不會回答無聊問題。
雖說沈語遲成功誘騙到一個搓背浴友,但顧家溫泉別院的規矩大, 藥池也不是每天都能用, 每月朔望才會開放一日罷了。她和裴青臨敲定了時間, 轉身告辭離去。
裴青臨臨窗靜立了一會兒, 假扮仆從的衛令突然走了進來,他一把扯下臉上面具,低罵一聲, 還發了句牢騷:“您去哪不好,非得待在顧家人的莊子裏, 我要進來得費好大的功夫。”
裴青臨偏頭看他:“任誰都不會想到我在此處,這有什麽不好嗎?”
衛令琢磨了下:“倒也是。”他又很快肅了神色:“不過您一定要小心, 曹國公特地寫信來叮囑您, 住在沈家要小心點,沈南念頗有幹才就不說了,顧家那小子更不是好纏的。”
裴青臨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衛令沉吟道:“再說他來的有些蹊跷, 顧家姻親高官無數,顧星帷又極得皇上器重,在帝都謀個差事不難吧?為何會被打發來這鳥不拉屎的登州?我總覺着有些不對頭。”
裴青臨啜了口茶:“有重任在身,就不奇怪了。”
“果然...”衛令輕輕吸了口氣:“他是為着您來的。”
裴青臨吹了吹茶葉沫子,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模樣。衛令一挑眉:“咱們要不要先下手,至少不能讓他的眼睛一直盯在登州,免得咱們行事束手束腳的。”
裴青臨垂眸,聲音極低地吩咐幾句,衛令神色一喜,轉身去了。
......
“...咱們可以搞個開業大酬賓,前三天頭二十盞茶免費,嫂嫂你覺着怎麽樣?”
白氏辦事利落,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把鋪子的人手裝修弄的差不多,沈語遲就趁機跟她商讨開業優惠的事兒。
奶茶的成本擱現代不高,擱古代卻也不算低了,不過白氏不是小氣人,略一權衡就痛快道:“成,錢總能賺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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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語遲又問她:“嫂嫂手裏的錢可還夠使?”
白氏笑笑:“幾碗茶的錢倒還是夠的,這生意眼看着賠不了,你不必擔心我。”
沈語遲略略放心,又想了個回籠現金的辦法,她跟白氏大概提了一下會員卡的規則:“若是錢不夠使,這個法子倒可回本。”
白氏眼睛一亮,覺着這什麽會員卡的法子妙極,忙拿筆抄撰下來。
自打老婆開始搞事業,哄孩子的事兒就落在沈南念頭上,他頂着冷臉抱阿秋走進來,沈語遲見勢不妙,立刻腳底抹油開溜,白氏嗔:“瞧你把語遲吓得。”
沈南念冷着臉把兒子塞給他,白氏又嗔他一眼,輕拍着哄兒子,随口問:“上回顧小郎不是打發人送了幾樣小玩意過來,說讓你轉交給語遲嗎?你怎麽剛才沒給啊?”
沈南念聞了聞自己滿是奶味的袖子,皺着眉拍了拍衣服:“那些小玩意我已讓人退回去了。”他面色微沉:“縱然兩家沾親帶故,但星帷是外男,生日那回倒罷了,平時無事,語遲也不好總收他的東西。”
白氏覺着還是為小姑争取一下比較好,她遣退了屋裏下人,輕聲道:“顧小郎和語遲都是議親的年級,顧小郎出身煊赫,人品貴重,身邊也幹淨得很,連個服侍的丫鬟通房都沒有,瞧他倒似對語遲頗有好感,兩人若是能成,也是極好的姻緣。”
沈南念淡道:“他的好處,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別的不說,郦陽公主就對他頗有好感,可咱們家什麽境況你是清楚的,雖然都是公爵爵位,但根本不能與顧家相提并論,何必讓語遲去出這個風頭?”
白氏暗道可惜,沈南念啜了口茶:“不過你不必着急,語遲是不小了,我近來也在盤算這事,母親外祖家的表弟,世伯家的子侄,還有我一位同年,這些都是極好的人才,家世不錯,且有功名在身。”
就沈正德那不靠譜的德行,沈語遲的親事可不得指望兄嫂。兩人就沈語遲的親事問題讨論了一回,沈南念這才道:“語遲這事等我回來和她說,明日我要和星帷去萊州理事,你幫我把東西收拾收拾。”
......
鑒于是頭回和裴青臨泡澡,沈語遲還有點小激動,精神十足地和裴青臨打招呼:“先生,早啊。”
裴青臨的興致就沒那麽高了,神色淡淡的:“早。”他不怎麽放心地問了句:“除了你我,再無旁人了嗎?”
沈語遲一臉遺憾:“是啊,本來我嫂子也要來的,不過我哥和顧星帷前兩天動身去辦差了,阿秋又離不開人,她就不能過來了。”
裴青臨心下微動,面上卻很随意:“哦?去哪辦差?”
沈語遲随口道:“萊州。”
裴青臨攏了攏長發,不再多說什麽。
他對于沒別人這件事還是有些慶幸的,低頭不緊不慢地解開對襟琵琶袖外衫,又慢慢脫下羅裙,裏面竟還穿着中衣,他只解下外衫,就不肯再動了。
沈語遲瞧的嘆為觀止:“你,你穿着中衣去泡澡啊?”這中衣還是立領的,有毛病啊!
裴青臨淡淡地睥她一眼:“有什麽問題嗎?”
沈語遲給郁悶的:“你防采花賊呢,搞得跟我要對你耍流氓似的。”為了顯示自己的痛快,她三兩下就把自己的衣裳撤掉了,伸手去解兜衣的系帶。
裴青臨一恍神的功夫,她身上就只剩下兜衣亵褲了,眼看着兜衣也快掉下來。藕色繡纏枝菊花的兜衣格外凸顯了胸前堆雪,她這點年紀,身材委實沒什麽看頭,但勝在肌膚白皙,纖腰細軟,宛若纖纖蘭草,格外有一種青澀稚美。
他眼看着她胸前都快遮不住了,他忙挪開眼,皺眉:“你幹什麽?”
沈語遲給他問的一愣:“脫衣服啊,不脫衣服怎麽泡澡?”
裴青臨聲音微沉,比平時喑啞了幾分:“穿好衣服。”
沈語遲給他不大好的語氣吓了一跳,他瞧着她手又伸向亵褲的抽帶,難得露出手忙腳亂的姿态,一邊給她把兜衣系好,一邊按住她不老實的手。
沈語遲:“...”你有病吧?她不由郁悶:“你什麽嗜好啊,自己洗澡不脫衣服就罷了,還管我脫不脫,我就脫!”
裴青臨捏着她的後頸把她拎起來,皮笑肉不笑地威脅:“ 大娘子若是再不聽話,我可要罰你了。”
沈語遲眼看自己是在溫泉池子裏,又沒在課堂上,于是十分嚣張,悍不畏死:“你怎麽罰我?你戒尺都沒帶來,難道還能打我手板...哎呦!”她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下狠的,忙伸手捂住。
裴青臨本是想捏她臉的,但不知怎麽回事,鬼使神差地就在她臀上拍了一記。
他頭疼之餘,那飽滿挺翹的手感又回味不散。他定了定神,這才找回亂飛的思緒,一哂:“大娘子還想挨幾下才肯穿上衣服?”
兩人讨價還價一番,沈語遲終于保持住了最後的倔強——穿着兜衣亵褲入水。她暗暗腹诽,為啥裴青臨死活不讓她脫衣服呢?肯定是因為嫉妒她的身材,不想襯成白板,這才非要兩人都穿着衣服。
沈語遲一邊下水一邊絮絮叨叨:“你不能因為自己身材不好,就嫉妒我的身材吧?我瞧着你也不大,二十左右的樣子,不如再吃點豬蹄木瓜之類的補補,說不定還有的救呢。”
藥湯池子泛着淺淺的褐色,他手指伸進去試了試水溫,半晌才慢慢沉下身進去,不過也只沾濕了半個身子罷了,上半身整個還是幹巴巴地露在外面。
他姿态優雅地坐在水裏,淡道:“我有沒有救不一定,但大娘子肯定沒救了。”若再來撩撥他,她就真的神仙難救了。
沈語遲不樂意了,挺了挺胸:“誰說我沒救了,不信咱倆來比比!”平成他那樣竟然好意思說她沒救了!
她一下水,兜衣就緊貼在身上,肌膚若水,曲線流蕩。裴青臨不知該作何表情,他慢慢收回目光:“你果然沒救了。”
藥池邊兒上,各色澡巾香胰花瓣都是備好的,大概是怕兩人悶着,還額外放了許多瓜果差點。沈語遲摸出一個絲瓜絡,沾了些香胰水,從脖子開始細細地擦,嘴上随意和他閑聊:“我不過是和顧家那位堂兄提了幾句,沒想到他居然這麽上心,樣樣準備周全,說來這全是你的面子啊。”
裴青臨垂眼看着浴池裏褐色的藥湯,聲音平淡:“也許是顧星帷的囑咐。”他彈了彈手指上的水珠:“所謂藥池也沒什麽稀奇的,名不副實。”
他名下還有一處比這個精致富麗上數十倍的藥池,顧星帷也就只能哄哄她這沒見過世面的了。
哼。
沈語遲全幅心神都在搓背上,後背她實在夠不到,就把絲瓜絡遞給裴青臨:“先生,你幫我擦一下背呗。”
裴青臨看着那方絲瓜絡,良久無言,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就來錯了。他慢騰騰地接過絲瓜絡:“真的要我來?”
沈語遲受不了他這個扭捏勁兒,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肩上一搭:“這有什麽真的假的?”
裴青臨:“...”
她今兒穿的是挂脖肚兜,後背一大片露在外面,裴青臨瞧了眼,這才一言不發地給她擦起來。
他手勁着實不小,下意識地用上少許內力,幾下擦下來,絲瓜絡沾了一層灰色,她背上的肌膚越發白嫩。
她平時飯量也不小,但是肉卻不見長幾量,躬身的時候,精巧的脊柱骨節顯露出來。
大抵是少時所見所聞的緣故,他素來好潔,對男歡女愛并無多大興致,這些年颠沛流離,也不是沒遇到過對他示好,大膽求.歡的。要是見着其他人身子半裸,他最多只會想哪個穴道哪個骨節重擊能夠致命,但看見她這樣,他想的卻是在她脊柱上留下痕跡,沿着脖頸啃咬下來,或輕或重,在瑩白的肌膚上留下青紫的痕跡...
他往常呼出來的氣流都帶着微涼,現在氣息卻突然熱了起來,哪怕沈語遲在溫熱的湯池裏,都能感覺到熾烈的氣流擦過她耳珠,她耳朵不由抖了下,疑惑地轉過頭:“先生?”
他臉上染了淡淡緋色,眼尾泛起一點猩紅,是一副要把人連皮帶骨一口吞下的樣子。卻因着這迫人的氣勢,容貌華光大盛,更顯得豔色逼人。
沈語遲瞧的呆住,半晌才摸了摸他的臉:“你泡溫泉泡的發燒了?”
“沒有。”裴青臨偏頭躲開她的手,神色終于正常了些,半開玩笑似的:“真想把大娘子拆吃入腹。”
沈語遲沒聽出他話中的認真和深意,還以為他在玩笑,樂呵呵地回了句:“怎麽吃?”
他一笑:“輕攏慢撚,細嚼慢咽。”
沈語遲樂:“哎呦,那可別放其他佐料,要原汁原味地吃。”
要不是瞧她一臉傻樣,裴青臨都得以為她在撩撥自己,他笑了下,別有意味:“那是自然。”
沈語遲從他手裏接過絲瓜絡:“要不要我幫你擦背?”
結果當然是得到了無情的拒絕,沈語遲看他靠坐在池邊閉目養神,她腦中馊主意一閃,突然怪笑了下,從岸邊拿起水瓢,舀水潑了過去:“先生要洗就好好洗,你穿衣裳我都不說什麽了,誰下個湯池上半身還是幹的。”
裴青臨身體一側便要躲開,奈何池子就這麽大點,任他躲得再快,上半身還是濕了大半,原本素白的中單衣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身體漂亮的線條。
沈語遲偷瞄了眼,哎呦好平,比她想象的還平!不少男人都比她的大!
她又發現另一個問題:“先生你又沒穿兜衣?”她都不知道怎麽形容裴青臨了,你說他開放吧,泡個溫泉捂得死死的,你說他保守吧,一天天又不穿內衣,難道因為太平所以沒必要穿?
裴青臨神情陰郁:“...”
沈語遲不由面露同情,摸了摸鼻子:“那個...你也不要灰心,肯定有适合你的兜衣穿,回頭我陪你去賣肚兜的店裏挑幾身...”
她說着說着突然後背發涼,還沒來得及跑,整個人就被裴青臨拎了起來,趴在池壁上狠削了一頓。
其實裴青臨下手不重,但她一大把年紀了還給人按着打屁屁實在丢臉,于是趴在池壁上哭爹喊娘。
裴青臨本是想教訓她一頓,拍了那挺翹渾圓幾下,難受的反而是自己。
他壓住紛亂的思緒,終于放開她,淡道:“大娘子越發沒規矩了,你還知道尊師重道四字怎麽寫嗎?”
沈語遲揉了揉屁屁:“我要是不尊師重道,就不喊你來泡藥湯了,不識好人心,恩将仇報吶你。”
裴青臨一步跨上岸,背對着她:“多泡對身子也不好,出來吧。”
他這麽一背過身,素衣又被水洇濕黏在身上,肩背處居然有一處紋身,紋身是一只不知名的兇獸,尖牙利爪,形,張揚暴戾,仿佛要從他背上一躍而出。誰能想象他這樣的美人,背後竟紋了這麽一個東西?
沈語遲瞧的愣住,他又催促了句:“大娘子,還不走?”
沈語遲才反應過來,道了聲馬上,匆匆出了湯池。
裴青臨背着她,直接去隔間換好了衣服。他還格外要了兩盞冰水,仰着脖子一飲而盡,看的沈語遲這叫一個納悶:“至于嗎?泡個溫泉把你熱成這樣?都秋天了還喝冰水降溫?”
他的目光從頭到腳把她掠過一遍,又一寸一寸地收回目光:“非溫泉之過。”
沈語遲還在琢磨這話的意思,他已經率先走了出去。別院不止這一個湯池,共有十四種不同效用的湯池,這些湯池離得很近,湯池外還專設了供人休憩乘涼的花廳。
兩人才走到花廳,就聽見女孩子的嬉鬧說笑聲,永寧郡主笑的最響亮,她一見着沈語遲,難得主動打招呼:“沈大。”
沈語遲愣了下:“郡主?你怎麽也在?”
永寧郡主不無得意:“顧家的溫泉別院在整個登州都是有名的,我一直想來見識見識,就央了父親,父親跟顧家郎君一說他就同意了。”她目光落在裴青臨臉上,露出驚豔之色:“這位是...?”
沈語遲介紹道:“這是我家先生。”
裴青臨在登州教書屆享有盛名,永寧郡主一聽就恍然了:“裴先生啊。”美人誰不喜歡,笑:“我還以為是哪個名門貴女,正琢磨着他出身哪家呢?”
她說完又把裴青臨看了好幾眼,突的表情有些奇怪,似在回憶什麽。
裴青臨素不喜這等場合,略一點頭就走了,沈語遲本想跟着他,卻被永寧郡主叫住問了幾句:“我原就聽過裴先生的豔名,本還覺着誇大,沒想到如今見了真人,才發現那些辭藻連他一二成貌美都沒形容出來。就是在帝都,也無一人能及得上他。”
沈語遲略有得意:“那是,我們先生的臉是沒得挑。”
永寧郡主又頓了下,皺眉:“不過我覺着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沈語遲有些謹慎,想了想還是道:“你記錯了吧?他這樣的臉,見一次就不會忘吶。”
永寧皺眉想了想,一笑:“也是。”
......
衆人又在別院裏住了幾天,沈正德也不好總是在顧家溫泉別院借住,于是通知衆人明天回去。
沈語遲去尋白氏說話,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道走,不料她卻心神不寧的,說話也有些颠倒。她不由問:“嫂嫂,你怎麽了?”
白氏沉一沉心,小聲同沈語遲道:“我也不瞞你,你哥這次和顧小郎出去辦差,兩人在萊州竟遇到劫匪,幸虧你大哥和顧小郎都習武,這才只受了點傷。”
沈語遲心裏也是一驚:“大哥無礙吧?”
白氏道:“無妨,你大哥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顧小郎稍重些,不過也不打緊。”
沈語遲松了口氣,先寬慰白氏幾句,又疑惑:“大哥和顧小郎都有官身,品階又不低,哪個劫匪膽大包天去招惹他們?而且兩人出門必然帶了護衛,尋常劫匪怎麽可能傷到他們?”
白氏皺眉:“我也這樣說,可若說是刺客倒還有幾分可能,但他們的行蹤雖不算隐秘,但也不可能人盡皆知,刺客如何得知他們在萊州呢?”
沈語遲腦子裏莫名閃過一道流光,上回去湯池,她和裴青臨提起過此事...
好像自打書信那事之後,她總是下意識地懷疑裴青臨。沒證據的情況下胡思亂想可不大好,再說裴青臨也沒理由去害顧星帷和沈南念吶。
她壓下心中揣測,寬慰了白氏幾句,這才告辭。
因為沈南念受傷,她回程的路上都是心神不寧的。
而沈南念受傷之後壓根沒回沈府,直接住在了官衙後院,白氏也去官衙照料了。
沈語遲前幾天在溫泉別院玩的太嗨,直接把裴青臨布置的作業忘在腦後了,所以新開課的第一天就被裴青臨留堂罰寫作業。
她一邊寫一邊唉聲嘆氣,裴青臨鐵面無私地在一旁陪着。
這時白氏身邊的柳媪竟尋了過來,站在課室外喚了聲:“大娘子?”
沈語遲一擡頭:“柳娘怎麽過來了?我哥好點了嗎?”
柳媪福身一禮,笑:“大郎君已經徹底好了,就是放心不下您,他有件事讓我來告訴您。”她說完目光落在裴青臨身上,想讓他回避一二。
沈語遲随口道:“柳娘有什麽話就直說吧,裴先生不是外人。”
柳媪猶豫了下,委婉道:“大郎君有一位同年,新任了登州府下蓬萊縣的縣令。他如今正是當年,尚未婚配,相貌才學都出衆,大郎君就想着,什麽時候大娘子可以和兄長一起見一見這人。”本朝風氣開放,若是在家裏人陪同的情況下,男女一起見見面,互相相看一二倒也是常事。
沈語遲還沒反應過來:“大哥的朋友,我有什麽好見的?”
裴青臨唇邊的笑意泛冷,他慢慢道:“恭喜大娘子了。”他語調平淡,帶了些許嘲意:“大郎君為你選得了如意佳婿,自然是要你看一看合不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