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凝視深淵
嚴銘志離開白色空間，關掉了床頭旁的鬧鐘。昨天喝了太多的酒，頭依舊有些昏昏沉沉，隐隐作痛。他在衣櫃裏找了一些陳麗的衣服，裝在袋子裏帶着去上班，将衣服交給陳麗時，還不忘摸一摸她柔軟的頭發。
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被早晨的陽光照到，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陳麗，我上班的時候會很忙，恐怕沒有很多時間陪你。不如……你叫一些朋友來陪陪你吧？”
陳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搖了搖頭，拉他到身前輕聲說，“我沒有真正交心的朋友，你陪我就夠了。”
“嗯。”嚴銘志點點頭，“那我先去忙，盡快回來陪你。”
“好。”陳麗笑着應道。
嚴銘志轉身離開病房，走到門口時回頭望了她一眼，看着她正對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傻呵呵的笑，但下一秒又因頭痛龇牙咧嘴地用雙手捂住了額頭。
要盡快安排她的手術才行……
嚴銘志暗自下了決定，随後快步離開，去忙自己的工作。
嚴銘志和陳麗的感情每一個人都看在眼裏，紛紛都想上前去勸勸嚴銘志，勸他不要太傷心難過，但在看到他一言不發地快速處理工作、一副隔人千裏之外的模樣時，又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工作終于暫時告一段落，嚴銘志摸了摸白大褂口袋中已經有些幹癟的煙盒，從自己的櫃子裏又拿出了一盒煙，去了小公園。
如果他有足夠的時間，興許他可以憑自己一個人突破這個棘手的病症。然而他沒有時間，陳麗的病又不能拖下去，因此，他只能從人手數量上下手。而且這些人必須都是精通腦科知識的精英。
嚴銘志呼出一口煙霧，擡頭望着天空。
這樣的話，恐怕他要把整個A市和腦科有關的醫生都“殺”一遍了。
為了她，不管什麽他都可以做。
至于研制出醫治方法的時間，就賭在陳麗術後的第一次複發之前。
Advertisement
……
陳麗的手術安排在後天的下午，可是主刀醫生不是嚴銘志。
“請讓我主刀！”嚴銘志快步沖到了院長辦公室裏，盯着院長的臉一字一頓地說。
院長看着嚴銘志泛紅的雙眼，不禁嘆了口氣，默默地為嚴銘志倒上了一杯茶，“先喝茶。”
嚴銘志沒有動，“陳麗的主治醫生是我，而且我也有足夠的能力，所以很明顯，這個最适合主刀的人是我。”
院長皺着眉頭，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說了一大圈，卻還是拒絕了他。
“小嚴，從來沒有一個人質疑過你的能力，而且你也知道，主治醫生和主刀醫生不一定非是同一個人……你的能力我們每一個人都很信服，只是這個陳麗的主刀醫生，的确不适合由你來做。”
“為什麽？”嚴銘志捏緊了拳頭。
“唉。”院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和陳麗關系過近，在給她做手術的時候就一定會背上很大的心理負擔。人不是機器，很容易被情感影響，這個道理你不是不懂，你現在也只是被情感沖昏了而已，這從你現在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即使這樣，你還認為最适合當主刀的人是你嗎？”
嚴銘志沒再說話，眼中閃過一道驚人的殺意，看得院長不禁為之一驚。
“我明白了。打擾了您，真的很不好意思。”嚴銘志冷聲說道，恢複了平日的神色，将雙手習慣性地插進白大褂口袋裏，走到院長身前，左手拿起那杯為他倒的茶喝了一口。
可能是他看錯了吧……院長暗自松了一口氣，一邊放下茶杯一邊說，“你能理解就好。而且那名陳麗的主刀醫生你也認識了解，他的技術能力和你不相上下——”
院長正說着話，突然感到脖子一涼，力氣像是瞬間洩盡了一般……
……
嚴銘志神色平靜地離開了院長的辦公室，随後給陳麗的那位主刀醫生打了一通電話，約他晚上一起吃頓飯。
他并沒有用自己的能力迫使院長更換主刀醫生，因為他覺得院長說得很有道理，人不是機器。既然如此，那位陳麗的主刀醫生就也一定會被情感與壓力所束縛，為了确保手術萬無一失，嚴銘志就必須在手術之前，對這位主刀醫生使用一些他的手段——命令他好好做每一場手術，不能被情感影響。
至于嚴銘志對院長動手的原因，只是由于院長的主要研究方向恰好是神經外科而已。而且這一次，他以對主刀醫生人選不滿為理由單獨去找院長，不會使任何人産生懷疑。
嚴銘志到小公園抽煙，最近他抽煙抽得非常兇，以前大概一周兩盒煙，現在幾乎一天一盒。可能是當煙霧吸進肺裏時，心中的疼痛會得到一些緩解，也可能是吞雲吐霧的過程類似一次次嘆息，可以把負面的情緒全部融化進空氣裏。
很快，整所醫院中對嚴銘志有用的人，都會是他的“手下”。他就再也不需要事事小心了。
好像有人在看他……
嚴銘志下意識地看向目光來源，一道身影正在遠處一棵樹後面鬼鬼祟祟，不禁使他心頭湧上一陣狂躁。
不，只“殺”醫院裏的人還不夠。為了他的“随心所欲”，還有一個人也必須除掉，他很礙眼。
雖然趙非軒暫時對他構不成什麽威脅，但他年紀還小，一旦成長起來很可能變成一個大麻煩。
嚴銘志站起身，想走過去和趙非軒“打個招呼”。
不過，為了研究新的治療方法，只是送進去醫學方面的腦科專家就足夠了嗎？他是不是應該把一切研究大腦的專家都送到裏面去呢？還有研究新科技器械的人才……
诶？不對，他好像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嚴銘志驚得一身冷汗，頓住了腳步。
如果他的這種能力在他研究出治療方法前突然消失不見，他該怎麽辦？
而且，這種能力真的是憑空出現的嗎？
嚴銘志想起了尼采的一句話——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着你。
當他在利用自己的這種特殊能力做實驗時，會不會有人正在他看不見的高處觀察着他，做着他們的實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