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搶劫
嚴銘志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裏,站在玄關處,望着這所充滿陳麗氣息的房子,心中像是被活生生剜出了巨大的空洞。
以前陳麗值夜班時,他完全可以獨自度過一人在家的孤獨。因為陳麗是在醫院工作,很難出現什麽生命危險,不會使他擔心。
可是現在,陳麗是在住院,而且得了絕症,病情惡化迅速。
嚴銘志坐在沙發上,望着廚房的方向,點燃了一支煙。以前,他和陳麗經常這樣——她在廚房做飯,他就坐在沙發上看着她。
陳麗不喜歡煙味,所以他從來不在她面前吸煙。但有時他煙瘾犯了,就只好拿陳麗的薯片來吃。有時還故意搶陳麗最喜歡的口味吃,陳麗發現了就又氣又笑地滿屋追着他打。經常不知道為什麽,打着打着就抱在了一起,然後不知怎麽就跑到了床上。
可是都怪他的這個奇怪的能力,兩個三十多歲的人住在一起整整一年了,依舊什麽也沒發生過……
他也曾嘗試過睡着後立刻離開那裏,使自己提前醒過來。但是他好像必須在白色空間裏待一定的時間,否則便無法離開。
他用手指夾着煙,呼出一口煙霧,不禁開始回想他與陳麗在一起前,他的日子都是怎樣度過的,可是回想了很久都沒有一個結果。
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會使得一個人變得完全離不開另一個人嗎?或許迅速入睡,是排解他現今孤獨焦慮情緒的最好方法。
只是……他睡着後會在另一個空間保持清醒。
嚴銘志苦笑了一聲。擁有這個能力的好處,是可以在白色空間中肆意治療病人。而弊端,是他永遠無法真正休息。
房子不大,嚴銘志的身周很快變得一片煙霧缥缈,恍惚間,他眼前出現陳麗在廚房忙忙碌碌的身影,她忽然轉過頭對他有些調皮地笑了一下,好像是想看看他今天有沒有搶她的零食吃。他也不自覺地也勾起嘴角,而一眨眼,什麽也沒有。
嚴銘志再也無法忍受這間屋子,起身拿着外套又一次出門了。
他沒有開車,也沒有帶包,只拿了外套和手機,在街頭開始毫無目的地緩慢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一家珠寶店,突然想起了上次他為陳麗訂做的鑽戒。他改變行走的路線,去了上次去的那家店。
導購小姐顯然還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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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銘志氣度不俗,是一種擁有極好的修養學識的人才會有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皆表現出了他的不平凡。負責接待他的這名導購小姐見過無數客人,可以說是閱人無數,但這種讓人眼前一亮的客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然而談到結婚戒指時,他又突然表現得呆頭呆腦,明顯對結婚戒指完全沒有了解,甚至連女方的手指尺寸也不知道,硬是張開五指回憶了半天才描述了一個大概,回憶過程中,他嘴角微微抿起,眼中洋溢着甜蜜與愛慕。使導購小姐不禁開始羨慕起那個被他喜歡着的女生。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他看起來顯然是經歷了什麽事情,使他很受打擊一樣……
導購小姐根據他報上的信息,為他找到了那兩枚已經打磨好的鑽戒。嚴銘志打開屬于陳麗的那個戒指盒,鑽石映着室內的燈光,發出好看的色澤。他不禁想象起自己在婚宴上為她親手帶上戒指的畫面,陳麗會穿着白色的婚紗對着他笑,笑得那雙好看的眼睛微微彎起,眼中好看的光澤會像是潑灑在海面上的碎鑽……
只可惜,這個畫面可能只會存在于他的想象中。因為按照陳麗的性格,即使她術後恢複得非常好,即使十年也不再複發……她也不會和他舉行婚禮。
“幫我裝起來吧。”嚴銘志将盒子合起來,交還給了導購小姐。
“好的。”她将戒指包裝好遞給嚴銘志,“先生慢走。”
“嗯。”嚴銘志淡淡地應了一聲,拿着袋子離開了珠寶店。
嚴銘志用手指輕輕勾着包裝袋上面的帶子,繼續在街頭緩慢地行走。直到雙腿有些酸麻才停下來。
他看見了一家大排檔,嘈雜喧鬧,一些人坐在裏面,圍着桌子大口喝着啤酒。
酒……
嚴銘志随便選了一家大排檔,找了空桌坐了下來,點了一盤炒面,又點了半打啤酒。直接用手機付了錢,随後随手将裝有戒指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嚴銘志不擅長喝酒,也從不喝酒,即使在必要的飯局上,也喝得非常少。但這次他沒吃幾口東西,半打啤酒卻喝得幹淨。
微涼的碳酸氣泡在口中同一時間炸裂,割過喉嚨,身體的觸感被漸漸酒精麻痹,意識也漸漸變得有些恍惚。可是心還是一樣的疼。
嚴銘志半掩着額頭,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吸完一支煙後拎着戒指袋子離開了這裏,在路過的超市裏買了一聽啤酒,邊走邊喝,殊不知他早已被人盯上。
夜風漸涼,嚴銘志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在經過一條較僻靜的巷子時,突然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而且像是朝着他來的。嚴銘志疑惑地回過頭,看見兩個面露兇相的男人不懷好意地漸漸逼近他。
“兄弟。”一個男人對着他手裏的袋子擡了擡下巴,“挺貴吧?”
“我們最近很缺錢,你把它給我們吧。”
嚴銘志靜靜地看着他們兩人,又考慮了一下他現處的周遭環境,迅速下了決定。
他擡起拿着啤酒的手撓了撓頭,右手順勢插進口袋裏摸着自己的手術刀片,剛想先割斷較強壯一名的頸動脈,突然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了奔跑的聲音。
“喂。”一聲熟悉的少年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兩個男人有些驚疑地回過頭,卻看到一個穿着一身黑色、帶着鴨舌帽的少年。
“小孩兒,別多管閑事,回家寫作業去。”
少年白了他們一眼,“你們是想搶劫嗎?”
“呵。”他們冷笑了一聲,便要上前打那名少年。
嚴銘志喝酒以後視力有些降低,借着巷子裏微弱的燈光,和他的猜測,終于認出了那名少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