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陳媽
“老嚴……”王力重重地拍了拍嚴銘志的肩膀，“別太難過了……”
嚴銘志換下自己的白大褂，渾渾噩噩地收拾着自己的東西，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王力在與他說話。
“嗯……謝謝。”嚴銘志聲音有些沙啞，回答得有氣無力。
王力看着嚴銘志的雙眼紅紅的，渙散無光，不禁嘆着氣走開了。
嚴銘志拿着自己的包，将一件揣有手術刀刀片的外套拿在手上，走向陳麗的病房。陳麗她正坐在床上側頭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陳麗……”嚴銘志輕聲喚着她的名字。
陳麗轉過頭，看到他後，微微抿起蒼白的嘴唇，恍如一片潔白嫩涼的花瓣。
嚴銘志走到她床邊坐下，“我今天早點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上班時，我會把你的換洗衣服帶過來一些。”
“嗯。”陳麗彎起嘴角，微微點頭，擡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頰，“開車慢一點。”
嚴銘志抓住她有些冰冷的柔軟手指，深深地望着她，像是下一秒她便會消失不見一般。
陳麗虛弱地笑了笑，“快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想我的話随時打電話。”
“嗯。”
嚴銘志瞥了一眼放在床頭桌上的陳麗的手機，“那我先走了。”
“好。明天見。”陳麗擺擺手，見他不走，還笑嘻嘻地推了推他。
看着嚴銘志終于離開了病房，她剛剛臉上強裝出的笑意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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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醫生對你真好。”
陳麗尋聲望去，看到住在隔壁病床上的一名中年女士正對她慈祥地微笑。
“是啊。”陳麗也對她笑了笑，眼中卻蘊含着更加複雜的情緒。
嚴銘志坐在自己的車裏，撥通了陳麗媽媽的電話。
“……喂？”電話對面有些警惕地試探着。
“你好伯母，我是陳麗的男朋友。”
“陳麗為什麽關機了？”
她會這樣問，說明她今天并沒有到醫院找過陳麗。否則，她知道陳麗已經住院，她問他的第一個問題就絕不會是詢問陳麗關機的原因。
但這并不是很重要。無論她知不知道陳麗的情況，他都可以完美地糊弄過去。
只不過她沒有去過醫院的話，他的計劃就會變得更加簡單了。
“今天有一場大手術。”
“……你為什麽會給我打電話？”
他略微了思考一下，“是這樣的。陳麗今天值夜班，托我把這個月的錢交給你。”
嚴銘志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強行輕笑了一聲，“而且伯母，我真的很想娶陳麗，我也想趁這個機會和您見上一面，您看怎麽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可以。”
嚴銘志對她說了見面的時間地點，便挂斷了電話。
終于結束演戲的嚴銘志疲憊地趴在方向盤上。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露出一點點笑容都是件艱難無比的事情，每次牽動嘴角，都像是在用線牽起一塊巨石。
陳麗現在應該也是這樣吧，更何況她身體那麽不舒服……可是她還是始終在笑。
嚴銘志在車中連續吸了幾支煙，掐算着時間去了約定見面的地點。
嚴銘志曾為了充實白色空間中的人員，專門約出來過幾名科室內手腳麻利的護士。出于他必須安靜快速地使對方致死的緣故，殺掉對方的地點和方式便産生了局限。因此他在A市裏挑選了幾個合适他動手的咖啡廳、飯店，殺人方式最終也只選擇了注射氯化鉀、通過口腔破壞腦幹、割斷頸動脈、割斷脊椎骨縫這四種方法。
當然，約其他女人這些事是在瞞着陳麗的情況下——他怕她會多想。
自從白色空間內人手足夠使用，嚴銘志就再也沒有單獨将護士約出來見面。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用來“殺”醫護人員的方法，會用到“殺”自己“丈母娘”上。
兩個人相約的咖啡廳是有包廂的，冷氣開得很足，可能是專門為情侶所設，隔音也比較好。
嚴銘志在櫃臺點了一杯黑咖啡便坐進封閉起來的包廂中，穿上自己的外套，等候還未到來的陳媽。
當咖啡喝到一半的時候，陳媽終于出現。她的頭發燙得微卷，臉上雖化了妝，卻仍無法掩蓋她面容上的疲憊與蒼老。
嚴銘志主動站起身，對着對面的座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麗盯着嚴銘志審視了一會兒，她的那雙眼睛與陳麗像極了，只是裏面寫滿了刁鑽與算計，這讓嚴銘志的心裏感到非常不舒服。
陳媽沒有直接坐下，而是環顧了一下四周，“你想娶我女兒？”
“是的。”見她不坐，嚴銘志也收回自己的手插進口袋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放在口袋中的手術刀刀片。
陳媽輕蔑一笑，“我養大一個女兒不容易，你打算給多少彩禮？”
“這些都好說。”
陳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朝着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
趁現在殺她的話，即使她點了飲品，服務生也不會送來得這麽快……
嚴銘志當即下了決斷，輕手輕腳地迅速站到她身後，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用刀片快速割開了她的頸動脈。
鮮血四處噴射，捂住她口鼻的手也因她的血液而變得有些濕滑。
而幾秒後，一切重歸原樣。
陳媽捂着自己的脖子，驚恐地回頭望着嚴銘志，身子不斷向後退，嘴唇微微顫抖，極度的恐懼令她渾身癱軟，最後跌坐在座位上，“剛……剛才……”
嚴銘志冷漠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剛剛劃過她脖子的冰冷刀鋒，雙唇微動，默默地對她下了命令。
“好好坐着，冷靜下來，不許出聲。”
“是。”陳媽臉上的恐懼立刻消失，表情變得僵硬麻木。
嚴銘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收起手術刀片，拿起自己的咖啡呷了一大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像是從味蕾一直流進了心髒，“從現在開始到你死亡為止，都要按我接下來說的做。”
“是，我一定照做。”
“不許再主動聯系陳麗，如果陳麗主動找你，你不僅不能再做傷害陳麗的事，還要對陳麗非常好，極度的好。陳麗的手術需要家屬簽字，到時候我會另外通知你到醫院來一趟。”
“是。”
嚴銘志一口氣将咖啡喝完，“把剛才我對你做的一切全部忘記，今天我們見面的事情最好也慢慢忘記，而且不要把我們見面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通話記錄、出租車發票這一類的痕跡也要全部删掉。”
“是，我一定照做。”
嚴銘志從包裏掏出兩沓錢，扔到陳媽的面前，“拿着錢，走。這是我和陳麗給你的最後一筆錢。”
“是。”陳媽說完後，拿着自己的包離開了包間。
嚴銘志看她離開，頓時垮下了肩膀，頹然地深深低下頭。
從此以後，她不會再讓陳麗難過了。可是接下來，他還能為陳麗做些什麽呢？
服務生正要将咖啡端進來，看見陳媽這就離開，不禁一怔。她剛來這裏當服務生沒幾天，完全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頓時慌了。
她猶豫了一下，走到包間門口，敲了敲未關上的門，有些窘迫地問坐在座位上低頭沉思的嚴銘志，“先生，不好意思……請問……這杯咖啡您還要嗎？”
嚴銘志被打斷思路，心中一陣狂躁，擡頭瞪向這名服務生。但她那雙純淨的眼睛使他不禁聯想到了陳麗，嚴銘志又頓時平靜下來，甚至無法控制地對她溫柔起來。
只是無論這個世界上存在着與陳麗多麽相像的人，她都不是陳麗……
“我這就要離開了，你把咖啡放在這裏就好，錢我會照付的。”
“哦……好的。”服務生把咖啡放下，趕忙快步離開了。
剛剛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那麽深情，看得她臉一直發燙。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他的眼神好像很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