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的蝴蝶瘡,那樣多好,不久就會與世長辭,可惜我不是。
“該死的,誰讓你那麽多事,我的衣服……,給我找件衣服來。”
“啊,啊”護士逃也似的跑開,聽她的腳步聲,身後不知跟着什麽恐怖的怪獸。我
用桌上的鹽水和砂布,擦了擦疤痕,趕緊離開那該死的白色的床,那麽白,該死的白,最讨厭的白。下床靠在屋裏唯一不是白色的一米以下的牆角,蜷縮在那裏,那麽多的白壓的我喘不過氣來,壓過來,那麽多的白,向我襲來,包圍着我,吞食我的皮膚……。
不,我要離開,“啊”,痛毒蛇般咬食着我的身體,“啊”我只能扭曲在地上,半步不能挪開。
“小姐,小姐,你怎麽啦?老板,你看……”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一雙有力的臂膀把我放到床上。“啊……啊,好難受,好難受。”我抱着腿亂滾在床上。“老板,怎麽辦?”
“給她打針鎮定劑。”胳膊一陣刺痛,只覺眼皮打架,在合上之前,又看見了那只長毛怪神情凝重的臉……
恍惚中,身在一個白色的世界,幾個穿白衣戴白帽着白口罩的人按住我的手腳,又一個白色的人拿着白色的手術刀向我逼來,于是我用力的掙紮,卻無濟于事,只能張大唯一沒堵住的口呼叫“不要,不要,我不做手術……不要,不要手術……”
“火焰,火焰……”好像是上帝在招喚,“火焰,醒醒,醒醒火焰……”我看見了上帝,是個長毛怪,不,怎麽會。“哦……,怎麽會是你?”和我一起喝酒的長毛怪,抓着我的雙臂在不停的搖晃,“拜托,我快散了。”
“……對不起……你醒了就好!”我好像看見他臉上一片紅暈。
“我怎麽會在這裏?”好像是賓館,規矩的桌椅,規矩的牆壁,規矩的床上躺着不規矩的我,“誰,是誰給我穿上這該死的白色睡衣?”我伸手就要脫。
“你脫吧,我看着。”他真的瞪着賊眼看着我。
“混蛋,無賴。”我想要顆手榴彈,卻只抓到一個枕頭,擲向他。“誰讓你把我弄到這裏的,自以為是的大笨蛋,混蛋,誰讓你多管閑事的,大笨蛋,無賴,無賴,大笨蛋,笨蛋……。”該死的,早知有用,平時就多留意別人是怎麽罵人的,現在連個罵人的詞都想不出來,都有點心虛了。該死的,他怎麽站在一邊看戲,還抱着那個被我扔出去的枕頭,眯着小小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真該死,小小的眯眼竟然還有點帥,“混蛋,你看我幹嘛。”
“我在看一個潑婦表演啊。”
“混蛋,我要趕快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把我的衣服拿過來。”真的,白色在身上比捆着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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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換個詞罵,你說的不煩,我都聽煩了。”該死的大頭鬼。
“混……,你……,你管的着嗎?我……我……我就喜歡這麽罵,混蛋,無賴,大笨蛋,大,大蠢豬,蠢驢,嘿,嘿,你管的着嗎?”我為自己又想了兩個詞而驕傲。
“嗬,了不起,又學會兩個詞,”自以為是的家夥,還鼓起掌來,氣死我了。
“你……你……”
“你什麽?我怎麽,我怎麽了?”他一步一步逼向我,猛然他抓住我的雙肩,牛眼似的瞪着我,我們的間距只有2厘米,不,1。85厘米。“我還要問你,你的腿是怎麽回事?還有你為什麽要吸毒,什麽時候開始吸毒的?告訴我!告訴我!”我被這個該死的恐怖分子,晃的快四分五裂了,只覺得腿上緊緊的,我一摸,好象是用硼帶包住了。“混蛋,離我遠點。”使出渾身的力氣推開他。“自以為是的家夥,為什麽要動我的腿,無賴流氓!我的事,你管的着嗎?那麽愛管閑事,怎麽不去掃馬路,掏廁所,怎麽不去收容所有的流浪者,你以為你是什麽,上帝嗎?幹嘛那麽裝成很關心別人的樣子,我不稀罕,不稀罕,哦……哦……還有,你不是說我吸毒嗎?我就是吸毒,我從小就吸毒,你管的着嗎?你管的着嗎?混蛋,該死的,混蛋!”我一聲比一聲大,怪不得別人說我唱歌好聽,嗓子就是天生的好。對了,他幹嘛要說我吸毒,愛管閑事的家夥。“我,我就是吸毒,你管的着嗎?”他站在床邊,看着瘋婆似的我,胸部的起伏伴着他濃重的呼吸,他生氣了,鬥牛的架式,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憤怒的火焰。
“你,你真的吸毒,還從小就吸,誰給你的?你不知道吸毒的危害有多大嗎?”他雙手鉗似的夾住我,他把我拖下了床,腳也沒站在地上,“該死的,你竟然吸毒,”他一甩手我像個枕頭似的被他摔在牆角。只覺得頭上一陣痛,嘴裏鹹鹹的,“我讓你吸,讓你吸,”枕頭和被子都落在了我的身邊,“你吸,我讓你吸,”我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忘了痛,忘了被他扔在牆角,看着他瘋了似的狂叫,我只感到無邊的恐懼,從小到大沒人對我大聲說過話,更沒人沖我瞪眼吼叫,更更沒人把我摔到牆角,除了那幫騷狐貍,我根本沒把他們列在人類的名單裏。我想起書裏看過的一個詞“虐待狂”。我眼前
這個急紅眼的怪物不會是個“虐待狂”吧。他沒有摔茶杯,只是把茶杯下的茶幾給掀了,沙發沒掀動把沙發墊扔了,“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仰頭吼叫,他不像是在問我,就是問我,我也不會回答,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我吸毒,他急什麽?既使我是吸毒,他也用不着這樣,倒像我掐死了他心愛的情人。“砰”“嘩啦”離我只有一米多遠的一個櫃子也沒有幸免,櫃子側躺在我的眼前,像給我壘了一道一米的矮牆,櫃子裏的瓶子碎了一地,五顏六色的液體向周圍散開,刺鼻的酒氣向我逼來,卻使我更加清醒,何時我已忘了恐懼,卻為聽到和看到的憤怒和我從不曾做到過的發洩,而感到無限的快意。
“華哥,華哥,怎麽啦,怎麽啦。”好像有一堆人在砸門,“開門哪?華哥,開門哪?……”
“滾,滾開”他撈起一個半截的瓶子和剩餘的黑紫色液體砸向門,“砰”“嘩啦”“都給我滾開,滾開……”随即灘軟在地,順手摸到一個沒有摔碎的瓶子,用牙咬住木塞,“砰”紅色的液體流入他的嘴裏,是火焰,肯定是火焰,鮮紅鮮紅的,像血,護士從我胳膊裏抽出的血。整瓶的火焰在往他的肚子裏灌。将會有怎樣的暴發?餓了的狗熊也不過如此,當最後一滴火焰在瓶裏一瞬即逝時,我只是想,“狗熊”會不會“垂青”我這個獵物。我要裝死嗎?在我還沒有做出決定時,“熊”已站在了我面前,準确的說是櫃子面前,一米多的長腿跨過櫃子,卻被櫃子絆了一腳,一個龐然大物重重的摔在我緊抱的被子上,他手裏的瓶子“哐當”一聲摔出好遠。
“為什麽,為……什……麽……”他的長發就在我的瘸腿上,也正在我的胸前,此時的“為什麽”,沒有剛才的“熊”壯,有的只是無奈的呻吟,我試着撩開他的長發,露出一張稚嫩而又滄桑的臉,稚嫩的是他一臉的白皙,不像有過很多的歲月。滄桑的是,不見陽光似的蒼白和緊鎖的眉頭。我一直稱他為長毛怪,卻從未厭惡之意,我從來都喜歡陳浩南的扮演者鄭伊健,喜歡長發飄逸的男子氣概,喜歡長發飄逸時給我無限的想像……此時,一個長發的男子就在我的懷裏,剛才發生的一切像是轉眼間,又像是幾個世紀之前。只聽到他均勻而厚重的呼吸,通過側臉和緊鎖的眉宇間也可以看出他的英氣……
“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他翻身抱住了我,“媽,媽,不要離開,不要……”他把頭緊緊貼在我的胸前,如果我有這麽大一個兒子,那我的年齡該有多大。我也是個女人,此時也會母性大發,我弓起左腿,緩解右腿的重壓,真的像抱兒子似的抱着他,那麽的溫順,那麽的母愛,不知是他可愛,還是我可愛。猛虎也有打盹兒的時候,熊也是。
真的像個窩,這樣的牆角,這樣的一個櫃子也配合的很好,不是鳥窩,鳥窩沒有這麽大,我的樣子頂多像只羊,天哪!母羊卻抱着一只熊,不準确的比喻應該是農夫抱着一條蛇,等蛇蘇醒後,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算了,佛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環視眼前琅籍的一切,床也不像床,茶幾也不像茶幾,沙發也禿了櫃子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