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艱難的抉擇
第十三章：艱難的抉擇
海棠此時已經完全糊塗了，不明白為什麽趙嬷嬷已經醒了玉娘還會這樣說，進而回憶起昨天白梅的那番關于玉娘打定了主意要拿她們倆頂罪的分析，不由得如墜冰窟。居然……事情真的變成了這樣，這又究竟是為何？
白梅想的則是另外一回事。二十大板雖說不多，但在來香院已經算是重罰了，打從她來到這兒，除了一個試圖偷自己的賣身契逃跑的姑娘受過此刑外，還沒有聽說過誰被這樣處置。她并不覺得二十大板會要了自己的命，這也比她昨天想到的最壞的結果要好得多。可是一旦承認下來，自己多年來煞費苦心地混在人群中處處中庸，做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的努力就白費了。如果不承認的話……她咬唇為難地瞥向海棠，海棠又何其無辜！挨了二十大板，就算不能再悄無聲息不引起別人注意地生活，但也不算絕路。可如今自己能力有限，羽翼未豐，若是……白梅內心糾葛萬分，實難決定。
玉娘看似倦怠地低垂着的眼簾後，一雙精明透徹的眸子正仔細觀察着二人的反應。
白梅還在猶疑中，海棠已臉色煞白地跪了下來，聲音顫抖道：“是我……”身體因為徹骨的絕望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她就那樣跪着，說了兩個字之後便喉頭一緊，再說不出話來，好像連聲音都被凍住了。此時，便是絕境了吧。這樣想着，竟然反倒冷靜了幾分，心底一片荒涼。回憶起昨日，白梅本要攔着自己，是自己執意要去看看的，如今怎麽好為了自己活命拖他人下水。
白梅看向海棠的目光變得驚訝，衣袖中緊握的手，掌心都被指甲抓得生疼。她輕阖雙目，終于逼自己做出了選擇。
“是海棠看見我誤傷了趙嬷嬷，才進來幫忙的。此事都是白梅的不是，請玉媽媽責罰。”白梅說着也跪了下來，雖然動作卑微，脊背卻挺得很直。她心裏明白不過，這樣一跪，就無法回頭了。
海棠吃驚地看向一直低調謹慎的白梅，伸手去扯她的袖子，急道：“你在說什麽？明明是我先去的……”
玉娘卻挑了挑眉，調整了一下坐姿，比方才看起來專心了許多。她輕咳一聲，打斷了海棠的話，道：“既然你們都說是自己做的，那我要問問，到底是用什麽，怎麽傷的？”
海棠愕然，櫻口張成了一個無法合攏的圓形，本就是憑空捏造的事情，玉娘竟還要讓她們自個兒講出個合情合理的前因後果來，這怎麽可能，一時被難住了。
白梅卻略加思索後，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回玉媽媽，趙嬷嬷早些時候提到過想裁些布料趕早開始做兩套秋裝。白梅想着嬷嬷年紀大了，怕是眼神不靈便，便自請幫忙。嬷嬷邀我昨日課後過去，誰知裁布的時候還對我的舉止頗為挑剔，要求甚嚴。白梅覺得，既不是在課上，大不必如此，便生了怨氣，頂撞了趙嬷嬷幾句，繼而和嬷嬷起了争執。白梅本來只是想與趙嬷嬷推搡幾下離開，卻忘了自己手上還拿着裁布的刀，鬼使神差地也不知怎麽就弄傷了嬷嬷，還傷得那樣深。趙嬷嬷一見到血便昏了過去，白梅吓壞了，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措。這時正好海棠來找嬷嬷想為白日課上的不佳表現道歉，發現了嬷嬷受傷倒地，才驚呼引來了衆人。白梅不敢承認，只诓海棠說自己也是才發現的，讓海棠和自己一起先把嬷嬷扶起來。後面的事情，就如同玉蘭她們看見的那樣了……”越說情緒醞釀得越到位，到後來也是聲音微顫，充滿了不安，似一回想起那情景就後怕不已。言罷，在地上重重地一頭磕了下去，一改平日的冷靜沉穩，随着一行清淚落下，哭泣着求道：“都是白梅的錯，白梅不該一時沖動。我知道錯了，求玉娘網開一面……”
再擡頭的時候，已經哭得梨花帶雨，一邊擡手擦着眼淚，一邊艱難維持着挺直的跪姿。
海棠嘴張得更大了，看向白梅的眼神好像從來不曾認識過她。這還是昨天在梅林裏遇到的那個女孩兒麽？
玉娘沉默了片刻，也沒想到白梅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講出這麽一個雖然不算天衣無縫，卻也勉強能說得過去的“行兇過程”
一來，趙嬷嬷身上的确是刀傷，只不過那可不是裁布的刀能随便劃出來的，可是畢竟沒有人親眼瞧見那傷，說趙嬷嬷是因為暈血而昏厥的，好像也行得通。二來，白梅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遇到了這樣的事定然慌亂害怕，回憶得不具體也是正常，就算有人繼續追問，她也可以一口咬定自己當時大腦一片空白，早就忘了。這樣一來，只要趙嬷嬷也認同，這事兒就算是成真了，旁人再難置喙。
這女孩果然不一般，看那哭得可憐巴巴的樣子，倒是也能讓人更加信了幾分。于是，玉娘勾起唇角笑了笑，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到柴房外領二十大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