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接受未來
第十四章：接受未來
玉娘集合了後院衆人，将事件的前因後果大概說過，便公開罰了白梅。杖責在後院的柴房外執行，一小片空地上擠滿了前來圍觀的丫頭們。白梅趴在長凳上，既不隐忍倔強地受着，也不大喊大叫哭求告饒，自始至終只是柔柔弱弱地哭泣，并在最後适時地暈了過去，把一個懦弱膽怯的小姑娘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連桃兒都快比了下去。
再醒來時，海棠正坐在她床前，哭得比她受罰時還要慘。白梅趴在枕頭上，一動也不想動，說話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別哭了。”
海棠揉着眼睛，一聽她說話，哭得更厲害了。這下白梅只覺得不光身上疼，腦仁也跟着疼了起來。
“玉娘和趙嬷嬷怎麽能這樣……”她邊哭邊充滿怨念地道。
白梅艱難地偏偏頭，看向她，正色道：“此事已過，若不想徒增事端，切莫再提。”
海棠經過了這次的事情，自然看得出白梅見地不俗，便聽話地點了點頭，嘴上雖不說什麽，眼神中卻依然進行着無聲的控訴。
白梅覺得頭異常沉重，整個人都昏昏沉沉，呢喃着轉移了話題，問：“我睡了多久了？”
海棠看着她紅得不正常的臉色，才想起郎中的囑咐，忙起了身，道：“已有半日。喬大夫來看過你，說如今是夏日，你這傷……很容易感染，若是高燒不退就……”說着，漸漸止去的哭聲又變濃了：“他給你開了藥方，廚房那邊已經煎過了，我這就去熱熱拿來。”
白梅虛弱地點了點頭。
海棠走到了門邊，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她：“千萬別睡，等我回來，吃過藥再睡。”
白梅輕輕擡了擡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海棠這才小跑着離開。
白梅苦笑，身上雖然塗了藥膏，還是火辣辣地疼，恐怕想睡也沒那麽容易睡着。
海棠回來喂了她喝藥，又自責了一番，紅腫着雙眼不停念叨：“都怪我。”
白梅卻安慰道：“這原也不是你的錯，無須自責。”
“可你本不用幫我的，何必搶着承認？”海棠既愧疚又感動，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過往幾乎沒有交集的人可以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我也不全是為了幫你……”白梅埋着頭不去與她對視，聲音很低，覺得海棠的歉意自己實在受之有愧，不敢看她又是感激又是心疼的眼神。
“我沒事，你快去休息吧。”想着海棠之前缺了很多課，又剛剛被夫子教訓過，白梅便早早以各種理由打發她離開了，如今白梅最需要的不是關懷，而是自己一個人靜靜。
夜深時分，月光清冷，落在窗前的桌上，勾勒出一片沒有溫度的銀輝，她仿佛能夠看到自己的內心正在築起的高牆裏一寸一寸變得冰冷荒涼。
如果當時不是海棠先要承認，她會将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麽？她不知道，并為自己的拿捏不定感到心寒。
曾幾何時，有人誇她是個講義氣的姑娘，盡管那時候的她不懂分寸，一根筋地往前沖，從來不考慮後果。事實上，當時的她，也的确不需要為自己的每一個抉擇事先想好退路。可是如今，那個能夠保護她的位置，那些能夠保護她的人，無所顧忌的過去，都已經不在了。陪伴她的，只有孤寂的現在，和兇險的未來。
她不想再去妄作好人，肩上的擔子也不允許她這樣做，命運要求她必須活得謹小慎微。然而，在海棠跪下的那一瞬間，她被那個女孩身上的光彩震驚了。盡管海棠全身都在發抖，她卻覺得這份勇氣晃了她的眼，讓她鬼使神差地一瞬間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活在自己的殼裏，而那女孩兒和她一樣弱小，卻選擇了直面風雨。不得不承認，她被打動了。雖然不再做濫好人，可是她的驕傲也不允許自己做個壞人，所以，她做出了選擇。
或許，因為今日的這個決定，未來很多事情的軌跡會改變，她要提早面對棘手的困境，有些甚至會是致命的。
然，該來的本就遲早要面對，不是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