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更~
夏日的變臉能力不只是說說的, 方才還下着漂泊大雨雷聲轟鳴,未過一刻鐘的功夫便已雨過天明,萬裏無雲, 若非是那地上的積水, 恐怕誰都看不出來這裏方才下了那麽大一場雨。
太陽鑽出厚重的雲層,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地上的水渦裏, 散發出點點金色的光斑, 絢麗絕倫。
而此時的屋裏,氣氛卻是稍稍有些冷凝,與外界的清和景明仿佛是兩個世界。
謝令從跪坐在床上,雙手撐在身後, 看着今晨近在咫尺的容顏,喉嚨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明明是一貫的溫柔神色,可謝令從總覺得他那如墨般深邃的眸子帶着的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她緊咬下唇, 不願失了陣勢,強裝淡定道:“你、你既然知道,就、就別惹我生氣!否則,否則我便去學敬安姑祖母——唔!”她話還沒說完, 就驟然被堵了回去。她感覺着唇上的觸感, 瞬間地瞪大了雙眸, 看着面前那放大的俊臉, 睫毛輕顫,一時之間滿心慌亂, 竟是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今晨原只是打算哄她開心, 才把敬安大長公主的那件事拿出來同她說說,可誰知那個小沒良心的竟是直接就說出這種話,他看着在自己眼前張張合合說着惹他生氣話語的殷紅朱唇, 腦子一熱,直接吻了上去。
若說一開始本是無意,可真正嘗到了那殷紅朱唇的味道後今晨就有些流連忘返,他一手攬着她的後頸,讓兩人更貼近,一手擡起她的下颚,兩片唇瓣輾轉厮磨,帶着令人沉浸下去的溫柔,令人心醉。
謝令從雙手無意識的攬着他的脖頸,眼神朦胧,水霧彌漫,漸漸地面色通紅,呼吸急促。
今晨察覺到她的反應,眸中閃過一抹笑意,而後克制着慢慢離開。二人唇齒相連間扯出一道暧昧的痕跡,他也終究是不複往日那溫潤公子的模樣,神色餍足,一雙潋滟的桃花眼此時也是帶上了勾人的意味兒,謝令從身子一緊,差點沒忍住再次撲了上去。
他伸出帶着薄繭的手指,在她水潤唇上輕輕擦拭,原是要将不小心帶出的那抹暧昧痕跡擦去,可在謝令從感覺來,那手指在她唇間輕撫,猶如隔靴搔癢,令人心癢難耐。
她鳳眸中水霧朦胧,面含春色,對上今晨越發暗沉的眸子和逐漸維持不下去的溫潤笑意,心下得意,卻是宛如惡作劇般,輕啓朱唇,用那潔白的貝齒輕輕咬了咬那骨節分明的手指。
今晨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猛地一個翻身,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将謝令從摁在床上,随後欺身壓了上去,看着那灼若芙蕖的面容和盈盈秋水眸,呼吸漸漸沉重,眸色越發深沉。
謝令從眼眸一亮,正期待着他會做什麽,卻是面前猛地一黑。
謝令從:“???”
眼前的黑暗頓時讓所有的旖旎心思消散,謝令從掙紮,嘟囔道:“你做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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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苦笑:“別鬧!”
他的聲音低啞,又似乎在強忍着什麽,語氣帶着莫名的意味,謝令從身子一僵,也不敢再招惹,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按在她臉上的那雙大手才算松了松,謝令從眨了眨眼,卷翹濃密的睫毛在他掌心劃過。
謝令從慢慢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挪開,然後試探性的喚道:“今晨?”
今晨回頭看着她。
謝令從癟了癟嘴,果斷認錯:“我錯了。”
今晨淺淺一笑,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溫聲道:“公主沒錯,是臣的錯。”
錯在他現在還不夠強大,無法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同她在一起。
謝令從頓時萎了,縮在他懷裏,不發一言。
太陽正高高懸挂在半空,普照大地。月月
謝令從看着外面,忽然道:“我不想回去。”
今晨好脾氣地哄她:“那就不回去。”
謝令從坐直身體,定定地看着他:“那要是父皇怪罪起來怎麽辦?”
今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可憐道:“不還有公主在嗎?陛下若是要罰臣,公主可得給臣求情。”
“誰給你求情!”謝令從哼道。
她沒再說什麽,因為她心裏明白,長寧侯既然敢找上公主府要她回去,就說明是經過父皇的同意了。
她不願意,也沒辦法。
謝令從雙手環住他的腰,小聲嘟囔道:“這種日子還要多長時間才能結束啊?”
今晨摸着她的腦袋不說話,面上溫雅,眸中卻是一片寒意。
——得加快速度了。
……
雨過天晴,趙策早已率人在外面候着,就算謝令從再怎麽不願意,也還是得回去。
外面雖已晴了,但下雨的積水還在地上,趙策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定是受不了這種天氣帶來的泥濘,早早地就準備好了馬車在外面侯着。
待謝令從鑽上馬車,趙策便牽着另一匹馬,看着今晨,卻眼睜睜地見他望都不望那匹馬一眼,直接跟着鑽上了馬車。
趙策:“……”
行,您願意就成。
也不知道是誰昨兒夜裏巴巴地吩咐他準備兩匹馬。
馬車一路平穩地駛進城門,謝令從起得早,早已有了些困意,正靠在今晨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的打着哈欠。
忽地,馬車猛地一停,謝令從身子一晃,差點沒坐穩,還好今晨及時地抱住她,才免于出事。
謝令從的瞌睡瞬間就跑了,心有餘驚地問道:“怎麽回事?!”
今晨也是臉色難看,撩開簾子一看,就見寬闊的大街正中央,一匹棗紅色的馬正穩穩伫立。旁邊,小販的攤位一片狼藉,賣得東西也是四處散落,賣東西的小販正苦着張臉彎腰撿東西;而另一邊,則有一老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生死,一垂髫孩童趴在他身邊大聲啼哭。
“爺爺,爺爺你醒醒啊爺爺!”
“爺爺你不要睡!你醒過來呀爺爺!”
那孩子哭聲凄厲,見一直晃不醒老者,就擦了擦眼淚,跪行到那騎着高頭大馬的年輕人面前,哭求道:“貴人,貴人!我求求您,您幫我爺爺請個大夫好不好?我就那麽一個爺爺,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您好人有好報!求求您了……”他嗚咽出聲,一下又一下磕着堅硬的地面,額頭上洇出了鮮血也不在意,仿佛沒有痛覺。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皆是于心不忍。只那騎着高頭大馬、身着錦衣玉袍的男子撇撇嘴,一臉嚣張地嗤笑道:“好人有好報?剛才不還在說我惡人自有惡人磨,遲早要遭天打雷劈嗎?”
那孩童泣不成聲,聞言頓時一愣,而後猛地擡起頭來,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扇着自己的巴掌,血和着淚流了下來,他哭着道:“是小人的錯!是小人口不擇言!貴人是好人!是大大的好人!求求貴人救救我爺爺吧……”
旁邊一漢子見着心生不忍,正想說着你不要求他,我去幫你爺爺找大夫,就被身邊的人攔住了,隐晦地搖搖頭。
“你知道那是什麽人嘛你就敢強出頭?”一人低聲喝道。
那漢子皺眉道:“不管他是什麽人,這也是一條人命啊,總不能不管吧!”
“你去管吧!管了之後,你自己的命估計也要沒了!”那人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瞟了那男子一眼,小聲道:“這可是宣國公府的世子,哪是我們能招惹起的人物啊?你呀,管好自身就行了!”
那壯漢不可置信:“難道就沒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踏死一人,就沒人管管嘛?”
“誰敢管吶?”那人揮揮手,盡是無奈道:“宣國公府是什麽地位?有誰敢管他?這位世子爺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京城府尹又不敢管,現在不還是好好的,什麽事兒都沒有?”
他們的聲音不大,只是謝令從的馬車正好就在它們旁邊,聽着這句話,眸光頓時冷了下來。
臨街二樓的雅間內,兩男子正執棋對弈,察覺到下面的動靜,也是用心留神,瞧着那鄭世子一副高傲至極的樣子,一男子微微搖頭,疑道:“皇城根下,這鄭家竟嚣張至此?”
另一男子無奈搖頭,苦笑道:“臨深有所不知,這鄭家正得陛下信重,是以格外嚣張跋扈,族中子弟多無法無天,像是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謝玄稷,字臨深。
謝玄稷輕抿一口茶,隔着茶水的雲霧看着下面,眉目舒雅端方,他問:“就沒人彈劾一番?”
“怎麽沒有?”魏亦清無奈嘆道:“岑禦史最是剛正無私,素來看不慣這些事,前前後後也不知彈劾多少次,可陛下次次都是小懲大誡,岑大人也寒了心,不管不問,任由他們去了。”
縱然岑大人有一顆忠貞報國心,但無奈聖上偏袒,他除了不斷地彈劾,又能做什麽呢?
魏國公府這些年遠離朝堂中心,一方面是皇帝顧忌世家勢大,不願重用;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他們世家自诩驕傲,不願認同這麽一個皇帝呢?
謝玄稷端着茶盞不說話,一雙潋滟桃花眸看了眼那個孩子,又看了眼街角處停着的一輛馬車,忽地笑道:“潋之不必擔心。”
魏亦清擡眼望他,一臉疑惑,謝玄稷笑笑不語,只讓他靜觀其變。
下方街道上,正中央的孩童還在不住的扇着自己耳光,而騎着馬的那位世子卻是沒了耐心,沉下了臉,怒道:“本世子今兒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還不趕緊給本世子滾?”
那孩童見求救無望,一雙眼睛通紅的看着他,執拗吼道:“我不!你害死了我爺爺!我要去報官,我要讓你償命!”
那世子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捂着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良久後才指着那小孩,嗤笑道:“你去呀!你去呀!本世子倒要看看誰敢動我!”
他話說完,手中的鞭子一甩,就要策馬離開,那孩童見狀猛地撲了上去,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撒手:“你不準走!”
那世子大怒,手中的鞭子一抖,伴随着淩厲的破空聲就朝那孩童揮去。
周圍的百姓頓時驚呼出聲,霎時間捂住眼睛不願再看即将發生的悲慘一幕。
二樓上的謝玄稷和魏亦清臉色雙雙一變,猛地坐直了身體;馬車內的謝令從見此,纖長的手指下意識緊緊抓住今晨的手臂,外面的趙策身形一動,正要上前将那孩子救下來,卻見一道翻飛的墨色身影率先一步上前,一手抓住那即将落在孩童身上的鞭子,牢牢地接了下來。
那孩童原本緊閉雙眼,正要等着那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應有的疼痛感,他慢慢睜開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身材高大的身影,頓時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謝玄稷和魏亦清見此松了一口氣,僵硬的身子也軟了下來,謝令從緊握的五指也是慢慢松了下來,待她冷靜下來後定眼一瞧,卻是一愣。
“老四?”她驚疑道。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出場了個新人物~
最近開始搞事情,出場的人可能會比較多,可能随随便便一個角色都很重要哦~
這是第一更,二更可能在九點?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放上來~
最後小聲bb,這種程度應該能過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