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品閣那賬單,此時應當是送過來了,再想到蕭琬那據說視財如命的性格,為何會哭,想來也明了了。
謝令從一時無言。
“公主,怎麽辦啊?”
謝令從嗤笑:“能怎麽辦,本宮又沒做錯,還能怕她不成?”
斂春一聽也是,頓時壯了膽,跟着她氣勢洶洶的回到錦園。
錦園裏,孔嬷嬷正跟太夫人耗着,面上雖說冷淡,該有的規矩半點也沒少,也省的到時候有人說皇宮出來的還這般沒規矩,為難自家公主。
太夫人氣惱不已,卻礙于這是公主的院子,不得不忍着,兩個人就這麽不冷不淡,瞧着竟還相處得十分融洽。
謝令從甫一進院子,兩人眼睛都是一亮,太夫人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正等着她來跟自己問好,卻見謝令從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在上首坐了下去。
太夫人面色頓時一僵。
她怒火中燒,正打算興師問罪,卻見謝令從眸子一擡,輕巧的問道:
“太夫人來此,是要把府中中饋交給本宮嗎?”
太夫人:“???”
太夫人一肚子的話瞬間卡在了嗓子眼裏,不上不下憋的難受。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容,一字一句道:“公主這話……是什麽意思?”
斂夏适時遞上一杯清茶,謝令從潤了潤嗓子,才看着面前這位三十來歲的太夫人,鳳眸微挑,道:“方才大小姐回府,太夫人不是都問她了嗎?”
太夫人眼皮子一跳,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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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令從慢悠悠道:“新婦進門,合該是要掌管中饋,太夫人不是來交中饋的,莫非是來興師問罪的?”
太夫人臉色一白,沒說話。
謝令從瞧着她,淡淡道:“怎麽,太夫人是看本宮花侯府的錢,所以不高興了?還是覺着,本宮沒那個資格,花侯府的銀錢?”
太夫人臉色一白,不得不低頭,惶恐道:“臣婦并非此意。”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謝令從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按理說,府中中饋應當是由本宮打理的,但本宮念着太夫人操持中饋已久,一時放手怕是不習慣,就按照原來的規矩,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太夫人低垂的眸子中閃過不甘,咬牙切齒:“臣婦謝過公主!”
謝令從這話說的很明白,府中中饋她可以不要,但她以後花侯府的銀錢,侯府也不能管。
一個女人能花多少錢?說着倒是輕松,太夫人想着方才一品齋掌櫃的送來的賬單,饒是她素來不怎麽在乎銀錢,此時也不由心痛。
一千兩白銀!那足足是一千兩白銀啊!!!
誰家夫人出去花錢能直接花一千兩的?
太夫人有感覺,蕭琞這不止是娶回了一位祖宗,這娶回來的還是一位敗家祖宗啊!
侯府這上百年的積蓄,怕是就要毀在她手中啊!
太夫人心裏憋着火,一路怒氣沖沖的回到院子裏,路上遇着的下人紛紛地頭恭敬地站在一旁,生怕自己惹了太夫人不順眼,被尋個由頭發落了。
太夫人回到院子,剛在位子上坐穩,張嘴就要破口大罵,卻見蕭琬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滿肚子的腹诽只得憋在肚子裏。
她臉色很難看:“又來做什麽?”
蕭琬着急忙慌道:“娘,您去找嫂嫂了?”
太夫人聽着那個稱呼就難受,冷笑道:“你巴巴地把人家當嫂嫂,人家可未必把你當一家人!”
“哎呀娘!”蕭琬嗔道:“我都說了這件事跟嫂嫂沒關系,怎麽您還去找嫂嫂的麻煩啊?”
太夫人瞪大雙眼:“還沒關系?沒關系你怎麽哭哭啼啼地回來了?感情你娘我給你給你做主還是不對的是不是?”
蕭琬皺眉:“我都說了嫂嫂沒錯什麽,您怎麽就是不願聽我的話呢?”
太夫人有些狐疑的看着她:“公主是不是給你什麽好處了?讓你這麽護着她?尋常見你愛錢如命的性子我說你也不是,現在我主動給你讨公道了,還是我的不是,你怎麽就那麽不讓人省心呢?你看看別人家的姑娘,建康侯府那位小姐……”太夫人越扯越遠。
“不省心不省心,我怎麽不省心了?你閨女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啊?是!別人家的姑娘就是好,別人家的兒子也是好!你幹脆把蕭琞當成你親兒子算了,以後老了也有依靠!你也別要我這個女兒了,把許平柔當成你親女兒算了!她聽話她懂事,比我強了不知道多少倍!”蕭琬氣得跳腳,吼道。
太夫人瞬間怔在原地,而後猛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氣得身子都在顫抖:“我平時就是這麽教你規矩的?就是讓你來指責我的?”
蕭琬一手捂着臉,眼眶通紅,她咬咬牙:“是,您沒錯,您做什麽都是對的!我做什麽都是錯的!”
太夫人那一把掌扇下去也有些後悔,只是看着她死活不肯改的模樣還是狠了狠心,道:“你懂什麽?你知道什麽?”
她斂下神色,容色淡淡:“日後沒事就多待在屋裏學學女紅,少跟錦園那位來往!我都是為你好!”
蕭琬冷笑:“你不喜歡跟人家來往,人家還不屑跟你來往呢!”她轉身,氣得直接跑了出去。
沖出到門外,蕭琬眼一瞥,就見門邊一身着月白衣裳,柔柔弱弱的女子正倚在門邊,稍有些尴尬的看着她。
蕭琬冷哼一聲,挑剔的打量了她一眼,道:“不愧是小門小戶出身的,難怪能做出偷聽別人說話的腌臜事!”
那女子有些難堪,抿了抿唇,低下頭,聲音柔弱中帶着可憐:“表姐誤會了,平柔不是……”
可還沒等她說完,蕭琬轉身就跑了出去,看都沒看她一眼,那女子臉色頓時更加失落,旁邊的侍女瞧見了,心頭也有些不忍,心裏暗暗埋怨蕭琬。
大小姐還說別人出身小門小戶,但人家這規矩就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平柔小姐性子極溫和,待下人也寬和,不知道比大小姐好多少!
屋裏頭的太夫人仿佛聽見了外頭的聲音,低低喚了聲:“是平柔嗎?進來吧。”
許平柔擦擦了眼角的淚,揚起溫和的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的微笑,慢慢走了進去:
“姑母。”她微微欠身,行了個禮。
太夫人見着她,原本難看的臉色這才微微緩和了些許,心裏卻又不由感嘆,要是蕭琬也能同她一般該多好啊。
她揉了揉腦袋,微微颔首道:“坐吧,不是都說了嘛,不必這麽客氣。”
許平柔聲音輕輕柔柔:“姑母畢竟是長輩,禮不可廢。”
太夫人見着她,對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女兒越發不滿,無奈低嘆一聲:“琬琬要是能有你一半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許平柔垂下眸子,柔聲勸慰道:“表姐許是年紀還小,姑母不用太過傷神,待表姐長大了肯定就能知道姑母的良苦用心了。”
她越說太夫人越氣:“還小?她比你還大上幾個月呢,你現在這般懂事,她呢?成天就知道氣我!”
許平柔沒再說什麽,只默默地奉上一盞茶,卻讓太夫人瞬間氣消了。
她面色和藹地看了許平柔一眼,欣慰道:“還是你最聽話!”
許平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露出的潔白脖頸上浸上了絲絲緋色,似乎很不好意思:“是姑母疼平柔,才覺得平柔哪裏都好。”
“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不贊同道。
這位侄女是她兄長的女兒,卻無奈命不好,剛出生沒幾年母親就因病去世了,父親又娶的續弦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又生下了一兒一女,她在那個家中就成了一種尴尬的存在,父不疼母不愛,還是太夫人見她可憐,才将她帶到身邊撫養。太夫人抿了一口茶,忽地想起來了什麽似的,問道:“我前些日子同你說的事你可考慮好了?”
許平柔臉色微不可查的一僵,而後瞬間反應過來,似是有些害羞,撒嬌道:“姑母——”
太夫人輕笑道:“你不用害羞,你年紀也到了,合該想想婚嫁之事了。”
許平柔抿抿唇,低聲道:“平柔只想一輩子待在姑母身邊侍奉,不想出嫁。”
“這傻孩子,胡說什麽呢?”太夫人嗔了她一眼,又想了想道:“你可是覺着給侯爺做妾,地位太卑微了?”
“不是,平柔沒有那般想過!”許平柔猛地擡起頭,慌亂解釋道:“只是、只是……”她眼神飄忽,似乎有什麽顧忌。
太夫人皺皺眉,道:“你不用擔心,有什麽顧慮只管說出來,在這長寧侯府裏,姑母還是能做主的!”她想了想:“可是有人在背後說什麽閑話?”
“并非如此!”許平柔道,她低垂下眉眼:“只是,侯爺似乎并不喜歡平柔,又有大公主在,平柔害怕……”
太夫人眉心緊鎖:“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自古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是開口了,侯爺還能不聽不成?再說公主那邊……”
太夫人冷笑道:“她嫁進來到現在都端着架子,連讓侯爺進屋都不讓,這個樣子什麽時候才能為侯府開枝散葉?她就算再尊貴,還能阻止夫君納妾不成?”
許平柔臉色一白,太夫人渾然沒察覺道,只笑着安慰她道:“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你沒意見,我就去跟侯爺提。”
許平柔勉強笑了笑,道:“平、平柔再考慮考慮……”
太夫人臉上的笑容幾乎瞬間就淡了些許,她輕笑道:“沒事,也是該仔細考慮考慮,畢竟是終身大事。”
許平柔知道太夫人怕是有些不開心,但也是在不甘心就這麽不清不楚的嫁過去,只沖她施了個禮就退了下去。
她面上不動聲色,心理卻是明白了蕭琬到底為何總是同太夫人談不到一塊兒去了。
待許平柔離開後,太夫人才低嘆了一口氣:“這些孩子啊!”她搖了搖頭。
她身後的雲杏見狀也沒說什麽,只給她揉了揉腦袋,默不作聲。
大小姐年紀也不小了,太夫人卻總是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什麽事都想插一手,又怎會不惹的大小姐厭煩?
再說表小姐,人家就算再不受寵,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原配嫡女,怎麽可能願意給侯爺做妾?
太夫人閉目養神了好半天,才慢慢撐起身子,對身後的雲杏道:“去同侯爺說一聲,讓他管管他娶回來的媳婦兒!還有,将平柔的事情也跟他提上一嘴。”
侯爺哪能管得了公主?雲杏心中腹诽,面上卻是恭恭敬敬的應是,轉身出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 咱們簡單點,就按一兩銀子1000塊錢算吧,算算公主花了多少錢~
本來男二出場還得一段時間,結果你們都在評論區說要男二╮(╯▽╰)╭
本來說順你們的意今天把男二拉出來溜溜的,結果沒能寫到他,只能等明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