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品齋對面,望江樓
望江樓雖名為望江樓,但其高度,遠遠沒有達到能夠望江的地步,只不過是得了個雅名罷了。
朱雀大街上林林總總不知有多少酒樓,這望江雖說比不上一些老牌酒樓,但在一些新建的酒樓中還算是不錯的了。
每到用飯之時,這望江樓不說人滿為患,也是座無虛席,熱鬧得緊。
尤其是二樓的臨街的那處雅間,每日預定的人不知幾何,且大多數是一些年輕公子。
原因只在于,這望江樓對面,正是那京城出了名的首飾鋪子,一品齋。
而一品齋每日來來往往的,大多是些年輕的姑娘。試想一番,在酒樓上吃着酒,聽着曲兒,樓下還有各式各樣的美人,豈不美哉?
說不準什麽時候看對眼,打聽打聽人家姑娘是誰,就能讓家中長輩去姑娘家提親,事成了,說出去也算是一樁美談。
此時的望江樓二樓,臨街雅間裏,一錦衣公子用手中的折扇輕輕拍了拍身邊另一男子,努努嘴,調笑道:“世子爺,您瞧着怎麽樣啊?可有什麽中意的姑娘?”
被拍的男子有一雙潋滟的桃花眼,溫柔又多情,此時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樓下,聽着錦衣男子的話,輕笑出聲:“呂兄開玩笑了。”
“嗨,這有什麽?”呂文成毫不在意,沖着他擠眉弄眼道:“世子若是看中什麽姑娘,完全可以進宮求陛下賜婚啊,以您的身份,那些姑娘家還不得上趕着?”
那世子爺沒說話,只看着樓下那道身影,一雙桃花眼微眯,似乎有些出神。
那呂文成看着他那副表情,心裏一驚,面上裝作渾不在意地笑道:“世子這是看中什麽人了?”
身旁的另一些公子哥見狀也上趕着湊熱鬧,嬉笑出聲道:“能被咱們世子爺看中,那姑娘得美成什麽樣啊?”
“就是就是,想來也得貌若天仙吧!”
聽着衆人的嬉笑,世子爺依舊是沒說話,只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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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文成心中一凝,試探開口道:“世子爺若是看中了什麽姑娘又不方便的話,不妨我先派人去打聽打聽,再說給世子聽?”
世子爺終于有了反應,他搖了搖頭,面上帶着笑,聲音溫柔的令人沉醉,卻是道:“不敢,不敢。”
不敢?不敢什麽?
他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呂文成也是一頭霧水,看着他那張貌若好女的俊美容顏,只得感嘆這朔北來的就是不一樣,說得話他們都聽不懂。
……
二人坐上了馬車,謝令從沒搭理她,趙雙雙也知道她怕是有些不愉,為她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謝令從原本有些生氣,又被她那副搞怪的模樣差點逗笑,可卻不能如此輕飄飄的原諒她,否則她以後還會明知故犯,只撩開簾子,目光狀似随意的掃向大街,掩住唇角上的笑。
她目光掠過四周,在經過一個酒樓時忽地一頓。
只見那酒樓臨街二樓,一雙微眯桃花眼,帶着數不盡的風流春意,徑直地對上謝令從的雙眸。
那雙眸子的主人也是一愣,手中搖着的折扇都頓了頓,而後微微一笑,那桃花眼微微挑起,好似百花盛開,璀璨至極。
謝令從在他面上一掃而過,眸中的情緒慢慢沉積,最後化作一汪深潭,久久不散。
“令從?”見她有些失神,趙雙雙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奇怪道。
“嗯?”謝令從回過神,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麽了?”
趙雙雙也沒想太多,只懶散地坐在軟墊上,問道:“方才我若是不出聲,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拿那筆錢?”
謝令從點點頭:“有什麽不行嗎?我又不缺那些錢。”
趙雙雙無奈:“你是不缺那些錢,可……”她頓了頓,轉而道:“你還記不記得長寧侯在成婚之前是個什麽官?”
謝令從實誠的搖搖頭:“不記得了,只知道是個五品小官。”她又不是閑的,每日去關注他的消息。
趙雙雙一噎,而後擺擺手:“不記得算了,知道他只是一個五品小官就行了。那他現在是什麽官你知道嗎?三品官!這才幾天的時間啊?!”
謝令從默,趙雙雙接着道:“他是怎麽晉升得如此快的?還不是踩着你上位?”
謝令從抿抿唇,趙雙雙恨鐵不成鋼的道:“你現在動不得他,難道不會想別的法子去折騰他?”
謝令從擡擡眼,張張嘴笑道:“比如,花光他的錢?”
“嘿嘿,”趙雙雙笑了笑,“長寧侯府雖說敗落了,但好歹是百年世家,家中的積蓄還是不少的,夠得上你揮霍的!雖說你嫁妝多,但嫁妝用一點少一點,你現在這樣做,等到那時候擡腿把長寧侯踹了,嫁妝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少,豈不美哉?”
謝令從看着她,笑了笑:“你确定你不是看蕭琬不順眼,才想這麽個法子折騰她?”
趙雙雙撇撇嘴,似乎很是不屑:“蕭琬一個小姑娘,我要折騰她有的是法子,哪還勞得你出面?”
“那是蕭琞得罪你了?”謝令從淺笑着,卻是堅持追問到底。
“這話說得,他得罪你不就是在得罪我嗎?”趙雙雙大氣道,可頂着謝令從了然的目光,臉上的笑終究還是挂不住。
她默了默,終究還是嘆道:“的确是跟蕭琞有關。”
趙雙雙端着茶盞,猶豫了好半天,才有些遲疑道:“蕭琞此人……太過心狠手辣。”
“怎麽說?”謝令從挑挑眉。
趙雙雙抿抿唇,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臉色難看:“他得陛下信重,尚且不到半月,但已然辦成了許多事,甚至一些陳年舊案在他手中都得到了洗清,結果瞧着倒是極好,但是……”她臉色有些白:“但是他辦案的手段着實過于雷厲風行了些。”
而有時候雷厲風行,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謝令從眯了眯眼,心中已然有些明了,就聽趙雙雙道:“他是那種寧可所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的性子,瞧着倒是将案辦得極好,但過程中付出了多少代價卻是沒有人提起。陛下又是個——”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謝令從的神色,見她沒有什麽反應,才接着道:“陛下又只看中結果,對于在這個過程中長寧侯誤害了多少人全然不知,朝中那些大臣又見風使舵,瞧着長寧侯受寵就想法設法替他遮着掩着,卻無人得知,那一樁冤案洗清的背後,到底有多少人是無辜的,有多少人是死有餘辜。”
謝令從睫毛輕顫,纖長的手指不自覺地敲打着杯壁,道:“他動了平陽侯府的人?”
趙雙雙默了片刻,道:“——我父親手下一副将,前些日子被卷進了長寧侯負責的軍饷貪污的案子中,結果被流放嶺南地區。”
可那件案子最後查出來跟那個副将沒有任何關系,他不過是一個不幸被牽扯進去的炮灰罷了。如今那樁案子結了,像是副将那種無辜的人卻已然遭受了懲罰,而負責此事的長寧侯卻是絲毫沒有為他平反的想法。
可憐那副将不過而立之年,前些日子家裏的媳婦兒剛給他添了個大胖小子,如今卻要遭受這飛來橫禍。
平陽侯也曾進宮找過陛下,得到的卻是模棱兩可的回答,這又怎能不讓那個老臣心寒?
謝令從許久沒說話,趙雙雙也沒逼她,只默了默,笑着轉移話題道:“反正我就是看那蕭琞不順眼,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竟敢把主意打到你的頭上,簡直該死!”她哼道。
“是是是,感謝趙大小姐為我出口氣!”謝令從也順着她的意,無奈笑道。
馬車一路緩緩行着,平穩得緊,謝令從讓趙策先把趙雙雙送回平陽侯府,看她動作利落地跳下馬車,大搖大擺地走進侯府,頭也沒回,就不由好笑。
她們之間能相處的這麽好,大多數的原因也是趙雙雙粗神經,不會跟她講那麽多規矩。
——雖然她因這件事沒少被她父親平陽侯教訓。
馬車調轉個頭,又悠悠地離開,往長寧侯府的方向駛去。
趙策為人沉默寡言,實則功夫高強,駕車的本領也是一等一的,馬車在他的手下平穩的緊,這也是謝令從最滿意他的一個點。
趙雙雙是個霸道的,她一上馬車就把斂秋趕了下去,讓她和斂冬她們坐一輛馬車。
謝令從一手撐在馬車窗楹上,一邊垂眸沉思。
好半天,她才道:
“趙策,你說雙雙那些話,是她的意思,還是平陽侯的意思?”
駕車的趙策動作一頓,而後仿若無事的繼續駕着馬車,只沉聲道:“權看公主怎麽想。”
謝令從懶洋洋擡眸,看着那呆板的背影,心底嗤笑一聲。
果真不愧是他的人,跟他一個樣子。
……
回到長寧侯府,謝令從剛下馬車,就見斂春在門外焦急的等着。
謝令從挑挑眉,慢慢走了下來,道:“怎麽了,一副着急忙慌的樣子?”
“哎呀我的公主!”斂春瞧見她好似瞧見了救星,眼前一亮,忙上前一步道:“太夫人在咱們院裏等着呢!”
謝令從一愣,而後就有些不悅地開口:“她上咱們院裏做什麽?”
斂春支支吾吾,一邊看着她,一邊小心翼翼的道:“方才蕭琬小姐哭哭啼啼地跑回來,太夫人問了之後說是公主欺負她了,來咱們院裏等着給小姐讨個公道呢。”
謝令從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稍微改了改,小可愛們可以去看看,給點意見呀~
前十評論有紅包
希望收到你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