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狼）

第8章 章·捌

兩日後。下面傳來消息說，靈菡已經帶了回來。這中間多少的血雨腥風，自然也不用言說。

穆天齊和羅可自然是最先知道的，然而穆天齊和栾昇就在一個院子裏，但他就是不去告訴他。到頭來還是羅可過去告訴的栾昇。

“韻辰，他們帶回來了。”

“在哪。”

“快回來了，跟我過去莊主那兒吧。”

栾昇愣了愣，不多時還是點頭同意了。

穆天齊聽到有人進來，擡頭瞟了一眼，看清了來人就又把頭扭了開去，繼續和別人聊着天。但就是那一瞥，警示意味卻十足。

屋子裏人不少，除了鈴铛和常澤，剩下的對于栾昇都是生人。羅可起初還有點擔心，但現在看到他也沒對這些人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也算是稍稍安下心來。

關于靈菡這件事，整個山莊知道的人，說不少多，也說不上少。畢竟前後調動了不少人，自然和穆天齊親近些的，也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靈菡這種東西，都說不上是百年千年一遇。這種存在于野史雜記上的稀有物種，自然免不了都想來看一看。穆天齊也是來着不拒，他無意與旁人說起此事，卻也無意去遮掩什麽。

“靈菡吶。倒還真是想見見呢。”說話的是莊中的藥師商辰，就是那個養了山貓把鈴铛兔子吃了的那個。看着樣子，也就十四五歲，以前一直都是跟着他師父師兄，後來他師傅仙逝，師兄又出了山莊，偶爾才回來，這裏也就留了他一個人。

雖說是因為尚且年少，性子上還有些冒失。但醫術卻是信得過的，跟穆天齊也算是親近。

“你知道靈菡多少。”

“沒多少。估計我知道的，你們也差不多知道吧。又沒什麽記載。不過莊主，你們這麽興師動衆的搶靈菡回來，外面肯定有人急瘋了吧。”

“急着去吧，難道他們還能殺進來啊。”穆天齊也知道這是塊燙手的山芋，現在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要是真殺進來了，可就看你的了。”說罷笑着看向羅可。

羅可勉強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玩笑話彼此都也算不得真。

“估計快回來了，我出去看看吧。”羅可看了下穆天齊，對方算是默許。随即走了出去。

屋中的人議論紛紛，多半都是閑聊些有的沒的，真正去關注靈菡的，其實也沒多少。

“莊主——他是什麽人。”說話的還是商辰，這是人們驟然間安靜下來，順着商辰的目光看向栾昇。

因為栾昇最初進來時，穆天齊也并未多做介紹，大家也就自然而然的覺得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但現在商辰這麽一問，反倒令他們重新疑惑起來。

“不是人。”

穆天齊一直都是看着窗外，誰也沒去搭理，對于他的疑問，也只是随意的回答了一句。

但這看似随意的一句回答，卻讓屋中的其餘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诶？你也不是人啊。”商辰跳下凳子，就向着栾昇走過去。“那你是什麽啊。”看這意思是還想走近點的看個真切。卻在路過穆天齊的時候，被穆天齊伸手拽住了後衣領。

“回去坐着。”

“诶？”商辰扭頭看他，眨巴了兩下眼睛，不知為何。

穆天齊不再解釋，直接把他往後拽了兩步。

“消停待着。”

“哦…”

“羅可回來了。”鈴铛動了動耳朵，聽到羅可的腳步聲。

羅可不負衆望的進來，只是懷裏還帶着一個兩三歲的奶娃娃。

屋內的一部分人面面相觑，另一部分提前知道消息的倒顯得在掌握之中。

“靈菡…”商辰盯着羅可懷裏，急忙跑上去想湊過上去看。

羅可看他過來，趕忙把孩子高高舉起來。“你一邊去。把孩子吓着怎麽辦。”

還沒等商辰趕着撲上去，栾昇卻先一步沖了上去，擋在羅可身前。

“給我。”

如果說先前的動作只是在座的諸位心下有點疑惑，那出口的這句話可就是着實讓人心下一驚。雖說他們莊主大多時候不管事，但畢竟莊主還在這兒，這人，未免放肆。

所有人看了看栾昇，又看了看穆天齊。

羅可也越過了栾昇看向穆天齊。

“給他吧。”

穆天齊話裏也沒個感情，似乎并不是很在乎他懷裏的那個孩子是誰。

羅可把孩子遞給栾昇。

韻辰兩手勾住栾昇脖子，在他頸間蹭了蹭。

“栾——昇——”糯糯的小奶音拉長聲喚出他的名字。随即咯咯笑了起來。

栾昇把他抱在懷裏，表情少見的柔和。但這份柔和并沒未持續多久。

韻辰把胳膊擡起，小小的手掌覆在栾昇眉間。掌心聚起的小小光芒，将靈力傳入栾昇體內。

“不疼。”聲音小小的，糯糯的。

栾昇突然想到韻辰還不是這樣的時候，那時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每每救治其他生靈時，都是輕輕在他們耳邊輕輕念着，不疼不疼。

“把他帶走。”商辰突然大叫了一聲。

屋內所有人看向他，包括穆天齊都有些詫異。

“快點。”商辰着急的向羅可大喊着。

羅可下意識的什麽都沒想，直接将孩子從栾昇那兒奪了過來。栾昇這時候也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一樣，急忙往後退了兩步。

“你身上…有傷吧。”商辰試探着開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栾昇不說話，卻堅定了他的想法。

“怎麽了嗎。”良久沒說話的穆天齊的突然開口道。

“啊…靈菡的本性會對周圍受傷的生物進行治愈。尤其是現在這樣，他已經退化到無法判斷周圍的環境，所以只能去倚靠本能。”

穆天齊若有所思般的神游起來，旁人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羅可哥。”

“啊？”

“按道理來講，你身上應該也有傷才對吧。”

“啊！你們誰誰誰抱他。”羅可這才意識到，趕忙把小家夥舉起來，不讓他碰到自己。

“我不會抱孩子。”

“我也有傷。”

誰也不願意捧着這燙手的山芋，萬一在自己手裏出點什麽事，誰也擔待不起。所以衆人目光齊齊看相了穆天齊。羅可也不得不看了過去。

“莊主？”羅可小聲喚了聲。

穆天齊這才回了神，一副叫我幹嘛的表情，但随即就明白了過來。

“不要。”

果斷的拒絕了他。

“給我吧。”鈴铛走過來，這确實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羅可蹲下身子，把小家夥交給鈴铛。“小心。”

一個十歲的娃娃抱着個三歲的娃娃，看着還是有幾分吃力的。鈴铛轉身就抱着他回了椅子上坐着。

一大一小兩個娃娃就在那邊玩了起來。

鈴铛在掌心中聚集了一個小小的藍色的光圈，韻辰就拿着小手去抓那個光暈，剛碰到時，那藍色光環就炸裂開來，藍色的光點就溢在小家夥周圍，惹得小娃娃驚訝不已，一會兒一會兒發出咯咯的笑聲。

衆人緊接着有把頭扭向羅可，會心一笑，一副你會娶到一個好媳婦的樣子。

“靈菡，太虛弱了。”商辰的眼神從未從韻辰上離開。

“要是再虛弱下去呢。”穆天齊道。

“回歸植物形态了呗。诶你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麽。”商辰還以為他們知道的不少，看來貌似并不是這樣。“一般到這個樣子基本就意味着要給他找一個地方，或者讓他慢慢恢複靈力，或者等他消耗盡所有靈力，然後重新來過。”

“靈力完全恢複要多久。”

“不知道。”

“要是等他完全長出來，又要多久。”

“不清楚啊。”商辰認真的看着穆天齊。“我怎麽可能知道，哪有書上寫這個的。”

穆天齊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刻意不去看他。

一群湊熱鬧的，沒一個幫的上忙的。

“三百年。”栾昇冷不丁的開口，讓衆人又不得不再一次審視起他來。

栾昇點頭，目光還停留在韻辰身上。

三百年，到他下一次化成人形還要三百年。

羅可看向穆天齊，眼神中問着他該怎麽辦。

穆天齊有看向其他人，最後停到商辰身上。

“要不…我們把他養起來吧。”商辰小心翼翼的開口，眼裏閃爍的光芒讓他不能去忽略。對于一個藥師這種珍奇的草藥自然是令他無法不動心。

“喲，你還會帶孩子？”有人嘲弄般的開口，轉而就被商辰一記刀眼甩了過去。

“自然是不能養在山莊裏面，咱們這兒血氣太重。養我那兒也不合适，我那裏也天天都是患者。不如養在外面吧，後山那邊也很少有人去，用天地靈氣去養是最好的。而且——也不會被發現。”

“咱們這兒血氣重？”有人不解。

“你們自己感覺不不到罷了，尤其是你那邊，還有你那邊，你你你也是。”商辰先後指了幾個人，恰巧這幾個人在莊中負責的都也是些時常見血的事。

穆天齊開口道。“其他人有更好的辦法嗎。沒有就這樣吧。”想來也旁人也不會再有什麽其他法子，姑且也就先如此，到時候再生變那就再想法子。

“常澤，商辰和鈴铛去找趟後山吧，找個适合他待的地方。”

三人先後應了。

“良哲，涵映負責安排一下人手，時刻看着點後山的動靜，別讓人靠近了那邊。”

“是。”

“走了走了，人這麽多熱死了。”鈴铛舉着韻辰先一步跑了出去。

衆人先後退下，就留了羅可，栾昇。

“羅可，待會兒給程然那邊去封信。說靈菡找到了，暫時給不了他，先欠着。再從莊裏挑些好的草藥一并送過去吧。”

“嗯，知道了。”

“你還在這兒幹什麽，人我也給你找回來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嗎。”穆天齊轉頭看向了栾昇。

“不是。”

栾昇本是想道個謝的，但被穆天齊這麽一噎，反倒是說不出來了。

“想看他的時候去後山看看他嘛，到時候我讓鈴铛告訴你他在哪。”羅可看着兩人又僵了起來，趕忙上去打圓場。

“嗯。”

“你身上還有傷？趕明兒讓商辰給你看下吧，總拖着也不行啊。”羅可道。

栾昇也不再言語，羅可也不知道他聽進去幾分。

“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