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狼）

第7章 章·柒

栾昇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神色中掩不住的欣喜，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往日那般陰冷模樣。

然而來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是穆天齊。羅可以自己沒空，并且旁人進不了栾昇的院子為由打發穆天齊過去。

“但還要一陣子才能回來，外面不安分。稍安勿躁吧。”

“嗯。”

穆天齊本是想交代一聲就走的，然而耳力極好的他卻聽到有人靠近屋子。轉頭看了下旁邊的人，卻發現對方眼神已經變的狠戾。随即心道不好，然而此時門已經打開。一丫鬟端着餐盒過來。

門剛一開開，就見旁邊的人突然蹿出，穆天齊下意識的攔在身前，好在也是将人攔住。丫鬟卻沒這麽冷靜，吓得直接将餐盒摔在地上。

屋內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

丫鬟作勢要跪，卻也被穆天齊攔住。

“沒事，把這兒打掃了吧。”

往常丫鬟送飯并不會送進屋裏，可今天卻聽着莊主在這兒，這才迫不得已進了屋子。

這是穆天齊第一次見識到他的攻擊性。

真的是匹狼啊。

“還要吃人不成。”

旁邊打掃的丫鬟聽到這話連忙打了個哆嗦。

栾昇似乎也知道自己理虧，站在一旁也不說話。

随即而來就是良久的靜默。

“收拾東西，去我那兒。沒得收拾，現在就跟我走。”

他考慮了有一陣子，讓他走，他也不走。把他留在這兒也不合适。那還能去哪兒。

話音剛落，轉身就離了屋子。

栾昇還杵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麽。可穆天齊的話絲毫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也确實沒有什麽要收拾的。

羅可次日再來時，剛踏入院子就看到栾昇的身影。當即呆立在原地，環顧着四周。

沒走錯啊。

“莊主呢。”

栾昇也看見他了，羅可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問道。

栾昇也不答話，只是朝主屋看了看，羅可心下也了然，大步朝屋中走去。

“你這是啥意思。”羅可也不客氣，看着穆天齊正給花剪枝，自己就找了地方坐。

“什麽。”

“栾昇啊。”

“哦。危險的東西放在身邊安心些。”

“他很危險。”

“也沒有，關鍵還得看對誰，對我那就不危險，對你就不一定了。”穆天齊瞟了一眼羅可，煞有其事的點了下頭。

“你是覺得我打不過他？”

“你試試呗，打過打不過跟我什麽關系。”

羅可不想跟他扯皮，卻也不知道再跟他說點什麽。話題戛然而止，卻又不顯得那麽尴尬。穆天齊專心修剪着那幾盆不知名的花，羅可就在旁邊安靜看着。

“你來啥事。”

“沒事，坐坐就走。”

“鈴铛呢。”

“去山上了。”

兩人有的沒的聊着，随意打發着時間。

“天齊。”

“嗯？”

“你有沒有覺得特別安靜，你那幾只鳥今天也不叫喚了。”

“你進來這麽久才發現。今天早上我去看的時候，啾啾們死了一半。”

“他…是挺厲害的啊。”羅可越過窗沿上的那幾盆沒什麽精神的花，向外面望去。

“挺好的，清靜。就是可憐了那幾只鳥了。”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驚得羅可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穆天齊也是一驚，卻還要扭頭朝羅可擺出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羅可哪理他這些，三步并了兩步沖出了屋子。

常澤正倒在地上，驚恐的看着五步開外的那只狼。

對方低伏着身子，龇着牙，斷斷續續的低吼聲。

常澤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連帶着已經放棄了思考，煞有幾分等死的架勢。

本是羅可先沖了出來，但随即卻發現穆天齊先一步擋在常澤身前。緊接着一腳踹了上去，穆天齊這一下也沒用什麽內力，單純的就是憑着蠻力，卻将對方直接踢開幾丈開外。

栾昇就地打了個滾又站起來，但看到來人時卻并沒有再動作。只是在不遠處依舊保持着警戒的狀态。

羅可扶起常澤，看對方不斷打着哆嗦，估計也是吓得厲害了。

“我還活着？”

“嗯…反正我是活的。”

常澤此時心仿佛還是要跳出來的樣子，絲毫沒有平靜之意。

穆天齊确實沒有理他們這邊，反而怒目看着栾昇。

“是栾昇吧。”常澤哆嗦着小聲問着羅可，他雖是知道栾昇不是人，卻還未曾見過其現在的樣子。

“嗯。”羅可也扭頭看過去，“我扶你進去坐會兒吧。”

常澤也不拒絕，他現在腿依然是軟的，也不想逞那個能。

穆天齊說的沒錯。那家夥，真的很危險。

羅可和常澤已經進了屋子，後者這才擔心起穆天齊。

“莊主…”

“沒事。你坐着吧，我出去看看。”

羅可就在門口，他當然知道穆天齊不會有事，索性倚着門饒有興致的看着他們。

穆天齊和栾昇依舊保持着對峙的狀态，可栾昇卻沒了那副狠戾樣子。

沒多久，但看穆天齊一步步走到栾昇身前，俯下身子道。

“變回去。”

穆天齊聲音平靜，也不似發怒，說完也只是面目表情的看着他。

羅可還在猜測兩個人能對峙多久的時候，栾昇就真的在穆天齊眼前恢複了人形。

栾昇變過來時恰巧是半跪半坐在地上，穆天齊卻在他變過來的一瞬直接扯着他領子将他拽起來。而後垂着眸子也不去看他，上去一腳踹在他腹部。用了多大力只有施與受的兩人知道。

但羅可覺得，這力道肯定不小，他看着栾昇近乎是飛了出去，堪堪摔在院牆上。

栾昇扶着牆勉強站起身，看着對方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心下竟是有點發顫。

“不還手？”

穆天齊問出了羅可也想問的問題。

但看他搖了搖頭，倒有一副聽憑處置的樣子，這反倒令穆天齊無所适從。

方才的狠勁也消了不少，現在低頭看着對方頗為狼狽的模樣倒有點于心不忍。

穆天齊伸手覆上他脖子，拇指指尖劃着對方咽喉處。任誰也讀得懂這其中的意為。

“我好像說過了，在我這兒就守我的規矩。能待就待着，不能待就走。我又沒強留你，不用這麽委屈自己。”穆天齊邊說着，邊加大了手上的力氣。

栾昇開始喘不上氣來，卻依舊沒有進行任何反抗，甚至都不去看他。

穆天齊适時松開了手，但栾昇依舊死死靠在牆上。栾昇不是感覺不到實力上的差距。

“我不管你在外面什麽樣，在這兒你最好能像個人一樣，要是再把這股子野勁往外沖。”穆天齊沒在說，但眼神裏卻寫明了“你盡管試試。”

栾昇垂着眸子，一直都沒有看他。但穆天齊向表明什麽，他卻心知肚明。

在這種壓迫下，竟然不自覺的點了頭。

穆天齊心下松了一口氣，他那副模樣雖然不是裝出來的，但要是栾昇依舊跟他這樣憋着氣，他還真不知道找什麽辦法。總不能真打到他服吧，要是一直不服，難道還直接打死嗎。

“聽懂了？”

栾昇再次點頭。

“準備守這裏的規矩了？”羅可旁邊聽到他說這句話就覺得好笑，穆天齊你還知道這裏有規矩？

栾昇卻并未再給他回應。

你看，就是這種情況，這多尴尬。

穆天齊等了些許時候，發現對方真的不準備再有什麽回應了。随即拽着他領子一個用力，直接把他掼到地上。栾昇跪在地上，雙手撐着地，準備再站起來。而穆天齊卻蹲在他身前，一直手按在他肩膀上。

栾昇感覺的到，穆天齊用的不是多大的力，但力氣裏卻昭示了他并不想讓自己起來。栾昇并未反抗，而是順了他的力氣。

“不知道怎麽回答的話，就這麽想想吧。”說罷穆天齊就收回了手，而栾昇卻并未再動作。

“要跪就跪直了。”穆天齊話音落下稍過些時候，就真看着栾昇正了正身子，跪的端正了不少。

穆天齊似有所思的看着他，連他自己都想不通對方究竟要做什麽，索性轉身就走。

路過門口就看見羅可那似笑非笑的模樣。

“真狠吶。”

“才知道？”

“那倒不是。”

說着二人便進了屋子。

常澤還癱着不想動，但看見穆天齊進來，還是連忙起身。

“坐着吧。”穆天齊擺了擺手，也不在乎這些禮數。“有事？”

常澤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交給穆天齊。

“寫的什麽。”

“沒寫什麽，就讓再派點人手去支援下，你自己看吧。”說着把信扔給羅可。

“那你的意思呢。”

“都做到這份上了，難不成還讓他們在咱們自己家門口把咱們的貨劫了。你自己看着辦吧，靈菡的到手就行。”穆天齊又回到那副什麽都跟他沒關系的樣子。

“行吧。”

羅可送常澤出去的時候，正好路過栾昇，就交代了一聲讓常澤先出去，然後在他身前跟着蹲下身子。

規矩就是規矩，穆天齊既然讓他跪着，那羅可自然也不能和他說，沒事他說着玩呢，你起來吧。

但思前想後也就确實不知道該和他再說什麽。

“他…脾氣不大好。”最後竟是說出這麽一句。

說完也不知道栾昇是聽見沒聽見，反正也是不給他什麽回應，羅可也就自顧自的走了。

栾昇這一跪，就是一下午。一直跪到天色泛了暗。

鈴铛下午到山上摘了不少果子，想着給穆天齊送點過來。剛進了院子就看到門口跪着的人。吓的險些翻了手中的籃子。噌的竄進了屋子。

“你外面那是誰。”

“啊？”

“我說你外面跪的那時誰。”

“哦，栾昇啊。”穆天齊眨了兩下眼，“他還跪着呢？”

“是…啊…”

“讓他起來吧。”

“我去？我不去。”

想想也是，外面是只狼，她這只兔子過去，想想都害怕。

“那就別管他了。你來幹嘛。”

“給你送點果子，今天剛摘的。沒啥事我就先回去了。”鈴铛覺得他今天不太對勁，也就不想跟他鬧，本來還想就上次她那一窩兔子慘遭毒手的事情再跟他嚷嚷一會兒的。

“我送你出去吧。”

“啊…好啊…”

今天這麽反常，肯定有問題。

鈴铛小心翼翼的從栾昇身邊路過，穆天齊卻連一眼都沒瞧，把鈴铛送出了院子自己這才折回去。再次路過他時，才說了聲“起來吧。”，之後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起來了，就再也不過問。

“你們合夥給穆天齊下藥了？”

“怎麽可能。”

“他今天不正常啊。”

“哦，估計是因為碰見了比他自己還不正常的了。”

“栾昇啊。”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