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艹。”
以上聲音由興致勃勃來看熱鬧, 一抻頭卻看到自家老板撒狗糧現場的安吉麗娜發出。
當然下一秒她就閉上嘴縮起脖子假裝路人,力求親得難舍難分的兩位不要注意到自己。
雖然今天是休息日,她出現在哪裏都合情合理, 作為十級沖浪選手出現在漫展更加合情合理,就算撞上了老板跟他的小助理玩親親該尴尬也不應該是她, 可這些的前提是她脖子上沒挂個攤主證, 旁邊沒幾步遠的小姑娘們沒有人手一本《818我老板和助理的二三事》。
封面還是她找畫手精确到每根頭發絲式畫出來的,跟班西和時律不完全相似但特點抓得很準, 也就導致了她在讀者群裏看到“有究極還原的小哥哥”興沖沖跑來, 卻發現是正主發糖的人間悲劇。
感謝班西——也可能是旁邊那幾個背景板女巫——多少還記得這是場女巫聚會, 在周圍布置了一圈忽略性法術,使得路人會将他們的任何舉動自行合理化,即使當場熱吻也不會引起過多關注。
不然就班西和時律這個身材顏值外加漫展的氛圍, 安吉麗娜毫不懷疑自己會看到個大型尖叫雞養殖場。
心裏吐槽了一百零一遍,在注意到班西視線掃過來的那一秒,安吉麗娜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對班西擠出個讨好的笑容, 能屈能伸好有眼色一狼。
她不怎麽怕時律,即便她被時律打碎過骨頭頗有心理陰影, 時律再怎麽臭着臉安吉麗娜也敢去撩撥虎須, 而班西只要一眯眼睛,安吉麗娜便立刻縮起脖子認慫。
其中有一部分是他們之間契約的原因, 另一部分則源自對巫師履行本職工作的光輝履歷的敬畏。
光是聞到巫師的味道,她的腦袋裏就開始自動循環過一百遍童話裏大灰狼的一百種死法,哪個都看上去很痛很沒有狼道,過程慘烈得深深刻進每頭惡狼的血脈記憶裏。
跟巫師那為了平衡能量循環恢複神秘性而花樣百出的手段相比, 教會養大的騎士們心慈手軟得如同羔羊。
安吉麗娜鼓鼓臉頰,被發現了也不敢再躲藏, 老老實實地往前踏出一步。
也只踏出了一步。
甚至她踏出去的那只腳還沒落地,就被時律一記眼刀釘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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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麗娜發出了今天的第二聲友好問候,僵硬着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若她現在顯出惡狼的原型,一定夾着尾巴耷拉着耳朵,在地上露出肚腹求饒。
這是踏入了不可匹敵的強大獵食者的領地時的本能,比成為惡狼更早,在一切都還只是黑暗曠野中覓食的野獸時,他們所學會的生存本能。
“是安吉麗娜。”班西湊在時律耳邊輕咬他的耳廓,他喘息着承認自己情動得厲害,腦袋裏根本不願意去想什麽魔法鍋什麽黛拉杜阿,也不想去搭理對面那些礙眼的女巫怎麽看怎麽想。
哪一個他都不想看到,更不想看到她們眼睛裏所倒映的“班西”。
他走神瞥了一眼不遠處憋着氣玩一二三木頭人的安吉麗娜,又被時律捏着下巴轉過頭來接上剛才的那個親吻。
“沒關系的。”時律對他說,後面的聲音在班西的耳朵裏變得模糊而聽不真切——他的靈魂要從身體中抽離出來似的,耳朵裏灌注進的只有轟鳴和風聲,心跳快得過分,壓得他的血液在身體裏橫沖直撞。
“交給我。”
好吧。
班西混亂地想着。
好吧。
他松開緊緊拽住自己最後一點理性的手,像是第一次上賭桌的新手生澀地放下第一枚籌碼,又仿佛是輸紅了眼的爛賭鬼最後的孤注一擲。
時律輕輕吻在班西的眼睛上,班西便順從地閉上了雙眼,他捂住班西的耳朵,懷裏的人就安靜地放松身體,于是時律就碰觸到了班西的靈魂。
身體與理想作為“劍”的雙重抑制器被主人自己關閉,其外游走試探的神秘延遲許久,終于得以奔湧而入,塗白了班西全部的意識。
時律撐起了一個小小的庇護所,把他塞了進去,遮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允許他假裝無事發生。
這很新奇。
班西體味着這種沒出現過的奇妙感覺,就跟小孩子捧着新玩具一樣充滿了探究的欲望。班西的身份和他所處的位置注定他沒辦法逃避任何問題。他只能是解決問題的那一個,喜怒哀樂全靠自力更生,連靈魂深處的安全屋使用頻率都不怎麽高。
對此他表示充分的理解。
他必然要理解這些,不然他永遠沒辦法跟自己的神秘和解共生。
因而從時律身上向他籠罩的神秘,他從未體驗過,便也毫無抵抗之力,連象征性的掙紮都沒有,乖順而溫軟地潰不成軍。
“乖孩子。”時律想自己可能控制不住地在微笑,可這又怎麽能夠怪他,他的戀人終于向他袒露出了最柔軟的內裏,靈魂最深處徹底沾染上屬于他的氣息。
他正在緩慢恢複着的記憶告訴他,這意味着他的戀人永遠不可能離開他了——不論任何形式,也不論生前死後,不論班西再去哪裏,那裏的一切都會瞬間知曉,他是這塊土地的所有物。
時律禮貌地請此處不該有的旁觀者在安吉麗娜的護送下離開,順手地給無理取鬧的幾位打上重點隔離符號。這也是他剛想起來的一點小技巧,只要在這個國家,這塊土地上,就可以讓不該出現的人徹底從班西的感知裏消失。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生前再怎麽慘死得再怎麽痛苦也不是在班西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資本,說到底黛拉杜阿也不是真正的活夠了想死,畢竟轉世了什麽都不會記得,不也是一種解脫。
她的神秘性還沒強到轉世後能記起前世,時律身為親身體驗過的存在,覺得沒有誰比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更有發言權。
要達到黛拉杜阿說的那種,轉世後可能會被前世的痛苦所擾,她至少得是亞瑟王那種全球範圍內有名有姓的傳說主角,而要達到轉世後被前世的自我所吞噬,四舍五入差不多時律這種狀态……
時律想了一下該怎麽定義自己,即使在廣義範疇上,在成為“時律”之前,祂也不能被歸類于神明。
神明是人類有了信仰之後與神秘影響的雙重作用下的産物,而祂出現的比那更早一些,在土地成型最初的生靈繁衍時,祂便已誕生。
祂是這塊土地的靈魂,這塊土地上一切意志的集合體,祂可以是飛鳥,可以是游魚,可以是山林間的野獸,也可以是生長又枯萎的樹。
呼風喚雨,地動水流。
祂便是神秘本身。
而在人類掌握了自由意志後,給予祂的選擇就很少了,要麽進入另一個現世無法觸及的世界,要麽自殺式地降格徹底墜入現世輪回。
于是“祂”變成了天狗,變成了貓王爺——變成了“時律”。
不過時律也能感覺到自己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還是進入了現世無法觸及的那個世界,這導致他依舊與土地維持着無法割斷的深厚聯系,深厚到本應失去記憶模糊自我認知,已經變成了個普通天狗準備快樂轉世的他,最後還是給拗進了老路子上。
至于原因,就該去問問華國人對土地深厚的信仰了。
走到哪種到哪,根深蒂固源遠流長,就那麽硬生生把他降格的給手動升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華國人:你看這塊地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種點啥吧【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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