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好, 請問能拍照嗎?”
穿着漂亮裙子拿着單反的少女叫住班西和時律,禮貌地問道。
班西和時律對視一眼,班西開口道:“抱歉, 我們不是……”
剛開始第一次被叫住請求拍照的時候,他們倆還有點摸不清楚狀況, 但是走了兩圈被叫住個幾次, 又圍觀了旁邊被叫住的人是如何反應,也就知道該怎麽應對了。
“啊, 不好意思。”少女摸摸鼻子, 又滿臉期待道, “日常服也可以的,真的不能拍一張嗎?”
剛剛遠看她只覺得兩個目測180+的小哥哥在人群中顯眼到畫風都不一樣,尤其稍矮一些的那位黑西裝三件套襯得寬肩細腰身姿筆挺, 還以為是出的什麽她不認識的角色,沒想到是小哥哥自己的常服。
嗚嗚嗚這個顏值太太太優越了叭,隔着老遠看還以為是化了妝帶了美瞳之後的效果, 湊近了才發現居然是純天然的輪廓深邃湛藍眼瞳,一颦一笑眼波流轉酥到她骨子裏, 好看得跟她仿佛隔着一個次元壁。
有機會不拍下來和損失一個億有什麽區別。
少女發誓旁邊有不少人肯定也在蠢蠢欲動, 只是這位旁邊的另一位小哥哥看起來不怎麽好惹頗具威懾力,她也是在後頭默默尾随了好一會, 才鼓起勇氣上來搭讪的。
就、不是說不好看,兩個小哥哥站在一起顏值非常匹配非常好磕,但兇也是真的兇,是那種帶着點野性壓迫感的帥, 面對面一對視就跟被什麽野獸盯上一樣,叫人覺得心裏打顫。
“要、要是不方便的話……”班西還沒開口, 她自己先打起了退堂鼓。
“沒事,這樣拍就可以嗎?”班西看了眼時間還早,便笑着應下來。他順便還戳了戳臉色僵硬的時律,雖然他也知道對時律這樣年齡坐三望四還沒那麽新潮的妖怪來說,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過于刺激了一些。
原理上可以理解,但誰能猜到女巫集會這種聽上去極其隐秘的東西,會在漫展上舉行呢。
而且是全國最大的同人展會,攤位上花花綠綠的小薄本一本比一本刺激,剛一路走過來時律的眼睛都不敢輕易往攤位上瞄,只要他的臉夠兇,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泛紅的耳根。
因此也就可以合理得出,他手上拎着的紙袋裏的一二三四本小薄本,究竟是誰買的了。
班西對着不知從哪裏沖過來的一二三四鏡頭,露出标準又不失親切禮貌的營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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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想給自己的自創法術取名憂郁藍調(Moody Blues)的人,哪怕更多是自己看看漫畫再看看動畫自娛自樂,在漫展躁動的氣氛裏也要比時律自在得多。
被抓住拍照耽誤了那麽十幾分鐘——本來應該用不了這麽長時間的,奈何第一位相機剛舉起來班西周圍就呼啦啦圍上了一圈,手機相機甚至還有自帶打光板,很是折騰了一會。
時律對此從表情到動作寫滿了拒絕,冷着臉往那一站也沒人敢主動說要拍他,只能暗搓搓鏡頭歪一歪,試圖讓時律“不小心”入鏡。
“他真漂亮。”時律聽到身邊有人這般贊嘆,他側過頭,又微微壓低了視線,看到一位穿着黑裙子的女士。
班西穿過這種裙子,絲綢包裹着身體曲線又在小腿位置裙擺散開的款式,時律還能回憶起班西腰線到臀線的弧度,并不是完全女性化的線條,有着女性所不會有的緊實和力量感。
先天的身體結構所限,絕大多數女性再怎麽瘦,身上都是有肉的,就像他身邊這位女士這般,纖瘦但線條曲線的起伏柔軟。
時律并非有意這般仔細地打量一位素不相識的女性,可是這位身上散發着和班西相似的氣息,那種巫師所特有的,混合着蠟燭燃燒和奇妙藥草味道的氣息,隐隐昭示着這一位的特殊身份。
“別緊張。”女士從禮帽的黑紗遮掩下看向時律,紅唇彎出妩媚的弧度,“我沒有惡意,只不過被拉來充數的罷了。”
“你可以叫我斯旺西。”她微微躬身,以一種微妙而恭敬的态度向時律致意,“我們與羅斯巴特世代交好。”
她們。
是的,不只有她一個。
還有斯諾奎因、弗蘭契斯科等等,她們穿着黑色的長裙坐在攤位後,硬是把小小的攤位坐出了奢華又詭異的氛圍,哪怕攤位上沒有擺什麽東西,路過的人也要裝模作樣地翻看一番,仿佛在多麽認真地挑選自己想要的商品。
天知道攤位上的小薄本寫滿了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的某國文字,一眼看過去眼花缭亂十足勸退,倒是撐着下巴靠在攤位邊的小姐姐會笑眯眯地塞給你糖果,嗓音好聽又甜蜜。
之前班西跟時律簡單介紹這個女巫姐妹會的成員時,就吐槽過這完全就是個童話反派小分隊,又是格林童話又是安徒生童話還混點神話傳說,堪稱小朋友的童年噩夢再現。
“天鵝湖。”班西指指自己,“還有白雪公主,野天鵝,冰雪皇後,格雷特與韓賽爾,加邀請我的那位的話,還得帶個紅色吸血鬼。”
就知名度而言,近年來沒有哪個巫師家族能與斯諾奎因相提并論,畢竟Elsa的魅力橫跨男女老幼,班西都給斯諾奎因的神秘貢獻過電影票。
但提到力量和歷史,沒有哪位可以與邀請班西的那位黛拉杜阿相提并論。
她的定位究竟算是巫師還是吸血鬼,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一個巨大的争議——熟悉她的故事就應當知道,她并非通過初擁變成吸血鬼,不能歸屬于吸血鬼的任何一個血系,而是自身的神秘與死亡轉化賦予了她力量。
這是巫師神秘所特有的體現形式,神秘世界對于物種的分類最為重要的依據也正是神秘的體現形式,因而黛拉杜阿雖然有着吸血鬼的絕大多數特征,她依舊被認為是巫師。
從古老的、神秘最為繁榮的時代一直活到現在的女巫。
她是唯一穿着白色鬥篷赴約的女巫,她的金發燦爛眼眸如水,看上去純潔又年少,十幾歲的少女模樣。
她死的時候也正是這個年紀。
“親愛的班西。”黛拉杜阿親昵地與班西打招呼,“我是如此久地沒有見到你,如此地想念着你。”
她的眼睛看着班西的眼睛,又透過班西的眼睛,注視着另一個早已逝去的存在。
班西的精神恍惚了一瞬,自他成年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的能量潮沖刷過他的能量循環,把河道穩定的河流強行改道向不應流淌也早已枯竭的河道之中。
“我也是。”他輕聲答道,垂下眼眸輕輕撫摸黛拉杜阿的金發,“我也是。”
我也是如此想念着這一切。
想念着早已闊別的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