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周六早上,夏悠然在家打掃衛生,把床單被套都換了。做得差不多的時候,門鈴響了,打開門一看,外面站着衣冠楚楚的周濟揚。他穿着簡單的白色短袖,米色長褲,着裝并不顯得刻意,可夏悠然看着就是覺得挺刻意的。最後終于發現不對勁,他刻意的不是身上的穿着,而是手裏提着的東西——一袋子菜。
“你……”
“啊?我啊,我今天正好休息,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所以過來跟你玩,順便買了點菜,順便在這裏吃飯。”
“方便吧?”他一口氣說完,然後問一直默不作聲站着看他換鞋子的人。
夏悠然哪是不方便,她是被他的順便弄得有些頭暈而已。從他手裏把塑料袋接過去,拉開看了看,“買這麽多菜,小米不在。”
“唔,她不在啊,那就沒口福了,我們挑一些做,剩下的放冰箱裏,你們明天吃。”他的安排頭頭是道,夏悠然怎麽也想不到此時的顧小米同學正和他四叔連帶助理一起在郊區的度假村做訪問,并且一呆就是一天,直到他們晚上出門也沒有回來。
夏悠然還是有些不知道怎麽跟他獨處,特別是在家裏這樣私密的環境下,雖然他之前也來過幾次,但那時顧小米大都在家,并且前幾次他來停留的時間都不長。
周濟揚特別想表現自己,提出自己雖然不太會做飯,不過打下手的潛能還是有的。夏悠然默默地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搖搖頭把他趕了出去,還把廚房的拉門也關上了。被嫌棄了的周醫生摸了摸鼻子,乖乖去沙發上坐着看電視。可又實在心不在焉,就跑到廚房門邊去溜達,沒過多久,裏面飄出一股子菜香,他再也忍不住拉開門走進去。
“好香啊。”他裝模作樣嗅了嗅,“我幫你端出去。”
夏悠然要顧着鍋裏的油,沒工夫跟他計較太多,也就由着他去了。
這頓飯吃得還是很暢快的,因為周濟揚嘴巴太甜了,太會說了,把夏悠然誇得都不知所措了。做飯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可要說達到美味的境界還是有距離的,她抿抿嘴說:“你一直這麽會誇人麽?”跟他相處這段時間,她感受到他應該是一個受女孩子歡迎同時也很會讨女孩子歡心的人,有些事雖不是刻意為之,但本性使然,她還是能覺察到。
“我很少誇人,更不誇女人。”
夏悠然就笑,周濟揚一本正經起來,“你別笑,我說真的。女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搞不好就給自己惹麻煩,我可不想惹麻煩。”
“嗯,你是說你是一個容易惹上女人麻煩的男人?”
周濟揚愣了愣,這是誇他呢還是損他呢?
“還是說,女人都是很麻煩的?”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濟揚忽然覺得詞窮,事實上他感覺到現在已經惹上麻煩了。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唯一誇過的女人。”
夏悠然點點頭,“吃飯吧。”
這反應也太尋常了些,周濟揚心塞。“你就……沒什麽表示嗎?”
“表示什麽?”某人不明所以擡起頭。
周濟揚立刻挫敗了,欣喜,感動,她難道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嗎?但畢竟他活了三十多歲,比她多吃了那麽幾年的鹽,也不是渾渾噩噩到今天,所以他低頭郁悶的同時偷偷地瞥了她一眼,她嚼着飯粒的嘴角往上輕扯的弧度被他收納在視線裏。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承認一下有那麽難?那麽難嗎?
周濟揚的心情變得很好,話說他今早起來的時候心情本來就很好,所以吃完飯後他主動起身收拾碗筷,并洗碗。
夏悠然沒有跟他客套,他這樣的公子哥,在家裏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以後真的跟他一起生活,現在鍛煉鍛煉也沒有什麽不好,随他去了。
周濟揚歡快地在廚房裏洗刷刷,他今天是想好好表現一下自己的,同時他認為,雖然他此前不太會做家務,不過以他的敏而好學聰慧天資,什麽事學不會,不就是洗個碗嗎,哪有那麽難……當……
手一滑,手裏的盤子在水槽邊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周濟揚吓了一跳,不過還好,沒有破損。這會不敢再大意,因為他深深地意識到,拿手術刀的手果然不适合洗碗的。
洗完後,他擦着手走出去,夏悠然不在客廳,他看了一圈,往房門口走,房門開着。她正在收拾床鋪,早上洗了床單,還沒有鋪。
周濟揚走進去,“要幫忙嗎?”
背後突然冒出的聲音讓夏悠然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她定了定神,說道:“不用了,你要不要午睡?”
周濟揚的眸光定格在她剛剛鋪好的床單上,溫馨的碎花圖案,幹淨又齊整,他的眉目間漸漸流露出一種異樣的神采,“你呢?”
“我去小米的房間睡。”夏悠然低下了頭,“我再套個枕頭。”她轉身拉開衣櫃找出一個幹淨的同色系的枕套。
“我來。”周濟揚從她手裏拿過來,飛快地套好。
夏悠然望着空空的雙手,一時有些茫然,過了會兒她說:“我先出去了。”她離開時替他帶上了門。
周濟揚哪裏睡得着?他在不大的房間裏環顧了一周,然後坐在床沿,白皙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摸着身下平整的床單。卧室是一個私密的世界,現在她的世界裏有他的存在,雖然剛剛沒多說什麽,也沒有做過什麽事,可他卻覺得跟她的關系又進了一層,至少現在他已經成功地登堂入室。
那麽接下來該是什麽?
見父母已經迫在眉睫了。自從兩人一起參加了葉以晴的婚禮後,他媽就收到了風聲,前幾天還旁敲側擊地問他。周濟揚本來以為這事是周淮揚說的,不過後來否定掉了。他認為作為周家頭號大光棍,周淮揚不可能那麽沒腦子,他肯定是巴不得他們這幾個堂弟陪着他一起光呢,這樣他被家人逼婚的時候就有了托詞,那誰誰誰不也光着。
也許是婚禮上有他媽的熟人吧,不過這不是重點,周濟揚也不打算追究,何況這一次他不是詐和,是真的在戀愛,所以他就跟他媽承認了。
他媽自然很高興,問了一大堆問題,周濟揚就說,過陣子我把她帶回來您親自過目怎麽樣?老太太當時樂得笑開了花。
周濟揚心裏已經盤算好了,等江程這邊的事情忙完後就跟她提回家的事情,他想她應該不會拒絕的。
傍晚時分,周濟揚和夏悠然一起出現在酒店門口。江家的親戚都是認識悠然的,看到她身邊一同出現的年輕男子不免笑着詢問是誰。他們表情和藹,笑容溫馨,即使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的關系了。
“這是悠然的男朋友,當醫生的,明遠住院的時候他幫了我們很多忙呢。”程玉芬熱心地開口替周濟揚作介紹,她倒是真心實意的,江明遠的事情多虧了他幫忙。
江明遠的傷還沒有痊愈,今天是跟醫生打了招呼出來的,晚飯後還要回去,怕妻子說太多題外話引起周濟揚和悠然尴尬,便吩咐兒子說:“江程,你帶悠然姐他們先上去吧。”
程玉芬一聽也附和,“對對,你陪他們上去坐,這裏有我跟你爸爸。”
江程看他們一眼,轉過身往大堂裏走。
程玉芬有些詫異兒子的不懂禮貌,抱歉地朝周濟揚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餐廳裏擺了五桌酒席,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桌邊聊天,江程把他們帶到主桌,“你們先坐,我下去看看。”
“江程。”夏悠然叫住他,把裝手表的盒子放到他手裏,“這是我倆的一點心意,你收着,以後在學校要好好表現。”
江程低頭看着手裏多出來的東西,動作有片刻的凝滞。他們倆?這是他們倆一起買的禮物,這是一種暗示,是她最後要說服他的理由嗎?或許結果已經不言而喻。如果在以前,悠然姐買禮物給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收下來,并且心滿意足,可這一刻他猶豫了,他要不要接受呢?接受了他就要承認一個事實,悠然姐已經是別人的了。
這是多麽讓他難以接受的現實。
然而,他更不想讓他的悠然姐難過,他已經讓她傷心了三年,如果現在她真的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他是不是不應該這麽倔強。有句很俗的話怎麽說的?愛,就是放手。既然悠然姐心裏喜歡的人不是他,他又何必強求,只要她過得幸福就好了。
“謝謝。”他終于是在她期望的眼神裏軟下了心腸,在今天這樣一個所有人都開心的日子裏,他什麽也不能多說。
夏悠然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拍了拍他手臂,“去吧。”
江程不經意地笑了笑,點點頭,轉身時那笑意已經看不到了,取之而代的落寞和冷冽,在周圍賓客的說笑聲裏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