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江程報到的日期越來越近，夏悠然思考着哪天給他踐行。江明遠還沒有出院，程玉芬也在醫院裏照顧他，要是請他們吃飯，能到場的說不定就是江程一個人，為此她有些猶豫。
自從知道江程對她的心思不單純後，她總是避免跟他單獨相處，她害怕看到他帶着期盼的目光，盡管她內心堅定，可到底是不忍心，只能期望他早點從這份畸形的情感裏走出來。她也想過讓周濟揚和她一起去，不過以江程對周濟揚的敵對意識，兩人一見面那還不掐起來？一場踐行宴搞不好就要掀桌子收場了。
那天她和周濟揚從醫院離開後，江程看她的眼神變得怪異，冷冷的，好像是生氣，又好像冷漠得與他無關，此後她去醫院看江明遠他也是态度漠然。她不知道原本如同血緣至親的兩個人，怎麽就走到這樣一個地步，在這件事上似乎誰也沒有錯，然而又似乎誰都錯了。
就這樣吧，她心裏想，即便江程以後跟她的關系恢複不到從前，她也絲毫不後悔現在的決定，他們本來就不該有情感上的瓜葛，說起來她還真慶幸周濟揚在這個時候出現，要不然她真不知道怎麽應付這件事。
周五下午，程玉芬打電話過來，跟她說江程的爺爺奶奶準備給他踐行，讓她一起過去，至于她的那場就算了吧，家裏現在這麽多事，也無暇顧及那麽多了。程玉芬說：“時間定在星期六晚上七點，你記得叫上周醫生，你江叔叔的事多虧了他，我們正不知道怎麽謝他。”
周濟揚的事夏悠然自然不能替他拿主意，所以回道：“我回頭問問他。”
程玉芬說：“不用問了，我早上看到他已經跟他說了，他也答應了，周醫生真是好人……就這麽說定了啊。”
挂了電話，夏悠然給好人周醫生打了個電話，讓他下班後載她去一趟商場，周醫生很高興，在電話裏肉麻兮兮地跟她說：寶貝，等着我！
夏悠然當即無言以對。
男性這種生物不管年紀多大，性格如何，骨子裏都帶着流氓習性和孩子氣，沒有表現出來是因為他跟你還不熟，當你從一個陌生人變成他的熟人或者更親密的愛人時，他的這種秉性就會一點點顯露出來，這也就是成熟穩重的周醫生也可以說出帶顏色的笑話和肉麻情話的原因。
政府部門上班有一個好處就是對時對點上下班，除了應付上級檢查基本上不存在加班一說。夏悠然從大樓裏出來時，周濟揚的車子已經停在下面了。他不是第一次來，夏悠然已經習慣他出現時周圍同事朝她投去的那種目光，而今她也不用避諱。
路上周濟揚問她去商場是要買什麽東西，夏悠然告訴他，周六不是要去給江程踐行嗎，空手去着實沒道理，所以打算買件東西送江程。
周濟揚想了想，說：“你那禮物能不能算我一份？”
夏悠然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周濟揚摸了下鼻子，說：“我是說待會也幫我選一件，雖然那小子對我不太友善，不過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他計較。”
“不用了。”夏悠然說道，“算我們一起的。”
駕駛座上正糾結着送什麽的周醫生立刻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歸屬感，導致他開車的時候雙手不斷在方向盤上敲着，整一個得意忘形。
到了商場，夏悠然直接往國內某個品牌的手表專櫃去了，營業員看一眼眼前這對亮眼的年輕人，問了聲好之後就直奔主題問他們想買什麽樣的。夏悠然說買塊男士表，營業員立刻從櫃臺裏把價格最高的那款手表拿了出來，往周濟揚手腕上一比劃，然後把周濟揚以及她們家那塊表熱情洋溢地誇了一遍，最後總結陳詞說：這塊表簡直就是專程為他打造的。
周濟揚聽人贊美，自然高興，他嘴角噙着淡笑，也不開口解釋，只是一直望着夏悠然，眼神裏偶爾還流露出惋惜之情。
夏悠然撇過眼，低頭看着櫃臺裏面，聲音不大地跟營業員說：“給我弟弟買的，他還是學生。”
營業員在周濟揚輕松的聳肩動作裏慢慢地收回了手，“呵呵，那您看看這邊的石英表吧，款式也很好，價格不貴，學生戴這種就可以了。”
“其實，價錢不是問題。”周濟揚修長的手指在玻璃櫃臺上敲了敲，姿态悠閑地歪過頭去看夏悠然，“既然也算我一份，那就這塊吧，第一次給小舅子送東西，檔次也不能太低啊。”
營業員立馬迎合：“您男朋友對您真好。”
夏悠然扯嘴，是挺大方的，一萬多塊的手表，她想也不敢想。她根本沒有想過要買這麽貴的，關鍵是她今天沒帶那麽多錢。
伸手扯了扯了他的衣擺，她小聲說道：“再看看別的吧。”
周濟揚沒聽見似的，對一臉期待的營業員說：“開票吧。”說話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把她的手握住了，捏在手心裏緊了緊。那意思似乎對她說：別擔心錢，有我呢。
營業員麻利地開了票遞給周濟揚，然後一邊包裝手表一邊跟夏悠然聊天，大體就是誇贊她男朋友帥氣，大氣，花票子有底氣，她能找到這麽好的男朋友真是運氣，福氣，走出去有霸氣。夏悠然望着營業員笑靥如花的臉，心裏一陣陣抽搐。一萬多塊啊，不吃不喝也要攢三個月。
周濟揚刷完卡回來取手表，她還站在櫃臺邊發呆盤算。他牽起她的手，同時在她耳邊小聲提醒了一句：“你這會欠我五千塊，回去好好想想怎麽還我。”
當債主的感覺一定很爽，夏悠然悶悶地想，這人剛剛刷了一萬多塊，表情還是這麽得意。不過作為被追債的對象，她此時還是松了口氣，還好是五千。
夏悠然決定從這一刻起開始節衣縮食，所以出了商場她沒打算請她的債主吃飯，說顧小米買了菜等她回去做飯。
周濟揚當時什麽也沒說，可是到了家門口他就賴着不走了。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開門啊。”
夏悠然知道趕不走他了，轉身開了門，周濟揚熟門熟路地拿了拖鞋換上，然後直奔廚房去了。
顧小米的确買了菜，此時正在廚房裏捯饬，不過她買的兩人的分量，并且清一色的素菜。周濟揚一看頭就大了，“居然沒有肉？你們倆這麽節省？”
顧小米态度積極地跟他解釋：“悠然是素食動物，一般只吃瘦肉和排骨，而且不是天天吃，我嘛，最近減肥，不吃葷腥。”說完嘿嘿一笑。
周濟揚擺擺手，“你們先把飯煮上，我去超市一趟。”
夏悠然跟在他身後，“我們菜夠吃了，你不用……”
周濟揚頓住腳步，“我也要吃飯。”然後他就在某人呆住的表情裏潇灑地轉身，出門。
不多久，他回來了，不僅買了排骨還買了牛肉，另外配料若幹。夏悠然站在一旁看他把東西拿出來，說道：“買這麽多肉。”
周濟揚笑了笑，身子朝她歪過去，“男人都喜歡吃肉。”這句話配合他古怪的表情，夏悠然感覺到自己好像又被他調戲了。
此時，聰慧的顧小米已經溜到房間去了，把整個廚房和做飯的差事都讓給了他們兩個。周濟揚其實不會做飯，他會的炒的菜就一個牛肉小炒。雖然飯桌上從那兩人那裏印證他做這門菜的手藝還不錯，不過心裏還是擔心自己煮夫技能欠缺而被減分。
晚飯後，顧小米主動請纓洗碗，同時把他們倆推了出去，“你們去散散步，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傍晚時分，小區前面的小花園以及旁邊放置戶外健身器材的空地上已經有不少人在走動，老人湊在一起聊家常，小孩子在滑梯上嬉戲打鬧。這樣的情景在任何一個有人居住的地方都習以為常，可不知道為什麽，周濟揚此刻的心裏卻經歷着從來沒有過的溫暖，也許不是因為那些孩子有多可愛，那些老人的笑容有多麽慈祥，他的觸動應該來自身邊和他漫步在小道上的那個人。跟她在一起，每一秒都是天荒地老。
太陽落下去了，路燈一盞盞亮起，周圍漸漸安靜下來。
“我們回去吧。”夏悠然對他說道。
周濟揚點點頭，和他一起往回走，到了門口，她轉過身對他說：“把你的賬號給我。”
周濟揚此刻哪還有錢的概念，望着她近距離揚起的臉，眼睛裏瑩瑩的波光，他的心裏早就塞滿了各種旖旎的心思。他往前靠近了些，一手撐在她腦袋後面的牆上，另一只擡起，拇指落在她的唇上。“談錢多俗啊，我們談感情如何？”
“你想怎樣？”
周濟揚游弋在她唇上的手指一頓，慢慢下移，捏住她的下巴擡起，“我想這樣。”
夏悠然眼前罩下一片暗影，她慢慢合上了眼睛。嚴格說來，周濟揚不是一個沒有風度的人，雖然他有時候說話有點不正經，但是冒犯她的舉動卻沒有做過，他們之間最親密的也就是擁抱和那天晚上在這裏的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
兩個人之間關系的改變總要承載在一定的事件上，從她在江家人面前承認他是自己男朋友時開始，這種改變就應該産生了。
她做好了他吻上來後回應他的準備。
咔擦一聲，夏悠然身後的門板從裏面被推開，猝不及防的她往前一撞，額頭不知道碰到他哪裏，只聽見身前的人悶哼一聲，然後腰就被他的手臂勾住了。
顧小米看着貼在一起的兩個人，讪讪地提了提手裏的塑料袋，“我，我是出來扔垃圾的。”哪裏知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躲在在這裏親熱。
夏悠然推開周濟揚，從顧小米手裏接過垃圾袋子，“我去扔好了。”
顧小米呆呆看着周濟揚，夏悠然已經轉頭往樓下走了。周濟揚揉了揉撞酸的鼻子，突然擡手朝她一指，“顧小米，我四叔的訪問你還有一期沒做吧？”
顧小米哭喪臉，周濟揚手往門板上一按，顧小米立刻把頭縮了回去，幸好速度夠快，不然肯定讓辣手摧花的周醫生夾斷脖子。劫後餘生的顧小米靠在門後摸着脖子哀嚎：“周醫生，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回答她的是周濟揚噔噔噔一連串的腳步聲。
那天晚上，周濟揚追下來後什麽事都沒幹，有些興致一旦被破壞就不是當時的那種感覺了，周醫生果斷的大方的跟夏悠然說了再見，然後跳上他的車子開走了。不過他離開前跟她說了一句：明天等着我。
明天他們要一起去給江程踐行，可夏悠然總覺得他這句話還是有顏色的。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