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跨象限
宋媽媽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這期間,宋朝完全将她當成真的女朋友一樣,情不自禁地替她說好話,偶爾會夾雜着對她的表白,還有一些不經意的親昵。
許餘生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她曾幻想過的,真實的夢境。
“不舍得?有空帶你回家坐坐。”見許餘生還盯着她媽媽離開的背影,宋朝忍不住湊到她耳邊打趣道。
“人都走了,宋老師。”許餘生及時從夢境中抽離,本想直接離開,才恍然想起手機還在他的房間。
“我怎麽睡到床上去了?”許餘生試探地問,眼底的緊張幾乎藏不住。
宋朝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你不記得了?”
許餘生搖搖頭。
他變本加厲,“昨天半夜的時候你自己爬上來的。”
“是嗎?”難道她沒控制住,對他下手了?
“我沒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吧?”
她微微擔憂,昨天夢裏,她夢見了和他接吻,如果不小心爬上了他的床,說不準也會那麽做。
“你猜?”
猜你個大頭鬼!她內心忐忑。
“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就是抱着我不松手,還親了我一下。”宋朝颠倒黑白的本領可不是蓋的。
“...”許餘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但也有點惋惜,那麽關鍵的時候,她竟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對不起宋老師,我可能是把你當別人了。”她還在争取給自己找臺階。
當別人?宋朝眸子中染了一層愠色,“是你說的那個男神?既然如此,為什麽叫我的名字?”
“什麽?”她叫了他的名字,天啊,她究竟都幹了什麽蠢事,不會全盤托出了吧...
“既然叫了我的名字就要對我負責。男神就別想了,以後只能想我,另外,已經見過我媽了,想別人也說不過去,你說呢?”
不想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個人就是你。為防止他不痛快,她還是點點頭。可很快,便又覺得不對,他的話是什麽意思,讓她配合營業?
許餘生想不通,可能最近用腦過度,她有點亂了,和宋朝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牽扯不清了,但她心底是非常高興的。
“許餘生,過來,我有話對你說。”回到他的房子,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對她招手。
“怎麽了?”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宋朝已收斂玩笑的表情,顯得格外鄭重。
“你說。”
“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什麽?”昨天才和他同床共枕,今天就要同居?導師交待過,不能為了戀愛迷失自我。
“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是同一屋檐下的兩個房間。我的身體情況需要有人在身旁照顧,你既是我的助理,又是我名義上的女朋友,于情于理也該在我身邊。另外,你住的那個地方,一個姑娘家不太安全。”
他要和她同居,要和她一起住,許餘生求之不得,恨不得立即點頭答應。他甚至連安全問題都替她考慮了,有那麽一瞬,她懷疑他喜歡她,不是那種不經意地挑逗,是真的喜歡。
“房租怎麽算?”她忽然想起來,以他的這個房子條件,她可能租不起。
“你都要24小時加班照顧我了?我還怎麽好意思問你要房租?”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都給她,又怎麽想同她索取。他想從她身上得到的是她的人和心。
許餘生壓制住心底的喜悅,點點頭,“房租我看着辦。”
“我和你過去,今天就搬。”
“這麽快?”
“我身旁離不開人。”對他來說已經不快了,他一刻都不想讓她脫離他所在的範圍。
宋朝向來是行動派,當天中午吃過午飯,就跟着許餘生去了她家。
許餘生有斷舍離的習慣,再加上沒有購物欲望,非必要的東西幾乎不會買,東西并不太多。收拾的時候,宋朝要上手幫忙,被她制止,“你的身體剛恢複,好好休息。”
不讓他幫忙還有另一個原因,她的私人物品中很可能有關于他的,萬一被他發現就不好了。
不過是下午五點多,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許餘生聯系房東退房。房東是個上了年紀的奶奶,就住在這個小區,不到半個小時就來了。
“麻煩您跑一趟,您檢查一下。”
“不用,租給你我放心,這屋被你布置的比原來好多了。”奶奶接過鑰匙,和許餘生算完房租後,打量了一眼宋朝,“這是要搬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了?”
許餘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點點頭。
“男人的心思壞得很,小姑娘你可要當心了。”奶奶以過來人的身份苦口婆心地叮囑。
她側頭看了眼宋朝,果然見他面色微變。
“放心吧,奶奶,他不一樣。”他胃病剛好,她不想再把他氣病了,一來心疼,二來受累的還是她。
“小姑娘,到底還是年輕。”奶奶別有深意地看了許餘生一眼,交代她走後把門鎖上就離開了。
東西不多,除了一個行李箱,還有兩個大的行李袋,其餘不是特別重要的廚房用具都被她留下了。昨晚做飯的時候她注意到他的廚具都是配套的,她的東西帶過去格格不入,還不如留給下一個租客。
“走吧。”許餘生拉過行李箱往外走時,宋朝還站在屋裏沒動,她又返回去,将另一個大的行李袋拎起來。他順勢從她手中搶過,拎着兩個行李袋出了門。
許餘生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住了不到半年的小破屋,才出去鎖門。
“奶奶的話你別在意,聽左鄰右舍說她年輕的時候未婚先孕,男人忽然變了心,她獨自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
宋朝沒說話,拎着行李袋出了單元樓後,才悶悶道:“那個男人真不是個東西。”
是啊,讓一個姑娘未婚先孕還抛棄了她,的确不是個東西。
見宋朝一個人拎兩個大袋子,許餘生過意不去,便伸手去拿他手中的袋子,“我來吧。”
“我一個大男人,怎麽能讓你動手。”
她沒聽他的,把行李袋拿過來放到行李箱上拉着,“這樣不費力,沒看出來,你還這麽大男子主義。”
“不是,只是不想讓你動手,女孩子是用來呵護的。”
呵,瞧瞧這話,多像風流男人的語錄,若不是她了解宋朝,當真以為他經驗豐富。
“我已經習慣了。”當初她來大學報道的時候,從溯水那個小地方托着一個大行李箱趕了一夜的路到B市,就是那樣過來的。B市的地鐵到處都是臺階,出站口的電梯很少,尤其是一號線,爬上爬下拖來拖去已習以為常。
這句話讓宋朝心疼,過去的她究竟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他将她手中的行李箱拉過,幫她分擔重量,以前的她過的什麽日子他不知道,以後的日子,他想讓她過的輕松點。
不過是短短的半天,她再次回到他的空間,并且在這個地方住了下來,多麽不可思議。
對許餘生來說,以前的宋朝在第一象限,她在第三象限,雖是對角,卻幾乎跨不過那個中心十字,可他不是個安分的人,偶然到過她的第三象限,給了她一絲希望,她拼勁全力跨越到第二象限,與他近一點,到現在,占據他的空間,擠進有他的第一象限。
不為別的,僅僅是與他同在一處,就很滿足。
“這是你的房間,我不太喜歡卧室裏有衛生間,所以主卧改成了書房,公共衛生間在客廳,你若是覺得不方便可以去用書房的衛生間,我用外面的。”宋朝将她帶到另一個與他挨着的房間。
許餘生掃了一眼,和他住的那個卧室格局差不多,環境比她之前住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跟我來。”宋朝把行李放下,帶她來到書房,正對門口是巨大的落地窗,兩側一旁是沙發,另一旁靠牆是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書架前是一張長約一米五的辦公桌。不遠處有一個的确有一個獨立衛生間,位置隐蔽,裝修低調,在書房中看起來也不突兀。
“我平常都在卧室辦公,你可以用書房,書架上面的書也可以随便看。”
許餘生走過去在書架上依次掃過,有不少專業書籍,大多數還是國外原版,她還驚喜地發現有關正在做的那個項目的F國相關資料,“你去過F國?”
“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假期去過,停留一個多月,印象深刻。”
“我在做的項目背景就是F國,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你嗎?”許餘生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當然可以。”宋朝笑道,求之不得。
她收回目光,掃過他的辦公桌,桌子上有兩臺臺式電腦,旁邊堆着一摞資料,意外地,她竟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你怎麽會有這個?”許餘生拿起資料最上方的那份裝訂好的A4紙,那是一份劇本——《茫》,正是她以MZ的名字獲榛果最佳編劇獎的作品。
“《茫》?我很欣賞這個劇本,還曾和MZ老師聯系,想把它拍出來,可惜被老師拒絕了。”
宋朝眼裏閃過一絲失落,《茫》寫的是一個山村孤寡老人的故事,很現實,也很感人,當初獲得榛果最佳劇本的時候他給MZ發郵件有意把它買下來,奈何提議被拒,因此只從熟人那裏求得這麽一份劇本望梅止渴,等他忙完手頭的這個項目再試着約MZ老師當面談談。
許餘生手微抖,慢慢将劇本放回原位,他說他欣賞這個劇本,還稱她為老師,可是,她從沒有收到他的信息,又怎麽可能拒絕他的拍攝要求?
“對了,你的專業是編劇,一定也聽過MZ的名字,聽說你的導師是沈延,不知道有沒有辦法通過他和MZ見上一面。”宋朝的話中隐隐有幾分期待,她能感覺得到他對拍攝《茫》的渴望。
許餘生定了定神,“我回頭幫你問問。”
“如果能見到再好不過。”
見她沉默,他以為許餘生為難,解釋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雖然沒和沈延見過面,卻也聽說過他這個人不好相處,他如果為難你,我可舍不得。”
“老師他只是表面嚴格。”刻意忽略他那些讨巧的話,她沒有收到過他的聯系,作品是沈延負責投遞獲獎的,聯系方式留的自然也是他的,或許她該打個電話問問老沈。
如果沒有這個插曲,她是不是早就到他身邊了?以另一種身份?但很快她便搖搖頭。
不會比現在更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