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留下來
回家的路上，宋朝迫不及待地撥通岑時遇的電話。
“怎麽了？”那頭聲音懶懶的，還帶着一絲疲憊。
“把許餘生的簡歷發我一份，如果有其他的個人信息一并發給我，越詳細越好。”
“喲，準備動手了？”那頭的調侃之意明顯。
“嗯。”
“嗯？來真格的？”岑時遇本以為會被他一頓怼，沒想到宋朝竟然承認了，他這個人想要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岑時遇甚至可以預見許餘生落入他手。
“立刻就要。”宋朝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沒錯，他喜歡吃她做的飯，喜歡偶爾逗她，喜歡她或害羞，或倔強的樣子。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終于翻到半個多月以前那條他媽發來的消息，回複一個字：“好。”
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宋朝點擊接通。
“兒子，回來了？”
“嗯，昨晚到的。”
“臭小子，回來怎麽不回家？你剛剛發的嗯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可以見到兒媳婦了？”那頭的語氣隐隐有些興奮。
宋朝聽得出來，他媽盼他結婚有幾年了，以往他都以工作為由推脫，她甚至連安排相親都找不到他的人。
“嗯，我還在努力。”
“好，媽媽等你好消息，什麽時候回家來看看？”
宋朝工作忙，又經常出差，雖然和父母住在一個城市，忙起來也好幾個月見不到一次面。
“再看吧。”
“你啊，和你爸一個德行，行了，加把勁，我還指望早日抱上孫子呢。”
抱孫子？嗯...看樣子他的确需要加把勁了。
回到家後，岑時遇的郵件已經發過來了，宋朝打開電腦登錄郵箱，她簡歷上的照片和她本人一樣幹淨，清透，面容冷靜，臉上帶着一種不易察覺的疏離。
她的出生年月日和教育背景他已熟知，可當看到生源地的時候，宋朝不禁愣了一秒。
溯水？聽起來有點耳熟，可能是他去過的一個地方，這些年來他走的地方快上百個，記不清了。
家在山村，他恍然想起來她曾提起過一句，難怪她家人會放心她住那樣不安全的房子，或許是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經濟上也幫不了什麽。
他們給不了的，他想給。
從電腦前起身，宋朝在自己的一百三十多平房子裏逛了一圈，三室一廳的格局，其中一間是書房，另一間還空着，剛好給她住，她要是願意和他共住一間...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他不禁笑着搖搖頭。
這裏離歸靈只有五分鐘的路程，出了小區上高速就是機場，出差和工作都很方便，可是怎麽讓她搬過來呢？
沈延接的項目是和國外一位著名導演合作的劇本，劇本框架已經定下來了，寫的是一個貧民窟男孩突破重重阻礙跨越階級并改變了整個國家的故事，由于背景設定比較特殊，涉及到當地的文化因素，需要一些具體的信息，許餘生和沈延讨論了兩天故事細節，又花了三天的時間查閱背景所在地的詳細資料，等從電腦中擡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渾身疲憊，洗了個熱水澡，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仍沒有緩過來的征兆。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許餘生看了眼屏幕，是宋朝，恍然想起這幾天一直沒有發消息提醒他按時吃飯。
“喂？”
“許餘生，過來。”不是命令的語氣，那頭的聲音虛弱，能聽得出不太舒服。
“宋老師，你怎麽了？”
“地址發給你了。”說完，那頭就挂了。
手機提醒顯示有消息進來，是他發的定位。
許餘生心裏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可能是胃病發作了。幾乎沒做多想，披了件外套拿起手機就匆匆出了門，為了不耽誤時間，還特意打了輛車。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宋朝住的是高檔小區，有門禁，她撥通他的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
“保安攔着，我進不去。”
“把電話給保安。”
許餘生聞言把電話遞過去，也不知他說了什麽，保安多看了她一眼，把門打開。
宋朝把門鎖的密碼告訴她後就挂斷了電話。
許餘生到門口的時候先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然後才輸入密碼：“宋老師，我進來了？”
“進。”
許餘生推開門，宋朝正躺在沙發上，眼睛閉着，單手搭在胃部，臉色微白，她忙脫了鞋子，光腳小跑過去，“你怎麽樣？”
宋朝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地面，“怎麽不穿鞋？”
“鞋底髒。”
宋朝忍不住搖搖頭，手撐在沙發上要起來，許餘生忙上前扶他，反被他握住手腕，宋朝拽她在身旁坐下。
“腳放上來。”
“不了吧。”許餘生有點局促，忍不住擡腳，盡量不碰到地面。
宋朝卻忽然趁機握住她的腳踝，把她整個人拽上來，她忙把雙腳縮回來，整個人幾乎攢成一團，更顯局促。
“你的胃病犯了？吃藥了嗎？”
沙發前的茶幾上擺着藥瓶，看情形應該是吃過了。
“藥吃了，還沒吃飯。”他的語速很慢，嗓音暴露出身體的不适。
“我去做飯。”她剛想起來，被他伸手拉住。
手腕上傳來炙熱的溫度，她下意識地探向他的額頭，還好，只是手心熱，沒有發燒。
宋朝将她的手腕拿下來，卻沒有松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可能是跑來的，臉頰微紅，頭發也有點亂，“這幾天怎麽沒有提醒我？”
許餘生赧然，“導師交代工作，忘了。”
“忘了？”宋朝手心用力，頗有懲罰她的意思。
許餘生才意識到她的兩個手腕都被握在他的手裏，非但如此，她整個人還蜷縮在他的沙發上，有點暧昧。
“對不起，我保證下次不會。”許餘生試着将手腕收回來，沒有成功。他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麽還有這麽大的力氣？
“怎麽保證？”他沒有放過這個捉弄她的機會，惡作劇似地在從她的手腕劃到手心，在她的手心輕捏了一下。
許餘生心驚，倏地把手抽回，“要不，你還是扣我工資吧。”
他剛剛是在調戲她？
見她一副緊張又防備的模樣，宋朝便知道是自己過火了，沒辦法，看到她的時候，他總會有些情不自禁的舉動。
“你吃了嗎？”他适時地轉移她的注意力。
“還沒有。”這幾天，她作息混亂，覺都沒有好好睡，更別說吃飯了，到現在頭都是暈乎乎的。
“冰箱裏有食材，我去看看。”宋朝正要動，許餘生先他一步跳下沙發，“我去做，你的胃還在疼。”說完她轉頭就要走，宋朝拉住她，把自己的鞋子遞過去，“穿上。”
許餘生沒有拒絕，順勢穿上他的拖鞋，整整比她的腳大了好幾圈，很可愛，她穿了他的鞋呢，她的嘴角不由地上揚。
宋朝的廚房是開放式的，與沙發這頭僅隔着一個吧臺，許餘生打開冰箱，食材豐富，日期還是今天，他難道是故意讓她過來做飯的？但很快，她又搖搖頭，他的臉色是裝不出來的。
許餘生做飯的時候，宋朝一直在看着她，這樣安靜地看着她很享受，他幾乎把胃疼這件事都忘了。
兩菜一粥，說是晚飯，堪比夜宵，吃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宋朝的臉色恢複了一些，從櫃子裏找到另一雙拖鞋穿上，坐到餐桌前吃飯。
想到剛才他突然的舉動，許餘生不敢看他，只得埋頭慢吞吞地吃東西。
“下一站的拍攝計劃出來了，在9月上旬，你和我還是提前幾天過去。”宋朝放下碗筷，這幾天他忙着加班，和岑時遇溝通經費問題，敲定演員，的确沒有好好吃飯，雖然注意到她沒有發消息，他也沒多問，實在是騰不出時間了。
“好。”她也吃的差不多了，見宋朝已經撂了筷子，便主動去洗碗。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地鐵末班差不多也停了，擦完手剛一轉過身，差點撞上宋朝的胸膛，許餘生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已經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她慌張閃躲過他，匆匆往外走。
“等等。”宋朝叫住她。
已經快走到玄關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來都來了，不打算參觀一下？就當作禮尚往來。”他有意挽留。
許餘生目光在客廳內掃過，客廳比她那整套居室還要大，裝修簡約而有格調，就像他本人一樣，只是略顯冷清了些。
“參觀完了。”
“卧室和書房呢？”宋朝一步步向她靠近，許餘生心中如戰鼓般敲響。
卧室和書房，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深更半夜，這樣的話很同意讓她誤會。
“下次吧，我今天是以助理的身份來的。”許餘生的話幾乎算作明示，讓他保持應有的距離，否則他這樣一步步的暗示，她很怕自己會繃不住全盤托出。
萬一……萬一他只是心血來潮，想找個人消遣，那樣深沉的感情反成了負擔。
“助理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更何況你現在是在假期，不能切換成女朋友身份嗎？”
他的語氣中有點撒嬌，又有點要求的意味，就好像是戀愛中的小男生，這樣的他和她印象中的那個宋朝大相徑庭。
女朋友的身份又如何？即便是女朋友的身份，也是假的。
許餘生明知如此，可是很奇怪，瞧見他真誠又有點渴求的眼神時，沒經過多想，話已脫口而出：“好。”
宋朝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那麽，女朋友，我可不可以以男朋友的身份提要求？”
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她身旁，微微彎腰靠近她問。
許餘生仰頭看向他，這張臉已經在心裏好久了，還是百看不厭，他的聲音就在跟前，惹得她心裏發麻。
“什麽要求？”
“今晚留下來。”
